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揪着心迟迟无法入眠,干脆起了身,走出屋子,随意地漫步桃花林中,月光拂映着盛开的嫣红桃花,泛出一丝妖诡的光晕。
恶人谷,其实是一个很神奇、很广大的地方,四面八方栽种了不同的花林,教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些花木都长得极好,公孙祸为花夭择了桃花林筑了小屋,而方兰生则往在竹林中,起了一座三进的别致屋宇,其他的有梅树、棘藤花,而蠢邪则是在挑了一湖龙泉,以黄硝石为界。
不知不觉地,花夭竟穿过了桃花林,走进一片绿幽幽的竹林里,微风轻轻地拂动,激起竹叶的沙浪声,方兰生的屋子里没有掌灯,静悄诡黯。
不意地,花夭远远地见到一缕青湖色的纤影在门外徘徊,仿佛已经站了许久,正在犹豫不泱,突然间,门内扬起了方兰生低沉含笑的嗓音,纤影翩翩,随即隐没在门扇之内,门外只剩下竹林的沙动,与她的心碎声。
他说的话原来都是真的!
一双灵灿灿的眸子望着毫无动静的屋邪,花夭的心里是一阵又一阵的沉重,就要碎裂崩溃。
“兰哥哥……”她咬住嫩唇,不禁吸咽微泣出声,泪儿盈眶,却是倔强着不掉下来。
心高、气傲,她曾经是那样卑微,哭着乞求兰哥哥的喜欢,放弃了一切身为公主的尊严,心想只要他喜欢她就好!
不了!不要了!她不想再爱了!花夭心碎地想,娇小的身影一转,却定在原地半晌,月光莹莹,映得她灵俏的容颜微地泛白。
忽地,一声女子的轻哼飘入花夭的耳里,淡冷而且不屑,仿佛在嘲笑着她的软弱无能,这样一点小事就教她泪水盈眶。
花夭回眸,没有料到自己会见到双生姐妹之一的惜娃。真奇怪,她就是知道眼前的女子是那个喜欢拿冷眼瞪她的借娃,不会是双生姐姐恋娃。想着,花夭气冲冲地提起脚步,走回自己的桃花林。
却没料到,惜娃的脚步声紧随在她身后,过片片刻,还是没有消失的迹象。
终于,花夭忍不住回头冷横了她~眼。
“你跟着我身后,到底想做什么?”她娇嫩的嗓音扬着满满的怒意,敌视着眼前的惜娃,因为她同是勾引兰哥哥的狐狸精之一!
惜娃抿了根红唇,耸肩笑看道:“顺路而已。”
心里并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花夭,惜娃暗忖,或许是因为花夭就像个琉璃娃娃一样,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也或许,当她瞧见姐姐进了方兰生的房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是妒嫉吗?
借娃悲哀地笑叹了声,是的,那心窝儿里异样的酸苦,是妒嫉。
银色月牙低垂,映在花天的背后,衬得她勾在樱唇畔的笑容格外地明艳照人,近乎凌人的妖气。挑眉笑觑了惜娃一眼,她再度提起脚步,走回桃花林里,不再阻止借娃跟随。
此时,乌云拢住了月光,逐渐地侵蚀明亮的星空,一颗豆大的雨滴打在竹叶上,倏地,雨点地倾盆而下,竹林里雨声沙沙,扬起了草地的香息。
这一场雨,断断歇歇地下了好几天,阴霆的天色在数日后褪去,大地重回盛夏的怀抱,不复教人心思惨情的春末风光。
也在这一个雨丝绵绵的夜里,两匹快骑出了恶人谷,一前一后,狠狠地将所有的情事抛诸脑后,直往漠北狂奔而去。
第六章
春雨,打落了无数娇媚的紫藤花,泥地上满满的都是散下的花瓣,春色残痕,盲教人追思感叹。
细雨绵绵,就连在白天都是一片雾蒙蒙的,天空沉重得仿佛随时要掉下来,阴暗得不可思议,老天好像暂时闭起了金眼,任由阴谋在私里悄然进行。
“你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嗯,属下亲眼目睹他出了恶人谷,绝对不会瞧错的!”
“很好,这下子没有恶人谷与方兰生的庇护,要从她的身上得到宝图,可说是易如反掌了!”
“可是,她骑着马直往关外而去,我们也要暗地里跟踪吗?”
“那当然,搞不好那批宝藏就埋在关外,教人猜想不到,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事不宜迟,你也快跟着去吧!”
“是!”
