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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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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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子想了想却又释然一笑:“他不是月,也好!正好免得日后掣肘。”
  兰芽点头:“既然他不是月,我便更能放开手脚。就让月船出去传扬我是狐妖好了,最好南京皆知。”
  虎子担心:“我只怕你受委屈。普通百姓有嫉恨狐妖的,说不定会朝你泄愤。”
  兰芽嫣然一笑,伸手放在虎子手上:“有你,我不怕。”
  兰芽微微眯起眼睛,仿若望向虚无远方:“日后若有人向你求证,你就说我昨夜消失便是被妖狐摄去了。今早回来,你便发现我言行举止都有些不同。再问的深了,你便说担心我被妖狐附身了。”
  虎子有些不放心,迟迟不肯点头。兰芽咯咯地笑,伸手推他:“去吧,下楼去。瞧瞧月船已经宣扬成什么样儿了。顺便,便也推波助澜去。”
  。
  虎子无奈下楼去。
  兰芽立在门边,面上映着外头筛落进来的金色光线,缓缓出了神。
  实则狐妖,还是狐仙,对于她来说,当真不同。
  昨夜那二掌柜说得好,柜中狐仙就是他们俩。若以她自己论,是妖是仙倒也无妨;可是说及慕容,那般绝世无双的少年,那般千变万化的道行,便只该是狐仙,而不能是狐妖的!
  又想到了慕容……兰芽不由得捉紧门棂,悄然叹了口气。
  他现在何处?
  经过了昨夜,他是否——也如同她一般,在想念着她?
  还有……
  还有那该死的雪和月,你们两个究竟藏在何处!现在还不现身,你们当真要眼睁睁看着你们主子丢了性命?!
  。
  灵济宫。
  水镜台。
  凉芳依旧如往日一般,召另外三美共用晚饭。
  桌边,方静言拎着银筷子,按样儿将双福和双禄两个亲手端上来的饭菜夹进嘴里,尝过方放到桌上去。
  凉芳此时的气度,又与从前不同了。如今的凉芳,已是灵济宫实际上的主子。
  凝芳不由得小心打量凉芳、清芳与沁芳的神色,只觉那一晚的经历直到此时,仿佛依旧是一场梦。
  噩梦。却好歹只是虚惊一场。
  没当真吓着,只是寒了心。
  。
  原来那晚清芳和沁芳各自找理由,不肯去帮凉芳。凝芳绝望之下独自奔藏花的院子去,想着就算死,他也好歹陪着凉芳一起死。结果刚奔上门阶,便一个趔趄栽倒,正撞上门内走出的人身上。那人伸手扶住了他。
  他仰头望去,便是大惊——红灯摇曳之中,竟然是毫发无损的凉芳!
  这样看去,凉芳依旧是一贯的清冷。只是面色有些白,由此可以猜想到他与藏花对峙时的惊心动魄。
  凝望便险些当场哭出来,攥紧凉芳的衣袖上上下下地看,哽咽问:“师兄,你,你没事吧?”
  凉芳冷笑,眼角余光回望身后园囿:“当然没事。”
  凝芳还不放心,压低声音道:“……藏花,藏花他心狠手辣,最擅暗杀。师兄你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切莫着了他的手段!”
  凉芳摇头:“他有手段,他擅长暗杀,难道我就不是的?更何况他名声在外,我倒一向柔弱示人,于是我防备他,他倒对我防备不足。同样出手,便只有他着了我的道儿,我又岂会被他所伤?”
  凝芳惊问:“如此说来,难道,难不成……”
  凉芳素面立在红灯影里,清冷一笑:“没错。他已中了我的蛊虫。从此这个灵济宫,就是你我兄弟的天下了。”
  凝芳这才长舒一口气。
  陪着凉芳一同回去的路上,凝芳小心地向凉芳解释清芳和沁芳为何没来。他穷尽一身之力,千方百计掩住自己的心寒,尽量替那两个周全,只说那两个都睡下了,要现起身更衣;
  比不得他自己根本就还没睡,于是他们两个拜托他先赶来。
  凝芳垂着头说:“说不定咱们前头就能迎着大师兄和四弟。二师兄,咱们兄弟四个本是同气连枝。”
  夹道太黑,他瞧不见、也不敢瞧凉芳面上的神情。
  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四个人当中是最笨的,就算使尽了一身的气力,怕也是瞒不过凉芳去的。谁让二师兄原本就是那么个聪明天纵的人。
  没料想凉芳却淡淡应了:“嗯,我知道了。你说得对,咱们兄弟原本同气连枝;日后这灵济宫的荣耀,我也必定与兄弟们共享。”
  这灵济宫,司夜染被困在宫内不得出;得了皇上御赐金牌,暂理宫务的兰公子又下了江南去。息风又要兼顾西苑,顾着那些随时可能挑刺儿的女真人,兼顾不及;半路杀回的藏花虽然最阴狠,却中了凉芳的蛊虫……
