看门的人急冲冲的跑进房里,四下看着除了那几捆柴棍,哪有人在啊!
“这这——”护院慌张中不小心绊倒一捆柴,墙角一个狗洞漏了出来。
“琴姐,这人可是在你这丢的。”大娘见机说道。
琴娘管着艳花院至今,只有她挖别人墙角的份,还从未被人挖过墙角!两者意思虽不一样,总是觉得不吉利,她喊道:“一定还没跑远,给我找!”
临近夜晚花街的生意正要忙起来,客人来来往往,要找一个人还真是比较难。
人是在她的地盘丢的,也是她的人看守着,给了抠门的崔大娘一些钱,才将她打发了出去。
琴娘让护院,小厮,只要是闲着的,都给她去找人。
外头因春惠忙得人仰马翻,春惠本人嘛,偷了丫头的衣衫,潜到了厨房来。
厨房正忙着,没人注意到多出了个人,春惠接过大厨递来的菜,和其他丫头一起端着托盘,往各个房间送菜。
趁人不备,伸手抓两把菜就往嘴里塞,有些菜看着明显缺了,就拨弄几下还原,这来来回回的偷吃下来,也能填饱肚子。
给客人的菜自然是味美的,春惠这次着实过了把嘴瘾。
抱香软美人在怀,听美人抚琴奏乐,尝美人以口喂食,所到的每间房间,都是如此侈靡的盛景。
从最初的结舌到淡定,这间房无美人在场又让她觉得有些惊讶。
年轻公子一人握杯独观窗外明月,显得既安静又淡然,和房外的热闹成了两个世界。
春惠和其他人一同将菜端上桌子,年轻公子侧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春惠抬头,发现问得是她,左右看着,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她是走的最慢的那个,年轻公子看着的也是她。
春惠微微一福,学着之前所见所闻答道:“奴婢小惠。”
“你——”
“哎呦,枫大人,您既然来了,怎么不让人通知我一声。”人未到,声先到,花团锦簇的琴娘扭着蛮腰,摇着团扇,漫步而入。
一阵淡淡的香味顿时传遍了整个房间。
春惠微微一福,低头退出。
路过琴娘身边时,琴娘用团扇遮了半张脸,瞧着春惠走过。
待门一关,琴娘笑脸迎人道:“枫大人——”
春惠知道那位就是艳花院的老板琴娘,之前有在远处看过她几次,虽然有了些年纪,比不得十七八岁的姑娘们年轻,恰巧是这份成熟之美,妩媚妖治是他人绝对比不上的,连这里的花魁都比不上她。
怪不得房里没人,有这一位作陪比得过数名美人在怀了。
“找到人没?”
“没有!你那边情况如何?”
“我都找遍后院,连只猫都没有,你说这么个大活人,怎就人间蒸发一般呢!”
“谁说不是,前门后院都有人看着,不可能出的去啊。”
两个护院打扮的人匆匆从春惠身边走过,春惠低眉顺眼的站立一旁等着他们离开,才抬起了头。
既然是妓院,总是要提防着小姐们偷逃,两门自然看得紧,她早知会如此,所幸跑到厨房先填饱肚子再说。
来来回回不下几十趟,肩膀酸痛不已,春惠避开人群,打算去偷个懒。
见到有客人过来,她退到了一边,垂头让客人先过去。
结伴而行的两人喝了不少酒,大老远就能闻到酒气。
“你说其他院的丫头也都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艳花院的丫头们怎么就只简单绑了头发,我见她们看到人就退到一旁,低着头,松垮的头发垂下掩得脸密不透风,看不出一点端详,是不是都太丑了?”其中蓝衣男子远远见到春惠如此说。
“你这有所不知了,艳花院的姑娘分卖艺不卖身,卖笑不卖身,卖力不卖笑,这些丫头就是那种签了卖身契,只卖力不卖笑,不陪客人,只做粗活的。她们中有些人的姿色可不比前头红牌姑娘差,为了她们不被客人为难,才统一做了这身打扮。”随行人明显比蓝衣男子熟悉这里。
“担心我们见色起意?呵呵,那我现在就要看看,这些个丫头是如何的花容月貌,需要如此遮掩!”
听到这话,春惠直觉不妙,来人已到跟前,猛然抬了她的下巴。
月光恰好,树下灯光柔和,男子醉眼朦胧,近了看也只是看到了个模糊的轮廓。
男子轻笑出声:“果真是佳人,无怪琴娘会如此。”
酒臭味让春惠微皱了眉,这微小的动作,引来男子再次轻笑,低头竟是吻上了她的眉心。
“碧姚不可!调戏丫头的事,若让琴娘知道了,你我怕是不用再想进这院的门了!”
“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还有她不说,还会有谁知道?”男子话锋一转,带着轻蔑的语气说:“何况琴娘只是烟花柳巷里的一个老女人,我可是碧家二公子,量她也不敢得罪我!”
