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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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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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僖嫔说着落下泪来。
  “我这一辈子,万事都由不得自己。小时候被我爹送去学戏,他便是想着将来将我卖了给人当妾,能卖个好价钱……后来他果然为了酒钱就将我卖了——不过买了我的人却是杭州镇守太监,他将我送入宫来。这多年一步一步走来,没人问过我愿不愿意,更没人在乎我的死活。我在他们眼里微末如蝼蚁,可是蝼蚁也要设法求生啊!”
  “我便明白,我的命不能再由着旁人,我得自己经管自己。而在这寂寞深宫里,想要活下来,想要有出头之路——就必须得有皇上的恩宠。师兄,你最明白的,不是么?”
  -
  【还有~】

☆、35、堂皇背后

  今日僖嫔刺绣,江潆被叫去尚服局取丝线。她取回来便兴冲冲朝僖嫔的寝殿去,却在台阶前被湖漪给拦下。
  江潆不解:“你拦着我做什么?是娘娘叫去取丝线,往常尚服局里的推三阻四,今儿却极痛快,开了匣子任凭我挑。我正想将此事禀给娘娘,叫娘娘也舒心一回呢,你怎地不叫我进去?”
  湖漪疏离道:“娘娘午睡了,你别打扰。”
  江潆便忍不住冷笑:“别跟我说这个。我倒是比你先到娘娘跟前来服侍的,娘娘几时午睡,难道我还不知道么?”
  原本湖漪排名在江潆后头,她来万安宫前是江潆近身伺候在僖嫔身畔。后来湖漪来了,僖嫔渐渐更喜湖漪,反倒将江潆疏远了。对此江潆本想不计较,可是眼瞧着湖漪一日一日地拿自己当半个主子来,便有些看不过去揠。
  湖漪见江潆今儿既挑开,便也回以冷笑:“我明白你一直仗恃比我进来得早,便时时处处总要显得高过我一头去。可是我今日却要提醒你: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咱们万安宫要与从前不同了,你对我的态度最好也从此便好好地改一改!如今我才是娘娘最近身的宫女,容不得你再对我这般说话!”
  江潆又羞又恼,抓着丝线便出了宫门去,郁卒地窝在长街墙角里生闷气花。
  小包子拖着扫帚正在左近,本是跟踪着凉芳来的,恰见江潆出来,便凑过来闲聊。
  “姐姐这是怎么了?这万安宫里,谁敢给姐姐气受?告诉小弟,小弟定替姐姐出气!”
  江潆便气乐了:“你个小鬼头,就凭你还能替我出什么气?”
  小包子眼珠子一转:“我好歹管着这长街啊。谁要是欺负姐姐,我就朝谁脚底下扔钉子!”
  江潆笑开,拍了拍小包子:“好啦。”
  小包子问:“姐姐不如说说,到底怎么了?”
  江潆想了想,便忍不住道:“……湖漪拦着不叫我进娘娘寝殿。莫非,是昭德宫的那位又来了?”
  小包子一听便吓得一身冷汗:“他一来就进娘娘寝殿,还不叫人进?”
  江潆伸手给了小包子一个脑崩儿:“你还小,懂什么?”
  小包子则失神地盯着墙根儿:“别看我年纪小,可是刚进宫的时候却是伺候师父们洗澡,给师父们搓背的时候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候,他们便给我说过说过不少的深宫秘闻。我可知道,这宫里还有‘上。床太监’……”
  “哎哟!”江潆知道自己可惹祸了,连忙一把捂住小包子的嘴:“我的小祖宗,算我求你了,可千万别乱说了!”
  小包子便问:“他们,没有?”
  江潆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唉,我得走了,不能跟你在这儿胡说了。”
  。
  小包子便去找薛行远拿主意。
  薛行远听完愣了半晌,对着指头道:“凉芳这个人,在灵济宫时就很邪性,阖宫上下都离他远远的。偏也只有兰公子不避着他,亲自送他进宫之余还时时处处都有回护他之意。我虽然猜不透兰公子这么做的缘由,却也明白公子定然有她的道理。”
  “此时公子不在京师,咱们无从向公子拿主意,便也只好觑着公子一向的意思,尽力回护于凉芳才是。倘若凉芳出了事,灵济宫自然也受连累。”
  小包子只能点了点头:“好。以后我就义务替万安宫守门了。若有个风吹草动,我便立时通知里头。但愿凉芳别被按住了手才好。”
  虽则跟薛行远商定了对策,可是此事未免叫小包子觉着心烦。
  他便趁着每月一天的轮班,跑去冷宫见了自己兄长。自家亲哥哥,他便忍不住将此事影影绰绰说了说,没提僖嫔和凉芳的身份,只说有这么个事儿。
  大包子听着倒没怎么,只笑笑说:“这有什么新鲜的,历来宫闱里从不乏这样的故事。更何况咱们皇上对贵妃专房独宠,六宫里多少怨旷之人?就算跟太监假凤虚凰一番,只要不被人知晓,皇上自己也未必在意。”
  送了小包子走,吉祥笑眯眯走进来问:“看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包子脸——方才那个就是你兄弟吧?难得见你兄弟来瞧你一回。不过你们兄弟两个方才鬼鬼祟祟说什么呢?”
