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低声自问,她抬头看着墙壁上镶嵌着的巨大的黑色十字架,一时间不禁微微有些发呆。
一个个的念头在她的心底里不住闪动,但是却又一时间抓不住任何头绪,这让伊莎贝拉感到一阵懊恼。
瑞恩希安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耶路撒冷?他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些话?
伊莎贝拉双手用力攥在一起,她相信那个人肯定有着某种计划,甚至是一个阴谋,但是她却又茫然的不知所措,这让伊莎贝拉不禁感到了一丝无力。
“伦格,那个瑞恩希安在想什么,他究竟要干什么?”
习惯性的,伊莎贝拉轻声念着心底里无法忘怀的那个人的名字,不过当她再次看向对面的十字架,感受着那一阵阵始终透着阴冷的凉风时,她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
“唯一能不让十字军指责我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宣布祈祷者为异端……”
这个念头在伊莎贝拉心中匆匆一闪,但是她立刻压下了这可怕的想法,她觉得那实在太可怕了,同时她在这时似乎看到了瑞恩希安那种带着莫名笑容的脸。
伊莎贝拉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瑞恩希安勾勒出的陷阱,虽然那个人并没有提出什么建议,但是却已经成功的在她心底里,引出了一个可能会引起一片腥风血雨的魔鬼。
伊莎贝拉攥着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焦躁的站起来来回走动,而每次停下来看到墙上的那个十字架,都不禁感到一阵泠然。
“我该怎么办?告诉我伦格,我该怎么面对现在的这种局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伊莎贝拉嘴里低声念叨着,当她猜测到瑞恩希安来找自己的意图,她不禁感到既焦虑有害怕。
如果自己的地位,不但引来了与盖伊的冲突,甚至引起十字军的反感呢?
如果救赎骑士团的存在,变成了十字军心目中东方法兰克人与异教徒的妥协呢?
如果在耶路撒冷的祈祷者教团,成为了妨碍来自西方的贵族们掠夺财富的绊脚石呢?
一想到这些的伊莎贝拉不由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
她知道自己如果成为真正的东方法兰克人的女王,那么她要面对的就不只是要和自己争夺权力的盖伊,也不是与萨拉森人之间那时而妥协,时而纷争的复杂局面,更重要的,是要面对来自西方十字军的巨大压力。
多年在君士坦丁堡的生活让伊莎贝拉知道,在那些欧洲人眼里,长期定居在东方的法兰克人,和那些被他们憎恨的希腊人,甚至是萨拉森人之间的界限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这就让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忧虑。
如果和十字军发生冲突,那又会是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伊莎贝拉在心里不住的问着自己,到了这时她已经隐约明白瑞恩希安来到耶路撒冷的意图,不过一想到如果做为法兰克人,却要面对来自十字军的威胁,她就不禁从心底里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愤怒。
“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我的王冠,如果可能即便是让我和魔鬼交易也没有关系。”伊莎贝拉攥紧拳头暗暗发誓,她看着墙壁上镶嵌的硕大十字架,嘴唇已经咬出血丝。
“伦格,鲍德温家族真的已经没有希望了吗?你是因为这个才让我放弃耶路撒冷的王冠吗?如果是那样,我会让你们所有人看到一个鲍德温家族的后裔,是怎么让圣地彻底覆亡的!”
………………
一一九零年初春三月的最后一天,是西西里人近几个月来最为高兴的日子。
这个时候正是田地里的农民最为繁忙的时候,对于希冀能够在秋天得到一个好收成,同时能让土地轮作变得更加肥沃的农民们来说,这个季节的每一天都是十分宝贵的。
不过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这个时候也并不悠闲。
西西里岛上靠难免港口的很多的山坡已经变得光秃秃的,采伐下来的树干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岸边成排的码头上的木板和支柱,另外一批木头则变成了被简单刨凿后就赶工建造的海船的一部分。
对于西西里人来说,这段日子几乎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地狱,到处都是说着不同语言的十字军,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不但粗鄙莽撞,甚至残暴以及。
