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天-回忆大学的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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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那天-回忆大学的兄弟们-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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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姐姐打来了一个电话,心急火燎地劝我别买。 
  “你的那些钱,都够买一个工作站了。”姐姐着急地说。 
  放下电话,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是那种一般意义上的好人,知道别人对自己好,就总觉得愧疚,察觉别人的恶意时,心中也只有委屈和愤懑。我犹豫再三,转身去找臧平禄,踩在斑驳的树叶的影子上,看到身上被染得黑黑的,确确实实地感到了成长的寒意。我们在童年孩提时代的善待他人,实在是因为父母对我们的善待,长大后,仍然用善意对待他人,却受了骗,心里委屈,泪水泡着的心灵逐渐长出了厚茧,也就学会了欺骗别人,成长的含义,是如此的吗?   
  臧平禄(2)   
  敲开房门,说明来意后,臧平禄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人也变得懒洋洋的,对我说:“无所谓,我只是可惜你放弃了一个机会。” 
  从宿舍楼里出来,心里感觉很异样,想想看,似乎这是自己第一次拒绝师长,这时,接到姐姐的电话,我急忙说:“你肯定吗?怎么臧平禄没有缠着我买?” 
  “肯定,所有的人都说你的那台苹果配置太低了。” 
  长艺所有的学生电脑全部都放在地下室里。一个月后,当我急急忙忙地为我的电脑寻找一个空位时,忽然觉得有些眼熟,猛地转身,臧平禄的那台苹果电脑静静地躺在我后面的桌子上。我不由地惊讶了一声,奇怪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连忙跑到一层地面看自己的电脑,还在,我长出了一口气。姐姐在电脑旁手搭凉棚问我:“下面弄好了吗?搬下去吧。” 
  电脑异常得大而沉,搬下去,交费,很是费了一些事。当把所有的事情办完,坐在电脑旁,扭头看见那台苹果电脑旁已有了人。我摘下耳机走过去:“你这是苹果电脑吗?在哪儿买的?是不是很贵?” 
  “就是向你们班主任买的,八千。” 
  我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那个同学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说:“其实机子是很不错的,就是软件不好找。” 
  刚刚有了机子,对机子的维护总是多于对机子的使用。我找了一块抹布,天天下去擦拭它。有一天路过图书馆,臧平禄从里面出来叫住我:“张舒涵。” 
  我只好停下来:“臧老师。” 
  臧平禄说:“我这几天倒是有事找你,你不是买电脑了吗?想不想出去找点活儿干?” 
  我怔了怔:“什么活儿?” 
  “是做网页的,报酬你自己来谈。” 
  “臧老师,我们不是从来没有学习过网页吗?” 
  “你不是学过美术吗?主要是做美工,又不是做技术。” 
  “那好吧!”我高兴地说,“谢谢您。” 
  回来对王一河说起这件事,王一河不耐烦地在鼻子里哼了两声:“小心他坑你,前几天,我帮系里干了一些活儿,就是他介绍的,说好的给钱,我现在去找他,看他的那个德行,结果我现在还得再多打一份工,把那些钱接上。” 
  我小心地说:“可这个又不是他出钱,只是给我介绍,怎么骗我?” 
  王一河躺在床上不理我。等了一会儿,上去摇晃他时,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我还是去那个公司里上了班,也是为了缓和同臧平禄的关系,但是在公司的两个星期里。我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吃闲饭,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学过网页,网页完完全全是另外一门艺术,我根本无法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这样做。每次看见别人忙碌不堪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非常地碍事与无地自容。终于,我向艺术总监辞了职。艺术总监姓孙,很瘦巴的一个人,对我说:“这样也好,隔行如隔山,学好了再过来。” 
  我惭愧地回到了学校,不好意思向王一河说起隔行如隔山的话。工作之时毕竟紧张,紧张之后的休息,才让我发现我还是喜欢静悄悄的校园和与世无争的生活。我放下了一切的杂乱思绪,安静地上下课,不去理会外界的纷扰。 
  “那么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呢?” 臧平禄不知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有一次上完课之后,他仔细地问我。 
  我一时语塞,自嘲地笑了笑,心里却不由地想起在公司的难堪时光来。 
  “那你到我这里来上课吧!” 臧平禄语气坚定地对我说,“我刚办了一个网页设计的辅导班,请了外面的老师来上课。开班了居然只有十几个人,我很生气,我这是为了谁?外面的那么多的公司都来求着找我要人做网页,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有人学,学完了我帮你介绍,一个活儿就挣回来了。” 
  我的心被强烈地拨动了起来。有时夜深人静睡不着,我一个人看着外面被黄色灯光映衬着的草地,树影摇动,心也被摇得空洞了起来。我悄悄地把枕头竖起来,支起上身,看着树影,想着未来,慢慢地熬过一个晚上。这时我才知道,与其说我喜欢与世无争,倒不如说我是害怕了这段被人轻视的经历。虽然臧平禄的网页班学费很贵,我还是被那种光辉的前程吸引了,最终我决定去学习网页设计,学期一个月。 
  网页设计在一九九八年的春天还是很陌生的一块领域,学起来异常的费事,尤其是我白天需要上课,晚上需要加班补作业时,人终究不是机器,有时拼命挣开双眼听老师讲课,在做练习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睡过去。臧平禄偶尔也来听课,但是这时已经对我很冷淡。有时兴高采烈地叫他臧老师,臧平禄也只是冷冷地点点头。时间长了,我也就不愿再和他说话。臧平禄的爱人晚上没事,也过来玩儿,高高兴兴地在机子上面操作着,偶尔忘了,扭着头四处找人询问。臧平禄看我小心地用眼角瞥着他,不由得有些讪讪的,扭头对妻子说:“你拿过来,我给你说。” 
  “算了吧!你会吗?” 