  寻常都是大包子得了空去看小包子。小包子年纪小,胆子也小,又听多了老太监讲过冷宫闹鬼的事,他一般都不敢来。
  大包子便笑:“他也是有了解不开的心事,才敢来冷宫瞧我。”
  吉祥搅着小手绢儿问:“他有了什么解不开的心事呀?”
  大包子想着便乐了:“他长大了。”
  吉祥啐他:“这算什么?”
  大包子便解释道:“咱们在宫里当内侍的,总难免瞧见宫闱里的事儿。他起初年纪小,也不晓得问;如今,这是长大了……”说着便面上一红。
  吉祥觉得有趣,便追问:“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大包子却抿嘴不言,被追急了便道:“吉祥你与
  tang我们这些没根的人不同,我们也就是一说,却不适合叫你知道的。你这般纯净无邪,还是不要知道了。”
  吉祥哪里肯依,跟大包子发了脾气。大包子无奈,只得将事情约略说了。
  吉祥瞪大了眼睛:“上。床太监?是做什么的?”
  大包子红着脸支吾道:“纵然太监是没根的,不过外形上好歹还是个男子。所以有的娘娘实在打熬不住了,就,就叫太监上榻……假凤虚凰一番。”
  吉祥听着虽有羞涩,却未躲闪,反倒眸光一闪:“是谁跟谁?”
  大包子摇头:“我也不知。”
  吉祥便央告:“……你帮我去打听打听。我好奇死了。”
  大包子只得说:“我兄弟也没说清楚。也罢,待日后见了他,我再问问就是。”
  大包子以为,这么敷衍一下,拖延过去,吉祥便自然就会忘了。这些宫闱腌臜事,当真不该染脏了她的耳朵。
  他却不知,吉祥却是听入了心。
  。
  青州。
  秋闱将近,秦直碧准备赴京赶考。
  这些日子来,秦直碧时常失神的情状,都落在陈桐倚眼睛里。寻常念书恨不能头悬梁、锥刺股的人,这几日看着看着书都能笑出来;收拾着收拾着行装都能呆愣半晌……陈桐倚便也忍不住打趣:“秦郎,我还在你眼前呢嘿!”
  秦直碧脸热,急忙轻斥:“你又胡说什么呢?”
  陈桐倚依旧摇着那把掉渣儿了的破蒲扇,眼睛一闪一闪地道:“难道秦郎没有看不见眼前人,却想着那远在天边、摘不到够不着的人么?”
  秦直碧宛如冠玉般的面上掠过一片红云,“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陈桐倚只能叹息:“秦郎你瞧不见我,我早已认命了,也不怨。可是秦郎你瞧不见小窈师妹,可就麻烦了。如今小窈师妹一颗芳心都悬在了你身上,山长和师娘也早明里暗里放了话,你是他们心中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这些日子山长不断修书向京,都是在替你赶考铺路。这些你若都瞧不见——那可太伤人家的心了。”
  秦直碧蹙眉:“我并未请托山长如此,更不喜欢这样做。科举乃是为国取仕,全凭才学,又何苦做这些事?”
  秦直碧抬眼望来,瞳光明亮:“我秦直碧多年来的苦读,便是为了这样一天。我有自信可凭自己才学金榜题名,不劳山长提携,更不会倚仗裙带。”
  陈桐倚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话虽如此啊,可是山长也是一片好心。况且官场习气如此,光有才学却未必能点得中状元。”陈桐倚说着捅了捅秦直碧:“秦郎的心我知道,是非要点中状元才可。除了状元,就是榜眼探花都是不屑的吧?”
  秦直碧面上一红。
  实则他本人倒未必如此较真儿,能为国效力就是,倒不非要状元不可……只是,却曾有个人清丽含笑对他说:“公子乃是状元之才,天降大任”,他便横下一条心,拼尽自己这一身所学,也一定要状元红袍玉带,重新回到她面前。
  秦直碧又出神了……陈桐倚只能再叹口气,用破蒲扇拍了他肩头一记:“容我说句实在的话:若想点状元,你便不能拒绝山长的提携。状元不仅仅靠自身才学,更靠门系,更看主考恩师的举荐。”
  陈桐倚还有接下来的话没说——若接受山长提携,便必得接受山长的女儿小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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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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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同姓不婚

  陈桐倚的话,说一半留一半,秦直碧岂能听不出来?
  他心下也觉哽塞,便索性出了书院,一路朝街市上来。这一年来他埋头苦学,唯一的闲暇和消遣也就是说到街市上逛逛字画店,一来为怡情,二来也为打探外面的消息。
  他走进“静庐”。
  当初对这间店独加青眼,也是因为这店名。
  他前脚走进,掌柜便含笑迎上来,拱手道:“……又是琴瑟相逢。痣”
  秦直碧挑眉望去,只见黄槿长衫的男子,手摇纸扇,含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秦公子,别来无恙乎?”
