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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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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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那个我昨儿做了双鞋子让他送去给春江了,想来是要那里留一日。明日便该回来了。”梅氏磕磕绊绊地撒谎。

叶葵心中默算了下,叶殊说她昏睡了好几日,那么算算日子也到春江从夫子那回来了。梅氏怎么会这种时候让小九去送什么鞋子,这显然是说来诓她话。难道方才丁多福话里说要寻人就是小九?

小九不见了?

叶葵心中一凛,她是知道小九迟早要离开,但他怎么会选择这样时候不告而别?这未免说不通,但看梅氏几人样子,小九又确确是不见了。她心中困惑,便也不想顺着梅氏谎接话,直截了当地便问道:“是不是哥哥不见了?”

梅氏几人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得这般一针见血,当即便不知道如何回话了。还是池婆看着她,道:“你哥哥跟人上西凝山帮你寻药,却失了踪影。”

屋外雨声哗哗,竹叶亦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叶葵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做出什么样子表情或者动作,她没有料到小九竟然是为了帮她寻药才失踪。这样一来,便是连她都不肯定,小九究竟是自己离开了桃花村还是真山中迷路,遇到了危险。

不过十岁左右孩子,孤身有着毒虫猛兽山林里。大雨滂沱之中,甚至看不清脚下路。如果真是遇险了要如何是好?

044 深山尸体

叶葵突然就躺不住了,说不清是到底是什么样感受,只是唤了他这么久哥哥,到底不是一分感情也无。

梅氏见她似乎要从床上起来,急忙伸手去按住她肩,一连声道:“莫要担心,等雨一停,你爹便跟朱大叔他们上山再去寻。小九那孩子聪明着呢,一定不会出事!”

后一句话说得又又重,也不知是为了安叶葵心,还是安她自己心。

可屋外雨却像是从天上倾盆而下,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减弱迹象。梅氏瞅着外面雨,倚门边喃喃自语:“这雨竟像是老天爷下来阻路一般……”

好不容易等到雨势变小,已经是近黄昏之时。

小九却还没有归来。

人是朱刚手里不见,他自然是焦急。披了蓑衣,顶着头顶上空乌云跟细密雨丝,带着丁多福几人便又上了山。可山道被大雨冲刷过,是一点痕迹也瞧不出了。但是不继续找下去又能如何?朱刚咬咬牙领着他们进了山林深处。雨天里,天色很便黑了。几人燃起浇了桐油火把,冒着夜色继续前行。

又走了半响,丁多福突然指着草丛中某个角落喊了起来,“看!那是什么!”

摇曳火光中,有只满是泥泞鞋子湿漉漉草丛里静静地躺着……

几人急忙跑过去捡起了鞋子,一瞧丁多福又惊又喜,急忙道:“是小九鞋子!是他鞋子没错!这是先前孩子娘给做,那手艺我绝不会认错!”

可是,鞋子这里,人哪里?

再凑近了细看一下,他倒吸一口凉气,那鞋子上凝固着暗红色是什么?被雨水冲刷得久了,已经有些泅开来,可凑到鼻子下闻一闻,便能从雨水跟泥土味道里嗅出淡淡血腥味。

——是血!

鞋子上有血!

朱刚握着火把手紧了紧,虽然发现人不见后,心中便已经有数,可事到临头却还是显得那么令人震颤。可此时天已经黑透了,火把也不知道还能燃多久,看看天空,一颗星子也无,夜间似乎还有一场大雨要下。朱刚迟疑了许久,看看身后那几个脸上已经渐渐显露出疲倦后生,还是忍不住对丁多福道:“多福,还要找下去吗?”

这话原不该他说,但人都是他找来,为着他们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了。

丁多福怔怔,心里也明白找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可心间到底还是抱着一丝微弱希望,他一咬牙,道:“再进一点看看?”

这还是句问话。朱刚苦笑了下,转身安抚了众人几句,大家伙又继续往里走了。

夜风呼呼,山林里静寂无声,时不时不远处就闪过碧色眸光,再细看却又似乎是红。大家知道那是猛兽眼睛,顿时便不敢继续向前了。正要扭头走人,其中一个后生猛地大叫起来:“有人!”

有人?

这荒山野岭,哪里来人?

不对,他们可不就是找人嘛!

几人急忙跟着那眼亮后生扑过去,一看之下丁多福腿都要软了。那个背身趴地上人是谁?那身熟悉衣裳,那个熟悉背影,不论怎么看都不会认错。

——小九!

