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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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3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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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宗主却也凭三朝的官场阅历,隐约觉察出司夜染有以退为进之心。
  虽说司夜染是想要退,朝廷、皇上和这江山社稷的稳定,却又如何容得他退?
  倘若让司夜染退了,那便是放虎归山!谁知道他离开了皇上和朝廷的掌控,会不会散落江湖去重整人马,又要与朝廷作对?
  倘若容得他退,当年皇上又何必将他收进宫里,控制在身边?
  于是这几年司夜染蛰居辽东,宗主便将他长乐放在这里。干系重大,长乐真不敢有一时半刻的疏忽。
  又熬过了一年,到年下了,眼见着东北大地封山冻水,司夜染走不了,他才能约略安心。
  可是长乐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样的时候,司夜染已然悄然在做布置。
  藏花得到命令,要带固伦东进,还去李朝。
  “虽说冰封水路,看似舟楫不通。可是事实上冰面本身就是一条通途。从前被水阻隔的地方,此时倒可奔马。”司夜染仿佛依旧还没觉察到危险将近,唇角依旧带着似嘲讽又似清淡的笑意。
  藏花心头便是一梗:“大人可同去?”
  司夜染咯咯一笑:“怎么这么大年岁了,还说傻话?我若与你们同去,你们还走得了么?”
  藏花气息便乱了:“……京师已经传来消息,岳家的案子她已在办。大人不随我们去,难道……?!”
  司夜染笑了,回眸深深凝望那熟睡了的女儿。小丫头便是睡熟了,手里还捏着块金子。
  “别问那么多,照我吩咐去做便是。”
  藏花攥紧手指,眼圈儿便红了:“这世上,我扮大人最像!所以,请大人带固伦走,让属下代替大人留下来。”
  ……大人,让我代替你,迎向那最后的命运吧!
  司夜染却是扬声一笑:“你扮我最像?花,又说傻话。”
  他笑了,微微扬眉,淡色的眸子漾满柔情:“你再扮得像,纵然世人认不出,她却也认得出。而只要她认得出,她下手便会为难;而只要她犹豫,皇上就会发觉。那就连她都危险了。所以唯有我去,她的一切言行反应才都是最真实正常的。我去,才能换得她抽身而退。”
  他说着淡然笑了笑:“再说,我也是自私的男人,纵然是你,我也不想让她如对着我一般对着你。花,这世上我有许多事可以与你分享,我任何东西都可以赏赐给你。唯有她,不行!”
  藏花黯然垂眸,轻轻摇头:“大人……属下早已断了此心。”
  这么多年,经历过这么多事,他如何还能不明白?
  在她心里,他永远都不是大人的影子。纵然他穿上如大人一般的大氅,纵然他言行举止都去学大人……却终究不是大人。
  司夜染笑笑:“没有此心就好,那就好好地带着我的固伦,离开。”………题外话………【稍后第二更】

☆、41、揭发(2更2)

  长乐是江南的孩子,长这么大也都是在江南的地界里,无论是在南京还是在杭州,见惯的都是江南的山水风物。此次怀恩调他来辽东盯着司夜染,也只是看中了他的聪慧,兼之从前已与司夜染有多次交手。怀恩却没意识到,长乐的见识终究有限,江南与塞北根本是两个世界。
  他以为江河封冻,舟楫不发,那么路便是封死了。纵然冰面也可承受重量,但是那么滑,能走多远呢?
  因此上藏花带着固伦,坐着马拉的冰爬犁从冰上安然渡江东去,长乐竟然没有半点的防备。
  等长乐发现两个孩子有几天没见影踪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长乐气急败坏急忙发急报给怀恩。
  这回官驿递送倒是真的受到了冰封雪冻的阻碍,等信儿终于突破了风雪送到了京师,又是半个月之后了。
  怀恩接了信儿,也是心下懊恼。不过好在司夜染本人还在。
  怀恩一声冷哼:“也算他聪明。倘若他本人敢逃遁而去,皇上和咱家必定都不会放过那兰太监!”
  怀恩亲自去拜访了万安。
  这两个人,一个是内官之首,一个是外臣之首,多年共同伴驾,心下早有默契。
  怀恩将事情首尾说了一遍,郑重抱拳:“阁老,此时到用着阁老那个人的时候了。”
  万安却踌躇了,搓着手绕开馒。
  怀恩眯起眼:“阁老……可是改了主意?”
  万安停下,抬眼望住怀恩:“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再提已无意义。再说给不给岳如期昭雪,又关你我什么事?”
  怀恩眉头便是高高一挑:“难道只因为阁老是对那人动了真情,将那人收为了外室的缘故?!”