每一天岛上都会发生斗殴,除了骑士之间那勉强还算文明的决斗,更多的是打架甚或是谋杀。
这让西西里人不由从之前对十字军的崇拜逐渐变成了反感,甚至是敌视,越来越多的人向坦克雷德诉苦,这让这位原本就对十字军颇为敌视的国王更是大为恼火。
不过,这样的日子终于快要到头了,当透着温暖气息的一丝海风从南方吹来时,一个消息也在整个西西里岛上传播开来。
随着码头和战船的逐渐建成,十字军也终于确定了渡海东征的日期。
“一个月之后,我们就要在海上过日子,然后站在东方的土地上了,”理查站在船台上眺望着远处的无尽的海岸,他粗壮的手臂在空中用力一挥,随着从他嘴里发出的一声象征着砍杀的“嗤”的一声,英国国王向旁边的人看了一样“上帝会保佑我们。”
“上帝偏爱我们,只因为我们是国王。”腓力淡淡的回答。
一一九零年三月的最后一天,按照与之前的西西里国王威廉的协议,英法两国君主向西西里国王坦克雷德正式提出了,要求西西里舰队加入十字军的要求。
按照这份协议,西西里唯一仅存的三十一条海军战船,将和刚刚建造的十字军舰队一起,在一个月后的四月底进军东方。
不过在这之前,不论是为了报复还是掠夺,理查和坦克雷德的眼睛都已经盯上了远在地中海东岸的塞浦路斯。
不过,就在那两位国王的眼睛死死的盯住那座岛屿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在那座岛上,一个和他们一样大胆,或者说是更疯狂的女人,也正隔着地中海辽阔的海面看着北方。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七十四章 上帝选择了罗马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七十四章 上帝选择了罗马
依然透着凉意的蓝色海水在眼前不停的荡漾着。看着海面上来往的船只,汉弗雷把厚实的毯子往身上裹了裹,然后抓起旁边的陶瓷罐对嘴喝了一口。
一阵从没有过的辛辣立刻从汉弗雷喉咙深处冒了上来,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已经叫喊时,他已经因为那股火烧般的炙热发出一阵咳嗽。
“上帝……咳……这是什么?……咳咳咳……”
汉弗雷趴在船帮上用力咳着,似乎想要把喝进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的,但是他换取来到只有一阵站不住脚的眩晕,当他向要站起来时,他的脚下一阵踉跄,直到被旁边的伦格一把扶住。
“这是毒药吗,你难道就喝这个?”汉弗雷看着伦格微笑着把那种闻起来充满香气,但是却令他毛骨悚然的酒水喝进嘴里。
“这是埃罗帕西娅从北方行省带来的,要知道这可是罗斯人最喜欢的一种酒。”
伦格把陶瓷坛子递到汉弗雷面前,看到他畏惧的不住摇头,伦格笑了起来:“你如果看到那些罗斯人是怎么喝酒的,会为自己的酒量感到惭愧的。”
一边说着,伦格一边掀开身上的毯子,随着他把酒倒在赤luo的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炙热也让他发出一声低吟。
虽然他向汉弗雷猛一挥手,两个人几乎同时“噗通”一声跳进了海里!
海水中寒冷的气息霎时渗进了他们的毛孔之中,随着汉弗雷嘴里发出一阵阵的喊声。两个人立刻开始用力在水中划动起来。
一个个不大不小的浪头迎面打来,两个人嘴里溅进了湿冷腥咸的海水,不过这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意气,随着汉弗雷向着远处一块露在海面上的延时指了指,两个人立刻同时奋力向前游去,一时间海面上划过了两条白色的浪痕。
坐在不远处船上的施蒂芬娜看着似乎过于兴奋的儿子微微摇头,她知道能够回到君士坦丁堡对汉弗雷来说的确令他高兴,而且她自己也不能不承认,虽然之前她自己也曾经承认博特纳姆对儿子来说,未免显得太小了,但是当真的到达君士坦丁堡时,施蒂芬娜才发现,自己之前依然没有真正理解,为什么汉弗雷宁可放弃家乡的领地,也要来到罗马的真正原因。
宏大!除了这样形容,施蒂芬娜找不出任何能描绘这座城市的词汇。
不论是博特纳姆还是是考雷托尔,或者是的黎波里,甚至是耶路撒冷,这些地方对无法和这座号称基督世界里最大的城市相比。
施蒂芬娜实在难以想象,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城市能君士坦丁堡相比,想起很多年前见过的那些欧洲城市,她不禁觉得那些城市简直连君士坦丁堡城里的马厩都不如。
似乎整个世界的财富都集中在了这里,施蒂芬娜发誓自己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地方象君士坦丁堡这样,汇集起了如此众多的黄金和宝石,至于那座令她咋舌的圣宫,她甚至有些稍微嫉妒能在里面生活的那些罗马贵妇们。
“君士坦丁堡真是一座被上帝祝福了的城市,”施蒂芬娜向坐在对面埃罗帕西娅微微点头“如果不是怕受到惩罚。我甚至认为上帝对这座城市未免过于偏心了。”
虽然对眼前的罗马女人依然有些成见,但是随着之间认识,她觉得整个女人似乎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是个法兰克人心目中公认的那种随便,甚至让人联想到坏名声的那种女人。
