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它是在跟苏寒锦告别，正是它的消失，才使得虚风能够进入其中。
“散灵？”苏寒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拖着大黑马进入水池，能够治愈的水池并不大，大黑马体积庞大已经占了一大部分，她只能小心的蜷缩在一侧，等到完全泡在池水中时，苏寒锦才问道：“散灵什么意思？”
“微弱的器灵，自己泯灭。”
也就是说，小马驹没有了。
苏寒锦腾地一下坐起，为何要散灵？她视线看向了大黑马，总觉得十分异样。而下一刻，她发现了更大的异样。
白玉葫芦之前受损，里面山崩地裂毁坏极大，就是这水池也破了，还是她用东西给补上的，然而现在，她看到这里面的东西在恢复，虽然速度不快，但她能看到变化。
土地上的裂缝合拢，歪倒的枯木长出新芽。
大黑马浸泡在水池里。
大黑马身上发出淡淡的光晕。
大黑马，才是真正的器灵。
“没想到，我的主人居然才是你白玉葫芦真正的器灵，他一进来，这里就开始自己恢复了。”寂月轮闷闷不乐地道。
这一切已经让苏寒锦目瞪口呆，然而更让她吃惊的是，水池里泡着的大黑马变成了人。他仰面躺在池底，隔着微微荡漾的水波，长发凌乱漂浮，遮挡了他大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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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恩重如山
即便脸被遮挡，苏寒锦仍旧觉得很熟悉，她记得他。
苏寒锦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她剥开了那凌乱漂浮的长发，她看清了他的脸。她想起了妖界里，那个眼神干净的少年。她猛地缩回手，只觉得手指像是被灼烧了一样。
苏寒锦深吸口气，缓缓地坐回角落，与他拉开了最大的距离。
她记得，她记得他叫虚风。在仇千凛自爆元神之后，她遇到他，他是她主动吸食阳元的第一个人。那时候，便是他带她到妖界去的吧。她记得他的说教，记得他的干净和纯善，记得自己在他面前觉得有无行的压力，正是他的干净，让她觉得自己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难怪寂月轮会选择他，他是纯善之人，苏寒锦定然是相信的。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忽然想到，那她从妖界出现在沧海界，莫非也是因为他。
他救了她，不只一次。而她直到这时才知道，原来他救过她这么多次。
她这样的恩情，她日后自然要尽力偿还。
苏寒锦闭上双眼，她身上的伤势也很重，特别是神识上的钝痛，被池水滋润之后，那清凉之意传入脑海，让她坚持不住，晕晕欲睡。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睁眼之时，白玉葫芦里的环境已经恢复了大半。
青山绿水，瀑布飞溅。不远处水池之中雪莲徐徐绽放，时不时一条小鱼跃出水面。苏寒锦微微一笑，下一刻，她才猛地忆起，与她一起浸泡在池子里的虚风哪里去了？
“我在这里。”
既然是器灵，又是在白玉葫芦之内，她念头一头，虚风便已知晓，不多时，苏寒锦便看到一匹大黑马踏云而来。皮毛如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你是虚风。”
大黑马马蹄在原地挪了几下，踩着一个又一个的蹄印。
“恩，这个样子更方便，我在修补白玉葫芦。”虽然变成了高头大马，但它眼睛仍旧是湿漉漉的，而马头微微侧着，并没有正眼看她。
苏寒锦这时便注意到他头上的独角仍是断裂的。于是便道：“你伤势还没好？现在去修复白玉葫芦做什么？”她站起来，伸手想要去拉，但一时不知道抓哪里，手便悬在了空中，哪晓得他猛地后退几步，像是受了惊吓一样。
想到当初自己对他做的事，苏寒锦自然明白他为何会惊吓，因此她很认真地弯下腰，朝他行了大礼，她一直弯着腰。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心中仍是一遍遍地道：“对不起。”
他是器灵。他能听到她的心声。
不同于之后的交易，虚风是最干净剔透的人，她的确对不起他。她能够正视自己之前所做的事，也并不会自我厌弃。
但惟独对虚风，她心怀愧疚。
苏寒锦知道说对不起没用，但此时此刻，苏寒锦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至少她应该对他说一声抱歉。
以德报怨，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她害了他，他还几次三番的救他。