  臧平禄紧皱了一下眉头,想起旁边还有我看着,不满地把我瞪了一眼。我连忙调转了头。 
  同学们对臧平禄的评价就是言过其实,这实在是泪与血的教训。王一河给系里勤工俭学,臧平禄保证会有工资,王一河对他的话也信以为真,经常对栗子敏说:“下个星期我拿到了钱,就不用和你一起吃饭了。”   
  臧平禄(3)   
  但是到了下个星期,臧平禄的工资迟迟不能到位。王一河心里异常地着急,前去找他,臧平禄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因为王一河已经把这些钱计算进了自己的饭菜开支之中,又不得不去催着他。臧平禄背地里向我们感慨现在的学生不知理。我们对视一眼,实在不知道如何把话接下去,毕竟王一河不能永远跟着我们吃饭。一个月的学习结束之后,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休息了几天,又百无聊赖起来,看着王一河急急忙忙地跑进跑出,同学们各怀心事地忙来忙去,不由地担心起了自己的前途。一次上完课去食堂打饭,正好碰到臧平禄很奇怪地带着墨镜在黑黑的食堂里面站着。我鼓足了勇气走上去说:“臧老师,还没吃饭呢?” 
  臧平禄冷冷地看了墙壁一眼,扭过头看着我:“有事吗?” 
  “我现在学会网页制作了,您能给我介绍一个工作吗?这段时间,我感觉生存压力很大的。您那里不是有很多的单位要人吗?” 
  “我知道了。” 臧平禄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 
  从那以后,臧平禄老师的课程就结束了,他也再没有来找过我。偶尔电梯里面碰上了,问起他时,臧平禄很不耐烦:“没有了,现在没有人来找我了。”时间长了,我也逐渐地明白过来,不再去问他,日子逐渐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慢慢地适应了这种单调的生活。偶尔在不经意间回忆到了,心头一点的苦涩逐渐地荡漾开来,马上就打断自己,去想别的事情,打断的次数多了,也就逐渐地淡忘了这件事。两个月过后,又一门功课结束了。大家不约而同地赶作业。午夜时分,困意一阵阵地袭来,小不点儿姑娘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低下头对我说:“张舒涵,你是不是参加了臧平禄的那个网页班?” 
  “是的。” 
  “是不是原来说的给你介绍工作,后来又耍宝了?” 
  “怎么了?” 
  “怎么样,”小不点儿对稽索亚大声地说,“我没说错吧,要不是我拦着你,你不也上当了。请客请客。” 
  我诧异地看了她们一眼。小不点儿众目睽睽之下凑近我的耳朵说:“老臧给稽索亚介绍了一个工作,稽索亚干不了,老臧就让她参加辅导班,明摆着就是画了套子让我们钻吗。不理他。” 
  “那你不怕他生气吗?” 
  “他生气重要还是你上当重要。你好拎不清。”小不点儿鄙夷地看着我,“怪不得你会被他骗了。” 
  这是地道的新新人类的想法了。我舒展了一下胸怀,低头去看自己的画。我生来个性不强,遇事总是担心别人的看法,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也就真的把别人的喜怒哀乐当成了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是在自己的满腔善意受到了欺骗后,同样地愤懑不平,怨恨自己的无能与无知,却终究没有勇气再去骗别人。接触的很多人都说我难以融入社会,或许也就是基于此理吧。   
  我的故事之我和姐姐(1)   
  小不点儿姑娘画完画儿扭过头问我:“你有姐姐哉?” 
  我说有,随手把手中的笔在颜色里点了一点,抬头看她。小不点把头扭开去,说:“你姐姐多大?” 
  我皱了一下眉头说:“我们家里龙争虎斗,我姐属虎。” 
  小不点儿睁圆了眼睛:“你不是属蛇吗?” 
  我说:“那不叫蛇,是小龙。” 
  小不点儿鄙夷的目光又从小眼睛里射了过来:“蛇就蛇呗,干吗充小龙!” 
