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皇来的时候,却还有叮嘱我一件事。”
“什么事?”安康眨了眨眼睛,闻言怔住,片刻反应过来,立即问道。
“他托付我能否将姑母的骨灰带回去。”
“姑母?陛下的意思是说……元宜公主?”安康咋舌,就算她一直生活在西蛮,对于当年季太后和姚妃那档子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还是知道一些的。
轩辕煜的眸光此时此刻晦暗不明,看着安康痴傻的摸样半天才应道:“不错。”
“什么?”此时此刻,安康只是讶异的神情彻底的变成了震惊。
“是陛下想要元宜公主的骨灰荣归故里么?”
听着她这天真的声音,以及视线里迷惑的表情,在轩辕煜的眼中,全都化为了一副蠢像,只听他嗤笑一声,无比讽刺的开口:“世人皆知元宜公主在那场大火中殉葬,你觉得。她还有什么骨灰可寻么?”
“那……陛下为什么要让你去做这件事情。”看着轩辕煜满是自嘲的笑容,安康心中的疑惑从一点扩大成了一片,使得她忐忑不安的盯着轩辕煜,等待着他的反应。
“你觉得父皇做事,需要什么理由?”说完这句话,轩辕煜的表情陡然变得阴鸢,声音也更加低沉了几分:“临行时,他只叮嘱了一句。这两件事,只要我能办成一桩即可,否则的话……”
原来如此!安康恍然大悟,暗恨轩辕帝的不留情面,这两件事情只要办成一桩听上去似乎是很宽容,可是第二件事情,根本就没办法完成好不好,莫名的悲愤袭来,看着轩辕煜落寞的神情。她立刻心生怜意。
“我明白了,那煜哥哥尽管去,康儿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她边说还边伸出手握住轩辕煜厚实的手掌。顺势靠入他的怀中。目光坚定又忠贞。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可算是让这个蠢女人安分了,轩辕煜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
感受着怀中娇软的身躯,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一张冷清的小脸,这样的场面何曾熟悉。似乎很久以前就曾发生过。
轩辕煜烦躁的驱赶走这莫名的念头,又自嘲的笑了笑,他怕是想那个人想疯了吧,以她的性格,又怎么会对自己如此情深意重呢。
静谧幽暗的房中。男女暧昧的相拥在,没过多久。就变成一室旖旎。
※※
“啊!”
睡梦中的左丹青猛的睁开了眼,瞬间弹起身子,伸手摸向自己冰凉的脸颊,额角冷汗连连,入手处也是一篇湿滑。
云梓听见动静飞快的赶了过来,刚撩开纱帐,就见到左丹青毫无血色还有些微微干裂的嘴唇。
“小姐,您怎么了?”云梓担忧的将脸凑过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左丹青,似乎是想要看出来她那里不舒服,谁承想,左丹青却果断的摆了摆手,张开嘴巴,从有些干涩的喉咙中挤出了两个字:“无碍。”
看她贝齿紧咬,在薄唇的下方留下一拍深深齿痕的摸样,云梓十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既然她不愿意去说,自己也不能为难。
左丹青兀自起身走到窗边,将手探出窗外,感受着和煦的日光打在手心,这样惬意的温度驱赶走周身的寒凉,终于给她一种真是活着的存在感。
云梓拿着一件外衣走过去替她披上,出声道:“小姐这一睡就睡了整个时辰,再过会儿怕是晚膳就能送过来了。”
闻言,左丹青点了点头,提议道:“反正还早,出去走走吧。”
这屋子太闷,闷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
“恩好的。”云梓好不反对,伺候着左丹青换好衣衫来到小院外面。
走在幽静的长亭里,左丹青的步子不知不觉的向着最西边的角落,冉家三房的院落走去,云梓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在距离三房院落还有百步路的时候,果断将她拦下。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见到云梓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目的,左丹青便也不打算隐瞒,如实答道:“我想去看看五少爷。”
“什么?”云梓忍不住惊讶,实在想不到左丹青为什么对那个小孩子如此上心。
“只是他长得很像是我表弟,可惜多年未见,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所以……”刚刚在梦中,她就是梦见那个恶心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示弱,转眼便翻脸,冷酷无情的对病重的翎羽置之不理。
