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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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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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平安地生蛋~O(∩_∩)O~】

☆、21、以心换心

  云开月出,月光如水倾泻而下,洗濯着梅影那双金莲。
  兰芽瞧着,心事一时翻涌。
  她不后悔从小不肯缠足,到如今依旧是一双天足。也唯因如此,她扮男装才方便行走天下,否则早因双脚不良于行而漏了馅儿。
  可是——可是既然这天下的女子都流行缠足,便都是因为男子喜欢。听说过有男子夜晚都握着金莲才睡的……
  她便忍不住心酸地想象一下:说不定——说不定司夜染待得见到梅影的这对金莲,定然也会十分喜欢的吧颥?
  女子的脚都是顶顶的隐秘,梅影被兰芽这么盯着,便觉得不自在,忍不住回头瞪来:“你瞧什么!”
  兰芽急忙收了目光,尴尬一笑:“姑娘忘了?我也是女子。不算唐突。贰”
  梅影却还是手忙脚乱,将鞋子赶紧换好,起身方长舒一口气:“既然同为女子,你何必还盯着我看?”
  兰芽按下一声叹息,道:“我是天足。多少有些羡慕姑娘的金莲一弯。”
  梅影忍不住嘀咕一声:“既是天足,难道六哥真的将你当成男宠?”
  兰芽没恼,倒觉得有趣,便也扑哧儿一声笑了。
  梅影惊魂甫定,前后又望了望长街两端,问道:“你怎么来了?”
  兰芽指了指乾清宫高高的庑顶,又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腰牌:“姑娘忘了,我本是乾清宫的奉御。这是在乾清宫外,出了动静,我自然不能不管。”
  梅影便问:“方才那鬼……你可瞧见了?”
  兰芽自然瞧见了,而且瞧得真真儿的:
  先前那又哭又笑的女声,是方静言捣的鬼。他借着距离,利用宫墙的回声,以及夜晚的风声,便捏着嗓子,用类似唱戏的小嗓儿模仿出又尖又细的女声来,在这空旷夜里便格外尖利。
  只是此间会涉及到唱戏的唱腔……难免会叫梅影直接想到凉芳去。为了凉芳,兰芽此刻不便说破。
  她便只指着方才“长贵”的方向道:“瞧见了。不过是装神弄鬼,你别当真。”
  她边说,边引着梅影走过去。可是梅影方才当真是被吓坏了,心下余悸尚存,于是迟疑着不敢跟上去。
  兰芽瞧见了,便回身一把抓住梅影的手,领着梅影朝前走。
  梅影十分尴尬,不由得想要挣脱开,便喝道:“你身上有功夫么?”
  兰芽摇头一笑:“没有。非但没有,甚至若论身量和力道,我还比不上梅姑娘你。”
  梅影斥道:“那你就敢这么拖着我朝前去?万一,万一……”
  兰芽便接续下去:“万一那真的是长贵的魂灵,该怎么办,对不对?”
  梅影战战兢兢点头,指尖已是冰凉。
  兰芽便道:“你瞧,那恶人就是捉准了你此时心绪。长贵对你有情,你对他的死推波助澜,所以你心下实则隐有愧疚,更有恐惧。于是你一见到隐约的内监人影,听他说他是长贵,你便在愧疚与恐惧之下,信以为真。”
  梅影瞪圆睁双眼:“你的意思是,那根本就不是长贵。而是有人利用我的心结来吓我?”
  “正是。”
  兰芽说着,已是悄然将梅影带到了方才“长贵”的所在。
  空气中弥漫着更为浓重的燃烧后的气息。兰芽弓腰,从地上捞起一把什么来,搁在梅影掌心。
  梅影吓得一颤,借着灯笼待得看清了,原来是一把烧焦了的黑灰。梅影便一皱眉,细细凑近闻了,惊问:“仿佛是——纱线?”
  兰芽拍拍掌:“没错。在烧尽之前,它就是一席普通的纱帐。有人在纱帐后头点了火,火与纱帐中间站了个身穿内监服色的人。火光将人影印在纱帐上,纱帐网眼略大,于是将那影子又透漏到了夜色中。于是隔着足够的距离,从你的位瞧过去,便是影影绰绰的身影。不似实体,仿佛倒像是飘浮在夜色中一般。”
  梅影心下一震:“你早就看出来了,于是你才将那灯笼掷过去,烧了那纱帐,自然便也戳穿了那人的障眼法?”
  兰芽咯咯一笑:“正是。”
  梅影不由得正视兰芽一眼,也只能说:“你倒聪明!”说罢依旧黏在地上的鞋问:“那鞋又是怎了?”
  兰芽伸手将腰间的铁牌摘下,凑到鞋底处去切割。费了些力,半晌才给割起来,拿到梅影眼前来。
  梅影却先是盯着兰芽手中的铁牌,低低一声惊呼:“你好大的胆子!宫中绝不准私带铁器,你竟然将腰牌的边缘磨尖了,当成刀刃来使!倘若被发现,你的脑袋不要了?”
