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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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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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后宫。
  这些日子来,后宫最热闹的便是两处地界:一是昭德宫,二是冷宫。
  冷宫“热闹”,倒不是真的热闹,不过是因为太后的懿旨下了之后,冷宫里外便开始收拾杂什,准备搬离。
  可是因为废后与贵妃的夙愿,后宫上下都知道,所以便没人敢来探问。更何况,冷宫本也不是什么好地界,谁都怕来了再沾染了晦气。
  真正热闹的自然还是昭德宫。贵妃放出话去,这一回要风风光光替梅影办婚事,于是无论是太监、女官,还是各宫嫔妃,都备了礼,纷至沓来。昭德宫更是大发赏赐,但凡到昭德宫门前去道一声恭喜的,不论什么身份,统统有赏。
  贵妃此举,轻易便将太后的风头压下去。她身边一个宫女的身份,都要比一个曾经的皇后来得更耀眼,更尊贵。
  这日,就连大包子等内侍也打熬不住,纷纷到昭德宫去道喜。大包子捧着得来的喜糕并赏钱,欢欢喜喜回来。却不想迎面正撞见吉祥。
  大包子有些心虚,便连忙将那糕饼塞给吉祥,“新得了这点子吃食,特地带回来给你尝尝。”
  吉祥便笑:“怎地你们带回来的点心,都是这一式的模样?你还不告诉我实话么,究竟是哪里有什么喜事,又是什么由头?”
  大包子见瞒不过,便据实相告:“是昭德宫的喜事。贵妃娘娘将她身边儿的梅影姑娘,指给了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司公公为对食。啧啧,昭德宫的脸面可大了去了,筹备的气派倒不比公主出嫁小!”
  吉祥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里,忽地涌满了茫然:“你说什么?昭德宫的梅影,要与司公公对食?难道还要郑重其事,拜过天地么?”
  大包子便解释:“按说对食的事,虽然早已是宫里的成例。可是也没有敢这么大张旗鼓公开操办的。不过这回是贵妃娘娘做主,便索性破一回旧例。反正贵妃娘娘就是宫规,她说怎么着便怎么着,还有谁敢拦阻呢?”
  吉祥木然一笑:“是么?”
  她说完了,便抬步而去。
  大包子惊呼:“吉祥,你这是朝哪儿去?”
  吉祥回眸来,辫梢宛若蝴蝶翩然,“大包子你忘了,我已随娘娘一起解了禁足!我便也要去逛逛,也去昭德宫讨个赏。”

☆、13、如水泼油

  昭德宫当真是热闹,还不止是大包子所说的见者有赏,实则里头还开了戏,笙箫管瑟咿咿呀呀唱起。
  宫里的戏不是随便唱的,宫里的戏台更不是随便搭的,宫里除了外廷,皇上用于重大节庆招待文武的戏台之外,内廷里的戏台都是公用。寝宫内自搭小戏台的,也就是太后的清宁宫;除此,便也只有昭德宫内有贵妃私用的戏台罢了。
  贵妃借着梅影的由头,便请所有嫔妃,甚至是外命妇来听戏。一时间,除了晨昏定省之外,所有人都齐集到了贵妃这二人来,清宁宫反倒越发冷清。
  而昭德宫戏台上的主角,自然便是凉芳镑。
  这也是贵妃特地选的,将凉芳推到众人面前的一种形式。从此便阖宫上下都知道了,贵妃身边又多了一个色艺双绝的内侍。
  临近午时,日头渐高,贵妃和一众嫔妃都有些乏了。在昭德宫里陪着用过了午膳,僖嫔坐着宫轿,由湖漪陪着回宫去。
  行经长街,头顶无遮无拦。日头毒辣辣地漫下来,轿子里闷得像个蒸锅。
  僖嫔便撩开了窗帘和轿帘栩。
  湖漪忙不迭用随身的团扇替僖嫔扇着,可是那么一点子微风,根本就不济事。
  僖嫔便摆了摆手:“算了。瞧你自己也忙得一头一脸的汗。”她怔忡片刻,幽幽道:“这干热的京师,总没有杭州清凉的水风。”
  湖漪知道僖嫔是又想家了。僖嫔从不明白表露思乡之情,却将这份情藏于身边诸般小事里。便如僖嫔贴身伺候的几个宫女,名字里便都有水:湖漪,海澜,江潆,河汐……心事涟漪,潋滟难平。
  湖漪便低声道:“娘娘不用急。只待封妃之日,娘娘的头顶便可再添一柄妃红伞盖,定可遮住这毒日头去!”
