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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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杀天使-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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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男孩(或者该称他为男人),从裤袋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支,点上,轻佻得喷出一口烟。“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我最亲爱的妹妹?”

风吹乱他的长发,他伸手将头发拨到肩膀后,露出一张漂亮得让她嫉妒的脸。

她和他,是不是出生的时候,上帝安排错了性别?

“今天,我十三岁了,哥哥。”她咬着嘴唇,憋着气说。

“生日快乐。”他满不在乎得笑笑,“我忘了给你买礼物。”

眼泪好几次有涌出眼眶的冲动,她握紧拳头死死忍住。“礼物不重要,你早上还答应会陪我吃蛋糕。现在呢,已经过了十二点……”

“你很麻烦。”他不耐烦得打断她的指控,大踏步走到她面前。一股香水味冲进她的鼻子,旁观的海遥也闻到了。

那天,明明说好要庆祝自己的生日。结果还是和女人鬼混到半夜才回来,真是过分!不愉快的回忆也在她心底复苏了。

“你又不是我的女人,怎么比外面的女人还麻烦?”他低下头,冷冷得看着身材娇小的她。“不能上的女人,我才懒得去哄呢。”

“可恶!我讨厌你,天遥!”她用力,一脚踩上他的鞋。趁他吃痛退后半步的机会,转身开溜。

当年的自己不知道,而此时旁观的她却清清楚楚得看到:在海遥飞奔而去之后,天遥紧紧握住了手。

烟头烫着他的手掌,他望着女孩的背影,俊脸上痛苦的表情似乎并非来源于肉体的痛楚。

理智警告她抽身回到现实。接下去还有什么秘密是当时的天遥情愿用侮辱人的话也要拼命掩盖的真相?她不由自主想看下去。

女孩哭着入睡,梦中仍在念叨着“讨厌,哥哥”。敞开的窗子,一个黑影翻身而入。

天遥坐到床边,温柔的眸光缠绕在女孩脸上。听到她的呓语,他哑然失笑。

“没有人比得上你。”他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海遥站在窗前。十一年前的他,性感的嘴唇从她的眉毛一路吻下,在她的鼻尖停下前行的轨迹。

“对不起,海遥。我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感情。”细长的手指,轻轻描摹她嘴唇的弧线,“生日快乐。”

她近乎窒息得看着十五岁的天遥,像对待珍贵的文物一般,虔诚得吻住当年的自己。

“我爱你,海遥。”他的声音,在空气中悲伤得震颤着。

天遥,他说……爱她?

客房中的原慕天取出愚人的塔罗牌,呢喃着用于联络的咒语。这套塔罗牌是魔术师专用的工具,每张牌面都有暗夜猎人各自的一滴血。

“听从你的吩咐,魔术师。”塔罗牌上的愚人浮动起来,已经和实体取得了精神联系。

“你真有听我的吩咐,愚人?”慕天微微嘲笑道。

“委托恶魔的事,我不后悔。”

他点起一支烟,闲散得靠着椅背。“那么交给你的委托呢?”

愚人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

“完成它。”既然对方无法做决定,那么由他来吧。

“不。她很可怜,能不能让她活下去?”愚人语气哀伤得恳求。

长长的烟灰在慕天手指抖动下终于掉落下来。“你以为她还能幸福吗?”

又是长久的沉默。“收到,魔术师。”他的声音带上了愚人一向的玩世不恭。“我会让她幸福得死去。”

原慕天结束和愚人的通话。他望着庭院里,月光下的樱花树。

生活在暗夜中的人,是和幸福绝缘的群体。我们,都该有这样的觉悟,别再天真得幻想幸福。

他最早叫做刘波,那是摆放在襁褓中纸条上记载的名字。现在他叫做流波,那是在暗夜中愚人的名字。

流波,流动的水波,或是流离的波光。这是一个好名字。

他戴上了面具,一张小丑的脸。一滴眼泪永恒得停在脸上,这是小丑快乐笑声背后真实的人生。

愚人,愚弄世人的同时,也在欺骗自己。

他轻轻走到亚美床前。极轻的脚步声,还是惊醒了她。

习惯了无法安心入睡的人,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所在。

“大哥哥。”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也戴着面具,所以她认出了他。

他抬手,握着她散在枕上的黑发。“我是来完成你父母的委托。”

“我知道。”她张大眼睛,“小时候,爸爸妈妈很爱我。”

“你比我幸福一点。”他温和得笑着。

“我被同学从楼梯上推了下来,医生说我永远都不可能再站起来。妈妈一直哭,他们不停得争吵。”眼泪,滑下脸颊,“他们都有了各自再婚的对象,我是唯一的负担。”

他叹息,脸上的眼泪看来更加伤心。

“大哥哥呢?”