而梦境中,翎羽的容颜和冉家小五那脏兮兮的小脸儿重叠,让她止不住的心悸。
“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云梓咋舌,看着左丹青坚定的目光,心知劝阻也不会有用,只好让开了路,边走边叮嘱:
“小姐务必记得远远的看看就行了,三夫人她……是个软弱的,偏偏三老爷那人又劣行十足,将军也不是真的狠心不想管他们,实在是……”
烂泥扶不上墙这种话不是她一个做下人能说的,云梓叹了口气,适时噤声。
左丹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心中清楚,石子铺成的小路很快到了尽头,三房有些破败的脏乱院景也映入了她们的眼帘。
远远看去,墙根底下蹲着男孩小小的身影,在他手里正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那样的神情,非常专注,专注的刺痛了左丹青的双眸。
她凝神屏息,贪婪的看着,看着男孩侧脸的轮廓同另一张容颜重合,心底最深处的疤痕似乎在这样的场景下渐渐愈合,然而……就在她看的认真的时候,房门突然被踹开,瘸着一条腿的男人拖着女子的头发将她拽了出来。
男孩见到这一幕,像是豹子般迅速的冲了过去,张开小小的嘴巴,狠狠的咬住男人的胳膊。
“操!老子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属狗的小杂种!”男人的手臂被咬住,似乎是想要一脚将他踹开,却因为瘸了的腿无法做到,于是转着圈的想要将她甩掉,不得已松开了女人,也就是三夫人李氏的头发。
李氏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泪痕和血痕斑驳在一起,看着异乎寻常的恐怖。
左丹青和云梓都渐渐皱起了眉头,相互对视一眼,交换了神色。
云梓心领神会,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半眯着眼睛准确的丢了过去,直中男人的瘸腿的膝盖,疼得他一下子栽倒过去。
男孩这才松了口,爬过去将自己的娘亲扶起,奈何李氏却只知道抱着他哭。
“妈的!谁敢打老子!给老子滚出来!”男人挣扎这爬起来,满脸怒气,云梓见状压低声音在左丹青耳边说道:“小姐……这就是三老爷,若是让他知道了,这事儿肯定会很麻烦,咱们赶紧走吧。”
左丹青却摆了摆手,不顾云梓的阻拦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见到她的身影,李氏的哭声也渐渐止住,呆愣的神情显然是不知道为什么左丹青会出现在这里,冉家小五被母亲抱在怀里,看着左丹青的目光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充满了戒备。
相比之下,冉家三老爷则是完全不清楚左丹青的身份,他从外面回来的代价就是每天像软禁一样的被囚禁在这个院落之中,除了这个懦弱的妻子,还有白眼狼似的儿子谁也见不到,尽管如此,他也不敢闹腾的太大,否则……那条瘸腿就是他老子留下的警告。
“对不住,刚刚我同婢女玩闹,不小心将石子丢歪了,伤到了长辈,青青惶恐。”左丹青毕恭毕敬的开口,语气十分诚恳,她之所以要站出来承认,是不希望这个恶劣的男人迁怒妻儿。
“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种干的!”冉三老爷骂骂咧咧的想要起来,却试了好几次都不行,他瞪圆了眼睛,怒骂道:“你这蠢婆娘就知道看别人欺负你男人?!还不快扶我起来!”
李氏被骂的胆战心惊,左丹青在一旁看了也忍不住心凉,冉家这几个儿子的教养,最差的非这位莫属,简直就是个泼皮无赖。
“青青小姐,你……你快走吧。”李氏仓皇的想要起身去扶,却固执的被怀里的男孩拉住不让她动,于是她只好求救一般的看向云梓。
云梓想了想,走上前道:“小姐,您忘了将军说晚膳前让您过去一趟了?要是您再不过去,将军急了恐怕是要问春枝她们找过来的。”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冉家三老爷登时消停了,干脆躺尸一样的赖在地上不动弹了。
左丹青见他终于安静,虽然还不大放心,却也只好因着云梓的话借坡下驴,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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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非奸即盗
回去的路上,主仆二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终于,在穿过最后一个亭子的时候,左丹青终于出声发问:
“三房他们当初,是怎么被赶出去的?”
