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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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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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兰芽。
  兰芽盯住眼前的月船,心中千万翻涌:“……我没猜错,大人果然是又扮作月船,来了这里。”
  月船耸肩:“虎子的耳力也好着,你躲在那边,他好几次险些发现了。我只好又翘兰花指,又恶心地嫣然而笑,才勾住他的注意力。兰公子,我说你这身上没什么功夫的,下回就别玩儿暗中窥探的把戏了。你总这样,叫我们这些高手还总得装傻,很累的~”
  兰芽心下原本还惴惴,担心他对虎子背叛之后的态度……这一刻,却一个猝不及防,被逗得笑了出来。
  眼前这个人……当真是月船上。身,倒不似一向清冷的那个人了。
  她便抬头,目光晶莹闪烁:“与道长相比,李梦龙虽说也演技上佳,但是比之道长,总归差了一点火候。倒不知道长是怎么调。教的。”
  她又说起这个,且语气笃定……他便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转身就走。
  兰芽情知他还不想说,便只好跟上来,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去扯他脏兮兮的宽大袍袖:“……师父接下来又要如何施法?徒儿既然一日为徒,自然该终身相随。徒儿但愿能助师父一臂之力。”
  他故意疑而挑眉,上下打量她。半晌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也罢。反正就算今晚想撵你走,你也不会听话。与其叫你自行去惹祸,到时还得分了我的神,不如就叫你乖乖留在我身边。”
  兰芽大喜,急忙行礼:“多谢师父!”
  他傲慢轻哼了一声,便宽袍大袖地朝乌蛮驿去。
  兰芽静立原地,望他背影,忍一点心跳怦然——却也没错,这一路走来,始终是他在前,她在后。他一路无声地指引,她一步一步悄然地长进。他为师,她为徒,果不虚也。
  。
  他迈着方步,昂首阔步,一直走到乌蛮驿大门口。
  门内灯光金灿灿筛出门槛来,他立在灯影里,约略偏首望她。
  他问她啥?
  兰芽心下掂量了一番,便伸出双手,左手比“一”,右手比“五”。
  他眯眼一笑,点了点头。
  兰芽长舒一口气——幸而猜中了。
  他立在门口,四处打量,兰芽猜他怕是想知道乌蛮驿门口有多少官兵值守。她左手比“一”,右手比“五”,意思是一班是五个人。
  月船紧接着望向门内,看似在看热闹,宽大袍袖有意无意地左右一摆。继而,便又促狭地偏首朝她望来。
  兰芽这一回从容了许多,深吸口气,左手比“四”,右手比“八”。
  他挑眉,撇了撇嘴。
  兰芽猜,他是在问门内倭商有多少人,她比出的意思便是“四十又八”,这个数字是花怜进去探查后回来提供给她的,未必精准,却也是个大概。
  他那微微的一撇嘴——分明是:虽然人数不少,却也根本不在话下。
  嗤,狂妄的家伙!
  兰芽正准备报以一个白眼儿,却见他竟然又朝她斜斜望来——
  兰芽便本。能一警,白眼儿便也忘了,只小心猜度着他这回的意思。
  却见他伸手将腰上的那个药葫芦摘了下来,伸臂递到她眼前。
  兰芽便咳嗽了。
  这葫芦里从前他是装着黑狗血……这回难道他又要让她吸血?
  她登时掐住脖子,吐出小舌……恶心,她不想再尝。
  他却傲慢挑眉,轻轻摇了摇头。
  兰芽便一怔。难道,这回竟是,猜错了?
  前边两回都猜对了的,这回怎么就错了?兰芽心下有些懊恼。
  月船偏首望回来,将她的神色全部收入眼底,尽量淡化得意,只微微耸了耸肩。将那葫芦摇了摇,将葫芦口朝向那门口去……
  兰芽心下豁然一亮。难道他的意思,是要叫那些官兵去喝?
  可是随即心又黯然下来——妈蛋,当那些官兵都是傻蛋么,谁会乖乖喝那腥不拉叽的黑狗血?
  他瞧见她的反应,坏坏一笑,又晃了晃葫芦。虽则她不肯接,他还是霸道地将葫芦直塞进她怀里,然后自己自在地抬步而去。
  那么猥琐邋遢的个牛鼻子,在月色灯影里沿着长街而去,竟也瞧出几分潇洒姿态来……
  兰芽赶紧收回目光,暗骂自己:妈蛋,他扮成那个样儿,难不成你跟着连审美都变了?岳兰芽,你好歹也是画画儿的,难不成从前画的不是《美人图》,倒都是《钟馗图》了不成?
  。
  <
  p>葫芦在手,已然无可推脱
  兰芽只好攥紧了葫芦,硬着头皮朝前去。
  她出来的急,也没来得及做什么伪装,依旧还是白日里的装束。也多亏还是这身装束,于是那守门的官兵便认得出她。
  见她又一脸贼兮兮的表情,提着个葫芦走过来,那官兵便警觉,上前喝问:“你怎么又来了?白日里我已与你说得明白,大明子民不管是谁,只要手里没有朝廷的勘合,便一律不准与倭国商团私相交结!”
