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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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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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书一一将两边名单比对,忽地抬头:“回张公公……这个,名单对不上啊!”

☆、17、这个天下是朕的(3。27更2)

  “怎么对不上?”
  仇夜雨先急了,上前一把夺过文书手里的名册,上下扫过。果然见原本的花名册上圈出来的十八个人的名字,与后经狱卒辨认的十八个名字,内里倒有七八个不符。
  张敏便问:“仇督主,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仇夜雨一愣之下却也极快恢复冷静。纵然有七八个对不上,可是七八个在十八个里总归是少数,另外还有十几个能对的上的呢。那就足够了。
  “回伴伴的话儿,正如伴伴之前教训的,这牢里人太多,内里难免有几个认不准的。也是小事,伴伴便看那几个对得上吧。婕”
  “四哥别急,倒叫小弟说一句话。”司夜染却无声从暗影里走出来,伸手按住花名册:“小弟只好奇那些对不上的,原本是什么身份哪。都是牢里死了的人,他们也不该这么死得不明不白。”
  这一番扰攘,司夜染始终安安静静跟在后头,除了中途给张敏递过一块手绢儿,其余一个字都没出过。既没替自己辩白,也没打扰人家仇夜雨卖弄手上的证据丕。
  于是张敏听见了也点头:“小六说的有理。咱们既然撞上了这七八个人的人命,咱们就不能当没发生过。国舅爷啊,先理一理这七八个人的身份吧。”
  万通头有些大。不管仇夜雨和司夜染两边谁说得对,这十八个人却都是实打实死在他锦衣卫大牢里的,左右都跟他脱不开干系。他便赶紧吩咐手下再跟牢头和狱卒查对。
  不多时结果便已出来,万通忍不住又将卫隐叫到跟前,又低声耳语了一阵。这才面色微变,走到张敏耳边嘀咕了几句。
  张敏却道:“国舅爷你说什么?哎哟,大声点儿。老奴年纪大了,不光眼花,这耳朵也开始聋了。”
  万通无奈,只得扯大了丧门嚷:“我是说,那七八个人恰好相反,不是画押供出过小六的,反倒是——死也不肯供出小六的!”
  这么一喊出来,所有人都听见了,都跟着愣住。
  张敏却像最后一个才听清楚的,咂咂嘴:“哟,这可麻烦了。”
  他说着抬眼望望司夜染:“你说你这孩子,要杀也只会杀不利于自己的人啊,怎么可能杀糊涂了,还回头将利于自己的给一遭儿全杀了呢?这是傻子才能干的事儿啊,不是你小六一贯的风范啊。你要是脑袋这么糊涂,皇上怎么会重用了你这么多年?”
  。
  仇夜雨越听越不对,急忙上前抱拳:“伴伴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就算那七八个除了岔头,但是总归伴伴应该看那占多数的十几个才是。”
  “那就是咱家不明白了。”
  张敏皱着白眉,一脸的为难,在幽暗里眯着眼求助地望向万通:“国舅爷,您来替老奴解一解惑:寻常办案,国舅爷你们是看那些大多数的、寻常的线索,还是看那些异常的、少数的蛛丝马迹啊?”
  万通立时答:“自然是看那异常的蛛丝马迹。”
  “那就对了。”张敏瞟一眼仇夜雨:“仇督主啊,你在紫府这么多年,跟随公孙寒那老东西办了那么多案子,今儿怎么犯了这么大的糊涂。还拐着咱家跟你一起犯糊涂,嗯?”
  “伴伴!”仇夜雨大惊,上前还想争辩。
  张敏却站起身来,白眉微展,神色一冷:“算了。咱家只是来替皇上看看大牢里的情形,却不是来替皇上裁断的。咱家该看的都看了,该问的也都问完了,咱家自会将这些搜集一处,回去禀明圣上,听凭皇上圣断。你们有话也不必对咱家说了,就留着到皇上面前儿,当廷奏对吧。”
  张敏说着就朝外走,仇夜雨哪里肯甘心,便追出来。
  “伴伴,这算什么?您老这么一言不发就去了,倒叫咱们这些人如何继续办事?”
  张敏这才停下步子,转头盯着仇夜雨的眼睛。
  “仇督主,咱家虚长你几十岁,在这宫里当差的年月比你多了几十年。虽不及督主睿智,但是总归多些心得。咱家没有什么能送给督主的,只有这一份心得:督主啊,您这位子天下景仰,可是这位子总归都是皇上赐的。不管是咱家,还是督主你,甚或国舅爷,咱们都是皇上的臣子,咱们今时今日所拥有的都是皇上的赏赐。所以咱们唯有兢兢业业替皇上办事,方不负皇上这份赏赐。”
  “而想要替皇上办好差事,头一件最要紧的,不是自己有多聪明,而是首先要有一颗忠君之心。什么叫忠君之心,那就是说皇上叫咱们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而倘若皇上没叫做的,咱们就不要做。否则若是皇上未说而先做,那就叫僭越,是大罪;可是倘若做的却又是与皇上想的相反,那可就是欺君之罪,是死罪!”
