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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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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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便道:“只因,时辰太巧。”
  司夜染心下若惊若喜,嘴上却依旧清冷着问:“时辰?”
  兰芽低垂臻首:“小的是寅时离开乾清宫,回到灵济宫;而大人的画,不久便送到。小的掐算时辰,大约可以算出,大人实则也正好是寅时前后便入宫求见皇上……寅时,天色未亮,大人又恰好昨晚一晚未归——于是小的不难猜到,实则大人昨晚也是进了宫吧?”
  兰芽屏住呼吸,轻轻道:“大人,是派人去找小的,却无论是顺天府还是其他地方都没找见,于是大人便猜到小的是仍在宫中未出——所以大人便去宫里,寻找小的了吧?”
  司夜染心下一颤,放下心来。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兰芽背对着他,忍不住想笑。可是许是筒子河上来的凉风,都吹进了眼睛去,让她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于是接下来的事,便更好推断。大人冒着惊扰皇上之罪,大清早的寅时便去面见皇上,定然是因为早已知晓小的昨晚所为。大人一向赏罚分明,便想赏小的些什么——大人思来想去,还是觉着赏什么都不及赏给小的那些画。于是大人便冒死去面见皇上,讨得那些画来。”
  。
  司夜染心跳悄然一停。
  ——她果然懂了他的心。
  从乾清宫回了灵济宫,发现她不在,他情急之下只得撒出人去寻找。可是顺天府没有他,唐光德没见过她;卫隐他们来报,
  tang说几乎将整个京师都翻过来了,却压根儿就没找见她的影踪!
  就当灵济宫上下全都束手无措之时,他忽地想到了宫里。
  他便急匆匆进宫,查了宫门的记档,才知道她果然还在宫中。
  那一刻他的心激跳如狂。他担心她也会行差踏错……却没想到,找到她的时候,竟然是瞧见她陪着梅影,安安静静地走在乾清宫外寂静的长街里。
  那时月光刚从阴云后重归,银白月光罩着她小小而又坚定的肩头。
  两女并行,她竟比个子更高、更谙熟宫内秘密的梅影,走得更为坚定,更为放松。
  那一刻他心底涌起无法言喻的自豪。他情不自禁地想要送她些什么,宫里的全都想遍了,却都觉配不上她……便在寅时,毫不犹豫转身直奔了乾清宫。
  纵然明知冒险,那时的心情,却也只有那些画可堪表达。
  想到此处,他心下不由一热……
  可是却听见她轻描淡写撇清关系:“……大人这是为了梅姑娘,小的明白。小的救了梅姑娘,大人便要替梅姑娘谢小的这一回。”
  她没有回头,只在马上微微偏首。他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的耳。
  “实则大人的礼太重了。事关大人性命安危,小的为梅姑娘做的那点事,不值得大人这般。”
  。
  盯着她那小小的、却又顽固得叫他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脑袋和肩膀,司夜染只觉万恶丛生,却又——万念俱灰。
  该死的,她可真是聪明,她又是全都猜到了——可是,偏偏,她却又已然想好了法子,再度这般轻描淡写地全数撇清!
  听起来,仿佛果然是那个样子的。理由充分得,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要信了!
  他便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再度被冰雪封住,冷冷道:“知道就好。本官一向不喜与人亏欠,多赏你些,便不亏欠了!”
  兰芽便笑:“正是。小的也想告诉大人:不管大人想要怎样,当真不必觉得对小的心有亏欠。”
  “小的只是大人的随从,或者说是大人的囚徒,小的对大人没有半点非分之心,大人做什么事也都与小的无关……大人当真不必,如此三番四次费尽心意,小的不敢当,小的——亦不在乎!”
  。
  司夜染心上仿佛被狠狠一拳!
  她都懂,她都懂!
  无论是他怎么与她说他是在喜欢着一个女子,无论他怎么不顾一切去向皇上讨还那些画……无论他是怎么,宁肯冲破自己素来谨慎的规矩,放肆地带她打马而过宫禁,只为让她头天上任欢欣一回……
  她却,根本就不在乎!
  他咬紧牙关,呵呵冷笑:“如此说来,本官倒也放心了。贵妃娘娘已经排定了日子,三日后梅影过门。兰公子,本官希望你到时不要闹事,更不要擅离宫门!”
  他又怕自己说得太落痕迹,便解释一句:“……本官倒不是怕你又走远了,找不见你——本官是怕,没得闹到又让外人笑话!”
  兰芽指甲掐入掌心,咯咯清亮地乐:“大人当真过虑了。小的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小的替大人欢喜还来不及,到时还要特地向主母见礼,如何会逃出宫门去?”
  司夜染狠狠忍下心区的窒痛,缓缓道:“兰公子,你当真能如此洒脱,那本官倒也是白白担心一场。”
  兰芽明艳而笑:“大人这话,倒叫小的听不懂。大人何必担心,小的又为何不能这般洒脱?”