猛虎出柙,其势锐不可当。
漠北的风光通异于中原,黄沙滚滚,日焰高张,到了夜里却又风凉如水,需要穿上暖袄子才能抵御那几乎沁进骨子里的寒风。
荒漠之中,有一条线河,河水的颜色较一般清幽,婉蜒在黄沙镇上,形成一个商旅必经的小市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两匹骏马,一白一褐,前后奔进黄沙镇,路上扬起了漫天沙尘,突然,雪白色的汗马嘶鸣了声,缓下了脚步,骑在马背上的红衣女子气恼地扯下蒙脸的布巾,撩起圆竺上遮面的轻纱,露出绝美清灵的小脸,赫然是从恶人谷中消失不见踪影的花夭。
她侧首对褐色马匹上的黑衣女子娇斥道:“我就不信你跟到了这里,还会是顺路而已!”
黑衣女子冷哼了声,也扯下蒙脸的布巾,竟是惜娃。“顺道跟来了这里,不是顺路,还会是什么。
“强词夺理!”花夭也回哼了一声,懒得搭理,掉过马首,扬尘往热闹的市集中奔去,左奔右窜,企图让惜娃弄不清楚方向。
惜娃没有想到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花夭,竟然驭马的功夫极高,在半途中数度险些跟去了,每当她再度追上之时,总会在心里暗叫好险。
殊不知花夭出身皇室,平日就常缠着她父是到围场野猎,与御用骑师一较高下,甚至于在她父是的纵容之下,她可以混在一堆男人之间打马球,长久追练之下,就连骑术精湛的方兰生也不得不服她的马术高超。
奔驰之中,花夭忍不住回眸望了借娃一眼,见她追得辛苦,心里有些得意。
其实,她并不是很讨厌惜娃,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常常一路上斗嘴斗到快要打起来,她发现惜娃的脾气冲动,却又直得教人又气又爱,换句话说,就是不大会要心眼儿。
要不是因为借娃是兰哥哥的小妾,她心想自己可能会喜欢她吧!毕竟,很难有人会讨厌一个清秀鲜俏的人儿,看起来舒服又干净,心里有话就说,不会拐弯抹角,教人听了难受。
或许兰哥哥就是因为惜娃这一点可爱,所以才将她收为小妾的吧!花夭暗片忖度,心窝儿里又是一阵刺痛。
“小心!”
惜娃忽地发出一声警告,惊醒了心思恍惚的花夭。
然而,提醒的声音似乎还来得不够快,花夭猛然回眸,勒住马缠,却无法收住扬起的马蹄,修健的汗马眼看就要往一个男子的身上踏去。
“让开!”花夭一声娇喝,及时将缠绳一拉,收稳了马势,然而娇小的身子却一个重心不稳,翻跌了出去。
“危险!”惜娃飞身迎出,捞起了花夭,在空中翻正了身子,两人同时在一座不远处的羊圈前站定,突然的落势,教羊群惊得狂乱奔走。
“好险。”惜娃皱起眉头,发现自从跟在花夭身后,就常常有感而发地说出这一句话。
花夭也皱起了眉心,心里的滋味万分复杂。真希望救她的人不是惜娃,否则还真教人很难讨厌起她这个人。“放手啦!”
就在此时,市集中一片骚动,那个险些被马蹄踏中的男人还不停地挥舞着双臂,不让自己跌倒,不过还是事与愿违,一屁股坐上了黄土地,发出了一声慢半拍的惨叫,“哎哟!”
发出这一声惨叫的同时,他迷惆的神情似乎还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左右张望了两下子。
真是不想这样,不过,花夭与借娃难忍笑意,相觑一眼,与对方同时笑丁出声,嘲笑那个一看就知道很迟钝的男人。
“笨。”惜娃轻声批评。
花夭闻言,不以为然地摇头,扬起一抹绝灵灵的笑容,很缓慢地说道:“你确定他只是笨而已?未免太小看人家了吧!”
言下之意,就是骂笨根本是恭维他了!
“嗯,我确实失礼了。”惜娃不由得随花夭而笑,发现她的笑容仿佛有着魔力,可以感染旁人。
“知道就好。”花夭鸣哨唤回坐骑,不消片刻,就见到雪白的快影往她奔驰而来,温驯地停在她的身前,不再妄动。
花夭牵着马缰,随意地抬眸一望,看见了客栈飘扬的旗帜,随口说了一句:“喂,我饿了。”
惜娃危疑地回觑了她一眼,道:“你又想偷溜了?”
不能怪她太过小心,实在是上回差点被她在兰州城里偷跑,那次她就是假借用膳之名,把她引入客钱之中,而自己则从后门溜走,骑上快马,跑得不见人影。
还好她的反应够快,否则眼下就不会与花夭同在这黄沙镇了!