  兰芽此时实则还没拿定主意该怎么行事,只是硬着头皮走上来,准备见机行事罢了。
  说来也怪,只要她一遇上那个家伙……她的脑袋就迅速打结,从前的小聪明,都叫狗给吃了。
  兰芽便嗯啊地打着哈哈,手里神经质地晃着那葫芦。心里真想直接说:“兵爷,来一壶腥膻可口的黑狗血呗?热乎的,可好喝了……”
  不过为了项上人头计,她自然不敢说。
  倒是那官兵瞧见了她总摇着那葫芦不对劲,便用枪指着那葫芦:“里头装的什么?”
  兰芽心下便一紧:“这个,呃,这个么……”
  那官兵越发觉得不对劲,劈手一把将那葫芦夺过。狐疑地盯着兰芽,便伸手将那红绒塞儿给打开——
  

☆、48、暗影杀机

  登时一股醇厚的酒香扑面而起。
  那官兵一怔:“……哟,好酒!”
  兰芽便也傻了——原来这一回不是腥膻的黑狗血,而是醇香扑鼻的美酒了么?
  只是这酒……她绝不相信只是酒这么简单。尤其越香,便越有问题。
  那官兵眯眼望来:“难道你是来送酒的?唐”
  兰芽赶紧现场编词儿:“是是是。兵爷也记得白日里小人那婢女吧?她思乡情切,此时又是晚饭的时辰,婢女便托小人来给商团送一壶酒。就这一葫芦,不算货物,不违背朝廷旨令。”
  官兵则皱眉:“这么香的酒……泗”
  兰芽便赶紧一笑:“小人也觉得给那些倭商喝了,也是糟蹋。不如孝敬兵爷!”
  那官兵还没答话,酒香倒是将另外四个官兵也个吸引来。他们好奇地还问:“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啊?”
  兰芽心下越发打鼓,面上却只好赔笑道:“……这是倭国法子酿的酒。许是与咱们大明用料不一样,闻起来便格外香吧。”
  这样枯燥寂寞的夜晚,看门的活儿也没意思得紧,那几个官兵便很动了心。兰芽依势便更劝进——“各位兵爷,喝一杯不妨事的,以各位的海量,也断醉不了。”
  几个官兵便半推半就,接过葫芦来,嘴上说还有差事在身,不能喝不能喝,可是却倒换着手,一人一口都尝了鲜儿。
  他们一口一口地喝,兰芽的心却跟着一下一下地揪紧。她忍不住想起灵猫香,便担心这酒香奇异,是不是司夜染往里加了香药,要趁着倭寇来之前将这些官兵都给迷醉了……可是那五个人喝完了,却神色腿脚灵活依旧,没有半点要醉倒的模样。
  兰芽便愣了。
  明知这酒必定有奥妙,可是却猜不到那奥妙该在何处。
  葫芦本就不大,五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喝下来,葫芦早就空了。官兵将葫芦递回来,有些赧然:“……对不住,都给喝干了。”
  兰芽抱着葫芦笑:“无妨无妨。”
  远处一声唿哨,兰芽情知是月船的信号,她便赶紧躬身告退。
  沿着街道朝前去,在巷子转角处被一把拉进去。兰芽将空葫芦塞回月船手中:“……酒香刺鼻,师父究竟藏了什么门道?”
  远方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二更天了。月船抬眼朝更梆声传来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这一回他再无笑谑,缓缓道:“那几个官兵,必须得死。”
  “什么?!”
  兰芽有些急了,指着那葫芦惊问:“难道那壶酒竟然是毒酒不成?”
  “不错。”他眸光清冷。
  “妈蛋,你叫我杀人?”兰芽登时急了。
  他冷眼望来……不知怎地,兰芽便不敢闹腾了。
  她只能悲愤地瞪他:“之所以纠结这件事,只是因为我们都认为那几个官兵不该枉送了性命。可是倘若他们今晚非得死不可,那我也宁愿他们还能有机会仗刀与倭寇一拼死活,至少还能赚几个——而不是这般,被我给毒死!”
  他依旧没说话。
  兰芽伸手抹泪:“我知道,如果今晚乌蛮驿不遇袭,倘若连这几个官兵都杀不死,那虎子的处境……便堪忧。可是我以为大人你一定会有更万全的法子,能兼顾那几个官兵的性命,更能顾及到虎子和花怜。我怎么都没想到,大人原来是用了最简单的法子——直接叫我去毒杀了他们!”
  他心狠手辣,他杀人如麻,她早都知道……可是,可是现在的她开始愿意相信,他的心狠手辣背后有他的不得已,他的杀人如麻之下却更多是本就该死的人!
  可是这一回,他竟然又视那几个官兵的性命如草芥……“人非草芥”,这是她当初在牙行之时便与他说过的告诫,他却根本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么?
