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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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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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花咯咯一笑:“不怎么样,我们西厂不过历来都是忠于圣上,按着皇上的旨意出门办差罢了。此番仇督主自然也知道皇上亲下旨意,叫我们西厂兰太监主管秦家当年冤案。”
  “我家兰太监已然将当年的主办人、我西厂掌印太监司公公下了诏狱。可是当年的事自然不是司大人一人办成,所以若办昭雪一案,须得从头查起,从底下一层层查过来。”
  藏花瞥了凉芳一眼:“话说当年,司大人却还没有我们西厂呢。彼时司大人还是任职紫府,也就是贵东厂的前身;司大人当时也并不是紫府督主,而只是听命于公孙寒与仇督主你的呢。”
  仇夜雨听到这里,隐隐然已是听懂了。
  “你想怎么样?难道想借此诬赖我东厂,甚至想诬陷本督?”
  藏花咯咯地笑:“督主这是怎么了,说什么诬陷、诬赖的?皇上派了咱们成立这东西两个缉事厂,为的可不是办冤假错案,而是帮皇上廓清耳目呢。怎地外头那些不懂事的人胡说八道,随便往咱们头上扣帽子,今晚仇督主您自己也糊涂了,跟着一起说?”
  天下人不敢直接骂皇上,便将所有怨气都撒在东西厂这帮太监和锦衣卫的身上,可是再细追究,东西厂的成立、掌印、提督太监的选拔,哪个不是皇上亲自授意办的?所以天下人骂东西厂,跟直接骂皇上还有什么分别?
  仇夜雨连忙住口,心下也是后悔。
  藏花见状便笑得更是柔媚万端:“诏狱过堂,司大人招供出如下名单。下官已经都一一查过,他们正是当年秦家一案的番子和档头。”
  “按着从前紫府办案的规矩,必定得是番子先发现有异,将情报汇报给档头,档头细细记录,并且亲自带人侦缉过后,确定了果然事出有因,才会上报到太监这边。司大人当年也正是听信了这班人的话,才会决定治了秦家的罪。于是秦家昭雪,司大人难辞其咎,可是这一连串的名单上,人人都有罪,都要一个一个地挖出来,过堂细审,才能彻底还原当年秦家一案的真相。”
  藏花说着走到仇夜雨面前,将誊抄过的名单给仇夜雨看:“这一个一个如今都是东厂的关键人物。还要烦劳仇督主将他们一个一个都交给下官带走。”
  -
  【看到这里,大家已经明白了吧?稍后第二更。】

☆、51、月明翰林夜(15)——乱中谋(第二更)

  灵济宫。
  夜已深了,兰芽却也还没歇息。东厂那边办完事的人回来了,由冷杉带着将油布包好的卷宗在兰芽眼前一字排开。
  兰芽无声点头,众人便各自干活儿,分别负责自己眼前的一摞卷宗,开卷一个字一个字地细读,遇到所需要的证据,便立即誊抄下来。
  兰芽亲自看着,可是精神已然略有不济。
  若不是此时身子的问题,她也不会叫藏花带着伤就去会凉芳、闯东厂。那样的差事,她会自己亲自去办溽。
  煮雪抱着月月从外头进来,进门便直接走到兰芽耳边埋怨一声:“我旁的差事做不得,看着他们念书写字的,我怎么就不行?你也不叫人去知会我一声,便什么都要自己担着?”
  兰芽伸手抱过月月瞻。
  月月已经半岁了,正是最乖巧好玩儿的时候,虽然困倦了,却也懂事地一边打呵欠,一边强撑着眼睛。瞧见兰芽抱,便亲热地搂紧了脖子,叽里咕噜地乱叫。
  煮雪交了孩子,便立即上任。实则兰芽今天吩咐藏花办的事儿,煮雪事先并不知情,可是煮雪只是凑过去瞧着他们“念书写字”,不过看过几人,便明白了。
  掀开帘子走进内间来,跟兰芽嘀咕:“你这是想将事情闹大,搞牵连。但凡与当年秦家案子挨一点边儿的人,你就都要网罗进来。你这手腕,又与当年燕王朱棣惩治建文一脉的诛十族、瓜蔓抄,有何区别?”
  兰芽一边拍着月月睡觉,一边挑眸盯着煮雪:“我就是要学着历代皇上们整治建文余脉的法子,以其人之道,纵然还不能还其人之身,却可以还其人手下之身。”
  煮雪暗暗地吸一口冷气:“你是想将东厂全都牵进来?”
  兰芽一笑,缓缓垂眸去看月月,放柔笑容,声息软软地回答:“两年前我刚进灵济宫,还什么都不懂。彼时大人教我的第一个法子,就是——搅乱池水。”
  她带着那样慈祥的微笑,说话的语气又是这样柔软,叫人难以想象她说出的竟然是这样掷地有声的主意。
  月月心满意足地终于睡着了,兰芽才抬眼望向惊愣住的煮雪:“因为只有将水搅浑,才适合浑水摸鱼。”
  。
  东厂。
  见着眼前的情势,凉芳忽地想笑。
  两日前兰公子与他说,会帮他将东厂都拿过来,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这么些年来,东厂都是每一个宦官的心头肉,谁不想当这个东厂的督主呢?