就在这时。苏寒锦突然感觉到了异样，她弯着腰，头却被磨蹭了一下，苏寒锦抬头，恰好看到自己面前放大的马头。马低下脖子比她方便得多，因此，这个时候，马头挨着她，脖颈轻轻地蹭了她两下。
下一刻，苏寒锦看到大黑马飞快地转身，踏着白云飞奔离开，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去修复白玉葫芦，没什么时间了。”
虚风面红耳赤，甚至觉得自己全身都发烫，他的确伤势未愈，但是他的确时间不多，他会离开这里，便只能趁着现在，将白玉葫芦修复一点儿是一点儿。
他忽然庆幸自己没有变成人的形态，否则他哪里敢去蹭她。只是脑海之中，刚刚那个场景慢慢浮现，不是大黑马，而是他的人形，他用脸轻轻触碰她的脸颊，细腻的肌肤和皮肤上的温热，真实得让他不敢乱动，怕他只要一动，那触感就消失了。
许久之后，虚风才面红耳赤的慢慢踱步。其实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只是觉得，他喜欢看着她，并且，他不想她死。而与她的接触，让他心跳加速，他坐在树顶云冠之时，偶尔会回想起他们初时的画面，只是刚刚想起便觉得面红耳赤身体焦躁不安，不得不默念静心咒将那些画面驱散，然而此时，它念了一百遍也不见效。
不能胡思乱想，长老们现在肯定在到处找他，他要抓紧时间修复白玉葫芦。
该来的始终会来，两天之后，便有虚空兽族长老找到了这里。
长老是何等实力，自然一眼便能看出白玉葫芦的踪迹。
“圣子，出来吧！”
“叫我了。”虚风站到了苏寒锦的面前，念念不舍地蹭了下她的脸。“白玉葫芦恢复得与之前差不多了，你在这里种下更多的灵物异宝，灵气更加浓郁之后，白玉葫芦也可以进阶的。”
虚风顿了一下，又蹭了一下苏寒锦的头。“我还是留下一根鬃毛暂且做器灵……”它喷了口气，本来伸出舌头想要舔一舔，结果又突然缩回去，差点把自己呛住，喷了好几口气才继续道：“你来扯吧！”
见苏寒锦发愣，虚风甩了甩尾巴，“你来扯一根……”它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轻不可闻。
“会痛吗？”苏寒锦伸手，抚上了它的鬃毛。
“不会不会。”
两人的对话让外面等的长老不耐烦了，“圣子，该出来了。”
虚空兽族不愧是虚空兽族，直到这个时候，也没有对白玉葫芦出手，而是等在外面。
苏寒锦依言拔下了一根鬃毛，紧接着它看到虚风低下头来，朝着她手中的鬃毛吹了口气，喷出的气息让她感觉到了温热，而下一刻，一匹黑色的小马驹突然从她掌心跳落，刚刚形成的小马驹还像是一道虚影，它呆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在草地上欢快地蹦起来。
“对了，这里是沧海十三界中的灵玉界，有界湖可以通往沧海界的。我现在没有能力再次越界，长老他，他很恼我，可能也不愿意带你越界。”受了重伤还要带人，他越界是会出现偏差的，还好这次偏得不远。
说完这句话之后，虚风微微一顿，他不自在地挪动了几下，这才缓缓道：“它能够带你到界湖，你跟它说话，我有可能听得到。”
虽是如此说，但朝圣的路越走越远，以后，恐怕她说的话他很难听到了。
他是圣子，此次出来已是触犯了规则，回去肯定会受到惩罚，长老和族人肯定也都十分担心他，想到这里，他神色黯然，嘴一开一合数下，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我走了。”虚风离开白玉葫芦，它刚出去，就被外面的老人揪住了耳朵。紧接着一人一马俱都化作了一片云消失，苏寒锦仰头，看到天幕上一大一小两片流云，看它们在蓝天上奔跑，直到彻底消失，她也没有低下头来。
“谢谢。”
……
第264章 隐藏的界湖
虚风走后，苏寒锦发现寂月轮并没有离开。
他们曾经订下过契约，寂月轮是圣物自然不能违背誓言，更何况它主人也让它先留下，虽然万般不情愿，寂月轮仍是呆在了苏寒锦的白玉空间里。
寂月轮认可虚风，让苏寒锦松了口气，它至少不是给金钟良准备的东西，但这寂月轮明显跟寂灭塔有关系的，到底是给谁准备的呢？金钟良的后宫？不管怎样，那都是坑文之后的剧情，否则她也带不走，她带不走的话，也不会认虚风做主人。
多想无益，苏寒锦检查了一下，她自身伤势完全恢复，白玉葫芦内也是一片生机勃勃，鬃毛幻成的小马驹跟从前那一只一模一样，正歪着头打量她，湿漉漉的眼睛里是水润的光泽。
她伸手摸了摸小马驹的头，再次说了声谢谢。
“劳烦你指路了。”
苏寒锦说完之后便出了白玉葫芦，如今伤势复原，也知道怎么去界湖，她自然不会在灵玉界多呆，出来了近三个月，师傅他们肯定很担心她。
苏寒锦所在的位置离界湖很近，这里是沧海十三界中的一个，与沧海界属于平行界面。她没走多久便到了界湖，她神识外探，发现周围并没有登天池。
这里的界湖直接通往沧海界，并非低阶界面通往高阶界面，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所以没有登天池存在。