  秦直碧见了,也是惊喜,急忙上前见礼:“原来是祝兄!一别多日,没想到今日巧遇。炅”
  来人自称祝雁北,商人。多日前行商来至青州,于“静庐”见了秦直碧的字画,颇为爱重,全部高价买下。只有一事,请托掌柜邀写字人一见。那掌柜也乐得做成长久的人情,便将秦直碧请来。祝雁北与秦直碧一见倾心,清茶代酒,攀谈良久。
  商人行踪无定,上回一别也未知何时能再来。却没想到此时便见了。
  祝雁北便笑:“愚兄上回听得你说八月要进京赴秋闱,六月就要动身。愚兄虽然还在异地行商,可是算算日程,再不来青州一会,怕就赶不及了。”
  秦直碧承情,深深一礼:“其实祝兄就算赶不及青州,若有机缘到京师再见也是一样。”
  祝雁北却咯咯一笑:“京师的生意做不得。愚兄虽说这些年也积攒下一些银子,却受不起京城的盘剥。且不说海岱门便课重税,更何况京师里还有坐地收税的皇店……愚兄此等小商人,进了京城就得血本无归。”
  说到皇店,便自然想到司夜染。秦直碧便一皱眉:“阉人横征暴敛,已到如此地步?”
  祝雁北便笑道:“这些商场上的事,说来徒扰贤弟你的清耳,不说也罢。咱们只说你进京赶考之事。”
  “静庐”便做东,设家宴邀请二人。
  酒过三巡,秦直碧有些不胜酒力,面色已然潮红。
  祝雁北道:“八月秋闱本为乡试,按理不必迢迢赴京。只待乡试中了,来年二月入京赴春闱便可。只是这青州特殊,因是贵妃娘娘的故乡,皇上爱屋及乌,便叫青州的学子与京师学子一同入京乡试,已是重视。这本是皇上恩典,却也要叫贤弟多受一番舟车劳顿。”
  秦直碧含醉一笑:“……所以能来青州,本也是他精心绸缪。皇上爱屋及乌,青州学子中榜的便多。呵呵。”
  祝雁北与掌柜对了个眼神儿,继而笑道:“如此说来该是好事,怎地瞧贤弟的模样,却仿佛并不欢喜?”
  秦直碧纵染醉意,然黑瞳却更漆亮如珠,灼灼盯着祝雁北:“科举既是为国取仕,便不该有任何形式的区分。皇上更不该为了一个嫔妃而影响科举。”
  祝雁北便也露了一丝醉意,摇晃道:“当今圣上多年不上朝,独宠年长近二十岁的老妇,又佞信宦官……他当这天下,成什么了!此等昏君,真是要毁了这大明基业!”
  秦直碧纵然醉,却也没失却冷静。他黑瞳紧紧盯着祝雁北,静静提醒:“祝兄慎言!此等言语已是大罪,纵然天高皇帝远,却别忘了天下处处都有紫府鹰犬。”
  祝雁北咯咯一笑:“愚兄醉了,醉了。”
  掌柜的便接过话茬儿,含笑与秦直碧碰了个杯:“曾有个同业的笑话儿,一直没敢向公子求证。今儿既然喝得爽快,在下便有些拿捏不住了。”
  秦直碧起身执晚辈礼,执壶替掌柜满上酒杯:“晚辈这些日子多蒙掌柜照拂,心下早已视掌柜为长辈。掌柜有话请问就是。”
  青衣玉树,芝兰风华,当庭而耀目。
  掌柜心下也不由轻叹:果然一表人才。
  掌柜便道:“倒是请问公子在将墨宝托付给在下之前,倒是曾与另外一间字画店合作甚好。怎地后来那同业吓得不敢再做这营生,甚至带着家人关了店远遁而去?我等同业不免猜测,难道说他曾欺骗过公子,裹挟而去?”
  秦直碧手中的酒盅便泼了些酒出来。
  他坐下,目光染凉:“掌柜是错怪那位了。那位关店远走,都是受晚辈所累。晚辈欠那位一个重重的人情,来日若有缘再见,必定当面谢罪。”
  祝雁北听得有趣,便忙问:“怎么说?”
  酒入愁肠,加上这些日子来的心思浮荡,叫一直守口如瓶的秦直碧今晚也想倾诉。
  他便轻叹一声道:“……小弟也曾得罪过阉人。小弟避难到青州来求学,不想阉人竟然也不肯放过,竟追踪而来。小弟寄卖在那位掌柜店中的字画便被那阉人发现。那阉人便抢走了所有字画,威胁了那位掌柜。”
  “原来如此!”祝雁北一派愤愤不平。
  掌柜问:“那些字画呢?”
  秦直碧垂下眼帘,狠狠吞了杯酒:“酒杯那阉人生生焚化在了晚辈面前。重重心意,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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