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闺秀- 第144部分

“是镇国将军夫人？免礼平身。”皇上的声音很年轻，乍一听和一般的皇帝一样，有点威严，有点高高在上的意味。

楚恪绮起来，又给良嫔敛衽行礼：“臣妾参见良嫔娘娘。”

“免礼平身。”楚云婷笑着道：“听说妹妹进宫参加淑妃的生日宴，便想叫妹妹来见一面。”

楚恪绮低声道：“是。”

“赐座。”皇上说道。

“谢皇上。”楚恪绮急忙的道谢。坐在旁边宫女端来的椅子上。

“你怎么不抬头？是害怕朕么？朕又不是山大王，你还怕把你抢了不成！抬起头来。”皇上说的第二句话，就有点露出本性了，声音轻佻，却带着很浓重的笑意，好像自己觉着这句玩笑很好笑。

楚恪绮心里很紧张，慢慢的抬起头来勉强一笑：“皇上开玩笑……”

“咦……”皇上很惊讶的发出一声咦，然后看向楚云婷，楚云婷也是一脸的惊讶，奇怪的问道：“恪绮。你脸上……你刚刚在淑妃那里吃酒了？”

楚恪绮表面很镇定的点点头，笑着道：“是啊。是吃酒了。”她尽量少做动作，只保持一个简单的微笑。

“吃了不少？”楚云婷显然有点懵，被楚恪绮的这个造型弄得大脑停止运转，怎么都反应不过来。

“不是。没多少，”楚恪绮开始如数家珍，转移楚云婷的视线，叫她更懵：“上菜的时候吃了点梅子酒，后来撤了菜上点心果子。又吃了点水果酒，看了歌舞，最后……”

“还有歌舞？宫里有新的歌舞？！”楚云婷还没有上当。皇上却马上被转移了兴趣，转头去问楚云婷。

楚云婷勉强的笑着道：“是啊，是有了……”她还想问楚恪绮话，皇上已经笑着道：“那朕要看歌舞！来人，宣！”

楚云婷只能住了嘴，楚恪绮趁机跪下道：“若良嫔无事，臣妾告退。”

没等楚云婷说话，皇上手一挥：“退下吧！”

楚恪绮立刻道谢，半低着头从殿里退出来，出殿门口的时候，碰见了几个穿着艳丽舞服的女子流水一般划过，进了殿。

她走出来，看见朱翊宸正在往里走，守门的太监拦着他不叫他进，两人正在扯皮。朱翊宸一看到她出来了，明显松了口气，紧接着就看到她的脸，不但红扑扑一片，还有个很显然的红鼻头，这哪儿来的关公爷啊！朱翊宸吓了一跳，第一个冒进脑子的想法就是楚恪绮被掌嘴了！急忙的迎上来仔细看，这样一看又全然的不像，脸上红晕均匀，还隐隐带着香气，他低声问道：“是不是皇上在里头？你的脸……”他伸手在她脸上轻刮了一下，低头一看，一手的红粉细末儿，他怔然。

楚恪绮点点头，轻声道：“先出宫。”

两人便急匆匆的往宫外走，出了宫门上了等着的马车，楚恪绮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朱翊宸马上问道：“你的脸怎么了？”他双手捧住她的脸仔细的端详，伸手又摸下一些胭脂来研究。

楚恪绮道：“我涂了些胭脂在脸上……楚云婷的确是没安好心！必定在皇上面前说了我……什么什么的，皇上一看到我这样，吃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翊宸又将她鼻尖上的胭脂擦了擦，道：“皇上吓了一跳？”

“倒不至于吓一跳，但是挺惊愕的，显然我的样子和他想的差太远……楚云婷这个女人……我真气死了！我都已经嫁人了，她也已经受宠了，各过各的不就完了吗！没完没了和我叫什么劲儿呀？！”

“不记仇，那还叫女人吗？”朱翊宸反问了一句，又问道：“皇上后来怎么说？”

“没说什么，要看歌舞……你后来怎么知道皇上在里面？”

“我看到那些舞娘了……总不成你们姐妹俩要看舞娘表演吧？再加上楚云婷特意的将你叫去，我怀疑皇上在里面。”

楚恪绮拍了拍胸口：“虚惊一场，皇上和小孩儿一样，对什么不感兴趣了，看都懒得在看一眼！”

朱翊宸拿出自己的手绢，托着她的下巴，细细的给她擦着脸，轻声的说着：“虽然这一次过关了，可是楚云婷肯定没完，一定还有下一次……皇上那里，你一定要当心。”

楚恪绮闭上了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我一定当心。”

“楚云婷也不能叫她舒服了，等刘安回朔州的时候，我透露一些皇上有意提楚云婷位份的事，叫淑妃家着着急。”

“皇上要提了？”

“早晚的事。”朱翊宸擦干净了她的脸，端详了一下，笑着道：“好了……你倒是有急智。”

楚恪绮一窘：“这叫什么急智，都是笑话……估计楚云婷一时没明白过来，等明白了估计要气死了。”她笑起来，沾了沾他的手绢，在他鼻子上点了一下：“要是能把她气死，我就省事了！”