  仇夜雨一哆嗦:“伴伴这是说什么?”
  张敏摇了摇头:“咱家说的不过是自己这些年伺候皇上的一点心得罢了。督主听得懂听不懂,都不要紧。咱家急着回去向皇上复命,督主就不要阻拦了。”
  张敏说完就走了,没人敢拦着。仇夜雨恼得发疯,回头看了一圈,一
  tang把扯住万通的袖子:“国舅爷,你说这个老东西他究竟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万通一把甩开仇夜雨。
  万通自己虽然是个饭桶,但是好歹他这多年在锦衣卫里沉浮着,人际之间的那点子勾心斗角还是看得出来。他冷冷瞪仇夜雨一眼:“你今儿连我都给害了!你办的什么事,没弄清楚就扯着我去面圣?皇上回头怪罪下来,我还要陪着你吃挂烙!”
  。
  夜半更深,皇上又宣仇夜雨连夜进宫。
  乾清宫已经沉入一片沉睡,外头长街里不知又是哪个宫女受了罚,正提着铜铃一步一声地喊着“天下太平”。
  仇夜雨仓惶进殿,却见殿内除了他和皇上,再无旁人在。
  皇帝也累了,只穿了寝衣,半蜷缩在龙座上,疲惫地抬眼看他。眼神中,竟然满是怜悯。
  仇夜雨心下一惊,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皇帝面前。
  皇帝凝望着他,缓缓叹了口气:“小四,从前你跟小六是你们那届内书堂里最出众的两个孩子。那个时候朕也刚登大宝,景泰的势力还没除尽,朝堂上下都对朕充满了疑心。朕心烦了便走去内书堂瞧着你们念书,放了学出门前还要七步各做一首诗。”
  “朕那个时候是真的倚重你们,因为朕明白,外头那些老臣是朕无法收服,无法倚靠的。而你们是朕的内臣,是朕看着长大的,是朕唯一能放心的。朕就想,朕的这个江山,将来都要你们这帮小孩儿帮朕一同守着。所有悲欢,朕都要靠你们与朕一同来担,朕也必定不会辜负你们,一定给了你们高于他人的煊赫。”
  “如今,朕说到做到。朕最看好的两个小孩儿,一个给了你们御马监,一个给了紫府。如今但凡说说你们两个的名字,瞧瞧这朝野、这大明天下,谁人敢不敬重?”
  仇夜雨听得痛哭流涕,一个个响头叩了下去:“奴侪不敢忘皇上圣恩。”
  皇帝摇了摇头:“可是小四儿啊,你自己说说,你竟给朕做了什么啊?”
  “你与小六的心结,最早的起处,朕还都记着。朕记着那是你们还不到十岁的时候,朕要选一个小孩儿出宫去替朕办一件要紧的差事。最后的人选要在你和小六之间定夺。你们两个也都心知肚明,于是都想尽了法子在朕面前展示。小四你很好,可是朕最终还是选了小六。朕知道从那一日起,你看小六的眼神儿便不对了。从那天起,你再不是那个在内书堂里时时处处维护小六,遇见小六爱欺负也替他出头的那个兄长了。”
  仇夜雨听到这里,已然是泣不成声。
  皇帝疲惫地叹气:“小四儿啊,实则你不该怪小六,你该怪朕。因为做了那个决定的人,不是小六,而是朕啊。”
  仇夜雨深深叩头:“奴侪万死不敢!奴侪,奴侪只是不明白,那一场较量分明是奴侪更占优,种种比较都是奴侪表现更好,皇上怎么最终将那差事给了小六去?难道是皇上不信奴侪的忠心?”
  “你说的没错,”皇帝眯起眼来,回忆起往事,幽幽道:“你那天的表现真的是太好了。甚至朕不妨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差事朕本心也并不想叫小六去的——朕那时还不放心他。”
  “那皇上为何……?”仇夜雨泪眼上望。
  “就因为你表现得太好,反而让朕弃了你。只因为那件差事是潜伏在朕的股肱之臣的身边儿啊。那大臣已太聪明,他对身边人自然防备,你太聪明就反倒露了痕迹,而小六的藏拙才是最好的人选啊。”
  仇夜雨缓缓眯起眼。他明白了,皇上说的那个大臣,一定是当时的文华殿大学士、帝师岳如期。
  。
  仿佛也是因为又蓦然想起岳如期,皇帝也顿了半晌,才缓缓又说:“从那以后,小四儿你就钻进了牛角尖儿,凡事都一定要与小六作对。但凡他说东,你一定说西,若是说不过了,还得煽动着旁人跟你一起说西,反对小六。”
  “这毛病随着你年纪渐长,竟然也慢慢地大了起来。你跟小六争斗的也不仅仅是从前那些小孩儿里的事儿,你也开始在朕交待给你的差事上也分不清了公私。”
  “如今一件一件地瞧着,倒仿佛你办差的目的不是办好朕交待的事,倒是只为了给小六使绊子。只要能将他绊倒,只要能给他添了乱,你就即便那差事本身没办明白,也全都不在乎了。”
  仇夜雨大惊,连忙咚咚叩响头:“皇上,奴侪不敢,万万不敢啊!”