  司夜染劈手便捉住兰芽腰带,将兰芽从马上掷了下去。
  不过马背不高,他终究没舍得用实了力。兰芽落地不过两步趔趄,便也站定。
  他冷冷道:“那你便不要乘本官的马!你自己,走着来!”
  他调转马头,狠狠催马而去。潋滟春光、悠悠柳色里,他狠狠一声:“……倒是我,白白这么在乎!”

☆、25、君子爱财

  兰芽望着他飞马而去的背影,半晌,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攥了攥拳,朝虚空里挥了挥。
  “走着来就走着来!你当我这双天足是白留的么?”
  愤愤朝东去,心下反反复复地嘀咕:司夜染,你娶亲又与我何关?本公子不在乎,当真不在乎羲!
  。
  过了印绶监的衙署,便到了御马监。
  之前耽误了这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等她进了门,司夜染早已恢复了平静,正在正堂里吩咐手下办差。
  见兰芽终于迈进门来,便随便指了个典簿给她,叫那典簿教她熟习御马监的差事和规矩。
  他面上虽然已经没有了什么,可是兰芽还是明白该乖一点,于是乖乖跟着那典簿去求知,认认真真听那典簿将御马监大事小情讲予她知。
  实则,这都是多费了一遍心力。这一年来她在灵济宫,早已明里暗里将御马监的事情学了个大概眉。
  若想报仇,灵济宫是她想要的,御马监则是第二步。
  她已然成功走来。
  御马监的差事细分下来是两大块:兵与钱。
  “兵”是御马监的传统差事。因御马监监管御马,渐渐发展到骑兵,便从天下各卫营抽调精兵充实“羽林三千卫”,发展成为腾骧四营。
  “钱”则是御马监管理草场和皇庄,经营皇店,实为皇帝的“内管家”。
  兰芽自我衡量一番,情知“兵”她是掌握不了,况且她也早埋下了虎子这一颗钉。于是她含笑向那典簿道:“若此,还是烦劳典簿教我些皇庄、皇店上的生意。”
  典簿的名儿挺好,姓隋名卞。都是御马监的老油条,早就知道兰芽的身份,于是格外客气:“按说既然是兰奉御决定了,便也是大人决定了。只是卑职少不得还要依照监里的规矩,先请示大人,才好给奉御回复。”
  兰芽笑笑摆手,目送隋卞进了正堂,凑到司夜染公案旁去。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能看见司夜染的侧面。他听着隋卞禀报,微微眯了眯眼,继而便忽地——朝她置身的位置望了过来。
  目光又亮又直,宛如薄薄的刀刃,直劈她心房。
  她随便避开眼,专心观察院子里飞进来的一只燕子。故意忽略开他的凝视,目光只随着那小燕子高低左右地翩跹。最后立在廊檐之下的梁上。
  隋卞身在漩涡当中,不由得替他自己捏了把汗。
  都怪这名字不好,总是被大人“随便”抓包,总是一不小心在关键事儿上有当替罪羊之虞。可是事已至此,跑已然跑不掉了,只能尽量在大人和那兰奉御之间,找一方依靠才好。
  隋卞于是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大人……兰奉御天资聪颖,虽则皇店与皇庄都是极费脑筋的差事,不过卑职却也相信兰奉御都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司夜染便收回目光,点了点头。隋卞这便告退,司夜染却忽地将他扯住,凑近了低声嘱咐:“她若问起刘三儿的人牙行,你便只推脱不知。记住了么?”
  隋卞愕了愕,虽不明其意,却也郑重应下:“大人放心,不该说的,卑职一个字都不会说。”
  于是当隋卞回到偏厅,听见兰芽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果然是:“……隋大哥,小弟倒是好奇:你看这春和当周遭,有数家商号也都是皇店;那么这间毗邻的人牙行呢?难不成也是大人控制下的商号吧?”
  隋卞便瞪圆了眼睛。大人果然能掐会算!
  隋卞这样一副神色,兰芽便蹙眉,自省是否问得太落痕迹?便柔声问:“隋大哥,你怎一副吓到的模样?”
  隋卞连忙尴尬一笑遮掩道:“叫奉御见笑。只因卑职只是典簿,奉御乃是上差,卑职如何担得起‘大哥’一称?”
  兰芽便也信了,洒脱一笑;“纵然是天子,亦有师徒之礼,何况你我同是宫里当差的呢?我便叫你隋大哥了,倒希望大哥不吝赐教,别管那什么典簿还是奉御的劳什子啦!”