界湖四周也没有人烟，神识外放到最远，她也没看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既然如此，苏寒锦也就没有浪费时间，踩着问心剑直接越湖。
既是平行界面，就说明灵玉界最低的也是元婴期，渡过平行界面，元婴期也就够了。她如今合体之境，神识更是超级强悍，渡过界湖十分轻松，不多时，苏寒锦便出现在了沧海界的界湖。
她神识一探才暗暗道：“原来这界湖躲在这里。”
沧海界辽阔无边，还有很多无人能入的神秘禁地，通往其他界面的界湖有很多都没有被发现，苏寒锦在古籍上看到过灵玉界的只言片语，应是有人发现过，但后人却不知晓具体在何处。而此时，苏寒锦神识强大，能够覆盖到千里之外，她看到了千里之外最近的门派驭兽谷。
沧海界驭兽谷的位置极为偏僻，隐藏在一处山谷之中，那山谷就像是一只巨兽张开的大嘴，上面獠牙森森，这样特殊的标志苏寒锦自然不会认错，她收敛神识，便准备离开此地。
她踩着问心剑往前飞行，明明离那驭兽谷不远，没想到飞了半个时辰，又回到了原地。
这里有古怪！她是用神识看路的，因此不存在眼睛被什么蒙蔽迷惑，然而明明锁定着驭兽谷，也是朝着那个方向直飞，却仍旧会莫名其妙－的转回界湖。难道说这里有一处阵法？
苏寒锦并不擅长破阵，她仔细地把界湖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搜索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道，“咦，怎么了？”
寂月轮从白玉葫芦里自个儿蹦了回来，它看出了苏寒锦此时的困境，便笑着道，“看我的！”
寂月轮身上陡然冒出白光，片刻之后，它变成了一面光可鉴人的圆镜，只听这镜子道：“再走一遍！”
苏寒锦依言再飞了一遍，等到她回到原地的时候，寂月轮的镜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些画面。
“这是？”
苏寒锦看到自己踩着问心剑往前飞，她明明是走的直线，在镜面上，却显示出她在转圈。界湖的外围像是有一圈围墙，将这里圈出了一个圆形，而她则在圆形的大转盘里飞行，自然会回到原地。
“看明白了吧！”寂月轮洋洋得意道。
苏寒锦皱了下眉，那现在该怎么办，用剑劈开那围墙？镜子里，她能看到那仿佛由灵气铸成的墙壁，然而现实中，她根本摸不到墙壁的方向，连续挥了数剑，剑剑落空，哪怕一剑惊鸿，剑气纵横到数十里之外，她也没有感觉到任何阻挡。
“没有主人的滋养，我的作用发挥不出来。”寂月轮懊恼道，“否则怎么会困在这里。”
为何会有灵墙将这里困住？莫非是不想让人发现界湖？苏寒锦现在明明知道这里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却始终找不到正确的位置，她想了想掏出纸符，准备先发出去报个平安，没想到纸符飞了一圈之后，也回到了她手中。
她刚回来，就被困住了？
苏寒锦扯了扯嘴角，她的纸符和传讯符是放在一起的，既然纸符没有效果，她下意识地拿出了一张传讯符，那一张是掌门的。她捏着传讯符注入神识，随口说了句，“能听到吗？”
传讯符能够通讯的距离是十分有限的，哪怕是高阶传讯符，两者之间的距离超过千里也无法通讯，苏寒锦本来没有抱任何希望，哪晓得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对方声音传来，“马上就到。”
尽管那声音含着笑意，但如此出乎意料，还让苏寒锦愣了片刻。
什么？
那是掌门在回答她么？
“掌门？”
“嗯！”淡淡一声轻应，玄玉玑足尖一点，速度又快了几分，即便是有灵气屏障，但他速度太快，仍旧有风吹入，让他青丝随风而舞，宽大的袖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在玄锦出现在沧海界的那一刻，玄玉玑便已经感觉到了。他通知了玄青之后，自己立即赶了过来，只是那距离很远，饶是他如今是渡劫中期的修为，也足足飞了整整一个时辰。
传讯符亮起的那一刻，玄玉玑微微一笑，他能够感觉到她的身体状况，此番听到声音才彻底放下心来，说话语气那般轻飘飘的，肯定没有受伤。只不过玄玉玑并没有放慢脚步，然而却在百里之外，他停了下来。
他停了下来，是因为前方无路了。
眼前是万丈悬崖，他停在空中，分明感觉到悬崖上空有异常，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壁，阻断了去路。
玄玉玑尝试着突破那墙壁，他也的确过去了，然而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离玄锦的位置越来越远，不多时，他赫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驭兽谷的上方。
他是渡劫之境，在沧海界已是站在巅峰的人物，然而此时，却看不清前面的路。曾有传言，驭兽谷外围有迷踪阵法，莫非需要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