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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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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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的父母和我的妹妹,我越想越委屈。
我拉着王大毛的手看着王梅说:“求你了。大家都挺不容易的,何苦呢?”
我说大家都挺不容易的,何苦呢,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说我自己,但娜姐、阿珠还有王梅竟然都落下眼泪。
娜姐戳着王大毛的脑袋说:“你个王大毛,你个昧良心的坏男人,负心汉,你看看人家冬子,多有情有义的,人家都病成这样,还关心你跟王梅的事情,人家还劝你们和好。你还是男人吗,心眼小的跟针鼻一眼……”
王大毛被戳着脑袋,一言不发。
娜姐哭着说:“你看看人家冬子,你看看人家冬子,你跟人家比比,都是男人,你看看你……”
娜姐的话令我更加伤心,加上高烧,加上伤心和对明丽的思念和这些日子卧底所受的委屈全都涌上心头,顿时鼻涕眼泪全都下来了。
娜姐继续戳着王大毛的脑袋,说:“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冬子除外,你看你,回农村就你这样的还娶媳妇,人家王梅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就不想要人家了,想甩啦,早干什么去了……”
王大毛一言不发。半蹲在我跟前。
我的伤心一发不可收拾,说:“大毛哥,求你了。回家吧,大家都太不容易了,你回家了,大家就都好了……”
娜姐、阿珠、王梅见我这样,全都声泪俱下。
只是,只有我一个人清楚,我们的眼泪是不一样的。我是哭我自己,她们是哭别人。


第四部分
40、
王大毛被感动了,而且感动的一塌糊涂。他拉着我的手,说:“冬子,你放心,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我就是有点想不开,但今天就冲你,就冲你这份情意,就冲你对我和王梅的这份关心,我要带王梅回家。”
王梅感动的掩面痛哭。
娜姐也感动的不能自已,搂着王梅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娜姐又跑过来,在我的额头上吧唧狠狠地亲了一口,娜姐说:“姐姐奖励你一个最有力量的吻,你真是有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虽然高烧得难受,但意识还是很清醒的,我清晰地听到王大毛在我耳边说要带王梅回家,清晰地看到王梅痛哭的样子,清晰地看到娜姐激动的样子。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踏实了,终于踏实了。从他们的眼里我清晰地看到了他们其实都挺简单的,当然除非他们有更深的阴谋,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几乎是不存在的。我认为他们是动真的。王大毛这样一个农村进城打工的青年,在我面前如此流露他的情感,我知道他是真的要带王梅回家了。虽然还是因为王梅曾经有过孩子而感到不快,但是主体已经错不了了,我可以百分之百地判断,他肯定是下了决心带王梅回老家。
他已经原谅王梅了,愿意带她回家,一起生活。
我闭上眼,想睡,高烧真是难受啊。王大毛忽然说:“冬子,你放心,就冲你,我也带王梅回家,不过……”
一听王大毛说不过,我立刻就警觉起来。马上从即将沉睡的意识中清醒过来,听他下面的话。王梅和娜姐也都死死地盯着王大毛。
王大毛说:“不过,一定要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走,我们不能把你丢下,我们好好照顾照顾你,你一个人在城里打工,连个亲人都没有。”
我心里都快要沸腾了,心想,我有的是亲人,你别这么叽叽歪歪的,要走就赶紧走,我用你照顾吗,你走了就是对我最大的照顾。我怎么摊上这么个人呢?