  这灵济宫内,一时无主。凉芳便借着蛊虫控制住藏花,成了这灵济宫上下真正的主人。
  凉芳果不食言,与清芳和沁芳相处如旧,看不出半点龃龉。他甚至将前院道宫之事交给清芳,将皇店之事交给沁芳,将宫内管束一应内侍的事情交托凝芳。四个人白日里各忙各的,每天的晚饭却还都一起吃,桌上也一切如故,凉芳依旧谈笑自如。
  凝芳便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晚清芳兴致极高,围着凉芳说了几个笑话儿,又道:“那个藏花,倒也可怜。今日我见了他,看他一副木木呆呆的样子,跟没了魂儿似的。我便要他给我下跪,他竟然真的跪下了!二弟,你的蛊虫可真是厉害,管他从前有多阴狠,现在却也成了你的提线傀儡,真叫我心下舒泰。”
  凉芳静静一笑:“这些日子多亏大哥想法设法帮我开解,让我每晚的饭都吃得很开心。那小弟自然也得让大哥开心才是。”
  沁芳冷眼旁观那二人融洽的模样,筷子尖儿不由得将碗中的饭粒一颗一颗戳碎。
  吃罢了饭,凉芳淡淡道:“京师里有十八间皇店,四弟一个人打理也着实辛苦。别的倒也罢了,就是那间春和当处理与草原相关的买卖,任务尤重。不如大哥你抽点时间,帮帮四弟吧。”
  清芳面上大喜,忙道:“没说的。都是自家兄弟,我又是当大哥的,理应帮忙。”
  沁芳盯住清芳,冷冷一笑:“大哥平日在前院支应那些皇亲国戚、当朝大员。交了不少朋友,又收了不少的礼……每天忙成这样,竟然还有空暇惦记小弟手里的营生?”
  清芳回以冷笑:“道宫的事,终是有限,又是冷差,哪里就那么忙了?倒是四弟你把握着灵济宫最赚钱的营生,每个皇店都是盆满钵满,怎么还放不下一间春和啊?”
  凝芳一急,左右顾盼:“大师兄,四弟!”
  难道又要当着二师兄的面,这么闹开了么?
  凉芳倒是淡淡一笑,左手把住清芳,右手握住沁芳,目光明净道:“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分什么你我厚薄?好了,就这么定了。”
  。
  过了年,虽说距离春天又近了。可是这京师却更是冷了。
  冷的不光天气,更是人心。
  真是墙倒众人推,自打贵妃失宠,昭德宫上下的待遇便一天不如一天。先前还只是各宫的主子们捧高踩低的,到后来就连宫里的那些奴才们都开始给了脸色看。
  昭德宫一向用度奢靡,吃的喝的用的都挑最好的,也根本就不在乎是否违制。从前有一套制给皇上的明黄半臂狐皮的袄子,贵妃说喜欢,拿来就穿了。下头人吓得心惊胆战,没想到皇上见了非但不恼,还一个劲儿地赞,说“比朕穿着还好看!倒像是量身给贵妃制的一般。”
  上用的东西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论皇后,甚至太后的东西了。
  可是如今,昭德宫人但凡去领用,稍有超制,那帮奴才就有敢不给的了!
  这日梅影正在寝殿外,守着贵妃午睡。柳姿含冤带恨地走进来,瞄一眼梅影,眼里险些盈盈滚下泪来。
  梅影忙嘱咐小宫女守着,她自己跟着柳姿到了偏殿,细问缘由。
  因是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梅影、柳姿等几个是极其得脸的,别说其他宫的宫女,便是二十四衙门的太监们见了,都要躬躬身,叫声“姑娘”。柳姿便顺意惯了,没想到今日碰了软钉子。
  柳姿抽噎道:“我也知道咱们宫里现下不比从前了,要东西不好要。娘娘也嘱咐过咱们,且忍过这一时,别再跟他们争什么短长。我就想着,咱们超越的东西不要就不要了,可是娘娘日常用惯了的东西,总不能低下了去。”
  梅影点头。
  柳姿道:“这不昨日,娘娘用惯了的面药用完了。下头人去,总被敷衍,说什么制作不易,要多些时日;我便想着我总归得些脸,便亲自去要。可是他们却也敢敷衍我,说没有!”
  贵妃惯用的面药,乃是“太平面药”,乃是太平公主从前用过的,秘方传自盛唐。因制作靡费,阖宫上下也只有贵妃一个敢用。这
  面药涂在面上身上,洗脱之后便凝滑如脂,帮贵妃永葆青春。纵然不惑,看上去却依旧不逊少女。
  于是昭德宫里什么都能暂时短缺了,唯独这面药不成。否则贵妃一旦呈现老态,那么便永无复宠之机了!
  梅影也着急,却还是要劝慰柳姿:“不怕,大不了咱们天天去磨他们,亲眼看着他们制,就也是了。”
  柳姿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哪里是那回事!咱们从小伺候贵妃,对那面药的气味最是熟悉,我当堂就闻见了有那味道。我便发了泼,上他们柜子去翻找去,果然被我找到了大大一包!”
  梅影也大惊:“明明有,却胆敢不给娘娘用?”
