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丹青一迈入门坎。就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屋子里惯用的香炉全撤了。而且方桌柜子之类的棱角被都用软布轻轻裹了一层。
没想到这个孟雅竟是如此小心,左丹青失笑,只觉得她真是多此一举,以苏氏的能耐,要是不想留这个孩子,那就是生下来,也守不住的。
见到左丹青这诡异的笑容。孟雅嘴唇动了动,有些不大高兴的开口问道:“四丫头这是笑什么?可是觉得我这屋里头有什么不妥?”
“妥当,十分妥当。”左丹青连忙接过,但是语气如何听来都是话里有话。
“四丫头既然觉得妥当,又笑什么?”孟雅抹搭下眼皮,掩住眸中不悦的神色。
“青青笑了么?”左丹青摸上自己的脸颊,睁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孟雅。
你就装吧,孟雅懒的理她这副装傻充愣的样子的,直接吩咐月季看茶,也不问左丹青想要喝什么种类。
左丹青知道她暗自恼火,也不再故弄玄虚,直接开口道:
“二娘,这些日子父亲没怎么过来吧?”
这四丫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孟雅的脸这回毫无顾忌的冷了下来,音调也降了温度。
“四丫头何出此言?老爷早上才走的,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原来是这样啊……”左丹青故意拉长了尾音,又继续道:“哦,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青青昨晚被母亲和父亲叫道慧馨居问话罢了。”
闻言,孟雅彻底噎住,脸上顿时火烧火燎,像是被人直接删了个耳光在上头。
她昨日见左昇钰仍旧没来便早早歇下了,并不知左丹青晚归的事情,还以为苏氏又学着大喜之日那回一样,将人叫到自个儿屋里然后弄的众人皆知然后打自己的脸。
见到孟雅这般反应,左丹青心中也明白了大概,又煽风点火道:“我当时碰见父亲还诧异来着,谁知母亲讲说如今您是有身子的人不方便伺候,于是便去她那儿歇了……”
孟雅听着左丹青在自己耳边的叨念,只觉得心中一股邪火越烧越旺,原本怀着身子的女人神经就要比平时脆弱不少,现下听了这样的话,更是如鲠在喉。
她确实是不方便伺候,但月季方便啊!可是自己刚有了这样的心思,还不等行动,月季就叫人故意挑刺,然后无缘无故给打了一顿,脸肿的老高,任谁看了都倒胃口。
她带来的人一共没几个,去了岁数大的嬷嬷,也就月季一人合适,如今也落得这副摸样,孟雅不得不感叹她这个表姐手段之黑。
“二娘?二娘?”左丹青伸出小手在苏氏的面前比划了几下,直到成功吸引了她的目光才收回。
“二娘,您刚刚想什么呢如此入神?莫不是想回娘家了吧。”左丹青故意调侃,似笑非笑的望着孟雅。
“哪有,在这儿住的挺好的。”左丹青不提回娘家还好,一提她就心酸,自打来了这儿,她就莫名的跟家里断了联系,也怪她当初太过轻信苏氏,没留一手,落得如今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而且凡是寄回家的书信也都要经手苏氏,最让她恐慌的是,就算是自己带来的人,身边如今除了月季和奶娘,其他的人她竟是都不敢信了。
左丹青看到她那古怪的表情,就知道她有苦难言,不过今日自己来可不是想听她倒苦水的。
思及至此,左丹青清了清嗓子,终于直奔主题:
“二娘……您是不是过得,不大如意?”她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她们两个人听见。孟雅闻言脸色就是猛的一边,扯着她一直进了内室。
“四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老祖宗对我……恩……很不错,你父亲他……他也很好……主母……”孟雅磕磕巴巴的开口。显然有些话说的很不情愿。
“母亲大人她,怕是为难了您吧?”左丹青直接把话接过,让孟雅哑口无言。
“二娘如今来这府上有些时日了。怕是也知道我同我这嫡母不大合得来。”左丹青毫不掩饰的说着,抬眸对上孟雅惊讶的表情。
想必她惊讶的不是自己这句话,而是自己为什么敢这么直白的说吧。
左丹青也没心情跟她耗下去,又继续开口:“所以呢,看她过的不如意,我自然是开心的,但是……如今见她又重获父亲的喜爱。青青这心着实是憋闷不堪。”
憋闷。没错!自己现在也是憋闷不堪。孟雅听着左丹青的话,只觉得每一句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儿里。
“早年她挤兑我的生母,还故意将我弄丢,如今回来更是事事针对我,这口气,青青着实是咽不下去。”左丹青大大方方的点名自己的仇恨,突然话锋一转道:“原本二娘来的时候青青还松了一口气。以为她的好日子快到头了,结果谁承想,您也敌不过她这些手段。”
左丹青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下孟雅的神色,发现她果然是带着一抹苦涩的笑容,眼中尽是悔恨和怨怼。
“青青刚来的时候,您问我这屋子是否布置的妥当,青青其实想说的是……不管您布置的妥当不妥当,都没有用。”
此言一出,孟雅立刻蹦了起来,警惕的看向左丹青,脸上满是防备:“四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左丹青扯了扯嘴角,强耐着性子解释:“以我那位母亲大人的风格,只怕是盼着您一举诞下男婴,到时候,她自会……”说到此处,左丹青果断压低了声音,沙哑而又果断的咬出四个字:“杀母留子!”