  兰芽急忙竖起手指:“嘘……”继而慧黠一笑:“谁让这铁牌是前寝宫的腰牌呢,寻常人也不敢检视。梅姑娘你也知道宫中险恶,我留着这心眼儿也不过只是为了防身,又不害人。”
  梅影便也咬住了唇,望向兰芽的目光里,不觉多了几丝敬佩之色。
  兰芽倒没留意,只专心去翻动那鞋底,指示给梅影
  tang看:“你瞧,鞋底上先刷了鱼骨胶,继而在上头覆了炭灰。便是计算好你行走的距离——这原也不难:乾清宫跟外的四合长街,长度都是固定的。”
  “待得你走过了预算的距离,这层炭灰便被磨掉了,露出里头的鱼骨胶来。鱼骨胶原本是冷的,也不会粘黏,你在行走当中也未必会多加留意;但是随着你的脚步,胶面与地面摩擦,渐渐生热,热便将胶面融化……于是当你在那固定一点站立过久,胶便自然将你粘在了地上。”
  兰芽眯眼望向“长贵”的那个方向:“而彼时你全副精神都被‘长贵’吓到,等到再拔腿想逃,已然动不了地方。你不会去怀疑鞋底,你只会想当然认定,这是鬼打墙——从而,你便更相信前方挡住你的事真的鬼,真的长贵。”
  梅影急怒攻心,恨恨道:“究竟是谁这样害我!”
  兰芽却轻轻抿住了唇角。
  梅影霍地扭头来望她:“兰公子,你既看得这样明白,便也必已知晓害我的人是谁。”
  兰芽想了想,还是摆摆手:“对不住,我还真是不知道。我来得晚,只瞧见了那障眼法,至于纱幕后真正的‘鬼’是谁,我看不清,也撵不上。”
  梅影咬碎银牙:“我早晚必定能查出来。此仇早晚必报!”
  梅影说完又转头来望兰芽,幽幽说:“……今晚,多谢你相救之恩。”
  兰芽一笑摆手:“不必了。我也只是,嗯,恰巧经过而已。”
  铃铛声停了许久,梅影也不敢多做耽搁,便朝兰芽郑重一福身,便朝前去。她边走边在心下细细思量是谁害她。
  却没成想,耳边还是传来簌簌额的脚步声。
  梅影惊讶回眸,却见兰芽小小的身子走在她身旁。
  梅影便惊问:“你,这是?”
  兰芽笑笑;“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我既来了,便陪你走到终点。”
  梅影心下猝不及防地一热,又不甘心被兰芽知道,便狠吸口气抑制住,问:“……你为何会帮我?以我素日对你,你本该恨我才是。”
  兰芽却坦荡一笑:“梅姑娘素日如何对我了?我倒不记得梅姑娘曾经做过让我记恨之事。除非梅姑娘自己说的是,从前有几回的说话不客气。不过只因为那几句话就记恨一个人的话,未免太过小器。”
  梅影朝她望来。
  兰芽微微抬头,仰望夜幕中皎洁的明月:“我倒是记得彼时大人被皇上下旨所困。朝堂上下没一人求情,除夕之夜,却是梅姑娘你冒险告诉我大人被关在自鸣钟处,且托人给大人送来了酒菜。”
  兰芽说着转头望向梅影,真挚一笑:“还有,尽管梅姑娘一直并不待见我,却明知道我是女子,只需向外透一点口风,我便定是死罪……可是梅姑娘却始终,守口如瓶。”
  梅影定定一怔,面上莫名开始发烫。
  她便嘴硬道:“我那又不是为了你!我不过是,都为了六哥罢了。”
  兰芽便轻轻一笑,却没说话。
  实则,只要她都是为了他,那也足够了。
  人心难测,尘世起伏,这个世上防备他的、害他的人多,一心为了他、护着他的人却少。
  能这样为他的人,便每一个都是珍贵,都值得拼力保全下来。
  即便,自己心下也许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委屈。
  都不重要。
  -
  【还有~】

☆、22、讨你欢喜

  寅时,五更。
  梅影终于受罚完毕,由宫正司的女史记录在案,放归昭德宫。
  此前一刻钟,为免撞上宫正司的女官,兰芽先一步躲了。
  折腾了这一天加上一整夜,她没合过眼,甚至都没吃东西,兼之被长街的凉风一吹,便觉有些头重鼻塞。她便加快脚步,赶紧离开乾清宫去。
  她走得急,又是循着不引人注目的小路走的,便不知这个时辰,司夜染却到了乾清宫求见皇帝。
  张敏引着司夜染进去,边走便说:“也就只有你敢这个时辰就来惊扰皇上。你瞧这天儿还没亮透呢。燔”
  司夜染便笑:“那都是外臣没有眼色,以为皇上有些日子不肯上朝了,便是这个时辰还在睡梦。也只有夜染与伴伴这样的内臣才知道,皇上虽不必日日上朝,然则寅时却依旧起身,已在案前批阅奏章。”
  张敏便也叹了口气:“可不。”
  进了寝殿,皇帝便放下御笔问:“小六你今日这么早进宫求见,所为何事?”
