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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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祭-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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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转眼一看,女娃的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青气。这一刻真吓得我是魂飞魄散,什么寻仇早忘记了,就跪下直磕头求他救我女儿。他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最后很是为难地道:‘你这女娃儿体弱,又小,中邪非常深,它们可以随时要她的命。要救也不是没办法,就是怕你舍不得。你这女娃最好能留在我身边,我求高人施法,慢慢为她驱邪,估计要数十年的时间。你可肯么?’啊?我当场呆了,要我舍弃女儿,无论如何做不出,可是不如此做她又会死。看我矛盾的样子,教导主任温言对我道:‘你只放心好了,你那女娃儿那么可爱,我不会亏待她的,让她做我干女儿吧,以后我供她上学读书,大了你们再相认不好么?’”杨淙听得眉头直皱,忍不住骂了一声:“阴险卑鄙的小人!”

那人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平和的讲述下去:“我一听他说这话,泪就滚出来了。我们穷苦人家,本来她跟着我吃不饱穿不暖,不要说有书读,估计大一点就要帮忙干活了。现在来了个大贵人,那是我们家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福气。我忙含泪点头答应了。教导主任和颜悦色又对我道:‘还有一件事,兄弟你要节哀。不是我危言耸听,你那些兄弟,个个都沾染了邪气,我尽力去救,可是救不救得了要看天意。但你的女儿是一定救得了的。’这件事对我仿如又一个晴天霹雳:‘你说他们都会死?’教导主任沉着脸道:‘不一定,我没有把握。但只一点,你别声张,否则连你女儿都救不了。’他撂下这句话后,就笔直的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抱着女儿止不住地哭,想到死去的老栓和老钱,想到一帮兄弟,我好几次想冲出去告诉大家逃命,可是看到女儿的笑脸,听到她那好听的笑声,我就狠不下心来。最终我选择了救我女儿,舍弃了那帮跟我走南闯北的好兄弟。我对不起他们,我不配做他们的头儿,我更对不起他们的父母兄弟……”说到动情处,这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壮汉泪如泉涌,象个小孩一样的哭了起来。吴刚英忙道:“累了,休息会儿吧。”

那人却恍若没有听见,稍稍平息便继续讲了下去:“第二天早上,老赵又来跟我说最好撤离的事,老赵家里原来有三兄弟,两个哥哥都在工地上出意外死了,家里现在就剩他一个独苗儿,家人催着他回家结婚生小孩,他也忒紧张命的事情。可惜那时的我,早就是一条丧尽良心的狗了,对着他那胆小的目光,我居然可以装得很平静很平静得跟他说:‘我找教导主任谈过了。过了今天拿了工钱就走,放心,头儿不会害你的。’老赵很相信我,一句话没说就走了。那天很大太阳,我以为不会出事,可是我错了。到中午的时分,我叫大家下来吃饭,可是楼上半晌没动静。我心咯噔一下,知道坏了,没命的往上跑。在那条到处都是水泥和砖石脏兮兮的走廊上,杂七杂八的伏倒着我的所有兄弟们。我当场就差点没有昏过去,等到我哭天抢地的想冲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了我这辈子最无法置信最不可思议的景象……在那所修筑墙体的教室对面,原本应该是空荡荡的阳台的外面,出现了一间一模一样的教室……第九间课室!!!”