但是我的嘴上却说:“谢谢你,大毛哥啊。”
王梅说:“冬子,你放心,你的病没好,我们是绝对不会走的,一定要照顾到你病完全好了,我们才走。你放心吧。”
我心里开始咒骂,咒骂那个犯了案子却如人间蒸发了般的王二毛,也咒骂这对影响了我生活的青年男女,也咒骂我的卧底,也咒骂这个浴室。我怎么这么倒霉呢?我怎么就病了呢?我要是不病,他们不就走了吗?我得赶紧让自己的病好。可是怎么才能让自己的病好呢?输液,打针?可是输液打针也不是立刻就好的呀,怎么也得三两天吧。我想起了祈祷,想起了我父亲在我小的时候跟我说的一件事情。那年父亲出海在船上,忽然遇到风浪,船就要支撑不住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有人力可以采取的措施都采取完了,就剩下看老天爷的眼色了。当时,那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船长忽然就跪下来祈祷上天,我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就张嘴祈祷观世音菩萨。一船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依托,全都跪下来,默默地祈祷。后来风浪渐小,一船人死里逃生。
那次父亲告诉我,人在那个时候是多么的渺小啊。
我想起这个事情,也是因为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啊,眼睁睁这身体是我的,我自己却主宰不了我自己的命运。我多么想让自己的病马上就好,马上就活蹦乱跳地下地,告诉眼前这两个影响了我生活和命运的人,你们可以走了。赶紧走,越快越好,马上在我眼前消失,在这个城市消失。我永远也不想再看到你们。
可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哪那么容易的,我开始祈祷,像我父亲在船上祈祷那样,只是我没有祈祷观世音菩萨,我祈祷的是列祖列宗,这是我能想到的最贴切的祈祷对象了,我是个受唯物主义教育多年的青年,在这种状态下,我认为最合理的祈祷对象就是我的列祖列宗,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出来的。
当时我就心里默念:“求列租列宗保佑,保佑我的病赶紧好,赶紧好,越快越好,好了我就可以去找我的明丽,去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41、
我烧的厉害,王大毛不由我分说,就背着我去了一家小诊所,在那里输了液。
回来的时候,我不让王大毛背,但是他非要背,而且这家伙劲特别大,也是,本来就是农村孩子干农活干惯了,现在又搓澡,每天搓十几、二十个也不觉得累,那劲确实很大,加上我又病了,高烧,当然拗不过他。被他背着回了九喜浴室。
小诊所是可以出诊的那种,护士来浴室给我又输上液,把药嘱咐好。阿珠、娜姐、王梅轮流照顾我,一会儿是药,一会儿是水果,一会儿是他们煮的面汤。
娜姐做的南方的稀粥非常好吃,给我的印象很深,后来每次生病或者喝多了,转天难受的时候就想起了娜姐煮的稀粥,还有一种据说是来自娜姐老家的咸菜,非常好吃。可惜,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我的烧很快就退了,退了就想下地,我是想告诉王大毛和王梅,你看,我的病好了,你们可以回老家了。
可是他们倒不着急了。说,一定要等我的病好利索了。我就强撑着去接待客人,装出很精神的样子。
王梅感动地说:“冬子,你是个好人,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人生病哪能有这么快就好的呢,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们,想让我们和好回家。但是,你一定要把病养好了,这样我们走了也放心……”
王大毛说:“冬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让我明白了这么多道理,解开我心里这么多的疙瘩,冬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王梅好,但是你一定要把病养好,不能装,不能强打精神,否则,我一辈子都会觉得对不起你。”
阿珠说:“冬子,我们从农村出来,有缘分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分开了,再也见不着了,你上次帮我的那事,这个人情我是背大了,这辈子都还不上了,你就让我好好照顾你几天,行吗?”
娜姐说:“冬子,你想让你的相好来照顾你啊,你的相好不见得就有我好……”
我被逼着在床上生生地躺了四天,真是度日如年。
第五天,在大家的细心照顾下,我才正式下了地。
我想,王大毛啊,这下你该走了吧。你该回老家了吧,这下总不会有什么理由了吧。
我太幼稚了,生活哪里会有这样的简单啊,我认为王大毛和王梅应该比我着急,而事实上,他们并不比我着急,他们决定再过些日子再走,原因竟然是三千多块钱的薪水提成。
王大毛搓澡搓一个可以赚四块钱,王梅给客人按摩捏脚足疗根据项目的不同有不等的收入,这段时间里,九喜浴室欠下了大家不少提成,也欠我的,当然,我是不指望这个。但王大毛和王梅太在乎了,王梅两千多,王大毛一千多。浴室的收银是冯老板的亲戚,收上来以后钱就交给了冯老板,冯老板再分配,交房租的交房租,交水电费的交水电费,浴室工作人员的提成则全都由阿珠做表,跟银台对帐后,然后取现钱,发给大家。
可是,由于上次冯老板的老婆来大闹一场之后,冯老板开始和她老婆进行了漫长的经济斗争,俩人闹离婚,为了房子、车、孩子、存款等等,冯老板老婆以及家里人和冯老板以及冯老板的家里人进行了肉体和精神上的近乎是殊死的搏斗,双方惊动了所有的亲戚以及派出所,法院等等,终于把两个人的婚事裁定出了个大概。