“我从来没有见过父母。”他讥诮得一笑,“我倒很想看看,是谁生出了我这样的怪物。”

“大哥哥。”亚美抓住了他的手,“大哥哥你不是怪物,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像是要给他一个保证,她笑得灿烂耀眼。“我喜欢大哥哥,能和你相遇是一件很棒的事。”

“谢谢你,亚美。”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朵白玫瑰,“我会把它插上你手背的血管,当它变成红色以后,你就能去天堂了。”

“它会一直在我手上吗?”她害羞得看着他手上的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花给她呢。

“会啊。永远都不会凋谢。”他牵起她的小手,“善良的血液,花开不败。”迅速将花枝尖端刺入她的血管,她的手轻轻颤动。“痛吗?”

“已经过去了。”田中亚美笑了笑,“可不可以让我靠在你的怀里?”

他坐到床上,扶起她倚靠在自己怀中。亚美抬起手,笑逐颜开得看着白色玫瑰渐渐有了粉红的色泽。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她侧抬头,看着上方他的面具。

“流波。”

“流波,流波哥哥。”她喃喃着愚人的名字,“拿掉面具好不好?我想记住你的样子。”

他摘下面具,银白色眼珠在星光下更显得诡异。孤儿院里的小朋友总是被他吓哭,指着他骂妖怪。

“流波哥哥的眼睛,好漂亮。”她往他怀中靠了靠,“我喜欢。”

“你,说什么?”他惊讶。先天的变异,让所有见到的人不是嫌恶就是害怕,而她竟然说喜欢?

“里面有温暖。”她全身发冷,紧紧抱着他汲取热量。“我快死了吗?”

他看了一眼她的手,玫瑰的色泽在逐渐变深。“是的。对不起,亚美。”

心型的小脸漾着微笑,“遇到你,是我七岁以后最幸福的事情。”她闭上了眼睛,“流波哥哥,你和我一样寂寞吧?”

白色的玫瑰,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朵深红色的花。他放下怀中的少女,在她身边留下代表愚人的塔罗牌。

纯洁的灵魂,在那个众生平等的国度,你一定会得到更多的幸福。而我,注定沉沦地狱的猎人,会永远祝福你在天堂快乐。

愚人在花海中穿梭,北海道满天的群星近到触手可及。

做一个特别的人是很寂寞的,也许那些所谓正常的人内心也是寂寞的。假如在世上除了自己以外,一无所有的话。

他的感觉,像心缺失了一角,非常空虚。

原慕天的广告剩下最后一幕场景,男女主角在喷泉池边重逢。不变的电话号码,等待着念念不忘的人重新和自己联系。兜兜转转之后,喜欢上的人不一定是最好,但只有她最特别。

“等一下。”眼看慕天即将亲吻到由佳的嘴唇,海遥出声阻止。

“什么啊!”导演不满得叫道。难得双方相当投入,一条就能过。

“剧本上没有接吻这一场。”

慕天笑笑,托起女主角的下巴,挑衅得看着海遥。“想怎么拍,是我的自由。”

由佳着迷得盯着慕天俊挺的侧面。虽说出道以来一直以清纯玉女形象示人,但合作过的男明星也不在少数,就是没见过像他这样高大俊美,还兼具邪恶冷酷气质的男人。

他根本,就是为了残害女人心而生。

“很好,你有自由,我也有责任所在。”面无表情从随身背包中取出工具,海遥走到由佳面前。

“喂,你不能过去。”副导演急叫。

“例行公事。”海遥板着脸,举起手中和修甲刀差不多大小的分析仪,贴上由佳的红唇。

“呜,你干吗?”由佳抬手,抓住海遥的手甩开。“兰斯洛,她好怕人。”她装作柔弱的躲到他背后。

慕天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瞧着低头看分析仪上显示数据的海遥。“结果?”

“唇膏的成分一切正常,你可以吻她了。”她用冷淡的语气掩饰内心翻涌的醋意。

“我和女人接吻,都要经过你的批准吗?”

“委托结束,我管你去死。”海遥不耐烦得回头吼。接吻,接吻,脑海里想到他的嘴唇会落在别人的唇瓣,她就控制不住火气。不接吻会死啊,白痴!

投注她身上的目光深邃,带着探究意味。冲口而出的气话带有明显的酸味,她赶快回头快步离开。

手腕被人一把握住。“我离开五分钟。”慕天的声音在头顶上方飘过,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他带到场外。

“放手,兰斯洛。”手腕被他捏得很痛。

“你在吃醋吧。”他淡淡得笑着,点出她羞于承认的事实。

“没有,我才没有。”海遥脸涨得通红,否认到底。

他松开对她的钳制,却抬起她的下巴。“没有最好。”眼神无情,嘴角的微笑也有点凉薄。“我没有心。吃醋只会让我好笑。”

她愣愣得看着他。千言万语,不知道哪一句能说出口,只好沉默以对。

他转身,迈出的步伐像正走秀天桥,一句话送进她耳中。“那个吻,没有任何意义。”

海遥在他身后苦笑,笑容比哭还难看。天遥,连同他绝望的爱,早就被自己亲手埋藏。原慕天不是他!