  僖嫔听着便苦笑:“封妃?呵呵……想要封妃,只可希冀生下一男半女。可是眼下贵妃一手遮天,一个宫女的对食都敢操持成这等模样,我还如何敢再有这般希冀?”
  湖漪咬牙:“贵妃好歹对娘娘,是与其他不同的。上回扳倒皇后,娘娘可是给贵妃出过大力的。贵妃总该助力娘娘,好歹也该叫娘娘有机会侍寝才是。”
  僖嫔不想说这些,便错开心思,回想之前的戏码。
  凉芳也是江南人,他唱腔里那么一点子吴侬软语,便叫僖嫔给听出来了。
  她便轻哼了两句。
  湖漪听僖嫔哼唱起凉芳的唱词,便顺势道:“这个凉芳,贵妃也是郑重推出台面的。娘娘看,这个凉芳当得个什么角色?”
  僖嫔哼了一声:“皇后虽然禁足,贤妃固然死了,可是这后宫却依旧还不是贵妃一个人的天下。太后摆明了不想叫她独大,于是又懿旨赦免废后……这后宫,还有的闹。”
  “可是贵妃宫里,长贵死了,梅影越发女大外向,贵妃想要继续跟太后斗,手边自然要有得力的人。这个凉芳,便是贵妃亲自看好的帮手。别看他在台上千娇百媚,咿咿呀呀,这个人绝不可小觑才是。”
  僖嫔眯了眯眼:“我倒是很好奇,这个凉芳从前曾做过什么,才让贵妃这样对他青眼有加。咱们要留意打听才是。”
  湖漪心下便也一颤:“奴婢听说他也是灵济宫送进来的人。”
  僖嫔道:“是不是灵济宫送进来的人,倒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凉芳日后的路,他自己想如何选。”
  湖漪听出了些味道,便忍不住道:“既然凉芳是江南人,倒是与娘娘算是同乡。娘娘这些年在宫里无依无靠,倒不如趁势攀攀这同乡的情谊。至少也可透过凉芳,多知道些贵妃的心性儿。”
  僖嫔瞟了湖漪一眼,轻轻一笑:“方才你听我唱这两句,可还入耳?”
  湖漪眼珠一转,便是笑开:“何止入耳!娘娘唱的字正腔圆,莺声呖呖,叫奴婢听来,倒应当有过好几年的底子呢!”
  京师的春天来得晚,可是一旦来了,热起来的却更快。如今虽说才是五月天,可是这没遮没拦的宫墙长街里,却已俨然酷暑之烈。于是这个时辰长街上别无他人。那些负责洒扫的宫人,早都寻了地方去纳凉和午睡去了。
  于是僖嫔与湖漪这样放心地说完话,也未曾谨慎四处留意。
  当她们离去后,便有一个小小身影从交叉处的门影处走出来,歪着头望着僖嫔背影的方向,立了片刻。
  这正是独自赶赴昭德宫的吉祥。
  她特地选这样时辰行走宫闱,图的便也是此时遇不见杂人。她之前听见长街上有静道的拍掌声,知道有内宫主位行经,便闪躲到了门影儿里。却未料想,竟然听见了这样的一段谈话。
  僖嫔在上一次宫斗中,乃是个极重要的角色,她也听说过。今日倒是第一回得见。不光僖嫔,今日还额外多听见了一个名字:凉芳。
  凉芳?
