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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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 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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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得任何病,也没有中毒,忽然失去武功,的确有很大的可能是走火入魔。」雪衣人看看性德,眼中带点莫名其妙的笑意:「或许是他的武功太高、内力太强,强到这个身体负担不了了吧!」

这话也不知是说笑,还是讽刺,性德没有理会,孟如丝明显也不觉得好笑,只是略有些恶毒负气地笑笑。

「我教的武功,稍一不慎就会走火入魔,所以数百年来,积累下许多治疗走火入魔的方法,只是和正统的医术功法都有不同,很多时候,是要吃许多苦头的。本教有一套天罗搜魂针法,本来是为了逼供所研制,用此针法,可以让人体所有的经脉逆转,气机倒流,令人全身如火炙,似冰封,有无数把刀在体内绞动,有无数只虫子在体内爬动。经数百年研究改进,只要扎完这一百零八针,人体所有的经脉都会重新归位,骨骼也会错开再重合,让人脱胎换骨。这一百零八针会刺激人体血脉以数十倍的速度流转,让人痛不欲生,只后悔留存于世上,但行完针之后,却能借这强大的血气流转之力,冲破任督二脉。所谓走火入魔,无非是真气走入了不同的经脉,无法运行小周天,所以,这套针法,无形中成了可以治疗任何走火入魔的灵方。只是,我教弟子,常常宁愿一生武功全废,或是半身不遂,也受不了用这种方法治疗,你敢不敢让我治上一治?」

雪衣人眉头微微一皱。

性德却是神色不动地站起来:「需要脱衣服吗?」

孟如丝哼了一声:「我需要脱衣才能认穴吗?你也太小看我了,不过……」

她冷笑道:「你要真让我治的话,却要先把你绑起来,否则你受不了三针,就要逃开。」

性德淡淡道:「我可以先试试,不成再说吧!」

孟如丝目光像毒蛇一样盯着性德,冷然道:「既然这是你自愿的,那我就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她一边缓步走近,一边伸手自怀中掏出一个针盒。

打开之后,她信手抽出一根细若发丝,却足有七寸长的针,对着性德的胸口,扎了下去。

雪衣人眼神一跳,右手微微一动,腰间的剑似是受气机感应,自行出鞘三寸,但最终,他没有阻止,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着。

孟如丝每扎下一针,脸色就白上一分,扎到第十针时,她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这是不可能的,她完全感觉不到性德的经脉、气机,甚至感觉不到性德的血液流动。

她惨白着脸,把魔教阴毒的内力,配合着搜魂针,刺入性德的身体。

她在魔教多年,见多别人被搜魂针刺下的反应,就算是天下第一硬汉,只要搜魂针扎下第一针,就要嘶声惨叫,极力挣扎了。

可是,她已经扎到了第十针,性德的表情仍没有任何变化,眼神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仿佛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这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有的人可以运聚功力,和搜魂针强大的力量相抗,但也绝对无法撑到第十针的。因为搜魂针,是直接对人体的血流和经脉做出影响的啊!

孟如丝不甘心地咬紧双唇,尽全力催动体内真力,配合搜魂针,疯狂地攻入性德体内,如飞一般落针。然后,她的魔教内力,就像泥牛入海一般,在性德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如丝全身颤抖起来,汗落如雨,只有搜魂针,仍在准确而迅速地扎下来。心中犹自疯狂地大叫:「这不可能,怎么会有人挨了搜魂针,却像没事人一样呢!这绝不可能。」

她还记得,当年大秦第一高手,白道泰斗方龙威被魔教用计擒住,施以搜魂针。方龙威痛得死去活来,扎到第二十针时,竟然凭着一股痛极的血气,冲破了穴道,挺身跃起。

她惊惶地后退,想要觅地逃生时,方龙威却仰天长啸一声,回掌重重一击,打碎了自己的天灵。

方龙威被可怕的痛苦折磨得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一能自由行动,唯一的念头,就只剩下,快点自杀,别再受折磨了。

而历代以来,凡被施以搜魂针的人,挨了四五针,就拚命撞墙、咬舌、自断心脉者,数不胜数。

她已经习惯了,别人在被搜魂针折磨时痛不欲生的惨叫、挣扎、哀呼,此时面对性德的平静,她从心灵最深处,感到说不出的恐惧和惊慌。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疯狂地催动全身的内力,不断地下针,近乎无望地期盼可以听到一声惨叫,看到性德一个痛苦的眼神。

然后,在扎到第六十三针时,她倒了下去,全身缩做一团,脸部肌肉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