第九间课室终于露出了它原本的狰狞面目,吴刚英和杨淙听得心底阵阵发凉,两人谁也没有想到,这间承载了那么多人命的课室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在人间降生。吴刚英呆了半晌才道:“那这么说,第九间课室实际上是第八间课室的倒影?”那人含泪道:“可以这么说。我看见了第九间课室,着实吃了一惊,连躺在地下的人都顾不得看了,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我知道,一定是那个东西搞的鬼,我想把那个东西挖出来,狠狠的摔在地上。我正要过去,地上一个人死死的拉住了我的裤脚。我低头一看,老赵充满痛苦而企盼的眼神望着我:‘头……别……会杀……’他的肌肉抽搐得很厉害,牙齿和嘴唇在不断地颤抖,口水混着血流淌下来,掉在他那掉皮的粗老的手上。他话都说不清楚了,可是我明白他的意思。我蹲下去,抱着他大哭起来,是的,一群人都不够它斗,我一个人跑过去不是送死吗?为了我的女儿我抛弃了这帮兄弟的性命,为了女儿我亲手送他们走上黄泉,然后临到头来,他们却为了我的生死而强撑着一口气。‘头……告诉我爸妈……我来生……再尽孝……’老赵带着痛苦的笑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我的心彷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霎时间四分五裂,我号啕大哭,我抱着老赵的尸体,我一个人一个人的抱着他们,向他们忏悔我的罪过,唱我们最爱唱的歌,我觉得他们都没走,他们的灵魂还留在身体旁边,跟着我一起唱。”说到这里,那人突然笑了起来,泪水顺着笑纹和顺的流下,那是一种无可替代的沧桑和无奈,一个受到良心多年折磨的灵魂在说出自己罪过的刹那得以升天和净化。杨淙呆呆的看着他,蓦然想起星晨,想起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林鸢茵,想起自己,想起身边的吴刚英。有时候,珍惜胜过一切,失去意味沉沦。星晨啊星晨,为什么你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我疯了一样的去找教导主任,抓住他的衣领,往墙上猛撞,我想看看他脑袋崩裂的那种惨境,来平复我心中巨大的创伤。‘你疯了?’他挣脱我的撞击,骇然的看着我。我喘着粗气,红着眼看着他:‘我是疯了,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全死光了!’他愤怒的大吼:‘全部死光关我什么事?我说过,他们受到邪气污染,可能保不住性命……’没等他说完,我再次恶狠狠的将他逼到墙边:‘闭嘴!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的说话吗?什么邪气什么污染,你告诉我,为什么自从你放了那个东西之后就会出现各种各样古怪的事情?为什么走廊的尽头会多出一间课室?!’‘多出一间课室??’他全身震了一震,又象是跟我说,又象是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会这样?明明我已经封住它的了。难道要……’我听不得他再这样咕咕哝哝,猛地给了他一拳:‘还我兄弟的命来!’他的半边脸被打得青肿,但他仍然神色自若,对我冷笑道:‘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吗?别忘了,是谁答应我为了工钱留下来才导致惨剧发生的?是谁为了一己私利甘愿将这几条人命双手奉上的?’我万料不到他居然会倒打一耙,这的确击中了我心中最隐忍最伤的痛处,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见我缓了下来,便放软了口气道:‘其实你这样做没有错,这是人之常情。试问谁不想自己的女儿将来能够出人头地呢?他们是老了的人,可是你的女儿,她只是一个婴儿,她还有很多机会很多希望很多路要走。作为她的父亲,为了她做任何事,哪怕不择手段,都不算丧尽人伦。’”

说到这里,那人突然住了口,低垂下头去不再说话。吴刚英已经猜到了后来的结局,轻声问道:“你接受了这样的借口?”那人苦笑着抬起头:“没错。为了她能读书,为了她以后能过上好点的生活,这十几年来我只能偷偷地来到学校的外面,远远的看着围墙,幻想着里面的她究竟长成了什么样子。我是不是真的禽兽不如?”吴刚英微笑道:“佛说,得四善即为慧根,人总有私心,即便历经点化,也未必十三善样样俱全。大叔不必过分自责,我看大叔是先天得善的人,要想消弭这段孽缘,只需多行善放生就是了。”那人涩声道:“我个人倒不觉得什么,只是希望上天放过我的女儿。希望她轮回能到一个富贵人家……”说到这里悲极而泣。吴刚英安慰了几句,话锋一转:“大叔,想问你几个问题,不过可能会勾起你伤心往事。我现在先赔罪了。”那人抹抹泪道:“不碍事,只要能为我的兄弟和女儿报仇,叫我做什么都不怕。”“那好,第一个问题,你的那些兄弟,包括之前死的两个,他们身体除了扭曲有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那人苦思冥想了半天,一无所获,吴刚英只好提示道:“比如说他们身上会不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那人又细细想了一想道:“对了,他们的身上,有些在手臂上,有些在大腿上,还有的在胸口那里,都有几道很淡的青色的痕迹。当时我以为那是涂料,所以就没在意。”