孟雅被她这一句话惊得浑身瘫软,差一点就要坐到地上,左丹青赶忙上前将她扶住,然后搀到椅子上坐下,用一种极为温柔的音调安慰道:
“二娘怕什么,如今不还是早着呢么。”
越是这样,孟雅就越觉得毛骨悚然,左丹青见她小脸煞白也不答话,就添油加醋的补充:“怎么?二娘没听过这样的事情?青青在郦城可是见过不少,听长辈们也讲过许多,不说别的,光是我们府上长房里头的玄英大哥,说起来也并不是大伯娘亲生的,那又怎样,不还是跟亲生的一样养着,而且说出来还是正房嫡出呢,不比那些个庶出的更是体面?”左丹青每说一句,就感觉孟雅的面部肌肉剧烈的抽动一下。
她是从乡下来的,宅门中的那些明争暗斗也只是做姑娘的时候听那些长辈闲聊谈起,见到自己还避讳的跟什么似的,所以做梦也没想到最先竟是应验在自己身上。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一时间,孟雅的心思百转千回,只见她反握住左丹青的手,颤声道:“不会的,表姐她不会如此心狠。”
左丹青心知她已经动了心思,但却又不想让表意太过明显,于是故意这样说给自己听。
“母亲是什么样的人,相比二娘比青青还要清楚,不过既然二娘注重姐妹亲情,青青也不强求,你既是不愿意到我这边,那就算了吧,只当我今日什么都没说过。”言毕,左丹青转身竟是要走的摸样。
孟雅怎会让她如愿,赶紧上前拦住,卑微恳求道:“那……那依四丫头的意思,我该当如何?”
听她这么讲,左丹青才勉为其难的挤出一丝笑容,神神秘秘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放在孟雅的手上:“喏,有了这个东西,不愁二娘留不住父亲。”
孟雅见状赶紧将纸包打开,低头匆忙扫过里面的东西,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这……分明是大烟。
“怎么?二娘是不敢,还是不忍心?”左丹青目光灼灼,看的孟雅心肝直颤。
“你就不怕我拿了这东西去跟老祖宗说?”孟雅咬牙,对着左丹青开口。
“怕,怎么不怕,只是青青如今是个孩子,又怎么莫名得了这东西,再说了,我拿了它又能作何用,二娘想说尽管去说,姑且看看祖母是信我这个亲孙女,还是信你这个才进门没多久的外人好了。”
想要威胁她?还太嫩了点。
见到孟雅羞红了脸低下头,左丹青也没有再为难,只丢下了一句:“东西给二娘了,肯不肯用,就是您的事了,青青先告辞。”
看着左丹青离去那瘦削的背影,孟雅无奈苦笑,这个四小姐,还真是够狠心,竟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对付自己的父亲。
只是……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同流合污呢?
孟雅有些恍惚,但当她看向那许久都只有自己一人的榻上,瞬间狠下了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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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一我又一次挑战7自己的极限,宿舍妹纸几次出门回来见到我一直都在码字qaq,突然发现这本书已经比上本字数多了,目前为止团子写过最长的一本了!谢谢所有陪伴着我一直走到这里并1容会继续陪伴我的宝则lfi!灰常,灰常的爱乃们!
第一百九十一章:听涛小筑
北方的春天向来来的要晚些,已经是四月的末尾才能在光秃秃的树杈中见到点点绿意。
左丹青披着一个短袄,伫立在窗边,目光追随着窗外的云朵漫漫飘远。
“小姐,喝杯热茶吧?”白宣捧着茶杯走到左丹青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将茶杯放在上面,然后扳正她的身子面向自己,抱怨道:
“您也不怕在这风口着了凉!”说完还伸手摸向她的脸颊,入手处果然是一片寒凉。
“没事,这里风也不大。”左丹青捧着热茶喝了一口,暖流顺着喉咙一直淌到腹中,无比惬意。
“风不大也不行。”白宣故意板着脸将窗户关上,拉着左丹青到绣墩上坐下,长叹一声之后无奈安慰道:“小姐,我知道您这些日子在府里头憋坏了,不过外面太危险了,您忘了上回咱们从国公府回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些杀手了?老夫人也是知道了这个,才说什么也不肯让您过去的。”
“我知道。”左丹青难得见到白宣这一本正经的摸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放下茶杯解释道:“我知道现在出去不是时候,只是有太多事情我还没安排,唉……总是放不下心来。”
“别说别的,最近扣子也说口信越来越难送了,怕是咱们已经给将军府的人盯上了。”白宣不是不明白左丹青此时焦急的心情,只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让自家主子去冒这个险。
“盯上了?”左丹青挑眉,重复着这三个字,满是讽刺的冷哼道:“看来苏啸天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听了左丹青的话,白宣也忍不住撇嘴,咕哝着:“是啊,苏家人也真够无耻的,明明是自己先起了害人的心思。自食恶果之后还赖在咱们身上!”