  这宫里原本最是等级森严,官大一级压死人;内监因身子不全,心上总有不平,于是内监之间的等级倾轧便更是严重。隋卞虽名字随便,可是从来行事都不敢随便。原以为这位扛着乾清宫和灵济宫两边名头的兰公子,年纪小,又是得宠,于是说不定是怎么难伺候的主儿呢,却没成想她这般随和,对他这般执礼。
  隋卞心下一暖,便缓缓道:“奉御问起的人牙行,掌柜是叫刘三儿的吧?因监中掌握的皇店涉及多种行当,人牙只是其中一种,而卑职却不涉及这个行当,所以……卑职不好说。”
  兰芽听了便微微眯了眯眼,目光忍不住越过隋卞的肩头,又飘向正堂那正襟危坐的锦袍少年。
  兰芽便笑了:“多谢大哥指点,小弟明白了。”
  她之前只是问起人牙行,却没说过刘三儿的名字,而隋卞却特地用了刘三儿的名字……由此可见,彼此甚熟。
  而从前遇见了冯谷的那个晚上,也曾亲耳听刘三儿说
  tang过他在紫府供奉……所谓供奉,就是给紫府提供人的。
  隋卞目光赞许,缓缓道:“奉御言过了。卑职什么都未曾说过。”
  兰芽点头:“大哥说得对,是我失言。”
  。
  忙到日暮,兰芽已将京师中的皇店情形大体摸清,便盘算着接下来总要实地近观。
  却不想司夜染从正堂徐步而出,跨上她所在的偏厅门阶,歪着头问:“隋卞,看样子你准备主动请缨,今晚在衙门里当值咯?”
  隋卞便一哆嗦,急忙起身朝司夜染行礼:“大人误会,下官并无此意。”
  然后朝兰芽一拱手:“兰奉御对不住了,卑职尚有些私事,先告辞了。”
  隋卞逃命似的一溜烟跑了,兰芽只得隔着灯光与司夜染相对。
  灯光有形却又无形,氤氲隔住两人。这般看去,他又恢复了平素时那难辨喜怒的模样。倒仿佛早晨,他打马而去,愤怒抛下的那句话,缥缈得宛如梦境。
  兰芽便也将纸笔收了收,小心拢进袖口,起身道:“如此说来,小的也可回灵济宫了?”
  司夜染瞧着她的动作,轻哼了声:“兰公子,你倒用心。不过头一天入监,本官叫隋卞随便支应你一下,倒没料想你当真捉着他,潜心学了一整天!”
  一整天,她竟专注到头不抬眼不睁,连他数次偷偷看她,她都没有感受到。反倒跟隋卞学得兴起,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牢了隋卞,双颊更是兴奋成了桃红……
  叫他看着,这个碍眼!
  他垂眸,孤傲地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指甲,缓缓道:“没想到你除了喜欢画画儿,竟然还对做生意这般感兴趣。”他走过来,立在她身侧,压低了声音道:“商贾逐利,锱铢必较、不择手段,最为下品……你堂堂大学士的千金,原来也肯自降身段。”
  兰芽呲牙一笑:“小的爱财。”
  司夜染“哦”了一声:“原来岳家的清高,也都是做给人看。岳家人,竟也贪财。”
  兰芽忍不住咬了咬牙:“大人是在自谦么?士农工商,商贾虽排末流,然则同样劳心劳力,更有富可敌国。大人虽则是朝廷内官,可是掌管皇店,实则不也是皇家商贾么?大人一向自重自矜,今日如何要说自为下品,嗯?”
  司夜染狠狠一哼:“兰公子,你又忤逆!”
  兰芽抱拳,谦恭一礼:“小的岂敢。或许,是从马上掉下来撞疼了脑袋,才偶出昏语。相信大人大量,定不会与小的计较。”
  司夜染想怒,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他转颈盯住她的眼睛:“原来是报复我将你丢到马下,嗯?本官还以为你全不在乎,甚或甘之如饴呢,却原来还是在乎了,嗯?”
  兰芽忍不住白他一眼:“此为御马监衙署,大人在此这般与属下斗嘴,若被外间听见,总归不好吧?”
  司夜染盯着她,忽地反倒缓缓一笑:“兰公子,这是你自找的,你忘了?”
  兰芽咬牙:“小的自请入御马监,是为了能替皇上办事;不是为了来与大人斗嘴的。”
  “是么?”司夜染悠然而笑,目光凝注她眼睛:“……可是依本官看来,倒觉是兰公子以为梅影过门后,在灵济宫与本官相处的时间少了,于是自请入御马监,就是为了到本官身边来,趁着梅影不在,多多与本官独处呢!”
  -
  【还有~】

☆、26、冰块再见

  兰芽含笑凝视眼前人,心下却渐渐冰冷下去。
  司夜染,谁要多多创造与你独处的机会?
  我只是想要从你手中夺过御马监,不过还是为了要你的命而已!
  兰芽恨恨瞪住他,却不知怎地,眼中却潸然含泪……
  原来就连刘三儿的人牙行也是他控制之下的——那么便是说,便是说……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不管她是否能够接受——眼前的现实却还是一片一片的拼凑起来,渐渐将真相残忍地呈现在她眼前。
  他,他,他真的有可能是那个第一个闯进了她心防的少年眉!
  她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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