  她悄然攥紧指尖,没多停留,继续向昭德宫去。
  。
  昭德宫左近,即便是午时,依旧很是热闹。吉祥掩在人群
  tang当中,倒也安全。
  梅影实则极好辨认,那个每逢有人道喜,便必定要出门来亲自答谢的、羞红额脸庞的大宫女,自然便是了。
  吉祥没向前去,没去要那份赏赐,只隔着人丛认认真真瞧了梅影几眼。
  梅影果然人如其名,隐有冷香。虽则亲自答谢,可是周身依旧有一种凛然不可冒犯的矜傲之气。相貌极清极美,言笑之间端庄自持,极有气度。
  如此瞧来,她的气质倒也与月下雪山一般的人,很是般配。
  。
  虽则吉祥没有朝前去,可是这样被莫名审视的目光,还是惊动了梅影。梅影便收了笑,抬眼四处打量,渐渐目光向吉祥聚拢了来。
  吉祥望见了,却也没慌,只是回以淡淡一笑。然后,转身便走,辫梢飞舞成活泼蝴蝶。
  梅影却觉得极不舒服,便舍了众人,追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宫墙夹道走,待得避开了众人,梅影便是一声低喝:“你站住!”
  吉祥便站住,手捉着辫梢,回头朝梅影无邪一笑:“姐姐是叫我么?”
  梅影走上前来,上上下下打量吉祥。
  宫中宫女的服色、装饰都有严格的规矩,可是眼前这个女孩子的装束却有些古怪。她似乎也穿着低等宫女的衣裳,可是破旧褴褛;头发更是有些蓬乱,极是不合规矩。倒像是个迷路了闯进宫里来的野丫头。
  梅影便皱眉:“你是哪宫的?方才又为什么那么盯着我?”
  吉祥闻言便笑了:“姐姐说得好有趣。姐姐是昭德宫喜事的主角,昭德宫里宫外铺张开那么一大摊子的戏,可不都是替姐姐张扬的?这宫里所有人的眼睛便自然都盯着姐姐瞧,怎地,难道小妹倒瞧出了错?”
  梅影听得这话莫名刺耳,便斥道:“我问你话,你先答了再说!”
  吉祥不慌不忙:“姐姐是昭德宫的大宫女,管的便是昭德宫的事。小妹自然不是昭德宫的人,姐姐何必也要问?这内宫里,自有六局一司的女官规束各宫宫女,又何劳姐姐多忧?”
  “你!”
  梅影从小跟在贵妃身边长大,这后宫便没人敢这样与她说话。别说那些女官,就算是其他的内廷主位,个个也都与她客气。哪里想到,如此大喜的日子里,竟然凭空出现这么个野丫头,说话这么叫她逆耳!
  梅影便一个没忍住,上前一步,扬手便打在吉祥脸上:“贱婢!这话总归轮不到你来说!这后宫的事,就是昭德宫的事,我既管得昭德宫,便也自然管得这后宫上下!”
  吉祥面上被扇,红红的五个指印,她却依旧娇俏而笑。
  梅影一愣的当儿,吉祥忽地转身,朝着长街,放声大哭!
  宫墙拢音,况且在宫里谁人敢这样放肆哭闹,于是这动静便传开。
  再者,她们两人置身之地本就距离昭德宫不远,而昭德宫内外聚集满了人,于是大家便循着声音寻来。
  梅影自知失态,便赶紧上前想要扯起吉祥,忍不住发急地训斥道:“你这又是作甚!你快起来!”
  见众人已至,吉祥哽咽道:“姐姐大喜的日子,小妹只为来恭喜一声。孰料姐姐这般狠毒?小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只因为,小妹出自冷宫;而姐姐便自恃昭德宫的身份,故意欺负小妹?”
  -
  【还有~】

☆、14、忍将断腕

  此时昭德宫的情势正是烈火烹油之时,岂能想到一个出自冷宫的小小宫女,竟然敢以水泼油,以下犯上?