「怎么,又脱力了。」雪衣人不屑地道。

「不,她的心情起伏太大,情绪太激动,又过份强烈地催动内力,使得她自己走火入魔了。」性德慢慢地伸手,把自己身上的针一根一根拔下去。

全身扎满又细又长,明晃晃看得让人心寒胆战的针,他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

雪衣人挑挑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性德弯下腰,看看倒在地上的孟如丝:「如果不治的话,你就一辈子再也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他慢慢拈起一根针,轻轻地扎下去。

下一刻,孟如丝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孟如丝惨叫着,看着性德一针针扎下来。她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更别提逃走或挣扎了。

她虽然把眼睛睁得那么大,却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性德使的是标准的搜魂针法,那是魔教数百年来,代代秘传,只有司药长老才能掌握的可怕针法。而这个长得像是神子,现在行事,却比恶魔更可怕的人,使出搜魂针法来,竟比她这唯一的传人,分寸掌握得还要精妙。

在搜魂针的折磨下,她甚至没有力量去思考,只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拚命地嘶喊着、哀叫着,在心中怨恨着,自己为什么不能在这一刻,闭目死去。

侍立在房中的少年皱起眉,摇摇头,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被人冷血辣手,折磨成这样,是男人的话,多少都会有些不忍的。

他暗中叹口气,拉开舱门,避了出去。

舱外,所有被制的人,都面无人色。哪怕是江湖上的硬汉子,这时也克制不住微微的颤抖,有几个没经过什么风浪的大神医,裆下已经是湿淋淋的了。

任何人听到此时舱中发出的惨叫声,都会不寒而栗的。江湖上的成名高手,骨头都不软,就算是经受地狱十八般酷刑拷问,也不至于惨叫成这个样子啊!

只要想像一下,孟如丝所承受的痛苦,都可以让他们感到惊惧了。

看到少年,几乎每个人都想壮着胆子问一声,里头怎么了,却是谁也不敢开口。

「小赵,里头怎么了?」一个一直站在甲板上,监视一干人等的老者,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

老者年纪已有七十许,苍颜白发下的身躯似乎也不堪命运的摧折,而弯屈佝偻,脸上满布着皱纹,述说着一生的坎坷和无奈,就连眼神都是苍凉和寂寞的。唯有眼睛深处,闪烁的那一点星光,像火焰一般支撑着这老迈的身躯,仿佛有什么期冀,有什么追求,促使着他以苍然华年,继续着他的追寻。

他按在小赵肩上的手,十指指尖,竟森然有金属的色泽。

只有这一双能够断金劈石,折裂刀剑的铁手,才可以证明,他与寻常的苍然老人,并不相同。

小赵哼了一声:「莫老,孟如丝想要整治那人,结果自作自受。」

「那人是好整治的吗?」老人叹了口气:「咱们以前只道咱们主上,天纵英才,如此年轻,武功已是天下无敌,实在非常人可比,但和那个怪物相比,主上简直不知道有多正常了。」

「是啊!」小赵恨恨地道:「主上不知道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被他这么冷淡相待,还嘘寒问暖,关切备至。主上为了他,星夜来回,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数千里奔波不定,十余场连战不息,把整个江湖有势力的人,都得罪了遍,结下了无数仇家,又惊动官府朝廷,整日把各种灵丹妙药,人参灵芝何首乌,那些价值千金的药材,当做白菜萝卜一样喂给他吃。他呢!一句感激的话也没有,对主上冷冷淡淡,连个好些的脸色也不给,简直是天下第一忘恩负义,不知好歹之人。」

老者苦笑:「咱们不就是因为这一股不平之气,所以才暗中和他为难吗?那么多灵丹补药,虽说千金难求,但若不照名医的方子调配着吃,反而会因为过补而伤身。我们趁主上没注意这些细节,把药胡乱给他吃,他明明清楚医理,却什么也不说,眉也不皱地喝下去。那些可以补得人鼻血长流,全身发热的药,他就像喝凉水一样,半点事也没有。还有那些什么名医啊!高手啊!名家啊!医急乱下方,这个说以毒攻毒,那个说运动治疗,还有更多匪夷所思的法子,咱们主上都不敢让他乱试,他却是眼也不眨地同意了。」

小赵重重地叹息一声:「结果,每天至少有十几种不同的内力,或极寒,或极热,或极阴损,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一点事也没有。那些运功的高手,全部脱力,丹田空虚,也不知道内力还能不能恢复。那些让他以毒攻毒的药方,害得咱们为了找毒药累个半死,他吃了喝了,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么些个日子,咱们也都看到了,那么多武林高手、神功绝学,到了他眼里手上,连小孩子的游戏都不如,那么多救人无数的名医,被他戏弄于掌中。怪不得人人都说他不是人呢!」

老者眉头深皱:「主上不知为什么被他缠上了?」

小赵干咳一声,没敢发话。以目前的情况而论,应该是雪衣人缠上了性德,而性德爱理不理才对。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老者神色无比忧虑:「主上为了他,一改我们以往行事深藏不露的风格,这下子,几乎把全武林的大势力都得罪了,又惊动了秦廷,只怕未来祸事无穷。」