他的同伴在那干着急,本人雅致满满的调戏起了姑娘,“你可愿跟我?只要你愿意,我就帮你赎身。”
男子锦衣华服,相貌堂堂,话里话外,无不显出大家公子的风范。
春惠微微一笑,男子以为她是要答应了,下一刻,他脸上未展现的笑生生僵在了脸上,紧蹙着眉,一脸痛苦的弯下了腰。
他的同伴看傻了眼。
“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家里有点钱,就感觉良好的认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会俯首称臣,哼哼!今天只是给你点教训,让你记住,女人的脸不是你想亲就能亲的!”再补上一脚,在两人没回神前,春惠把手里的托盘砸向了一直起不了身的碧姚头上,而后逃之夭夭。
没见过如此彪悍的女人,卿之林愣了几秒才回过神去扶碧姚,“没事吧?”
下体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怎可能会没事!碧姚强忍着巨痛,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久久才咬牙切齿的说:“该死的丫头!别让我再遇到你!”
春惠嫌弃的用袖子擦着眉心,不爽道:“想收我当小妾,下辈子吧!”
“怕是连小妾都当不上,只能落个没名分的填房。”
角落里走出个少年,他轻声笑道:“你打了碧家二公子,量他们也不会告到琴娘那里去,若告了,琴娘也不会拿你如何,不过往后你要留意下,不要再撞见那两人了。”
艳花院的规矩是明文规定的,凡是来过几次的客人都知道,非卖身卖笑女子不可调戏。
见春惠看着自己,少年说:“不用紧张,我也是在这里干活的,我叫连俊。”
一身朴实的棕色小褂,头发理得整整齐齐,用小块方巾扎了个包,斯斯文文的,像个穷家书生。春惠当然不会以为这样的人会是这里的客人,只是觉得这人长得眉清目秀,才多看了两眼。
突然一声怪鸟叫,惊得连俊抬头望去:“是患鸟!”
007章 不卖笑,只卖力
霎时间天空出现多只患鸟,乌黑的羽毛要融入黑夜般,如果不是光秃秃的脖子,头顶顶着一团红色的肉瘤,在这黑夜里根本无法察觉。
这秃鹫似的患鸟,正是春惠在名为云海的森林里看到的大怪鸟。
周围传来尖叫,惊恐声,连俊正想让春惠跟自己去避难,身一转,哪还有她的影子?
连俊忙跑出段路寻找,便看到了跑远了的春惠背影。
而她跑向的方向,上空正有只患鸟在盘旋!
“喂喂喂!我又没说要丢下你!等那怪鸟走了,我再去找你不成吗?我不想去送死啊!”
春惠一直以为她的身体被控制是那把剑的原因,在她把剑埋在角落里时,她是好说歹说,一再保证只是暂时把它藏起来,不会走远,走的时候也一定会将它带走,她才从迈不出步的困境里走出来,这更是证明了是剑的关系。
她现在的求饶就是对剑说的,她认为是剑魂附在了她身上。
一路向患鸟所在的下方奔去,而那里的树下,正是她埋剑的地方。
“你埋在土里很安全啊!干嘛非要过去!又不会被鸟叼走!”距离近了,春惠生怕被发现,压低了声音喊道。
患鸟还是看到了春惠,急速而下,眼见利爪就要抓上肩膀,春惠向旁一闪,迅速滚到树下,手埋入泥,剑已在手。
抽剑出鞘,患鸟再袭,竟是轻松断其利爪。
患鸟惨叫着往高处飞,鲜血滴落,落到了春惠的衣上,脸上也不幸沾上了几滴。
惨叫声引来其他患鸟的注意,一时间向这边汇集过来。
春惠眼中闪过惊慌,身体却是站的笔直,只等着它们过来。
“别闭眼哈。”
在森林那飘忽不定,若有似无的笑声又出现了,不过这次的声音多了一些兴奋,听着有了些温度。
除了眼珠子的转动,睁闭,张嘴闭嘴的说话还能由得自己,其他都被控制了,患鸟的飞行轨迹虽然杂乱无章,速度快的让人视线跟不上,只要她不闭上眼,身体总能迅速的做出判断。只要患鸟敢下来,定让它断翅断爪,直接抹了脖子都不在话下。
中途她曾害怕的闭上眼,耳边传来了恼怒的话语:“不想死就给姑爷爷睁开眼!”
春惠才敢确定这剑魂它是男的!
片刻之间,地上就躺了四只患鸟尸体。
“你是谁?”
春惠和患鸟错身之际,几乎是贴着后背响起的问话,转身看去,是在房间里等琴娘,被琴娘唤为枫大人的男子。
他刚刚替她挡掉了从背后袭击的患鸟,他现在是和她背对着背,严正以待的望着天空。
患鸟越来越多,春惠无暇管其他,男子也加入斩杀患鸟的行列,没有逼着她回答。
等到士兵们赶到,患鸟被两人干掉只剩下了两三只,最后被士兵们乱箭射了下来。
这是第一次妖兽来袭没有造成伤亡。
士兵们忙着收拾残局,拿回身体主控器的春惠,拿着剑,满身血的傻愣愣的杵在那。
琴娘赶到现场,对那么士兵说:“把我的人杀的患鸟留下!”