  若是其他宫的宫女,负责纠察宫闱的宫正司女官便也立即处置了,不必为难。只是反倒因为吉祥是出自冷宫的,倒叫宫正司的司正颇有些为难。
  一来,废后纵然被废,可从前也毕竟是皇上的元配皇后,大家心里都明白皇后是被贵妃所害,蒙冤被废,心下自然同情;
  再者,眼前的情势等于直接掀开了贵妃与废后的宿怨,而贵妃的背后有皇上,废后的后头有太后……处置稍有不当,便是不敢想的后果舢。
  于是宫正司的司正未直接惩处,只叫外头众人各自散去,将梅影和吉祥二人先带回宫正司去再说。
  回头宫正司两位司正一商量,便分头各自去清宁宫、昭德宫,禀明太后和贵妃,再拿主意。
  实则,事情就发生在昭德宫外,于是柳姿早就将外头的消息禀报给贵妃知道。贵妃一听便是冷笑:“又有什么犹豫?叫人乱棒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痛打一顿。倒不必直接打死了,留下半口气在,拖回冷宫去丢给她主子!我昭德宫是什么地界,她吴氏还是皇后的时候也没资格与我争,如今便更不容她!”
  柳姿回身便吩咐宫里的内侍槁。
  倒是凉芳从外头进来,跪倒拦住。
  凉芳刚下了戏,脸上的油彩还没来得及卸,便叩头道:“还请娘娘三思。倘若此事娘娘亲自出手,倒叫冷宫得逞所愿。”
  贵妃一怔:“此话怎讲?”
  凉芳淡淡一笑:“娘娘试想,太后缘何于这个节骨眼儿上赦免了废后?”
  “自然是太后想要都多一个帮手罢了。”贵妃冷笑。
  凉芳称是:“只是废后原本形同废人,纵然出了冷宫,又能帮上太后什么?请恕奴婢直言,在这后宫里,所有人的分量都只在皇上的恩宠。倘若废后只是出冷宫,却没机会重得皇上的恩宠,那么废后对于太后来说,依旧是颗废棋。”
  贵妃忍不住高声冷笑:“恩宠?废后凭什么还想重得皇上的恩宠!”
  凉芳却摇了摇头:“为何不可?当年废后被废,皇上难说没有半点负疚。当年废后,亦是年少轻狂,如今皇上年纪渐长,难免不会对从前所做之事心有悔意。”
  柳姿听见,面色不由一变。
  果然贵妃大怒,狠狠一拍桌子:“凉芳你大胆!”
  凉芳俯身叩头,面上却无半点惧意:“奴婢进宫是来侍奉娘娘,不是只替娘娘这般粉墨登场、歌功颂德的。娘娘若只为寻一个戏子来唱诵,倒不必钦点奴婢进宫来。”
  贵妃深深吸气,压住火气。心下不由得欢喜了几分。
  只凭这个凉芳在上次宫斗时候的手腕,她便看中他来取代长贵。她只是一说,没想到这个凉芳倒当真有几分眼色,竟然当真肯挥刀自宫……这份胆色她欣赏,可是他的手段她倒还未曾亲眼瞧过。
  眼下,她已将他推上戏台。接下来的,就看他自己的唱念做打。
  以他目下表现,终是让她安心下来。
  她便吩咐:“嗯,继续说。”
  凉芳一笑,索性更为大胆:“况且,废后身在冷宫里,十数年来与世隔绝。皇上难免好奇,她今日已变成了什么模样。倘若废后当真有心,她这十数年全然可以卧薪尝胆,修心养性。只需将自己磨练得不似从前那般急躁,兼之着意养护容颜,那么如今重逢,皇上难免会觉着新鲜。”
  贵妃提了一口气,只觉肋下心区隐隐作痛。
  凉芳叹了口气道:“娘娘不要忘了,废后就算十余年没见过皇上,容颜也会老去;但是她与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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