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闺秀- 第25部分

三月底啊，楚恪绮不由得失望，有心打听一下世子妃的事，想了想还是算了。

“天气暖和了，你们是不是又想去打猎了？这一次一定要叫上我！”朱翊轼对朱翊焕道：“成天闲着没事，真的把人都能闲发霉了！倒真想骑马出去跑跑。”

“在等一两个月才行，现在青黄不接呢。”朱翊焕笑着道。

朱翊轼淡淡的道：“虽然贵为皇族子弟，可惜成天的无所事事，生下来就注定是个吃喝玩乐过一辈子的纨绔。”

朱翊焕眨了眨眼睛，想想这话应该怎么接合适，朱翊轼却又说道：“我倒是羡慕二叔家的翊宸，他就能去驻边的军队里历练！这是怎么回事？翊焕，你和他好，应该知道吧？”

朱翊焕急忙道：“就是他还小的时候，德福郡王领着去的……二叔一直都是个胡闹的顽主，这事先皇也知道，二叔还被御史参了，先皇也就说了句‘胡闹！’就完了。”

朱翊轼便不言语了。

三人正喝着茶，吹着风，从那边又来了一拨人，远远的看不清楚，楚恪绮笑着道：“平常不见人，今天倒好像是约好了一样。”

朱翊轼笑着看着她道：“平常你不出来而已！其实大家出来转常碰见，就是难得见你。你这会儿倒说是约好了。”

楚恪绮讪笑：“真的呀？不过天暖和了，我也常出来。”

“就是应该常出来，不然脸色也不好，瞧瞧你一脸的病态，比刚来那一阵脸色差多了。”朱翊焕道。

正说着，那边的一帮子人已经走进了，朱翊轼先看清楚，叫了一声：“呦。”接着就站起来，楚恪绮转头这才看清楚，被人簇拥在中间的，却是郡王妃，走在两旁的，是楚云婷和楚云清两姐妹。

亭子里的三个人全都站了起来，走出来站在亭子外面候着，郡王妃一行人一到跟前，三人立刻行礼。

郡王妃笑着道：“你们兄妹三个倒是悠闲啊！”

楚恪绮心里一乐，看样子郡王妃是被李姑娘那样的事吓着了，不等人家表白，她先赶紧帮着撇清！

朱翊轼笑着道：“娘，进来坐会儿吧。”

郡王妃点着头笑着，进了亭子。楚恪绮急忙的往后退两步，好让搀扶着郡王妃的楚云婷和楚云清过去。

“你们兄妹说什么呢？”郡王妃一坐下，就笑着看着楚恪绮问道。

楚恪绮对郡王妃一笑，道：“无非就是闲聊，天气暖和了，树木抽嫩芽了，表哥们商量着要去打猎了！”

朱翊轼和朱翊焕不由的全都笑了起来。

郡王妃听她说的戏谑，也笑了：“你这孩子，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说话竟这样逗趣？现在看着，倒是越看越爱！”

楚恪绮面上笑着，心里大骇！心想您老人家可千千万万的别爱我！世子妃那边才消停了，您别再给我填仇家了！想着自己这会儿要赶紧的走，不然郡王妃再多夸自己两句，又叫楚云婷和楚云清两姐妹不舒服起来。李兰君和楚云婷那么好的关系，被郡王妃夸了两句，楚云婷都和她翻了脸，可见楚云婷多么的忍受不了这个。至于楚云清，她可没忘，楚云清声声念念，说自己犯太岁的事！

偏偏郡王妃不肯放过她，笑着又问她：“画眉两个伺候的可还尽心？若是不好，尽管和姑姑说，姑姑在换人就是。”

“画眉她们伺候的很周到呢。”楚恪绮有了警惕的心了，就不肯多说话，只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这边楚云清先按捺不住了，笑着道：“姑姑也觉着三姐是不是伶俐了很多？和以前不一样了？”