朱翊宸失笑，伸手搂住她。

“现在去哪儿？”

“回府啊……回楚家。”

“回去跟父亲还有爷爷说一声，咱们就回朔州吧。”楚恪绮道：“想回去。”

朱翊宸没问为什么，只是点点头答应了。

马车到了楚家门口，两人进去上房找楚老爷子和楚南才告别，老爷子和楚南才都挽留，朱翊宸知道楚恪绮想回去，因此说朔州那边还有事，两人便爱扭头答应，送他们出府。

大概是因为楚高氏怀孕的事，楚南才没好意思问柳夫人，但是送他们出来的时候，一直欲言又止的，想问又问不出来的样子。

楚恪绮也就当成不知道，上了车往回走，才把楚高氏叫人给自己把脉，自己一时没压住火，大发脾气的事情和朱翊宸说了。

朱翊宸听了失笑：“原来是因为这个……你继母年龄小，又怀了头胎，最近在府里也是顺风顺水，一时得意忘形也是有的，不见的就是冲着你。”

“我也知道这个理……只是一时火上来了，现在想想，也是，我跟她计较什么呀。”

朱翊宸听得笑。

因为最近他们常常进京，朱翊宸换了一辆更大一点的马车，马车里两个座位并排，座位两边都有扶手，背后有靠垫，扶手是中空的，里面其实是装了一个香薰炉，方形的而已，也是因为在车里时间长，气味不好。座位中间的扶手可以去掉，去掉了就是个小床，躺下睡会儿都行。

座位前面靠窗有个小桌子，上面现在摆着一个食蓝，楚恪绮将食蓝打开，将里面的碗碟拿出来，看了看，居然还有一碗五味党参猪心汤，另外还有一碗蛋黄桃汁。

她笑着道：“静儿娘准备的倒是细心。”

朱翊宸奇怪道：“你这会儿就饿了？”说着要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出来，楚恪绮急忙的摇头道：“不是饿了，是渴了……想喝凉的，有点燥，就想喝这个凉凉的桃汁。”说着将桃汁端起来喝着。

喝了桃汁，楚恪绮的心情彻底的舒畅了，打开了车窗帘子往外看，此时夕阳西下，官道两旁的庄稼地里，农夫们全都在收拾锄具准备回家，远处山脚下的村庄里，炊烟袅袅，每家每户都开始做饭了。

马车跑的不慢，但是到朔州还是用了两个多时辰，到城门下的时候，正好亥时初了，城门刚关上。

车夫冲着城门楼上的人喊，叫他们开门。守城的根本不理，朱翊宸只能亲自出去叫，刚喊了一声：“叫你们把总来。”

城门已经徐徐打开了，一个人骑着马跑了出来，下马跪在车前：“二爷回来了！小人一直在这里等着二爷。”

朱翊宸一看是崔宝，就想起来他可能是找自己请罪的，点了点头，先回车里坐下。

马车回到了府里，楚恪绮见朱翊宸有事，自己先回后院洗澡睡觉。（未完待续）

219章　两头大

崔宝果然是找朱翊宸请罪的，那次没听朱翊宸的吩咐，他就一直忐忑，偏偏二爷忙得很，接着进京了，他这几天一直在府里等着。

晚上的时候觉着二爷应该能回来，自己便来城门口这边等着，跟守城门的一个把总吃着花生米喝着酒等着，没想到还真让他等到了。

跟着二爷回了府，朱翊宸还是重罚了他，统领之位暂时由另一个人代替，崔宝跟着他当一段时间的小厮。他当然知道，崔宝之所以不听自己的话，也是因为忠心保护自己的心思，但是他是统领，都不听自己的话了，今后手下有样学样，那不乱套了？

也因为这个，从另一个方面看，其实对崔宝的处罚并不重，崔宝不是个看中权力的人，自然就没觉着有什么严重的。

其实朱翊宸这个举动，还有他的另外一个想法，他想在府里查查朱翊忠，倒不是想监视他，只是要知道他这段日子不去先生那边，是到底跟谁在一起，还有，为什么盯着柳笛！

自己手下的小厮，都是正经的囫囵家丁，伺候跑腿还行，干这个就不行了，而赵焰和他手下，因为是听命于郡王府的，他也不想叫赵焰为难，这才以处罚的名义留下崔宝，暗地叫他查一查五爷。

安排完了崔宝的事情，朱翊宸这才回到后院，此时子时都已经过来，已经是深夜了。

他成亲之后，和楚恪绮从来没有分房睡过，即便是楚恪绮有时候身上不方便。两人也是同床，只是不亲热了而已。这一点不像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大户人家对女人的小日子看的挺严重的，认为女人的小日子。对男人来说是种晦气，沾了容易给男人带来不好的运道。

朱翊宸回到了后院，进院门就看到正房的灯已经熄了。丫鬟静儿正在门口候着，他走过去，静儿迎到了台阶上，福身轻声道：“爷回来了。”