吴刚英又道:“我再大胆的猜一下,你兄弟的尸体,必定在送到殡仪馆之后不到几个小时就腐烂了对不对?”那人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叫道:“哎呀,你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我的兄弟托灵给你了?”吴刚英微笑不答,继续问道:“他们的头发是不是卷曲的乱七八糟,摸起来干硬干硬的?”旁边的杨淙身子微微一颤,头发?星晨那天拿来的一根头发就跟吴刚英描述的症状一模一样!难道是……那人继续诧异的点头:“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吴刚英淡淡一笑,没再说话,杨淙知道他问完了,忙不迭地问道:“吴刚英,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是不是猜出了那个东西是什么?”一听这话,那人也明显紧张起来了,巴巴的盯着吴刚英。吴刚英摇摇头道:“没有,还是一些不着边际的推测。大叔,你当年的关于这栋大楼的设计图还在不在?”那人点头道:“这些资料我一直留着的。我明天带来给你。”“那么有劳大叔了。”吴刚英的笑容很是温和,可是杨淙却分明看见有一丝沉重和忧虑就凝结在眉宇之间。事情看来更加复杂了,杨淙不是灵媒介质,可是那天她的感觉出奇的准。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让这两个傻子慢慢去解谜好了。我们只管坐享其成,等到那个东西到手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呼,就什么都不怕了。”树林里,一个柱着拐杖,长着鹰钩鼻的老人看着三人的背影阴沉沉的笑着,旁边一个矮个子的人谄笑着靠近道:“长老英明,这招鹬蚌相争之计用得真是好。让落伽山的首席弟子心甘情愿帮我们打工,想来法术界那帮废物日后也不会赖帐到我们身上。只是,属下有一件事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温顺得象个绵羊的第九间课室会突然大开杀戒?”老者幽幽的道:“突然?傻瓜,那才是它的真正面目啊!它是杀戮和死亡之神,只有这样的残忍美丽的血色才配的上校园第一大恐怖传说的名号。只不过,在几十年前,它遭几个垃圾暗算,被一种卑鄙的方法封禁了。幸亏老天开眼,给我送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破掉封印的好机会。哈哈哈,这都要感谢你们的好主上啊,没有他,我破不了这个封印,我不会象现在这么接近我苦苦追寻几十年的空中楼阁。”那人似懂非懂的问道:“既然主上能破,为什么长老不直接跟主上说呢?”老者冷笑道:“跟他说?他就快蚂蚁都不敢踩死了,告诉他指望着他坏我们的事吗?”那人恍然大悟道:“长老是说林鸢茵那个女子?长老难道怀疑主上对她动心了?不会吧,她姿色平庸得很,又喜欢顶撞人家……”那老者打断道:“你难道不知道,你们的主上一直都与众不同的吗?无论如何,我不能让那个女人留在他的身边继续坏他的事。让她昏迷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让她去地府好好的迷一下阎罗王吧,哈哈哈哈……”放肆的笑声在空荡的树林里久久的回响,惊起了一群栖息觅食的飞鸟,纷纷扑愣愣地从树上跃起,带动了不少残碎的叶子盘旋着,飞舞着,缓缓地落在地上。

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的一棵树上,静静地,毫无声息的坐着一个人。任凭飞鸟惊离,落叶悲歌,他只是象个雕像般固守安详,一动不动。只是,在那两个人走远之后,才可以看得见他的眼睛里如同闪电般掠过一道澄净如同深海的蔚蓝。

“吴刚英,你到底知道什么了嘛?告诉我好不好?”吴刚英无奈的停下脚步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还是一些推测,等我找到了根据,我自然会告诉你的。还有,拜托啊,大姐,你不要围着我转圈好不好?我头都快晕了。”杨淙不死心道:“推测也可以说出来听听啊?现在人都死光了,你去哪里找根据去?”吴刚英道:“天机不可泄漏,总之我又不会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面去。只是这个根据真的是不太好找了,你知道这里哪里有大型的图书馆吗?”杨淙还没有反应过来去图书馆干什么,吴刚英已经赶着补充了一句:“要佛教经文多一点的地方?”杨淙疑惑道:“佛教经文?你不是落伽山首席弟子吗?应该经文都烂熟于胸才对,还要找什么图书馆?”吴刚英憨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罕见的愧色:“不好意思,我只对那些降妖捉怪的法术经文烂熟于胸,其他的只记得题目。”杨淙久久的呆若木鸡的立在当地。这就是落伽山的首席弟子……

两人最终没有找到什么图书馆,就算有记载佛教经文的也不超过三本,吴刚英急得满头大汗团团转的时候,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找了个长途电话亭拨了过去:“喂,我是吴刚英。什么?哪个吴刚英?靠,还有几个吴刚英?就是你们山上的那个,上个月还帮你们抓了一个厉鬼……对,帮我叫掌管经籍阁的惠明师弟过来……不认识没关系,你就站在门口喊吴刚英找他,一分钟内他肯定出现,好,快点啊。”吴刚英把电话挂断了,杨淙听得一头雾水道:“你们落伽山很大吗?找个人还要等下打过去。”吴刚英呼了一口气道:“不是,师父很小气,不舍得花钱装电话。我是打到山下卖酒的小店那里去的。”“佛家弟子可以喝酒的吗?”“不知道……看我干什么?我是俗家的。”“俗家的不算佛门弟子吗?”“从某种程度上不算……”

没有等吴刚英拨电话,电话已经响了。吴刚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起话筒道:“喂?”随后欣喜若狂的叫道:“惠明是你吗?快,帮我翻一下那本叫什么冥界录的东西。”电话里面传来清晰的愤怒叫声:“靠!要我拿书干吗不早点讲?你知道上山的路有多少米吗?”吴刚英无奈道:“那你还记不记得里面有一段是描述冥界使者特赦卫诋家的情景的?记得……啊,天啊,你居然记得?快背给我听。”随后是一段难忍的寂静,吴刚英聚精会神的听着,不时在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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