  可是眼前,瞧着藏花列给仇夜雨的那么一长串的名单,却是卯着劲儿要将东厂干探一网打尽的意思。仇夜雨若不交人,那是抗旨不遵;可是仇夜雨若交了人,便等于是将公孙寒留给他的老班底全都拱手交出……那将来他在东厂便被架空,而皇上紧接着交待下来的差事又该如何办?
  凉芳与仇夜雨相比,最大的劣势在于资历浅,东厂的老人儿都不归心。而如今,兰公子便借着昭雪一案替他将东厂的老人儿一举掏空,等于替他扫清了所有障碍。
  兰公子果不虚言。
  当然,兰公子要想坐实了东厂这些老人儿的罪,也必定得从东厂挖出白纸黑字的旧日卷宗来才行。于是这件事,兰公子要与他联手来做。
  凉芳唇角都忍不住勾起微笑来,同情地望住仇夜雨。
  谁能想到呢,不可一世的东厂督主,今日竟然被那么一个身量小小、半点功夫都没有的兰公子给生生地拿捏住了呢?
  。
  凉芳轻松下来,实则藏花就更是轻松。
  见仇夜雨不肯答话,便将那名单整整齐齐折好了,妥帖地替仇夜雨塞进衣襟里去,还拍拍,搁好了。
  藏花轻柔含笑,款款耳语:“仇督主此时的心情,下官也能略知一二,要交出这些人来,不啻挥刀从自己身上割肉……啧啧,仇督主怕是能想起当年净身时候的滋味来了。”
  “可是倘若不交呢,下官也不妨告诉仇督主实话:今晚咱们自然不是白来的,当年的卷宗现下都在咱们西厂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查呢。这些人早晚能从那些字里行间浮现出来,到时候兰公子禀明了皇上,仇督主还是得交。“
  “况且到时候就不是下官这么好言好语与仇督主商量着要人了,而是皇上敕命交人……这效果,总归不同了。”
  仇夜雨恼得咬牙:“你!好歹毒的主意!”
  藏花也是叹息一声:“怎么就歹毒呢?实则仇督主的疼,咱们西厂也是感同身受。仇督主想想,咱们西厂现下可是兰太监亲自在查咱们司大人。你东厂手底下那一串的人,就算加起来,有没有咱们司大人一个贵重?兰公子连司大人都能下狱、用刑,你东厂这一串人又有什么动不得!”
  藏花说完了幽幽叹了口气:“总归咱们西厂是最忠于皇上,兰公子是最能按着皇上心意办差的。仇督主心里有数即可。”
  。
  东厂,藏花和凉芳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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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串人,都押着跟在后头,绝望地走在黑夜雨幕之中。
  凉芳不由得提马上来,与藏花并辔。
  “如今东厂骨干皆落入兰公子掌中,倒不知公子会作何打算?”
  藏花便笑了。凉芳自然是担心兰公子手下留情,将这些人刑问之后还能放回来。
  藏花便深吸口气:“兰公子既然亲自进宫去见过了凉公公你,便必定该说的话都与凉公公说了。凉公公自然也该明白公子的心意。公公不妨想想,这些年公子待公公你,何曾有过半点虚情假意?”
  凉芳皱眉,垂首不语。
  藏花幽幽一笑:“凉公公自管放心。诏狱一向的规矩,都是立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凉公公怎么忘了?”
  “再说,公子也说了,凉公公终究也是咱们灵济宫出去的人,在御马监也还兼着差事,又是贵妃娘娘身边代替了司大人的人……公子说咱们西厂和灵济宫不帮凉公公,又要帮谁呢?”
  藏花从马上倾过身去,伏在凉芳耳边。
  “公子用心不止如此,凉公公以为那京中骤然又出的几起怪案,无论是景泰太子,还是传国玉玺,疑惑宫墙鬼影……又是谁安排了人办出来的?”
  “这几宗案,仇夜雨必定什么都差不出来,到时候皇上又怎么还能继续留着他在东厂督主之位上吃闲饭?”
  凉芳这才暗暗吃了一惊:“如此说来,公子已经是安排好了一切,才将我引入局中?”
  藏花拍了拍凉芳的肩膀:“不是引入局中,是托付大任。凉公公,你是明白人,总归要知道真正能帮得上你的人,永远是兰公子。”
  。
  乾清宫,皇帝又在画画儿。
  今晚,他也睡不着啊。
  老张敏到门口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不敢高声,急忙伸手死死捂住。
  皇帝便搁下笔:“辛苦伴伴。”
  老张敏赶紧上前启奏:“皇上,灵济宫的人暗暗送来了信儿,说兰太监果然派人朝着东厂去了,现下正将从东厂带回来的旧日卷宗铺在案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呢。”
  皇帝便叹了口气:“聪明如她,果然朝着这个方向去了。”
  张敏也是皱眉:“东厂西厂之间倾轧起来,怕是天亮就会传出去,早朝过后言官们的弹劾奏疏就会如雪片一般飞来。司礼监身为东厂宗主,怕是也不好按下奏疏,就全都得送到皇上眼前来。”
  皇帝叹了口气:“朕明白,天一亮就得给个说法了,不然朝里朝外就又是一片大乱。那帮号称清流的文臣们,又得慷慨陈词,希望朕一并将东厂西厂全都裁撤了,最好将锦衣卫也一并取消了,他们才能高兴。”
  外人纵然不明白,张敏又如何能不知道厂卫对于皇上的要紧?