  司夜染跪倒道:“奴婢是来向皇上讨赏的。”
  “讨赏?”皇帝不由挑了挑眉,眼中倦色褪去,笑问:“这大清早的,你立了什么功,要向朕来讨赏?”
  张敏也觉纳罕,便忍不住道:“皇上说的是。更何况,从前小六就算在外立了功回来,皇上要赏,小六自己还坚辞不受呢。今儿,这是怎么了?”
  皇帝便叹了口气,皱眉朝张敏道:“听伴伴如此说来,朕倒曾欠了小六许多回赏赐?”
  张敏便笑:“老奴头眼昏花,未必记得清楚。倒是皇上心里乃是一盏明镜,如何还用老奴提醒?”
  皇帝便扬声一笑,嗓音洪亮地说:“小六,那你便说吧!”
  这样天色未亮,皇帝的勤政也只有眼前这样两个知近的内侍才知道,于是不知不觉间,君臣之间的距离便悄然拉近。
  司夜染自然也是捉住此中关窍,于是便不似往日一般拘谨,此刻倒带着一点点笑,叩头道:“……此番怀仁案结。皇上擢升了万同知,又将紫府交予仇夜雨,甚至连兰奉御也得以晋升——只有奴婢,没得半点封赏。”
  皇帝也不由得一愣,忍不住与张敏对了个眼神儿。
  这事儿内中的缘由,可意会却不可言传。皇帝也知道凭司夜染的聪明,不会全然不懂。却如何想到,他竟然此刻都挑开了来说?
  皇帝略微沉吟,便道:“说来也是。不过朕一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外物。朕倒是等着你自己这般来请赏呢!……你便说,朕倒好奇你想要些什么。”
  司夜染悄然深吸口气,面上挂着笑:“回圣上,奴婢想要的是——岳如期的那些画儿!”
  。
  殿上气氛一时冷凝,连张敏都心下没底,不由得暗暗捏了把汗。
  皇帝盯了司夜染良久,方缓缓一笑,问道:“你为何要那些画?再说,这些话是查抄自曾诚,原本就是他要送给你的,你本该避嫌才是。此时你却怎地敢当着朕的面,张开这个嘴?”
  司夜染明白他自己此时在玩儿火。皇上原本就担心曾诚的那些银子是替他攒的,他先前的努力自然都是为了割断与曾诚的关系……可是此时,他却要主动将这重嫌疑又重启。
  可是他心下却无犹疑,平静道:“只因为奴婢不想欺瞒皇上。皇上说得没错,曾诚那些画儿就是送给奴婢的,从前也是奴婢拜托曾诚于江南代奴婢收集的。”
  皇帝便眯起了眼睛:“你为何要曾诚替你收集岳如期的画?而且,还都是伪作,难不成你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司夜染依旧平静,唇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暗中收集岳如期的伪作,的确有掩人耳目的用意。毕竟岳如期乃是朝廷钦犯,收集他的画作必当暗中进行。可是所谓掩人耳目,不过是掩过外人的耳目,奴婢却绝对不是为了瞒过皇上圣听。”
  司夜染眸色平静,望向皇帝:“……只因为这世上能一眼便瞧破岳如期画作的,除了岳家自家人、以及奴婢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圣上您啊!”
  皇帝听到这里,隐约勾了勾唇角。
  司夜染将那丝隐约微笑收进眼底,便越发平静:“圣上也是爱画之人,当年曾与岳如期日日相伴、互相切磋画技。于是岳如期的手笔,皇上堪称最权威的鉴定大家。奴婢自知,皇上只需一眼,便能看穿这些画的真身。所以奴婢又如何敢欺瞒皇上呢?”
  想及旧日,皇帝也是叹了口气:“没错,这天下除了岳如期和他家人之外,对他的画最有权威的,首先是朕,其次便是你。那你收集这些画,所为何来?”
  司夜染便叩头:“奴婢当年奉旨潜入岳如期府,佯为书童,代为监视。既是书童,便免不得要在岳如期作画时伺候在畔。岳如期偶尔便也教授奴婢几笔,于是一来二去,奴婢对岳如期的画倒也渐渐上了心。”
  司夜染轻轻垂眸:“后来岳如期案发,奴婢亲自将岳如期法办……可是心下难免
  tang追忆从前学画的技法。便着意收集他的伪作,用以自行修炼。”
  司夜染说罢重重叩头:“奴婢自知此为失当,却也请皇上体谅奴婢想求上进之心。于是奴婢今早斗胆求皇上恩典,便将那些画赐予奴婢吧。”
  。
  殿上又一时冷凝下来。连三人的呼吸声,都细微可闻。
  司夜染悄然攥紧指尖,心下却是一片平静。
  明知此为极是危险,却毫不迟疑这样去做。甚至此时心下并无恐惧,反倒是平静地想要微笑。
  这一切都是因为,值得。
  值得他为此涉险,值得他以命来换。
  皇帝审视着司夜染的神色,也为他的平静所震动,微微挑了挑眉,咳嗽了一声:“为君者,当赏罚分明。既然朕也曾欠过小六你许多回恩赏,这次又难得你主动向朕讨赏……也罢,纵然有些逾矩,不过难得你我主仆能这般坦诚相对,朕便破例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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