小赵眼色一冷:「这倒也罢了,主上神功盖世,没有什么应付不了的,怕的是,那个怪物再留在主上身边,还不知又惹出什么事端,主上为了他,又不知要干多少吃力的事。这,莫老,要不,咱们……」

话音未落,半空中忽然有一只鸽子飞至,轻轻巧巧停在小赵肩上。

小赵忙把鸽腿上的信件解下,展开一看:「许漠天的船队已经进入了我们这条河道,离我们很近,只差一里多一点,我们要是在前方的玉灵县停下来,不用多久,就能等到他们了。」

莫老脸色一沉:「立刻禀报主上。」

长风浩浩,江水遥接长天,似永无穷尽之处。

容若斜坐在甲板上,望着大江两岸,不绝人流,大是遗憾:「可惜,许漠天现在是杀头都不放我下船了。」

楚韵如在他身旁笑说:「还敢放你下船。你前前后后,一共下去玩过十次,许将军也无可奈何,换了十拨人跟着你。到现在,人人闻陪容公子下船游玩而色变,许将军手下人也换无可换,就是想让你下去散心,怕也是不成的了。」

容容挑挑眉,耸耸肩,一脸清白无辜:「我并不是难伺候的主人啊!对人亲切温和,对他们也很关怀啊!」

「对,你就是太温和了,几乎每一个你看到的人,你都要过去说句话,拉个手,叫他们防不胜防。那么多人,万一有一个是楚国奸细,或魏国暗探,又如何是好。你对他们也太关心了,一路买了好吃好喝的,硬要分了给人吃,还逼着非当着你的面吃。吃了,又怕你暗中下药,另有古怪,不吃,又是不给你面子。你拿着人家许将军的钱,买了多少衣裳,硬要送给大家换新衣服,偏偏就没买一件式样好看、大小合适的给人家,又逼着人非穿出来给你看不可,否则还是不给你面子。更别提,抓着个臭豆腐,追着人陪你共尝美味了。」

楚韵如笑得花枝乱颤抖:「不说别的,只为了许将军自己的荷包,也断不能再让你下船了,否则这位大将军,以后几十年,就真得年年要喝西北风了。」

容若摸摸鼻子:「我买的东西虽多,可我都尽量还到最低价了,许将军也不该太小气了。」

楚韵如只是笑:「你整人也整得太狠了。」

容若眼望江心,忽的悠悠一笑:「我承认,我是有些故意整他们,谁也不喜欢走到哪都有一帮子明为帮助,实为监视而来的人在旁边吧!不过,许漠天不让我下船,倒不完全是被我整怕了。一开始他暗令手下注意我的所有举动,以免为我所乘,让我能逃走,或搞别的鬼。我要是真有什么举动,是无法瞒过那么多双眼睛的,所以,我就索性把举动做得太多太大,和所看到的每一个人做出相对亲密的接触,查到他们忙死。一次两次如此,他们可以处处小心,人人查访,绝不漏掉一个,可是我每一次都这样做,再大的耐心也磨光了,再好的防备慢慢也松懈了。下次我再与人谈笑,买卖东西,喝酒吃菜买零食,他们可能连提起精神仔细看一眼的力气都懒得花,而那个时候,我要真想搞什么古怪的话……」

楚韵如微微震动,轻轻道:「许漠天就是因为看出所有士兵的防备心理已经被你突破,所以才不敢再放你下船?」

容若淡淡一笑:「别看许漠天表面上被我弄得头大如斗,其实骨子里的精明丝毫不减,在小处断不肯给我机会的。不过,他自己其实是操心太过。我纯粹只是好玩,绝不是为了麻痹秦军,给自己制造机会。为了性德,这个时候,就算有人求我走,我也是不会走的。」

他的声音,顺着江风轻轻传出去,有些怅然之意,却又有更多不可动摇的坚定。

楚韵如心下一叹,正想要说什么,忽听一把带点忐忑的声音轻轻喊:「公子、夫人,甲板风大,还是回舱里去吧!」

楚韵如回首一看,见不远处,春花、秋月并肩而立,神色都有些怯生生的。

楚韵如冷冷道:「我们的事,自己会小心在意的,不劳你们操心。我看你们也是能拿刀使剑,经过江湖风浪的人,就不必整天用小丫头的眼神,这样看着我们了。」

两个女子,脸色都是一阵黯然,无声地退开了。

容若心有不忍,笑笑说:「我们过会儿就回舱,你们也别守着了,歇歇去吧!」

二女什么也不说,低头下了甲板。

容若轻声道:「她们也是身不由己。听许漠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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