“放心,我现在投那种心情,要是真想甩掉你,我的小花虎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花夭很自豪地抚着雪白的爱马,它也心有灵犀似地回应着她,昂首嘶叫了两声,很是意气飞扬。
惜娃看了白马一眼,才惊觉花夭所言不假,要是她有心要偷跑,凭她的高超骑术与这匹千里马,早在出关前就将她抛弃得不见人影了。
“原来这一路上,你都是在耍我?”惜娃酝怒道。难怪每回当她追丢了之时,花夭红色的身影又会再度出现!
花夭笑觑了她一眼,随手将马缠系在客栈前的木柱上,步上米阶,仿佛想到了什么,她灵巧回身,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很好玩,不小心就玩了一整路,失礼之处,请多海涵。”
“你——”惜娃气窒,闪神之间,竟在花夭灿烂的笑颜中看见了方兰生的阴邪神情,他们同样都美得惊人,教人迷炫了心魂。
惜娃不由得屏息,跟随花夭的身后,双双进了客饯。
一回过神,坐在黄土地上的梁聪不经心地抬起头,视线不意地随着一红一黑的纤影飘进了客栈,她们是那样的抬眼,尤其那个身着红衣的绝灵女子,美得不似人间应有,灿灿笑颜却又有邪灵的气息,教人转不开眼。
他站起身子,脚步不自觉地随着她进了清观客栈。
清观客栈,是黄沙镇商旅往来的主要聚散地,客栈老板本是中原人,他行走江湖多年,交友广阔,却在十年前来到关外,在黄沙镇里经营起这家客栈。清观之名,取意于旁观者清,他从事奇货买卖,大江南北,回鹄罗刹,就连丝路之外的数百里的商旅之国,莫不知情观朱爷这号人物,只要开得了口,没有什么稀奇的玩意见他弄不到手。
客栈中,胡汉交杂,同聚一堂,看似对立,却仿佛彼此已经培养了微妙的默契,各自卖命赚钱,互不干碍。
“醋溜黄鱼?小二,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花夭清嫩的嗓音扬起,在龙蛇杂处的客栈中,竟似一道清流般,沁人心眸。
她眉开眼笑地看着店小二,不敢相信竟能在漠北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吃到黄鱼。
店小二被花夭一双灵动的美眸瞧得心慌慌,不敢相信天底下有这样脱出凡尘似的天仙佳人,腼腆道:“只要姑娘出得起银两,咱们朱爷没有要不到的稀货儿,黄鱼现在还在水里头,鲜着呢!”
“好,那就来一道——-”
“臭婆娘!”
就在花夭兴高采烈地要叫菜的同时,被一声粗鲁的怒骂声给打断了,顿时,客栈中的气氛死寂;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望着拍案站起的眸男人,一脸落腮胡,筋骨挺壮的,他恍似个主霸王一般目中无人,在客栈中欺陵着一对卖唱的婆孙女,表情很具神气,得意洋洋。
“敬酒不吃吃罚酒!说,三十两银子买你老婆子的孙女儿,这桩买卖你成不成?”他粗臂瞅着一个小弱女,横目瞪着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嬷娘!”小弱女哭喊求救,却是无人敢出声。
店小二见状,则是匆忙地奔过里头,似是铁心不理了。
就在婆孙女两人都绝望的同时,一道清灵娇嫩的声音陡然扬起——“不成!”
语落,惜娃一愣,梁聪心惊,众人惊讶之徐,却也感到兴趣。
而那个逞凶为恶的土霸王则是瞪大了铜铃眼,张望着客栈的四个角落,想要找出声音的来源,他大声呼喝道:“谁!?是谁说不成的?给老子我站出来!”
花夭冷哼了声,抽开了惜娃慌息按住她的手,更假装不懂她暗示少惹祸的眼神,起身回头,冷觑了土霸王一眼,道:“是我,如何?三十两买个女娃儿,给本姑娘我吃盘黄鱼都不够呢!”
上霸王望着花夭微掩在红色轻纱下的绝灵容颜,不禁贼兮兮地一笑,松开了揪紧小弱女的淫手,道:“好好,不成就不成,只不过就拿小娘子你来抵帐,也是挺好的。”说着,他一双淫手就要往花夭染指而去。
突然之间,一道银色的光影护在花夭面前,惜娃反持一把透寒的银刃,直指土霸王很亵的嘴脸。
“不许放肆!”惜娃冷声喝道。
花夭愣了一下,微皱起精致的眉心,一丝异样的感觉泛过心头。被兰哥哥的小妾所保护,教她哭笑不得,心窝儿里……仍旧痛着。
看见惜娃手中那把仿佛不具任何威胁性的轻薄银刃,土霸王仰首笑翻天,对他这身粗皮厚肉而言,这根本是朴姓子的玩意儿嘛!
然而,他的武功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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