  窗户纸捅破了,万安反倒站得稳了,高高仰起头来回望怀恩。
  “没错,从前她是一张牌,可是如今……她却已是老夫的内人。于是这件事,老夫绝不会为难她去办。”
  。
  怀恩与万安没能谈拢,可是情势却于次日一早便发生了一个叫他们二人都始料未及的变化。
  如今已然身为刑部尚书的贾鲁竟然上书皇帝,言说有当年秘事上奏。因事涉及家母,故此恳请皇帝肯与面陈。
  贾鲁升为刑部尚书,因多年功劳,皇帝也曾赐予过贾鲁母亲诰命。身为诰命夫人,各级官府的确不宜直接审问。皇帝思忖之下,便用了贵妃的由头,说是贵妃请贾鲁的母亲进宫相见。
  万安是万家人,自认比贵妃矮一辈,是贵妃的族侄,于是贾鲁的母亲由此便也是贵妃的娘家人、外命妇,按着宫规自然可在年节进宫请安。
  贾鲁陪着母亲进宫,皇帝便早早派了人来接了老夫人进了乾清宫。
  身为乾清宫总管,兰芽亲自在宫门外迎候着。三人见了面,兰芽见礼,贾鲁和老夫人都深深凝望了兰芽一眼。
  相顾都是客套话,并没说其他什么。
  直到老夫人亲自面圣,皇上便将所有人都支了出去。便是贾鲁和兰芽,都没叫在殿内伺候。
  兰芽亲自陪着贾鲁朝外走。
  天地悠悠,宫阁俨然。冬风浩荡而来,吹动檐角铜铃。
  两人并肩朝外走,谁也没说话;可是纵使无言,却已此时无声胜有声。
  误打误撞相识,并肩断案;到后来兄弟相称……这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已是经年。
  。
  殿内。
  老夫人向皇帝跪倒,口称“罪妇”。
  皇帝连忙亲自扶起:“夫人平身,坐吧。这些年朕也明白万安一直隐瞒夫人身份的缘故,毕竟夫人是鞑靼人。朝廷虽然与草原多年为战,然夫人却无罪。朕是天下共主,鞑靼亦是朝廷领土,夫人自然也是朕的子民。”
  老夫人深深垂首:“罪妇依旧有罪。”
  “此事罪妇也已隐瞒多年,算起来已是欺君之罪。罪妇多年未曾敢告诉给阁老,更从未吐露过只言片语与小儿,所以罪妇请皇上开恩,若责罚请责罚罪妇一人,阁老大人和小儿都是不知无罪。”
  皇帝叹口气:“老夫人先说是怎么了,何苦这样自苦?”
  老夫人垂泪道:“……当年岳如期岳大人出使鞑靼,按着草原的规矩,是要用自己的女人来款待远方的贵客。罪妇便与五名少女被拣选出来,当做见面礼送进了岳大人的帐篷。岳大人也被吓了一跳,坚决婉拒。”
  “可是按着草原的规矩,贵客倘若不接受女人的款待,便是看不起主人。罪妇斗胆提醒了岳大人。”
  “彼时朝廷和鞑靼刚刚都有一点点化干戈为玉帛的心意,双方还都在试探之中,于是若有半点风吹草动的小小误会,便会毁了这一切。岳大人虽然不愿,可是不能不为了朝廷大局为重,当晚——他只选了罪妇一人留在他帐中。”
  “大人先时只是读书,并不想与罪妇如何;可是罪妇却有使命在身,便——用尽了手段,终于,终于与岳
  tang大人共度良宵。”
  皇帝也是唏嘘:“如此说来,你们二人也都没有错。倒也难为了岳卿。”
  提起往事,老夫人面颊微红:“既然与大人已有过一晚,其后为了避免王帐再送其他女人去,岳大人便留下了罪妇。人心肉长,岳大人虽然尽力以礼相待,但是罪妇自己却对岳大人生了真心情意,于是……其后便夜夜都陪在大人身边。”
  “可是出使终有尽头,岳大人早晚有一天会走。罪妇便想方设法想要一个大人的孩子,这样大人离开草原回到大明的时候,说不定就会带着罪妇同往……可是罪妇却终究错了,大人在草原与罪妇相伴,实则都是不得已之举,他心中从未有一日忘记过夫人。于是出使完毕,罪妇竟然也没能得到大人的孩子。大人临走将他自己身上所有私人的财物都留给罪妇,却不肯带罪妇一起走……”
  “罪妇不甘心,便一横心偷偷跟着使团一起南下,来到了京师……罪妇斗胆找到岳府去……却,却最终还是被拒之门外。”
  “罪妇流落京师,无依无靠,幸遇了阁老大人,被他收留,至今。”
  皇帝便也点头微笑,没说什么。
  人之常情,那时候寂寞的草原,有这样善解人意又热情如火的少女相伴,岳如期不得不虚与委蛇。
  可是家有贤妻,岳如期又怎可能将一个蛮帮少女带回府中呢。
  老夫人说到这里却是神色一整:“就因为罪妇曾与岳大人这样的关系,所以罪妇敢说自己比其他任何人都更了解岳大人身在鞑靼的一言一行。”
  皇帝便也点头。
  老夫人重又跪倒叩头:“听闻岳大人昭雪一案重提,罪妇知道这么多年隐瞒的事情不能继续隐瞒下去了。否则对不起岳大人在天之灵,也愧对朝廷赐予罪妇的诰命。”
  皇帝点头:“那你说说,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老夫人面色一整:“当年在草原,是有个孩子一直在跟踪和监视着岳大人的。岳大人与王帐所有的往来对话,他全都窥伺在畔;甚至他还曾经偷偷潜入岳大人的帐篷来偷偷翻看岳大人的文书,被罪妇撞见过。不过那孩子欺罪妇不认汉字,于是他便说是来替大人收拾文稿罢了。”
  皇帝目光一寒。
  老夫人却不等皇帝说话,一口气说下去:“那孩子就是岳大人的书童!”