“奶奶睡了？”朱翊宸声音也压低了，恐吵醒了楚恪绮。

静儿点头道：“睡下了……奶奶的小日子来了，进门就说腹痛，喝了红糖水才好点……这会儿应该才睡着。”静儿低着头。轻声的说着。

朱翊宸一点没察觉她的异样，点点头道：“那就在准备个汤婆子。”

“已经给奶奶了……”

“有洗澡水么？”

“有，已经准备了。”

朱翊宸便进屋了，静儿扭身看了一会儿，又轻轻的转到盥洗间这边。盥洗间有个单独朝外开的小门，是她们丫鬟平常进出端水清扫的，静儿站在这个门外面，静静的听着。

里面传来了水声，她屏住呼吸等着，等了良久，都没有听见里面叫人的声音。她耐着性子等着，一直到里面静悄悄的没声音了，她仍然一直等着。只是身上慢慢的变凉，在没有一点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呆立着的静儿才猛地好似回过神来，伸手轻轻的推门，想进去收拾一下，一推。门没开，从里面闩住了。静儿怔了怔，一瞬间，心中难受极了，难受的她真想哭……

……

朱翊宸洗了澡，轻手轻脚的上床，见床里面睡着的楚恪绮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下铺着红缎子的棉垫。

他上床钻进自己的被窝，先俯身将她的被角掖了掖，凑近她在脸上亲了亲，见她依然睡得挺香，只是眉头微微的皱着，似乎还是有些不舒服，他悄悄的叹气，女人的小日子那么难过，他也没办法，又伸手掖了掖被角，似乎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下，这才轻轻的躺下，和她面对面的，看着她的睡颜一会儿，这才闭上眼睡去了……

……

杨丽梅答应教柳笛顾绣的刺绣方法，不要说柳笛高兴的欢蹦乱跳，就是柳夫人也很高兴，楚韬自认为这件事还是做得挺好，深得柳笛的心。

杨丽梅来了两次，倒是真的细心的教导了柳笛刺绣的入门，也没有多问别的什么，柳笛根本不知道杨丽梅的心思，而楚韬，对这种女孩儿拐弯抹角的心思更是不了解。

杨丽梅这一天又来了，恰巧柳笛跟着楚韬出去玩去了，还没回来，杨丽梅在屋里等，柳夫人过意不去，就亲自出来陪她。

杨丽梅对柳夫人格外的尊重，柳夫人说什么，她恭恭敬敬的，倒弄得柳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也不知道这两人去了哪里，真不好意思，反而叫你等。”

杨丽梅急忙的摇头：“没关系的，是我来早了……对了，柳夫人，韬爷……是您的几儿子？”

柳夫人一愣，笑着道：“我就这一个儿子。”

杨丽梅恍然了一下，笑着道：“看柳姑娘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柳夫人的亲生女儿呢！”

柳夫人哪里知道她想的什么！只当是夸自己和柳笛的话，笑着点头道：“我这个儿媳妇虽说年纪小，但是乖巧的很，我极喜欢的……”

杨丽梅勉强一笑，急忙问道：“柳姑娘也姓柳……是柳夫人您的娘家人？”

“是啊。”柳夫人依然不觉，笑着点头。

“既然已经和韬爷成了亲……”杨丽梅笑着赶紧道：“您可别怪我无礼，我只是真的觉着奇怪……柳姑娘已经成亲了，但是我见她一直都是姑娘的打扮，真觉着挺怪的。”

柳夫人恍然笑道：“原来是这个……儿媳妇年纪还小，他们其实只是定亲，并没有完婚。”

杨丽梅眨眨眼，没明白的样子，笑着道：“但是韬爷说，已经成亲了呀……”

柳夫人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圆房那话，不好跟她一个大姑娘讲，但是她非要追问个明白，她也只能笑着说了：“他们……还没有圆房……咳咳，虽然这样，但是楚韬确实是已经成亲的人了，自然不能再和人讲是未成亲的，倒好像装没成亲……”柳夫人笑着问道：“杨姑娘问这个……？”

杨丽梅赶紧解释道：“哦，这就明白了！我只是奇怪，韬爷总说柳姑娘是他的娘子，但是柳姑娘确实女孩儿打扮……”她此时才有点脸红，觉着自己太唐突了，赶紧低声道：“是我冒昧了……”

柳夫人这才笑着道：“没关系的，好奇也是有的。”

杨丽梅虽说知道了，他们确实是成了亲的，但是没有圆房，叫她又生了些希望出来。

她是江南那边的人，江南的百姓中间，倒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两头大。什么是两头大？有妻的男子又想娶一房，但是这一房又不肯委屈做小，那么，便另外找个地方安置，还有个叫法‘外宅’，但是存着好心的人，便叫这为两头大。

就是说，你是楚夫人，我也是楚夫人，你在你的府里是大房，我在我的府里，也是大房。其实就是另立门户，停妻再娶。

杨丽梅有这个想法，也是觉着柳夫人这边肯定就希望有这样的事，她是当娘的，哪个当娘的希望自己的儿子被捆在儿媳妇的腰带上？哪个当娘的又不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妻妾成群，享尽齐人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