  柳姿点头:“既然撕破了脸,他们便也泯了笑脸,斥着我说:‘……这些你可动不得!就算是昭德宫的,也碰不得。只因为这些都是皇上御口都赏给僖嫔娘娘的。皇上说了,阖宫上下,只准僖嫔娘娘一人用!”
  梅影很恨道:“僖嫔邵氏,她忘了当年怎么来给咱们娘娘磕头讨好了!”
  柳姿又是一声哽咽:“……我从外头回来,还听见,听见有人私下议论,说,说僖嫔今早用膳吐了……怕是,怕是,有了龙脉了!”
  “什么?”梅影重重一惊!
  实则僖嫔得宠,她们都知道,可是心下却有一重希冀,因为凭着皇上对贵妃的感情,说不定什么时候皇上就又回心转意了。可是一旦僖嫔当真有了孕,那么年纪大了再不可能有孕的贵妃,便再无翻身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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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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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他有女人

  兰芽特地在房间里窝了一天一夜,翌日临近午时才开门下楼去。
  她料想,这一日一夜过来,关于她是狐妖的事,下头应该传扬得差不多了。
  她下楼,立在楼梯上看下头,便笑了。大堂内的客人非但没见少,反倒乌央乌央地多出来好几倍。有的捞不着座儿,就在边儿上立着,一张原本坐四个人的桌子,现下挤了不下十个人。
  不出所料,这世上的人,果然对狐狸精的好奇多过怕。听说了狐妖附身,非但没有老客人被吓跑,反倒招来了这么多新人。
  由此可见,她的“声名”已然远播。
  倒正中她下怀淌。
  下头也不知谁咳嗽了一声儿,言谈正欢的众人都抬头瞧见了立在楼梯上的她,便都直勾勾地盯着,却不敢言声了。刹那之间厅堂里鸦雀无声,只能听见柜台上掌柜依旧噼里啪啦打响的算盘。
  兰芽迎着那些目光,不慌不忙地朝每个人脸上望了一圈儿。
  这热气腾腾的烟火人间,怎么折腾也就只有那么些玩儿法。或者饮酒吃菜,或者听曲儿,厅堂当中总有一个说书的。今儿这说书的既非周生,也不是前日见到那个豁牙的老者,今儿这位生得满面油光,一脸的横肉。皮肤有些黧黑,一双嘴唇肥厚绛红。
  兰芽便一指说书先生的那桌,清凌凌道:“我要坐那个座儿。”
  满堂的木愣里,原本坐在那个座位上的行商模样的瘦高汉子连忙讪讪起身,朝兰芽拱了拱手,便远远退到角落里去。隔着人影儿,藏住脸,唯恐被“狐仙”再度点名一般。
  兰芽姗姗下楼,朝依旧木愣的众人笑:“各位,你们别都盯着我看啊。你们该吃吃,该喝喝,没的叫我扰了你们的雅兴。”
  众人还是呆傻。
  兰芽弄姿一笑:“怎地,难道觉着我有哪里跟你们不一样么?”
  众人一惊,方如梦初醒般各自转回头去,垂下颈子去,专心吃饭。
  兰芽莲步姗姗,到座儿上坐了。含笑抬眼瞟一眼那张着大嘴巴傻住了的说书先生,道:“先生在说什么故事啊?继续说啊。怎地,难不成是忘了词儿?你的本儿搁在哪儿了,需不需要我给你提提词儿啊?”
  在座各位看似认真吃饭的客人,全都暗暗将目光唰地一声又投向说书先生。可怜那原本圆润的大汉,这一刻连脸都胀紫了,倒跟他的嘴唇成了同一颜色。
  “呃,呃,不敢劳动公子。小人,小人想起来了!”
  兰芽也不瞅他,只翘着兰花指,从盘子里拣了两颗瓜子儿,俏皮地拧着手腕儿,递进嘴里去嗑,缓缓道:“我来得晚,也没听见故事的开头。先生倒是给说说,前头是说了个什么样的故事?”
  那人嗫嚅片刻,用力挤出一句来:“……说、说的是,是草原女王满都海的故事!”
  一听草原二字,兰芽便心头一震:“哦?草原女王?先生,你逗我吧!草原一向男子为王,什么时候出来一位女王?”
  无论占据汗位的黄金家族成员,还是各大部族的王爷,甚至是那些真正掌权的太师……雄浑的草原一向都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哪里有机会称王?
  说书先生见被“狐仙”质疑,面上便又紫了三成。他嗫嚅道:“小人,小人没撒谎!小人,小人是从北边来的,自小就生活在草原边儿上。前两年还被草原人抓走为奴过……这,这是刚跑回来。”
  兰芽点头,将手中的瓜子壳儿曼妙朝他丢过去:“急什么呢?我又不是不让你说了。来,先喝口水,慢慢说。”
  她说着,伸折扇横过桌面去,推着他眼前的茶杯到他手边儿去。
  说书先生赶紧抓过来,咚咚咚仰头喝了。喝完了抹了抹嘴唇道:“不瞒公子,此时的草原的确由女人当政。满都海就是草原的女王!”
  说书先生便娓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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