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喊赵赦去看:“表哥,你看,快看,”赵赦懒洋洋手驻着面庞,在春风中似睡不睡回答真姐儿:“我在看呢。”
“赢了,我又赢了!”在这里,不管大夫仕女都在欢笑,真姐儿是当事人,更跳得很热烈。跳起来过才回头看赵赦,不过只用几杯酒,就玉山颓倒状,真姐儿吃吃笑:“表哥,你真的看了?”赵赦索性把眼睛闭上,回答得更漫不经心:“不用看也知道。”
赵如赵意哈哈笑着跑回来,请真姐儿示下:“长平郡主嘟着嘴,要再比一场,姑娘,咱们带哪匹马上去?”真姐儿也嘟着嘴,为赵赦这样心不在焉的态度。转头看过长平郡主,又跺上脚了,正在大发脾气。真姐儿要问闭目的赵赦:“表哥,牵哪匹马?”沐浴在日头中的赵赦,更是随意挥挥手:“问她还要赛几场?”
赵意上马,不过几步路,也招摇一下骑术。到了长平郡主几案前,这才骤然勒住马缰。那马扬蹄,似要踏上几案,丫头们尖叫几声,再骂赵意:“下次离远些。”赵意嘻嘻笑,马上欠身子请问郡主:“我们姑娘问郡主,天色不早了,是比一场定输赢就得呢?还是一匹一匹地拉出来比?”
长平郡主一拍几案,站起来大声道:“只比一场,这一场赢了,前面输的全不算。”然后悻悻:“我还有事儿呢,谁耐烦同她一场一场的比。我这么多马,比到天黑也比不完。”赵意还是笑:“郡主说的是。”带马回来,真姐儿再看赵赦,赵赦睁开眼睛:“你的小黑呢?”真姐儿抿着嘴儿笑:“牵小黑来。”
膘肥体壮的大黑马,皮毛似水般柔顺,似油般滑。这马一上场,清源王忍俊不禁:“长平要掉眼泪了。”
长平郡主正在听项连山说话,项连山说一句,长平郡主对着小黑抽凉气:“这马,酷似父亲的乌龙骓。”项连山仔细搭眼看:“要是乌龙骓还在,这马不如它。”长平郡主心中更是气恨,脚踏上一步,大声道:“牵好马来,把它打下去。”项连山小声道:“郡主,乌龙骓不在,咱们没法子胜过它,”往清源王处看一眼,再道:“要是清源王肯援手,就另当别论。”长平郡主再不迟疑,大步往清源王处奔去。
她此时是全场焦点人物,别人眼光都随着她走。真姐儿见那彩衣蹁跹,也是斗上了性子,极是期待地道:“清源王那里有好马?真盼着郡主能牵来。”赵赦也想看看,虽然还是手驻着腮,但是眼睛似闭非闭,睁了一条缝。
真姐儿又醒悟过来,这一醒悟了,自觉得一身是汗,低头看衣衫也有凌乱。整好衣衫安详坐回赵赦身边,低声问他:“表哥,要是清源王的马输了,他肯定不会高兴吧?”赵赦露出笑容,在真姐儿头上抚了一下。真姐儿再低声道:“长平郡主真能惹事儿,她挑拨上了。”赵赦淡淡道:“她能借得来,才是本事。”
果然清源王没借!项连山的主意又落了空。
长平郡主气冲冲回来,见自己的家人和赵如赵意正在斗嘴,赵意摆着马鞭子:“比不比?还有马没有?”赵如旁边添腔:“没有就算我们赢了。”家人们没有马,但是气势不弱:“着急什么!等着输太心急。”
郡主彩衣带马过来,正在生气,更是大声道:“这马是她的吗?要是自己的马才行,如果不是她的,谁的座骑都不行!”赵如小跑着回来传话,赵赦斜眼看真姐儿,这孩子也来了气。因郡主骑马来去,真姐儿也上了马,骑不快赵如牵着过去,在马上俯身子去摸那大黑马,对长平郡主道:“看看,不是我的马,怎么会亲近我。”
大黑马见真姐儿算是熟悉,对着真姐儿走近一步,和真姐儿骑的马并头依了一下。
长平郡主哈哈大笑,挑到了真姐儿一个不好处:“你不会骑马?还要人牵?哈哈哈哈。”这笑声太刺耳,草地上又空旷,清源王皱眉,笑得忒嚣张些。
真姐儿不慌不忙:“我才学的,骑术是不如郡主好。不过郡主您笑完了,咱们这场还赛不赛?”赵意又和家人们斗起口来:“不赛算我们赢了,把彩礼送来!”长平郡主没有成功转移真姐儿视线,咬着一嘴小白牙道:“赛!”
鼓声重新响起,士人也好,仕女也好,王侯们也好,都安静下来等着看长平郡主和真姐儿的最后一场比赛定输赢。清源王呷着杯中酒,对着偶然要白眼自己一下的长平郡主微笑,今天长平,可以哭一回!