左丹青没有理会白宣不满的抱怨,而是专注的想着自己的事情,脑海里也不由得蹦出一个人影。
“小姐?小姐?”白宣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却见她的目光猛的扫向自己,毫无先兆的开口:
“你说这府里头是不是有比我还想出去的?!”
经她这么一提。白宣顿时想到了鸾凤阁的那位主子,脸上也不由得挂上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是啊,当然有,怎么,小姐提她做什么?”
“当然是想借借她的光了。”左丹青起身,方才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借光?怎么个借法?”白宣见她接下披在身上的短袄,拉开柜门打量着里面的衣衫。就知道她这是要准备出门。
“既然她想出去我就成全成全她,我想苏府要是见到我们一块儿,不至于再那样干脆利落的下杀手吧?”言毕,左丹青嫣然一笑。明媚的笑容晃花了白宣的眼睛。
“这真是个好主意。”白宣点头如捣蒜,赶紧伺候着她更衣。
主仆二人收拾好东西先去了鸾凤阁,跟左丹青事先预想的一样,左丹凤果然不大待见她,自顾的摆弄着桌上的棋盘半点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白宣对于她这样的态度很是气不过。想要扯着左丹青离开,却被左丹青暗中掐了掐手臂示意稍安勿躁。
丹凤捣鼓了半天也解不开那个残局,终于意兴阑珊的扫向她们,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徐徐开口:
“呦……瞧我。光顾着玩,给四妹妹都忘了。”
她假惺惺的说着,放下手中的棋子走到左丹青面前,见她半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还以为是在因为刚刚自己的怠慢而恼恨。
这么想来,丹凤不由得有几分得意,踱着步子绕在左丹青旁边开口:“四妹妹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啊……哎呦,我差点忘了,您可是陛下亲封的乡君,怎么,是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见到也应当行礼啊?”
王氏念在左丹青年少,怕养娇了她的性子,所以特意嘱咐她莫要在家里头端架子,左丹青为了在她面前装乖也痛快的应承了,谁能想到左丹凤会不知好歹的拿出来说事儿。
看她这一副跳梁小丑的摸样,左丹青暗自觉得好笑,嘴上却还要敷衍道:
“哪里,暂且不论大姐姐比青青年长,就以您平日从不折腰的品行,青青怎么好意思受您的大礼呢?”
左丹凤乍一听还以为左丹青是在夸她,很是得意了一番,可是转念她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在说自己不知礼数目中无人呢!
望着左丹凤变幻莫测的小脸儿,左丹青垂眸掩住眼底的讽刺,心想着自己今日是要请她当挡箭牌,还是应当放低身段。
于是还不等丹凤发作,左丹青就开口转移话题道:“妹妹前两日收到了季小姐的拜帖,说要请我去听涛小筑赏曲,不知道大姐姐有没有兴趣?”
朔北的乐坊不像是郦城那般鱼龙混杂,像来都是文人墨客们的地方,就好比如今左丹青口中提起的听涛小筑,是前朝一位隐士的居所,后来被他的子嗣翻修扩建,渐渐成为了一处有名的丝竹之所。
左丹凤自然也是知道那里的,不过她虽然音律技艺不差,却也只是附庸风雅,早年巴着左玄英去过一次,还被里面的老匹夫点评为虽有韵而无神。
所以提起这个听涛小筑她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在府里头憋得发慌,再不出去恐怕就要霉烂在家里头了,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斜睨了左丹青一眼,问道:
“四妹妹今儿怎么惦记着还有我这么个姐姐了?”
左丹青就知道她还要自持清高一把,自然也不恼怒,笑吟吟的答道:“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左家的女儿不是,听季姐姐的意思说,这回去的不仅仅是我们这些女儿家,还有几位殿下也会过去玩玩。”
几位殿下也去?左丹凤眼睛不由的一亮,怀疑的盯着左丹青,撇了撇嘴:“你会有这么好心?”
“这……其实也是上回从豫州回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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