  皇帝闭上眼睛:“朕也希望你是真的不敢,所以朕前前后后便也忍得你去。甚至当公孙寒犯了大错之后,朕还将你心心念念的督主之位给了你——小六也想要这个位子许久了,朕都明白,可是朕还是给了你,想叫你这一回终究赢过他一次,也算补偿了你小时候的那次亏欠去。朕以为,你若真的有心,你便该明白朕的心意,你便也该心满意足,该校正回自己的心性儿来,好好替朕办差了。”
  “于是朕将近来风头正盛的兰奉御派去东海,甚至将小六也一并派去了,将周灵安的
  案子独独交给你,给你一个大舞台,让你好好替朕立一功,从此坐稳了紫府提督之位去!”
  皇帝眼中光芒疾闪,可是说到这里,却点点熄灭了下去。
  “可是小四儿啊,你瞧瞧你这回又给朕办成了什么样子啊!广兴大狱,诏狱都关满了还关不下,还要跟人家刑部大牢借地方儿;接下来整个案子杳无头绪,人家兰奉御和小六在东海都杀倭、重建东海号而归了,你这边还是一团乱麻!”
  “更让朕不能忍的是,你知道小六回来,朕宽限你的时日便也到头了,于是你急了,便要罗织陷害,随便抓个人来顶罪。最终,又抓到了你一直无法释怀的小六头上去……”
  “小四儿啊,朕是要让你给朕断案,还这天子脚下一个清静,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朕却不是要你广开刑狱,招致百姓怨声载道;更不是要你构陷小六,将最后一个能替朕办正经事的内臣也给朕除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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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千字更新完毕,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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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真的,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第一更)

  这个晚上,灵济宫上下无人能安眠。
  司夜染夜半从北镇抚司大牢归来,兰芽便也赶到了观鱼台。
  却见司夜染独自坐在桌边,手里捏着一杯酒,面上的神色难辨喜怒。手边的桌案上,并无半点佐酒的菜肴蔬果。
  灯光幽暗,只落满他双肩。
  兰芽的心便提得更高,也没敢贸然说话,只转到他背后,愣愣望住他轮廓完美的后脑,轻叹口气,将双手放上他肩头。果然他的肩头也十分紧绷,由此可以看出他亦在紧张。她便无声轻轻替他按压。
  他保持姿势未动,却伸手搭上肩头,握住了她的指尖夥。
  “问吧。”
  兰芽深吸一口气:“趁着小的进宫,大人做了什么?”
  他轻叹一声:“做了你最不愿我做的事:杀人。”
  兰芽指尖微颤:“杀了谁?”
  “北镇抚司大牢里供出我的人。”他微微侧头,目光却依旧浸在暗影里:“还有……死也不肯供出我的人。”
  “一共杀了多少个?”
  “十八人。”
  兰芽便怎么都按压不下去了:“大人杀了不利于自己的人,我理解;可是怎么还能杀了那些死也不肯供出大人的人?”
  司夜染坐在夜色里,无言以对。
  他没办法简单地跟她解释,只说这是谋略需要,这是弃车保帅的需要,这是他从小到大追随他的臣子们一向心甘情愿为他做的……也许从君臣大义上,他这样做并无大错;可是在她面前,他却说不出口。
  兰芽便松开了手,凄怆一笑:“他们又如曾诚、李梦龙一样吧?”
  他没做声,却伸手向后,扯住她的手,不叫她退远。
  她用力吸气,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大人这般布局,是为了彻底扳倒仇夜雨,得到紫府,是不是?”
  “是。”
  他终于转过身来,抬眼望她:“御马监也是要紧,掌握着皇上的皇店和西苑羽林军,可是御马监却不是最要紧的,我想要的始终是紫府,乃至司礼监。”
  他苦笑了一下:“你知道朱棣为何要成立紫府么?就是为了追踪我父祖踪迹,兼之监视朝臣,唯恐朝臣里还有倾向我父祖之人。紫府手上沾满了我父祖忠臣的鲜血……所以我必须要将紫府夺过来,或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或者干脆就毁了它。”
  他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说要利用紫府反过来蒙蔽皇上,诛杀终于皇上的臣子吧?
  兰芽却垂首,避开司夜染目光:“大人现在可否告诉我,周灵安究竟是怎么死的了么?”
  他抬眸凝望她,眼眨也不眨,“你心中已有答案。”
  “是!”兰芽别开头去:“周灵安,是大人杀的!”
  除了大人,谁会知道那蓬莱新娘就是煮雪?除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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