  看她竟真的哭了,他才忽地又呲出茶渍大板牙鬼脸一乐:“……你竟忘了我上回是怎么死的么?”
  他上回是怎么死的?兰芽的心狠狠一疼……他死?
  却又一转念,明白过来。他此时是月船……月船上一回是——诈死。
  她一颗沉到泥塘里去的心便呼啦又复活,活蹦乱跳起来:“如此说来,大人是叫他们诈死?”
  他盯着她那副眼泪还挂在颧骨上,却笑得忘乎所以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兰公子……贫道当着钦差,如何敢擅自杀人?”
  兰芽便赞许地拍了他肩头一巴掌:“算你识相!”
  。
  更梆再响,夜色入深。
  偌大的杭州城沉寂了下去。远远近近,幽蓝的夜色化身乌央乌央的海水,前后左右地包绕过来。
  两人候在巷子里。
  他依旧自在,背靠着墙壁坐下,打坐调息。
  兰芽却做不到这般的气定神闲,从巷子口探头,一径观望着乌蛮驿门口那边的动静。
  可是说也奇怪,那几个官兵依旧
  tang如常值守,并未有半点的异常。兰芽不由得心下嘀咕:难道司夜染说酒里有毒,竟是唬弄她不成?
  兰芽按捺不住,颓然坐倒,低低哀叫:“……我现在,好想念卫隐啊!”
  如果有卫隐在,他必定能神不知鬼不觉替她做了许多她自己干不了的事儿,她又何至于在这儿被好奇挠着心肝,急得恨不能自挂东南枝?
  听到这句,一直如老僧入定般淡然的月船,终于无法继续淡定了。抬眼冷冷盯了她一眼:“你既然那么想他,此次缘何不带他同来?”
  兰芽心下终于小小得意一把,也以牙还牙,故弄玄虚道:“将他留在京师,我自然还派了他更要紧的差事。”
  他便忍不住呲了呲牙:“以为我猜不到?你还不是派他监视着仇夜雨与藏花双方的一举一动?”
  兰芽悄然舒了一口气……她知道她的心思瞒不过他,她也没存心想要瞒他。
  她只是想要他知道,京师里现下正暗暗酝酿着的事,他纵然不告诉她,她却也绝不会闭目塞听,她会自己设法探听明白。
  周灵安的死,煮雪的出现,李梦龙的进宫……步步为营,都透着蹊跷。她做不到视若无睹。
  兰芽偏首瞧他:“既然说到此处……大人难道还不能告诉小的,周灵安为何而死么?”
  他眯起眼睛。
  兰芽便自我解嘲地干咳了两声:“我总觉得周灵安这名字也取得不好。灵安灵安,便是叫灵魂得安,这不正是处处都透着将死的气息么?”
  他垂下头去。小巷很窄,头顶只漏下一线狭长的月光来。
  “……周灵安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兰芽转头望他:“所以他该死?也必定得死。”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而且他还想利用这件事来作为要挟,从而得到他本不该得到的东西……”
  兰芽便也忍不住眯起眼睛来盯着他。
  “大人是恨他贪心?”
  他微微抬头,避开兰芽的目光:“这个世上贪心本没有错,谁都想要拥有更多,都想爬上更高的台阶……只是倘若这贪心却是要踩着千千万万人的性命才能实现,那便必须拦阻。”
  兰芽只觉自己一颗心咚咚跳得急,仿佛一张口就要从嘴里蹦出去——周灵安知道了什么,他又贪心地想要得到什么?
  她仿佛已然能看见那个答案的轮廓……却又全然摸不到那答案的边沿。
  她急得恨不能顿足捶心,可是她却坐得更直,更静。
  “大人不告诉我,也是不想我走入周灵安的覆辙吧?那些不该被探知的事,我若知了,纵然不是大人下令,也会有人动手除了我去……而我一旦知道了那人的那个秘密,说不定也会如周灵安一般,以此要挟,想要得到我不该得到的东西。”
  月船凝视她,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那些事情一点都不好玩。倘若我能选择,我宁愿让那一切都与你沾染不上半点干系。”
  兰芽转眸凝望他的眼睛。
  心下无声地说:“可是该怎么办呢,冰块?你的事,我已然有了牵连,而且牵连日深。纵然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可是我却并不想远远躲开。纵然明知危险,却也想越知越多……那些事,如果多了一个我了解,你是不是便不必永远那般疏离和孤冷?”
  他迎着她的目光,眼波闪动:“你,想说什么?”
  她一笑垂首,轻轻摇头:“没有。”
  他只能轻叹一声:“距离三更还有一会儿。这段时间里,若半点答案都不给你,你也不会善罢甘休——不如,你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关于煮雪的故事。”
  煮雪不在船上,息风又不肯说她去了哪里,兰芽凭直觉猜,煮雪定是被司夜染派去营救花怜。于是对于煮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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