相反,这位为伦格生下了一个私生女的罗马贵族小姐,既不虚荣也不肤浅,甚至当知道了她所拥有的那些知识之后,施蒂芬娜不禁为一个女人居然会那些东西,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这样一来,施蒂芬娜却又不禁觉得,做为一位宫廷贵妇,居然懂得那些知识,未免有些归于奇怪。
“夫人,如果说耶路撒冷是上帝赐予耶稣基督的都城,那么君士坦丁堡就是上帝赐予另一个儿子的礼物。”埃罗帕西娅淡淡一笑,她知道面前这位法兰克贵妇人对自己似乎有着一种天生的成见,或者说是莫名其妙的敌意,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她现在正每天忙着和那些建筑大师们讨论如何建造陵墓教堂下,那未免显得过于错综复杂的地下陵寝。而且她不得不承认,随着这项工作越来越深入,似乎整个罗马各门各科的学者都逐渐被牵扯了进来。
当人们知道皇帝要建造这座陵寝的目的时,那些学者不禁感到说不出的激动,他们当中很多人也许并不在意黄金珠宝或者是显赫的地位,但是他们却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被他人所承认。
而“抹大拉的玛利亚的陵墓教堂”虽然还没有真正开始建造,但是却已经无疑成为了这些人心目中,一个证明自己存在的象征。
“能够有幸在这片陵寝下长眠陪伴玛蒂娜皇后,将是做为一个罗马人的最高荣耀。”这样的传言让很多人向埃罗帕西娅做出了自荐,他们相信自己一定能为这座陵墓做出他们的贡献,因为在这些人的心目中,玛蒂娜的陵寝教堂,无疑将是罗马精神存在的象征。
不过,让埃罗帕西娅不但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位伯爵夫人是否满意,甚至无暇向伦格提出举行他们的婚礼的,还有她正在进行的那些不论对她,还是对别人,都未免有些危险的研究。
曾经在保加利亚发现的磷石,让埃罗帕西娅陷入了对火焰的痴迷之中,同时那能够带来更大威力火焰的配方,也让她不禁对某种即便是在罗马也未免显得过于危险的东西,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她向伦格请求,把远在色雷斯的德尔泽调到君士坦丁堡,对于那个出身强盗,却有着罕见知识的炼金师,埃罗帕西娅一直念念不忘。
是否能够把贱金属变成昂贵的黄金,埃罗帕西娅并不很感兴趣,但是她却对那个人当初所说的一些提炼矿物的方法难以忘怀,这让她不止一次的催促伦格。以至当那位现任的色雷斯护圣军将军急匆匆的赶到君士坦丁堡后,才发现等待他的,并不是来自皇帝的命令,而是未来皇后兴奋的迎接。
海水吹起来的波纹,已经能够隐约感觉到季风的季节就要到来,这让稍微明白局势的都知道,如果十字军不能在夏季季风到来之前渡海东征,那么他们显然就会失去很好的机会,那时候他们必须要等待秋天。
但是那样一支庞大的军队在气候明显会变得更加恶劣,而海上的旅行也变得更加危险的秋季,是否能够顺利渡海,却又令人担心。
不过,尽管如此,却没有人相信十字军会等到一一九一年的春天,或者说,人们都知道十字军已经无法等到那个时候。
罗马人对西西里岛的封锁,让地中海上掀起了一股如同海浪般的波澜。
面对罗马人的严厉打击,西西里人不得不用比平时多的多的代价换取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这样的良机让即便是他们自己的同胞,也如同贪婪的野兽般扑向这块肥肉。
西西里再也担负不起聚集的越来越多的来自欧洲各地军队的巨大花销,而十字军在这个时候,也已经再也无法指望西西里人能够给他们提供更多的物资。
如果不能在明年,那么夏季季风之前的这段日子。就成为了对十字军来说至关重要的时刻。
“伦格,我有一种感觉,”汉弗雷坐在光秃秃的石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头上的阳光照在身上还算暖和,刚才那阵过于激烈的划水,这个时候还微微有些喘息,他回过头看看坐在旁边,头发上还滴着水滴的伦格“你好像希望十字军能尽快到来。”
“是吗,”伦格接过跟着划船靠上来的仆人递给他的酒罐喝了一大口之后,塞到了汉弗雷手里“也许我希望尽快看到拯救圣地的十字架,在东方的土地上飘扬的样子。”
“告诉我为什么伦格。”汉弗雷忽然变的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之前曾经下令禁止向西西里运送一切货物,这让十字军不得不尽早渡海。伦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干,难道你不希望圣地得到拯救吗?”
汉弗雷的疑问让伦格微微一阵迟疑,他抬起手向汉弗雷做了无声的手势,但是在张嘴之后,却又略微迟疑,然后他才有些无奈的说:“汉弗雷,你是个真正的骑士,一个好朋友,也是位值得尊重的贵族,不过请原谅我说的冒昧,你和你的父亲一样当不了一个好领主。你们过于耿直,这也许是一个骑士难能可贵的品德,可是就如同你母亲说的那样,忠诚,勇敢和守信,这些美德并不是一位君主必须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