云梓一直埋着头,听到这句话才将头仓皇抬起,眉目中满是担忧:“小姐,反正您也是要出去的人了,还关心这些做什么。”
果然是很禁忌的话题么?左丹青撇了撇嘴,自嘲的笑了笑,她什么时候也成了多管闲事的人了?只是……每每想到冉五那戒备的神情,就像是独自在角落里舔着伤口防止人靠近的野兽。
还有他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在地上写字的摸样,都莫名的让自己心疼。
但这些她都说不出口,只好胡乱扯了一个理由:“我只是不明白,冉将军为什么会教出这样的儿子。”
闻言,云梓幽幽的叹息出声,无奈摇头:“其实原本,三老爷他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么?”左丹青眯起眼睛,看着渐渐暗淡的天色,忍不住感慨:“都说宅门中是非多,依着那老家伙特立独行的个性,竟然也不能幸免。”
“将军他也不想的。”云梓抽了抽鼻子,对上左丹青漆黑的眸子,呆愣了一下,良久才徐徐开口道:“若是小姐想要知道,奴婢就只说说自己清楚的好了。”
“恩。”左丹青轻轻点头,云梓这才娓娓道来:
“都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奴婢人在无昼楼中学艺。所知道的事情也都是听家里头的嬷嬷说起的。”说到此处,云梓深吸一口气,整理好了情绪才继续道:
“只听他们说三老爷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被老爷打瘸了腿赶了出去,就在一年前,死皮赖脸的找上门来,将军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饿死,就丢在西院角落。叮嘱府中的人不许放他出来,其实……也算得上是变相的软禁。”
“难怪……”被关了这么久,于是就变成这样的性情,左丹青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怪只怪李氏那个女人懦弱,要换做是她,早就一副砒霜,直接送那个男人上西天了。
思及至此,她又自嘲的笑了笑。其实前世她又好到哪儿去了,还不是被那个负心的男人害的不得好死,人啊……永远都是当局者迷。李氏也是一片痴心。却所托非人。
“所以啊……奴婢幼时是住在府里头的,那会儿也见过三老爷几回,怎么看都是器宇轩昂金马玉堂的好男儿,谁知道如今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啧啧……”云梓忍不住唏嘘。
“人总是会变的。”左丹青话音刚落,就看到迎面走来两个身段窈窕的人影的。定睛细看,居然是冉雯思同冉雯韵。
什么风又给她们刮到这儿来了?自从上次的不欢而散,冉雯思似乎就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掉了,她也乐得清闲,只是不明白。如今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左丹青蹙了蹙眉头,站在原地不动。而那两个人影却毫不犹豫得走向她。
看来真是来找自己的,确定了心中的答案,左丹青却是连伪装的笑容也懒得摆出来。
“青青姐,你怎么在这儿,可是让我们一通好找。”冉雯思一如既往的热情,似乎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左丹青似笑非笑的看着装乖,也不接话。
“喂!我二姐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啊?”冉雯韵抱着肩膀冷哼,怀里揣着的东西因为这个动作而“咯吱”作响。
“韵儿!”冉雯思皱眉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转头看向左丹青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招牌式的笑容。
“青青姐,你这是要回墨香阁?”就算左丹青不说,冉雯思也能从她来的方向判断出她去了哪里,所以直接转移了话题,那架势似乎要跟她同路回去。
云梓为了避免尴尬替左丹青应了一句:“是啊,我们这就回墨香阁,也到了晚膳的时候,怎么,二小姐三小姐已经吃过了?”
冉雯思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心道这丫头倒是挺机灵,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用过了,明摆着是存了要赶人的主意。
同冉雯思的正好相反,左丹青则是很赞赏的看了一眼云梓,这样一来主动权就到了他们的手里,若是她说吃过了,那自己就以要用膳为由送客,若是没吃过,那就正好催她滚回自个儿的院落。
左丹青正高兴云梓这句话掌握了主动权,却不想,冉雯思突然开口:“倒是还没用呢,不过心里惦记着有东西给青青姐送过来,晚点再回去也不迟。”
“二姐,你就别热脸去贴冷屁股了!”冉雯韵在旁边不满的撅了撅嘴,一句话也道出了左丹青的心声,只可惜她话音未落,就见到冉雯思飞来一记凌厉的眼刀,于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了怀里的东西。
左丹青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发现原来是个油纸包。
冉雯思刚想要说话,却被雯韵抢白道:“喏,给你这个乡巴佬,泡水喝的金银花。”
“韵儿!”冉雯思因为雯韵这句没有礼貌的话感觉很窘迫,恰恰相反,被讽刺的左丹青却大大方方的结果雯韵手中的纸包。
见状,雯思连忙补充道:“听说青青姐吃不惯辣子,嗓子不大舒服就特意问温大夫求了这个。”雯思口中的温大夫是冉家常年看病用的医生,而且医术高超,左丹青听她这么一说,自然不好再摆脸色。
“思思妹妹有心了。”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本以为冉雯思还有下文,却见她挽着雯韵同自己告辞。
“那姐姐还是赶紧回去用晚膳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言毕。竟然真的就这样走了。
待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原地留下的左丹青和云梓对视一眼,云梓先开口:“小姐,您觉得二小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想到之前在门外听到那个歇斯底里的声音,云梓还是很难将其同冉雯思乖巧的容颜联系在一起。
“谁知道呢,反正收着就是了,”左丹青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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