但是在九喜浴室的问题上依然争执不下,并且成为焦点。因为九喜浴室的法人是阿珠,这就意味着这个九喜浴室在法律上不属于冯老板和他老婆的共同财产,但谁都知道这是冯老板的钱开的。
这个事实令冯老板的老婆无比愤怒,难以接受。又经过了几次惊动黑白两道的搏斗和较量,冯老板再支付给对方一笔钱作为补偿。双方签定了一个限时解决问题的协议,时间是当年的十月一日。双方各自处理好自己的财产,履行承诺。然后正式散伙,两不欠。
出于对阿珠的愧疚和关怀,冯老板决定为阿珠保留这个浴室,完整地留给阿珠,也好让阿珠有个生路。于是在这个问题上做了巨大的让步,同意将九喜浴室折价后变现成现金给自己的老婆,以换取她不再骚扰阿珠和九喜浴室的结果。
这次离婚,冯老板耗尽了自己的现金积蓄。冯老板的老婆不知道在哪个高人的指点下,提出的要求全是要现金,不要实物,凡是实物,除了房产,一律折价后要求冯老板支付现金。
这样,冯老板被搜刮的干干净净,一时到处筹措现金,借一部分,变卖一部分,为了早日解决问题,使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包括透支九喜浴室的工资。就是把大家的提成挪用了,给了冯老板的老婆。
因为阿珠的人缘很好,浴室每天都有收入,很多人出于理解和支持阿珠的态度,就没有太计较。
但是,王大毛和王梅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们要回家,希望能拿到自己的提成,再回家。于是就又耽误下来。我想,干脆我自己给他们钱,让他们回家就得了,不就三千多块钱嘛。但又一想,这样有点过了,首先,我在他们的印象里绝对没有这么多钱,再者,这样做确实也没有职业道德。
这时候我已经被失恋折磨的非常痛苦,没有理智了,我决定找点别的借口,说是借别人的,然后再借给王大毛,先让他回家再说。早上,忙活完了,刚躺下,我把我的想法小心翼翼地告诉了王大毛。
王大毛忽然从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我。
他的眼里竟然含着泪水。
王大毛说:“冬子,你真是个好人,你真的是我认识的心地最善良的人,最好的人,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会一辈子都记得你的。不过,你的心意我领了,你也不容易,你从哪里借钱呢。就算是借到了,将来还起来也有风险,浴室现在这样,还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怎么样……”
我说:“既然你都觉得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干脆就别等了,不就三千多块钱吗。”
王大毛擦擦眼泪,严肃地说:“冬子,我就知道你没在农村生活过,你知道三千多块钱在我们老家意味着什么吗?一个劳动力不吃不喝的苦干多长时间才能赚到这三千多块钱啊……”
我无言了。
但是,事后,我是多么后悔啊。早知道我就坚持坚持,再说点感人的话,哄哄他,我自己悄悄拿出三千多块钱就说是借别人的给他,让他带着王梅回家就得了。可惜啊,当时我没那么做。
因为,我们苦苦又等了一个多月,不仅没有等到他和王梅的工资,却等来了一起命案。
42、
浴室里经常会有周围的居民带着老人来洗浴,他们小心翼翼四扶着自己的父亲来洗澡,一般是儿子带着父亲或者女婿带着父亲,王大毛给搓澡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边小心的扶着,上下搓澡床的时候也是一丝不苟地扶着,生怕老人碰着摔着。
无论是在池子里还是在淋浴喷头下,从搓澡打肥皂一直到清洗,孝顺的年轻人或者中年人寸步不离自己家的老人。每当看到这样的情景,我都会想起我的父亲,真想有机会也能陪他去洗个澡,带他去洗个澡。他也老了,虽然,每次通电话,都说很好,但我想他也已经老了。也一定很想念他的儿子,可是他的儿子却在一个澡堂子里卧底。
那天,又来了一个附近的居民带着老人洗澡,王大毛小心地给搓好了,老人满意地被儿子扶着,我先用干浴巾给老人披上,怕他冻着,然后拿来临时的浴衣,给老人披上,陪着他的儿子一起扶着他进了一楼大厅。老人闭目半躺下,娜姐来给捏脚,一边捏一边问问老人自己的手法是轻了还是重了。
我刚要转身,回更衣室,忽然听身后有咕咚咕咚的撞击声,回头一看,阿珠面无人色从楼梯上连滚带爬地滚了下来。我赶紧跑过去,扶起阿珠,阿珠连话都说不上来,看样子马上就要晕了。嘴角开始泛白沫。头发披散着,眼珠子白多黑少。一看就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和刺激。
我一看不好,把阿珠抱起来放在休息床上。使劲掐人中。
阿珠紧张地开始抽搐,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我心想,坏了,一定是出大事了。好在阿珠还有意识,手抬起来指着楼梯。
阿珠说:“死……死人了……”
43、
我跑上楼。二楼冯老板的办公室门半开着,探头一看,冯老板的老婆死在了冯老板的办公室里,脸成了猪肝色。
我立刻报警。
警察很快就来了,我的头儿也来了。先保护好现场,然后将阿珠、娜姐、王梅、王大毛和我全都带了回去。了解情况。
经过现场的勘察、询问、调查、走访,很快就将疑点锁定在了冯老板的身上,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是他亲手掐死了自己的老婆,然后外逃。
冯老板的老婆因为冯老板的外遇,气愤不过,于是自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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