郡王妃不知道这话是有典故的，只以为是句随便说的玩笑话，便笑着点点头：“是啊，是比小时候活泼了很多！”

“何止是活泼了！分明是性情大变了！”楚云清抢着道。

楚云婷抿着嘴不说话，有楚云清给她当出头枪使，她自然乐得看热闹。

楚云清还接着说：“我娘在的时候，总说三丫头是个最老实不过的孩子，说我是个皮猴儿！如今三姐这样的伶俐样子，可惜我娘是看不见了，不然不知道她老人家会高兴三姐开了窍呢，还是心烦三姐这样伶俐的过了头呢？”

楚恪绮听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指摘自己，以前在母亲面前装老实，母亲一死，自己就真相毕露了？

郡王妃也听出了这话音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有些沉，也不再说话了。楚云婷知道现在该自己出面说话了，她准备先说楚云清两句，表现出自己的懂事懂礼，在轻描淡写的将楚云清说的话从侧面证实一下，叫郡王妃彻底对楚恪绮厌烦了。

正要开口，朱翊轼却先说话了：“四妹妹这话说的好有趣。我怎么没觉着以前的四妹妹是个皮猴儿呢？倒觉着四妹妹也是个老实的性子。”

楚云清面色就变了，怔忪的看向朱翊轼，这分明是说自己才是表里不一？！

朱翊焕并不出声，楚云清的目的就是叫郡王妃厌烦楚恪绮，正好，他也不希望郡王妃太喜欢楚恪绮了，喜欢的想给她的宝贝三儿子做媳妇。

楚恪绮笑着道：“姑姑您坐着，我想起来，屋里还摊着一幅画儿呢，现在就想去画全了。”

郡王妃也知道她是因为楚云清的刚才的话，这才坐不住的，因此便点头道：“你去吧。”

楚恪绮站起来给众人笑着打了招呼，转身先走了。

这边楚云清心中着实难过，三表哥突然翻脸，她实在是想不到，也受不了，便也站起来道：“姑姑，侄女儿也想起件事……”

郡王妃冷淡的道：“都忙什么？现在陪陪我都不愿意了？这事那事的？”

楚云清咬住了嘴唇，再不敢多说，只能又坐下了。她受了脸子，一旁的楚云婷也警觉起来。

043章　改主意了

郡王妃心中不痛快，楚云婷两姐妹谁也不敢多说话，两人就呆坐着，只有朱翊轼和朱翊焕还能逗郡王妃说笑两句。

朱翊轼看郡王妃神情不愉，便笑着道：“孩儿这儿有件好笑的事情，说给母亲听如何？”

“什么好笑的事？”郡王妃淡声问了一句。

“前日父亲考小七的功课，叫他背一篇论语来听，小七哪里背得出来……”

说到这里，朱翊焕已经慌得双手乱摇：“哎呀，三哥！别说，别说这事！”

朱翊轼笑着道：“就算我不说，母亲还能不知道么？”

他们两个一个着急的不叫说，一个笑着又要说的，倒把郡王妃的好奇心勾了起来，笑着问道：“什么事？翊轼快说！”

朱翊焕就做捶胸顿足又抱头打算鼠窜的样子，朱翊轼笑着指着他警告：“你可不能走！等我说完了，听凭母亲发落！”

这才笑着对郡王妃道：“父亲考老七的功课，恰巧老五在，便要帮老七一把，他悄悄的转到屏风后面父亲看不到的地方，指手画脚的给老七提醒，老七看着他的提醒，磕磕巴巴的，倒是背了一些出来，不过两人太过投入，一个比划一个偷看，谁也没注意，父亲已经看到了，站在屏风的另一端盯着老五盯了半天，他们两个都没发现！等两人觉着不对的时候，猛地就看到父亲站在那里，把两人吓得……”