在她身边的,是对她忠心耿耿的项连山。项连山挑拨的意思,清源王完全明白。这个奴才忠心也有,机警也有,就是唯一的一条美中不足,清源王对着杯中琥珀色酒液含笑,项连山姓项,不是殿下我的人。
不跟殿下的人,也不跟殿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还不如长平之小笨蛋,问什么都能说出来。清源王只笑对美酒,似无暇去看场中。
场中已经白热化,马僮一声喊:“放!”手中红旗挥舞下,两匹马的马僮用力打马,就这,也是一前一后地奔了出去。长平郡主气得跺脚拧眉,再就是不忘白眼一下清源王,才开始跑就分了个前后出来,都怪清源王不援手。
日没有落西山,天边没有红霞,但红霞在这里已经多多。红霞全在长平郡主和真姐儿面颊上。长平郡主是气红了脸,真姐儿是兴致勃勃。她赢了!
“看看她那骑术?真是难看。”长平郡主坐回自己几案后,就抓着这句话不丢。赵赦已经在收拾准备回去,真姐儿归着她的马,除了她的小红和小黑后,别的马还是不敢离得太近。她双臂搂着小黑的马头,爱抚道:“回去给你吃好吃的。”
赵赦从后面抱起她,送到小黑背上去。真姐儿在半下午的清风中,更是面如红云,眼神儿比星光亮的一个小小佳人儿。
长平郡主又得了意:“嗐,嗐,她连马都不会上!”
再怎样,也不能消除长平郡主的沮丧;再怎样,真姐儿也是眉飞色舞。赵赦辞过清源王等人,和真姐儿并骑行过草地上,偶然看一眼身边的真姐儿,是乐陶陶笑多多。看起来,真让人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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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亲们在手术期间的支持和安慰。说起来极丢人,三十多年头过去,不知道自己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偶发病,所以措手不及。
手术成功,休养中,一周一更,每周五,和今天一样,上午十点。如有情况,也请多多原谅!
评论先不回,抱歉了。再一次抱抱还继续支持的亲们,么么亲你们一大口。
感谢〈寒门闺秀〉的作者李筝和〈嫁作商人妇〉的作者嫣然的帮助和关心。
☆、第七十六章,端午节
绿影招摇的霍山王府后宅,长平郡主倒在自己的雕花刻蝶的拔步床上,听到自己的母亲伍侧妃要进来,开始哭天喊地:“我不活了,这一次我坚决不活了。”伍侧妃在房外听着暗笑,明知道女儿是撒娇无赖,可听到她这样的哭声,伍侧妃还是要心疼。这大概就是做母亲的心吧。
等到进来,伍侧妃是真的心疼了。长平郡主就这一会儿,已经哭花了妆,泪水糊在脸上,发髻也乱了三分,正手拍着一床蝶戏百花的绫被哭个不停:“不给我找回来,我一定不活。”
伍侧妃打起一腔柔情,在女儿身边刚坐下来,听长平郡主声音更大:“乌龙骓,可怜的乌龙骓……。”
“父亲,妹妹这一次,是真的伤了心。”项林引着霍山王往这里来,项连山在后面跟着。走近听到里面痛哭:“死得好惨,没人报仇的乌龙骓,”霍山王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项林在后面不敢喊,对项连山使个眼色,自己追了上去。
院子里继续是长平郡主的哭喊声:“我要给乌龙骓报仇,把那个乡下丫头的大黑马宰了!”项连山摸摸头,郡主这话说的,跑到安平王府宰一匹马,谈何容易?
等到进来,和以前次次郡主吵闹一样,在床上打着滚儿的哭,旁边坐着的伍侧妃是全然无奈。一个人有些地方精明了,必然有一处是不精明的,伍侧妃就糊涂在儿女身上了。项连山正想着,伍侧妃生气地面庞转过来:“你来,”项连山已经猜到七、八分,哈着腰过来问:“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伍侧妃关心太过,这中间和安平王府又夹着“乌龙骓事件”,她毫不犹豫地抬抬手:“什么大黑马大红马的,就没有比这马好的?”长平郡主又“哇”地一声:“还有一匹是红马。”
项连山忍笑道:“暂时想找一匹比它好的,不容易找。王爷没了乌龙骓,急切里想找一匹好马,这就寻不出来。”伍侧妃也听进去了,出神道:“是啊,人中才俊也好,马中神骏也好,哪能说找出来一个就是一个。”伍侧妃的心思又偏到清源王身上去了,真是一个好女婿,当然要留给自己的女儿长平最好。
这房中,还有一个项连山也是极其奸滑,他看出来伍侧妃的心意,把今天赛马的话又回一遍:“……。清源王不肯答应,奴才也无能为力。”伍侧妃满意地点点头,把自己的心思再对项连山说一遍:“这是个谨慎的孩子,所以我的长平给了他,我最放心。”
在伍侧妃心里,清源王样样都好。今天的这事情更说明清源王,是一个不会由着长平性子闹的人。多好,由着长平的人,长平不要日久天长,就会看这个丈夫不起。伍侧妃不涉到女儿身上,就是样样精明。
再哄了一会儿长平,伍侧妃安慰她:“母亲给你出气去。”伍侧妃走出来,对着项连山头疼:“长平这性子,可怎么好?”项连山唯陪个笑脸诺诺。回到房中坐下来正为女儿犯愁,项林进来嘻笑:“母亲,您现在要哄的是父亲才对。妹妹提起来父亲的乌龙骓,父亲说气得头疼。”伍侧妃没好气,拂袖对儿子:“我也头疼,哪个来劝我。”
项林想了一想,对项连山道:“你对郡主说,去了,王府里守得严紧呢,那马就没动着。妹妹没了辙,也就不闹。”项连山再陪笑:“是,是,我就这样说。”眼睛瞟着伍侧妃。伍侧妃没好气,骂儿子道:“安平王府是龙潭虎穴吗?还是咱们王府里没有人!戏文上写的盗御马,盗虎符。咱们府里竟然没有这样的人?”说着声调更不好,伍侧妃索性对着儿子黑了脸:“你大哥,是世子,了不起的很呐!一会儿收个贤人,一会儿招的又自夸是能士,我看全不中用。你呢?无用的东西!你会的就是写个好小曲儿,逗着那些浪蹄子笑你最在行!咄,你妹妹受了气,快去找能人来,把安平王府的黑马红马宰了去!”