  “而岳大人获罪,官府发了皇榜历数的岳大人的罪状,那一桩桩一件件也都只有那个书童才知道。除了那个书童之外,即便是当时身为岳大人副手的邹凯邹尚书都难以知道!于是罪妇前来揭发:当年构陷了岳大人的主谋之人,就是那个半大的孩子!”
  皇帝手指收拢,攥紧雕龙的扶手。
  老夫人一字不断:“……而那个孩子,罪妇后来也曾有几次机会见到。他不是别人,正是后来曾经权倾天下的西厂厂公、御马监太监司夜染!”
  老夫人含泪向上叩头:“皇上明鉴,罪妇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句句是实。皇上,岳大人没有私自勾结鞑靼,岳大人身在草原之时,时时处处不忘是皇上的臣子,桩桩件件都是维护大明朝廷的啊。是有小人颠倒黑白,诬陷了大人。皇上,您要为岳大人做主啊……罪妇替岳大人在天之灵求皇上了!”
  皇帝呆坐龙座半晌,疲惫扬声:“兰卿何在?进来,听听老夫人的这段话吧。”

☆、42、谎言

  兰芽听完老夫人的讲述,已是如遭雷劈,愣愣跪在原地,半晌连眼珠儿都没办法动上一动。
  老夫人大哭,顾不得君前失仪,上前一把抱住兰芽。
  “都怪为娘,都怪为娘……认识你这些年,为娘竟然也不敢与你言说。苦了孩子你这些年……”
  兰芽半晌才一口气吸进去,也是哭倒在了老夫怀中姿。
  “怪不得当年见了哥哥便觉亲近,怎么都攀着结拜了金兰;怪不得一见干娘便总想起娘亲,原来干娘与我爹曾有情深……如此说来,这份情意并不是无由而来。孩儿没了爹娘和兄长,却在干娘这儿体会到了母爱,在哥哥那感受到了手足之情。原来这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想必我爹他老人家在天之灵,看见了,也会欣慰。”
  老夫人泣不成声,几乎晕厥。
  皇帝不敢怠慢,连忙召贾鲁进殿,吩咐将老夫人好生扶回府去,还说从此叫老夫人安下心来,她在御前说出来的这些事,总归不会白说了。
  贾鲁虽放心不下兰芽,可是母亲的情形也容不得他耽搁,他只好深深凝望了兰芽一眼,扶着母亲先行告退而去桀。
  大殿里静了下来,兰芽已然止了泪,双眼漾满了阴冷。
  皇帝静静打量兰芽,良久才说:“朕也要向你承认:当年的确是朕将小六派到了你府中,放到了你爹身旁。你若要怨怼朕,朕也无话可说。只是兰卿啊,这样的做法并不是朕的首创,而是自大明立朝以来,从太祖皇帝之始已经都在这样做。不独朕一个皇帝这样做,朕也不止是在你爹一个人大臣的身边这样安排……你现在已是西厂厂公,你亲自替朕在办这件事,你就更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兰芽朝上叩头:“奴侪岂敢怨怼圣上。此乃祖制,皇上亦不可违;再说此举只是监督,并非伤害,倘若大臣不做逾矩之事,那么皇上也只会嘉奖。”
  “你明白就好。”皇帝欣慰地叹了口气。
  “朕虽然是天下的皇帝,可是朕终究有鞭长莫及。朕放在重臣身边的,自然都是从锦衣卫和当年的紫府选拔出来的心腹,于是他们的话朕便也自然相信。”
  皇帝说着皱了皱眉:“……朕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想到,小六他——竟然会捏造了你爹私结鞑靼的谎言,报与朕知。”
  “鞑靼草原与京师远隔关山,朕无从亲眼得见;且小六替朕办差,一向从不藏私,于是朕便将小六的话句句都当了真。因了小六的告发,朕这才叫紫府去查——查出来的证据,自然主要也都是小六他带人去缉获的。人证物证俱在,朕便也不能不相信;因此才忍痛下旨,交给小六去办。”
  兰芽直挺挺地跪着,想不落泪,可是眼泪却自己扑簌簌地落下来。
  从兄长临死之前指认了司夜染就是书童,说穿了当年爹爹主张要杀了书童开始,这些年她脑海中并非没有将这些事连缀在一起推断,可是脑海中的推断和现实摆在眼前却是两回事啊!
  她轻轻阖上眼帘,死死攥住双拳。
  “……如此,奴侪心下已然有了大概轮廓:当年我爹出使草原,许是发现了司夜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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