地上躺着的患鸟大多都是剑伤,分不清哪些是姑娘所杀,哪些是他们大人所杀。
对可食用的妖兽肉,一向都是谁猎杀归谁,若是官衙的人,则是充公。妖兽肉味美,不是普通的肉能媲美,是上层极度受欢迎的食物,因妖兽难猎杀,肉很是金贵。
士兵长请示枫叶,枫叶广袖一挥,算是默许给了琴娘。
“谢过大人!”琴娘喜滋滋的让她的人来处理患鸟的尸体,只有被箭所射杀的那几只被士兵装上了马车,拖了出去。
枫叶视春惠再次问:“你是谁?”
春惠回过神,握紧了手上的剑,心有余悸的望着战后狼藉的现场,迟钝的转身视枫叶,她身体坚硬的福身:“奴婢是小惠,大人。”
琴娘揽过春惠,对枫叶笑道:“大人,我的姑娘们都吓坏了,您看?”
他一早就注意到,和利索的身手成反比地她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是害怕的,不知道她是怀着何种心情果断的挥动着手上的剑,再视那把不沾一点灰的剑,枫叶说:“我明天再来。”
“恭送大人。”
被患鸟搞成这样,艳花院的生意今晚上算是不用做了,幸好有这些患鸟肉,她的损失算是全往回了。
姑娘们恋恋不舍的送走心有余悸的客人们,花街其他院还照常营业,不过生意大多都受到了影响。
安静下来的艳花院,一桶桶的热水被送进了琴娘的房间。
春娘泡在木桶里,琴娘亲自给她洗着身。
“我知道你是今天逃跑的那个丫头,今晚多亏了你,我也不为难你,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只要你肯留下来帮我,什么都好说。”
什么卖身契春惠一点印象都没有,想到定是那崔大娘在她熟睡不省人事的时候盖了她的手印,大叹这坑爹的古代,这样都成。
“我并没有签什么卖身契,和那个崔大娘,我们昨天才认识。”春惠在做垂死挣扎。
“卖身契上有你的手印,不管是不是自愿,我不管,官衙那边也不会管。”
果然如此,不过春惠也不紧张,她说:“我卖力不卖笑!”
听闻艳花院有那些分类的姑娘,她就想万不得已在这里工作也不错,最起码有个栖身之所,不至于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流离失所,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样挨饿。
只是一个卖身契吊着,心里总觉得憋得慌。
琴娘笑着牵起了春惠的手看着,“多么白皙的一双手,却生生被这老茧给破坏了美感。你也是吃过苦的人,就不想试试被人捧在手心呵护?”
“知足常乐,呵呵。”知道琴娘打着说服的主意,春惠四字就说明了她意思。
“卖笑卖艺总比过卖力,你就不考虑考虑?只是出卖色相,又不是让你卖身,来这里的哪个不是手头阔绰的大爷,只要陪得他高兴,这打赏的钱还能少拿嘛。”
“知足常乐,琴姐,你还是给我安排份杂活就好了。”
卖笑总会被吃上几两豆腐,她还真怕控制不住自己一巴掌拍过去。
以前打工的地方还真碰到了咸猪手,一个摸她屁股的流氓,当场她不动声色的将手上端着的凉面盖在了他头上,他该庆幸那只是凉面,而不是滚烫的拉面。
事后老板让她道歉,幸好上个月工资刚拿,她可以不看别人脸色的走地潇洒,走地毫无牵挂。
琴娘惋惜的说:“真可惜了这张花容月貌,你不知,之前你送菜上来,枫大人就是看中你这头秀发,近而看到你这张脸,就对你上了心。阅人无数的枫大人姑且如此,其他人更不用说,相处好了,指不定就帮你赎了身,收为妾室,那便是要享受荣华富贵了。”
“以色待君者,色衰则爱弛,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琴娘冷不防地听到这话,面上一滞,笑道:“还真是读过书的,就是和别的姑娘不一样,得,既然你看得明白,看来我是说服不了你了,你就留在我身边伺候我吧,活儿也轻松。”
“谢谢琴姐。”
有个开明的雇主,不畏是种幸运,亏得她是进了艳花院,其他地方怕是要逼良为娼。
当晚春惠就和其他伺候琴娘的两丫头同了屋。
打春惠进来,小丫小芽两丫头就以崇拜的目光望着她。
被两人夹在中间睡觉,才知道她们是听说了她斩杀患鸟的事。
小芽摸了摸春惠压在枕头底下,已经换下麻袋条,收在一个棕色粗布袋里的剑。
这粗布袋是春惠向琴娘要了块布,在琴娘为她擦头发,等头发干时,无聊做的,当时琴娘还笑她的针线活一般,说就算能文能武,女人若没有一手的女红手艺可不行。
谈话间她又泄了底,亏她自己都不会女红,还嫌别人女红差。
“小惠姐,你的武艺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