填在里面挨骂的项林伸伸舌头:“母亲,您这不是挑事儿吗?”儿子的这副懦弱相,更让伍侧妃气上添气:“死一匹马又能如何?”项林见母亲真动了气,不敢乱说话,想了想劝了一句:“母亲不必动怒,父亲死了乌龙骓,不也没有说什么。”
门帘子一动,霍山王走进来,正好听到儿子的这句“好听话”,霍山王面色一沉,项林自知失言,木讷地赶快道:“父亲来了。”伍侧妃对着儿子的无用,又是恨又是气。凤凰偏生出一对鸡,这是霍山王府里背后的评论。
长平郡主是个女孩子,刁蛮些也罢了,以后只要许个好亲就行,不会在自己家里刁蛮上一辈子;而项林小王爷,说不聪明填些诗词也在行,当然其中“玉肌和香肤”是免不了;说他聪明吧,世子忌惮的,其实只是他的母亲伍侧妃。
霍山王正生气,他对于赵赦本来就有不满。死了自己的爱马,女儿今天又损了面子。自己生了一会儿气的霍山王还是要过来,不想一进门,就听到儿子这一句:“父亲死了爱马,也不能把安平王府怎么样?”
就林小王爷这一句话,霍山王斗气的心都出来了!老子也宰了赵赦的马,看看他安平王府又能把自己怎么样!
坐下来,霍山王是沉着脸不说话。伍侧妃最了解他心意,见霍山王动了气,怕他迁怒到项林身上,忙对着儿子使个眼色,再亲手倒了茶送给霍山王。
项林得了母亲示意,见父亲榻着眼皮子只看他手中的绿釉白地红花的茶碗,蹑手蹑脚地悄悄往外面退去。
“站着,”霍山王喊住他,还是没抬眼睛:“你也不小了,整日外面去,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项连山垂手作不闻不见状,林小王爷尽日悠闲,相交的都是些夫人家。果然项林见问,低头回了半天,当然不敢回夫人们,也回不出来一个正经人。
霍山王抬起有厉色的眸子,声音里也带了怒气:“世子还是好的,还知道招揽贤人,你们兄弟几个,哪怕认识几个鸡鸣狗盗之徒给我看看取乐也行。”
“是是是,”项林躬身连声应是。伍侧妃见夸世子,这是拿兄弟几个在比拼。她此时不便为儿子遮盖几句,也垂着眼睛恭顺的样子听着。
霍山王还没有说完,他缓缓怒气,自己也知道这怒气是全由赵赦身上而起。女儿的小小颜面又值多少?由赵赦,霍山王又对项林道:“安平王在京里呢,我虽然不怕他,你也不必事事做得那么明显。再让我听到看到你和什么夫人在一起,我把你腿打断!”伍侧妃不以为意地撇撇嘴,那些狐媚子们,又不是安平王一个人的,也不是只跟安平王一个人。有几个嘴上喊得响,象是安平王不在,她们全守着,其实背地里有心窥视,伍侧妃不信她们没有别人。
总算等霍山王训完,项林赶快退出来。在外面不走,候着项连山不一会儿出来,项林要对着项连山请教:“你说父亲的意思,是让宰那匹马,还是不让宰那匹马?”项连山暗笑,王爷的心思当然是想宰,不过王爷能明说吗?能让人在背后指责王爷为着一匹马就斗气?这不是全无度量。
见小王爷问,项连山故作思索:“这个,奴才愚顿。”项林茫然不知所措的嗯了一声,再对项连山道:“宰一匹马倒是不难,安平王府里以前夫人们去过,说那马棚就在西墙根子不远处,找几个江湖上会高来高去的人跳进去,放把火也行,射几排箭就走也行。就是父亲的意思,我弄不明白?”
项连山还没有说话,项林又寻上了他:“哎,你年青的时候是江湖上混过的,你也会翻墙入宅吧?”项连山苦笑:“小王爷您三思,这事儿可不小。”项林拿他打哈哈:“你有主意,快快说来。”
对着这逼人话的小王爷,项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