郡王妃已经大笑起来，指着朱翊焕摇着头笑，楚云婷姐妹配合的也掩嘴笑起来。

朱翊焕笑着道：“那天父亲已经罚过我们了，母亲您高抬贵手，饶过孩儿这一次吧！”

郡王妃笑着道：“你……你好！总要叫你父亲好好收拾你们二人一顿！”

“这都是小七连累的我！”朱翊焕抱怨道。

“你不帮着他做鬼，怎么都被罚？”郡王妃道：“做哥哥的不知道盯着弟弟用功读书，反而联合起来搞鬼！”

朱翊焕就赶紧道：“孩儿错了……父亲教训孩儿的时候，孩儿已经知错了！”

“你一口一个父亲教训过你，可是在提醒娘不要在教训你了？”朱翊轼笑着问道。

朱翊焕一窒，然后陪笑着看郡王妃：“母亲……”

郡王妃摇着头道：“既然你父亲已经教训过你们，我也不多说了，只是今后不可在如此了！”

“是，孩儿再也不敢了。”朱翊焕笑着道。

朱翊轼见郡王妃面色和缓，这才松了口气。抬眼看了一眼周围，不远处的闭月感觉到他的目光，急忙看过来，朱翊轼没说什么，又转开了。

再坐了一会儿，郡王妃便叫大家散了，楚云婷和楚云清依然是搀扶着她要回去，郡王妃道：“你们自回去吧，在外面半晌了。”

两人不敢坚持，只能福身走了。

这边朱翊轼和朱翊焕两个儿子扶着郡王妃回去，郡王妃正想说三姐妹的事，却看到三儿子的丫鬟闭月站在不远处，欲言又止的看着这边不敢过来，她问了一句：“闭月可是找你有事？”

朱翊轼也看了一眼，淡淡的道：“可能是有事……孩儿先把母亲送回去吧。”

“既然有事就过去看看，翊焕扶我回去便行。”

朱翊焕急忙道：“是啊，三哥，我扶母亲回去行了。”

朱翊轼听了，只能和郡王妃告了罪，也先走了。

朱翊焕自己扶着郡王妃往回走，笑着道：“四表妹还小，愿意招人疼，看您夸了三表妹两句，吃醋了而已，母亲不必为了小孩子生气。”

郡王妃听他说中心事，叹了口气道：“以前竟真的是看错了！小时候的性情，长大了未必就能一直那样！恪绮小时候是有点老实，现在不太一样了，不过我瞧着却喜欢现在的性情！倒是云清那孩子，小时候看着极可爱的，怎么现在说话这么轻浮！”

“母亲您是真的不知道？全是因为……您呀！”朱翊焕呵呵笑着道：“都想讨您的喜欢。”

郡王妃扭头看着他嗔道：“就你机灵！”她当然能听出来儿子那一声停顿，也明白儿子为什么停顿，两人心照不宣罢了。

朱翊焕笑着道：“孩儿也是实话实说，您想想，三位表妹都是娘您家的人，若是真的认真起来，因为这个闹得脸上不好看了，谁也没脸不是？！”

一句话猛地提醒了郡王妃！她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拍着朱翊焕的手道：“我的儿！还是你旁观者清！娘在这事上也糊涂了！”

朱翊焕见说动了郡王妃，马上趁热打铁笑着道：“娘您不是糊涂了，而是因为三位表妹是您的亲侄女，看着谁都好罢了！”

“是啊！正是这话。”

朱翊焕笑着道：“其实没什么看不清的，三表妹四表妹在讨人喜欢，终究还是及不上二表妹……在您心中的位置。”

郡王妃‘哦’了一声，笑着问道：“你怎么就这样觉着？”

朱翊焕笑着道：“孩儿就说老实话了，娘您可别见怪。”

“说就是了，咱们娘儿俩说话，不用这样的客套。”

“是，三表妹，性子看着确实不错，容貌长得也出众……不过到底是庶出的……”