手机铃声第五次响起时,她才留意到。“什么事,御风?”

“北海道,发现了田中亚美的尸体。”他的声音冷静,“是愚人。”

闭一下眼睛,愤怒正在心头燃烧。她还是死了!海遥张开双眼,“有没有人目击到和亚美出现在北海道的人?”

“有。旅馆老板,还有一些游客。”

“能掌握愚人的行踪吗?”

“我尽量试试。”

在日本境内出现过的暗夜猎人,女祭司已经解决,恶魔杀了田中夫妇,愚人杀了亚美,目前都还行踪不明。这两人中,哪一个会来对付原慕天?

或者,执行猎杀的另有其人?

绛红色丰田越野车飞驰在往大阪关西机场的高速公路上。驶上超车道,海遥连着超掉三部车。

“你还真够疯狂。”旁边的原慕天揶揄道。

“我早说过送你回去。”她继续加速超车,“是你不愿意。”

御风在原慕天收工之前找到了愚人的下落,她本想将他平安送回家之后再出发到关西机场飞往北海道。结果他不乐意,像小孩子一样吵着要和大家去开Party庆祝完工。

海遥无奈,只能把他拽上车,一同搭飞机往札幌。

“那个家没有你,我才不高兴留下。”他双手枕在脑后轻松说道,一点都不在乎这番话是否有暧昧嫌疑。

千万别当真!接下来,他准会说一句“没有特别意义”。海遥警告自己,一边和山下警官确认预定了往北海道的机票。

“是,我要两张。麻烦你了,抱歉,有别的电话进来。”她按键,接进御风的电话。“我是海遥。”

“PDA连线,我会随时通知你愚人的行踪。”

“OK,辛苦你了。”前方标示牌示意往机场方向右转变道,一座建于人工岛上的机场赫然在目。

“马上就到机场了,等到了北海道再和你联系。”

“兰斯洛和你在一起?”

“是啊,他又不肯乖乖在家,我不放心。”

“小心一点。”御风叮咛道。

他在一边,看她忙着开车的同时一刻不停得通电话,不觉笑出声。

“什么事情好笑啊?”海遥不解得问。

“喜欢开快车,开车同时还要分心电话,像你这么玩命的女人还挺少见。”他帮她把一些遮住视线的碎发挼到耳后夹住,“我担心在暗夜杀掉我之前,奇#書*網收集整理你会把我的命先送掉。”

“开……开什么玩笑!”她猛踩刹车,停下车。“原慕天先生,至少现在你安全到达机场了。”

直到飞机起飞,她还是气鼓鼓不说一句话。

“好了,我道歉。开玩笑而已。”想不到天狱门主使起性子来,和一般女人也差不多。

她咬着嘴唇,看着底下蓝色的濑户内海,把他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当作耳旁风。

“海遥!”他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转过头面对自己。“你在哭?”这个认知,让他的心震颤了一下。

“沙子进了眼睛。”这个不高明的托词说出口的时候,她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在飞机上?”他狡猾得笑着,拆穿她的谎言。

“好,我实说了吧。你明明知道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安全,为什么动不动就说自己要死掉!”她憋着气,压抑着嗓音里的呜咽。一向刚毅的脸,此刻神情脆弱。

心,似乎有一样东西碎裂了。是什么,他不清楚。慕天抬起手,捧住她的脸,细心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痕。“我们,以前认识吗?”他紧锁浓眉,困惑得问道。

见过她,自己没理由会忘记;素不相识,她对自己的关切未免太周全。天狱门主,不像是见了帅哥就丢掉三魂七魄的人。她,从开始就让他感到奇怪。

“当然,不认识。”海遥矢口否认。“你也知道我这人,很少看电视,对时尚也不感兴趣,怎么可能认识你?”

“说得也是。”原慕天颓丧得垂下手,闭上眼睛。“我差点以为,你就是消失在我记忆中的人。”他的声音,近乎耳语。海遥竖起耳朵,凝神细听才听清楚。

波音客机在云间穿梭,太阳给层层叠叠的云朵镀上金光,仿佛云层背后藏着世人梦想的天堂。翻腾着的云却像澎湃咆哮的海浪,排山倒海般向她扑来,是否预示着想要进入天堂必先要挣扎于苦海?

我,封印了你的记忆,让你忘记。

背叛的人,是我!

今天是满月。圆圆的月亮高挂在深黑色的天幕,照着一片花海,似一幅油画。

活着是件好事,能欣赏到这番美景。流波静静看着,等着天狱门主的到来。

塔特拉堡一会,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绝非她的对手。明智的选择应该销声匿迹,像以往一样暂避锋芒。

一辆显然是从车行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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