  厂卫之所以成为皇权与朝臣们争议的焦点,就是因为厂卫超脱了朝臣们的监管,而能任意捉拿刑问大臣,叫朝臣们不满和害怕。
  可是事实上厂卫却是皇上的眼睛、耳朵和手脚。
  皇上身在皇宫大内,万事只能由臣子启奏,可是皇上又如何放心臣子们说的就都是真话?皇上更要防备臣子们的私心,所以皇上才要内官们成立了东厂和西厂,帮着他打探这个天下,监视他的臣子。
  倘若东西厂都裁撤了,皇上便更是在这深宫里成了聋子和瞎子。
  所以厂卫不可撤,东厂和西厂之间更不能自己之间闹起来,以免给了朝臣弹劾的机会。

☆、52、月明翰林夜(16)——尘埃定(2更1)

  天还没亮,段厚就急急进了灵济宫,代表皇上问西厂冲击东厂衙署,所为何来。
  虽说字眼上用的是“问”,可是皇上这么连夜来问,那就不只是问,更多是责。兰芽便将抄录卷宗一事禀报。
  段厚仿佛也并不奇怪,只是依旧昂首说:“皇上说,不管已经抄录了多少,都暂停下,叫段厚带回来给朕看。朕自有定夺。”
  既如此兰芽也只能遵旨瞻。
  段厚传完了旨意,便连忙改了之前那抬头伸脖的姿态,连连朝兰芽作揖。
  兰芽细问:“皇上那边,可有什么口风?”
  段厚抹汗:“奴侪职司着实太低,今晚并无资格进殿伺候。”
  兰芽便点头:“我明白了,难为你了。溽”
  段厚也颇为抱歉:“奴侪只瞧见皇上寝殿的灯一晚上都没熄灭过……”
  兰芽点头:“好,我知道了。你自回去复旨吧。”
  段厚带着人,抬着那些卷宗走了。兰芽亲自送到门口,隐约见不到了那些人影却还立在灯影里,久久不曾回去。
  外头还有些小雨,煮雪亲自撑开伞跟在兰芽后头,低声说:“依你看,大人可否得安?”
  兰芽点头:“我有八成的把握。只是剩余那两成的变数,咱们心下也不能不有个准备。”
  。
  终于天亮,群臣毕集。
  皇帝虽然又有许多日子不曾上朝了,可是臣子们依旧要守着规矩,每日天不亮就要进宫上朝——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司礼监的太监来宣一声,说“今日不必早朝”,然后再都散了。
  可是今天一早,群臣们便都察觉了气氛不对。
  昨晚西厂抄检东厂的事,已经悄然传开了。号称清流的言官们昨晚更是连夜暗通消息,今早上已是准备好了联名奏疏,不管皇上是否上朝,都会将这奏疏今早便交上去。
  东厂与西厂,甚至厂与卫之间本就有矛盾,都想拔尖儿。可是毕竟他们的矛盾还没都明面上挑出来,于是言官们想要弹劾尚有难度。而昨晚的事正是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契机,等了这么久才等来,自然是绝对不肯放过。
  时辰已到,又等了片刻,只听锦衣卫朝鞭净地,群臣便都不敢再交头接耳,而是站直了,手捧笏板,齐齐望向乾清门。
  却还是角门一开,走出司礼监的太监来。
  一见又不是大开中门,不是皇上出来,群臣们心内便又悄然叹了口气。
  倒不都是遗憾,有的实则还是满足——只有皇上久不上朝,外头的事才轮得到他们来做主。
  只是这回从乾清门角门走出来的并不是普通的司礼监传旨太监,而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
  众臣一见,心下便又是一肃。连忙都出言请安。
  怀恩也客气,向众人抱拳作了个罗圈揖,继而站直,捧出圣旨,朗声宣讼。
  。
  自从昨晚段厚来过,兰芽根本就没敢睡,一直就在等乾清宫那边的消息。
  消息终于传回来,兰芽垂首捋着腰带上的穗子,细细听着。
  初礼也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尽量沉稳地说:“皇上说,秦钦文的旧案是办错了。由此东厂一干人犯全要治罪。只是这案子虽然是咱们大人办的,可是当时紫府主事的却是公孙寒。”
  “皇上下旨,南京皇陵司香的公孙寒,赐死。”
  “当初告发秦钦文的番子、档头,赐死。家眷籍没,送去边关军营,遭秦家女眷曾经遭过的罪。”
  兰芽用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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