  我叹了一口气,觉得小不点儿这句话可能有道理。我和我姐从小打架,我就没赢过。每次都是她开始让我,可能后来觉得老是如此也不是办法,就伸手架住我的胳膊,这样一来,我的拳脚就只能在空中比划。偶尔她兴致一来,我还得跌个嘴啃泥。等我站起身来,我姐早已站到安全地带,瞪着两只虎眼看我。我举起拳头奋勇向前,却是屡战屡败;但我毫不气馁,屡败屡战。就这样打打闹闹一直到初中,我姐就不愿再和我施展手脚,我总是恨恨地望着她却毫无办法。也可能是因为从小打架的缘故,我从不叫她“姐姐”,向来都是直呼其名。有时亲戚来串门见我如此称呼,不禁暗自逗我: 
  “舒涵,你叫姐姐什么?” 
  “雅量。” 
  “那不是你姐姐么?干吗不叫姐姐?” 
  他们这样说时,我心中好恨他们。我自然知道应该叫这个扎辫子的丫头姐姐,但称呼卡在嗓子眼里就像鱼刺一样,横拨竖弄总是不出来,而且,姐姐似乎也不在乎这个称呼,叫她“雅量”时她依然答应得很痛快。我低下头不理睬他们。大人们就大笑一两声自己找台阶下,母亲也在一旁讪笑着,但只要一等客人们散去,笑容也马上烟云般散去,招手叫我:“舒涵,过来过来。” 
  我挨挨擦擦地走过去。母亲一把攥住我的手,我感到了那双手上承受的母亲对我让她在客人面前丢脸的报应。 
  “舒涵,你叫雅量什么?” 
  “姐姐。”我是个不吃眼前亏的好汉。 
  “那你刚才干吗不叫?”弄巧成拙,母亲越发怒气冲天。 
  我别过脸去,目视远方。姐姐正站在门楼下,歪着脸扭着脖子向这里看,风里小辫子一抖一抖的。 
  不知为何这幅画面在我脑海里存活得如此鲜明,偶尔想起,似乎还是昨天发生的事。但我把这件事回忆起来慢慢对母亲说时,母亲却绷紧脸说不记得了,父亲也说不记得此事。真是怪事,难道这是我昨天的梦境么?但父亲接着对我说:“你从小就是这样,这么大了还叫名字,现在也改不了。” 
  我的确还是对姐姐一直直呼其名,但在外人面前我总算替母亲挣了脸,每逢姐姐有客来访,我都会问她们:“你们找谁?” 
  “张雅量住这里吗?” 
  “哦,哦,找我姐姐呀,你们稍等一会儿。” 
  客人们就会夸我知礼,懂规矩。我那时确实也规矩了很多,不会再向姐姐挥拳弄棍了,但没人的时候我们还是以名字相互称呼,已经习惯了。有一天,我躺在姐姐床上看《麻衣相》,看见姐姐正在穿衣境前顾盼,忍不住道:“张雅量。” 
  姐姐扭过头来看我:“干什么?” 
  我说:“你看过《麻衣相》吗?” 
  姐姐又去看镜中的自己,过了一会儿,大概觉得满意了,说:“没有。” 
  我说:“那你快看吧!这里面说你是大吉大大吉。” 
  姐姐兴致上来问:“在哪儿?” 
  我说:“不用看书,只看你的脸就知道。”姐姐就睁圆了一双眼。我款款道,“别管那颗富贵痣在什么偏僻角落,都能在你脸上找到。” 
  这时,姐姐抓住一个纸盒子向我丢过来。因为我揭了姐姐的短处。姐姐那时脸上长了一些黑点。 
  后来,在我们都又长大了一些的时候,我把这一个酿了很久的笑话加了作料回忆给她听,姐姐疑惑地盯着我的嘴巴。 
  “不可能吧!”姐姐说,“怎么当时没有打你?” 
  我一时语塞。我们小时候那般水火不容,按理姐姐一定会怒气冲天的,难道我是又记错了。我是怎么了,我的记忆中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错误片断?然而它却这般清晰地印在我的心里,不是一个影子印在上面,而是一个模子嵌在里面,怎么会错?我相信自己。 
  那时我上初中,姐姐上高中。我们小时候都是由姥姥养大的,每年寒假,都愿意回姥姥家去过年。有一次,到小姨那儿串门,我在外屋听见姐姐在里面对小姨说:“小姨,你还记不记得大红门的那片房子,墙特别厚,里屋和外屋的夹墙上有两个洞,两边都有床,我和舒涵就整天来回钻。” 
  小姨笑着说:“记着呢,那时候,舒涵正好能在洞里横过来,躲起来谁也找不着他。” 
  我这时正往里屋走来,小姨就笑着问我是否还记得。我犹豫了一下说记着。姐姐就高兴地问我还记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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