郡王妃吃惊的道：“你怎么还有这想法？庶出的哪一点也不比嫡出的差！”

“庶子和嫡子确实一样，但是庶女和嫡女就不一样，女孩儿原本心眼就小，摊上是个庶出的，下人中总有那势利眼不晓事的，伺候的没有嫡女那么妥帖，庶女受个欺负看个冷眼也是平常，可要是心中不忿，便存了小家子的女气，把自己煎熬出病来，这是小事，若是跟下人把这气存起来，某时在一股脑发出来，岂不是丢了大家的人？”朱翊焕笑着道：“可庶子就不一样，下人再有个胆大的，也不敢对爷们有什么分别，何况，哪家的爷是任由下人揉捏的？”

郡王妃看着他惊道：“你怎么竟能有这样的认识？”

“娘您可别想多了！孩儿说着话是有个缘故的，赵大人家的三小子，您知道，和孩儿关系不错，之前家里给他寻了门亲，对方是个庶出的姑娘，赵大人和夫人都同意了，只有赵老夫人不同意，就说了刚刚的那一番话，偏赵大人和夫人不理论，非说那庶女往常看着极有教养的，不是老太太说的那样。还是娶了那老太太看不上的庶女进门，结果没多久就闹了一出！”他笑着道：“孩儿和赵三小子好，他什么事也不瞒我，就把这前因后果的说了，孩儿听了，倒觉着老太太说的有理，这不是说到了三表妹，这才想起那些话。”

郡王妃此时才把疑心放下，叹口气道：“我的儿，这样一说，愈发知道你和我是一条心的！这话若是换成老二、老六那些孩子，就为着我不让多疑了他们去，也断断的不会和我说！只有你，能跟我掏心窝子！”

朱翊焕道：“母亲待孩儿们都是一样，想多了的人，也是自寻烦恼，孩儿就不会想那些没用的去！”

“是啊！他们有你一半的心思，我也省了心了！”

朱翊焕赶紧把话题拉回来：“还有四表妹，到底年轻不懂事，说话总喜欢顶着人说，相比起来，倒是二表妹看着端庄稳重，实在是很好的。”

郡王妃笑着点点头，扭头看着他笑道：“你瞧着二表妹不错，说给你怎么样？”

朱翊焕大吃一惊！搀扶她的手都抖了抖，吃惊的差点说，咱们不是在说三哥的婚事？！还好这话没有脱口而出！

郡王妃看着他吃惊的样子，笑着道：“怎么？有这么吃惊？你和老四已经行了冠礼，该寻亲事了！”

朱翊焕好不容易才定下神来，笑着道：“原来母亲是逗孩儿……倒叫孩儿好一个吃惊！现在三哥、四哥都还没成亲，哪轮得到我！”

“你们三个相差了不足一岁！要想一块儿都想！”

朱翊焕不自然的笑了笑，心中大不安起来，难道朱翊轼的正房人选，郡王妃已经不想在三个侄女中选了？

一想到这里，马上就想的很多了。郡王妃向来把自己当成她的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现在难道是想叫自己娶楚云婷，这样依然是得一个娘家的助益，而朱翊轼那边，再给找个更好的姑娘？是世子妃的事情吓着她了？不敢贸贸然的将楚云婷嫁给朱翊轼了，好便罢了，若是不好，岂不是给她脸上抹黑？嫁给自己就不同了，若是跟世子妃一样不着调，便和自己这个五儿子还有五儿媳距离远点，甩脱了就跟她没关系了！但若是好，便是她的亲儿媳一样啊！

朱翊焕心中暗暗的叫苦！原本想把楚恪绮在郡王妃心目中的三儿媳人选中拉出来，却没想到倒把自己填陷了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郡王妃看他不说话，笑着道：“怎么不说话？”

朱翊焕挠着头，红了脸笑着道：“说什么呀……”

郡王妃看他这样，就以为是说到了婚事，他不好意思了，便笑着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