丁多福大喊了一声,丢了火把俯身去抱他。可手下却是一片刺骨寒意,入手身体是僵硬似沉木。他一震,去抱小九手便猛地收了回来。可方才那一碰,小九身体却已经被他翻动了。昏暗火光下,他露出了一角狰狞脸面……

与此同时,先发现了他后生也霍地惊叫起来,“脚呢!脚呢!”

……

找到小九尸体消息传到山下时候,梅氏已经说不出话了。

叶葵是被这个消息震得魂不守舍,这同她想根本不一样!怎么会真就死了?可是不信又如何,尸体都已经被寻到了。还是一具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咬过尸体。

上山人带着尸体下来,却没有进村。

村里规矩,死外边人,尤其是孩子是不能再入村。所以小九尸身便只能停放山下田地边那个破庙里,搁置一块门板上。尸身前白蜡烛点燃又熄灭,熄灭了再点,又熄……后不得已,梅氏终于放弃了点燃白蜡。

丁多福自山上下来神情便不大对劲,此时看到白蜡点不燃了,便恐惧地道:“白蜡熄灭,魂不肯离。这可怎么办?”

梅氏未曾瞧见尸体样子,比起丁多福只多了伤心未有恐惧,当下闻言便小声呵斥道:“别说了!这种话怎好瞎说,不过是外边风大,这破庙又不禁挡这才点不燃罢了。”

这一带规矩是未满十二岁孩童尸身都要隔日下葬,时间紧迫,连棺木也寻不着。还是朱刚心存愧疚,这才拿了他老母备好棺材来。装棺那一日,叶葵不顾腿伤跟梅氏他们劝阻也过来了。

原本哥哥去了,做妹妹当然是要来送。可一则小九年纪小,叶葵小,弄不好就要被冲撞,倒不如不来。可叶葵哪里乎这些话,自找到小九消息传来,她仔细想了想,心中便有了疑惑。

为什么只有脸跟脚毁了?

脚便罢了,可脸……叶葵觉得有些问题。小九脸这种地方辨识度太高,他眼角泪痣也不是常见东西,所以知道脸毁了,她便想要来亲自看一看。

见到停放那尸身,她便开始哭。

哭着哭着便朝着尸身靠近了。梅氏生怕她会突然揭起那块蒙尸体脸上白布,怕她看到那景象给吓着,便急忙要上前去阻拦。但叶葵显然并不是想要去查看那脸,既然都毁了她又能瞧出什么东西来。

她要看,是尸体背。

可尸体是仰面躺着,她根本没有办法看到。所以她等便是这一刻,梅氏来阻,她哭着挣扎。挣扎间,便顾不得别了,身子朝着尸体倒去,手下用力便将将其侧了一点。不用太多,她只需要看一眼腰部位置就够了。

可是!

只差了一点点!

梅氏一把将她抱开,遮了她眼睛,安慰道:“不哭不哭,娘陪着小叶子,不哭了……”

而另一旁丁多福已经带着人上前将尸体装了棺。叶葵听到声音,终于放弃。已经来不及看了,这个疑惑也就只能永远埋了她心底。

她虽然没有明确瞧过小九背上图案,可那一大片纹身却不是轻易就能消去!而且那么大面积纹身以如今技术,也不可能短短几个时辰内便绘制得一模一样。重要是,小九背上图从未有人见过!哪怕是她,也不过无意中瞧见了点踪影罢了。

所以她怀疑,她想要确认……

可是,终究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棺木下葬,她那颗内疚不安心便再也落不下来了。若躺那里面真是小九,岂不就都是她错?原本,等到年后他便该好好地离开,重回到属于他生活中去,可如今却只能躺阴冷地下慢慢腐烂……

孩子丧事没有大办规矩,所以下葬后,大家伤心了一场便也就完了。叶葵脚伤恶化,不得已又床上静养起来。

一日醒来,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躺床上冷冷地向叶殊问道:“那只狗呢?”

“被朱大叔给打死了……”叶殊一怔,不知叶葵为何过了这么久突然问起这个来。

被梅氏逼着来陪叶葵春禧闻言猛地跳起来,尖声叫嚷:“狗命难道便不是命了?你们、你们实是太恶毒了!”

叶葵看她一眼,因为生病而显得愈发瘦削下颌尖锐得似乎能将人戳伤,她微微抬起下巴,嗤笑:“狗命是命。但若不是你,它就不会死。所以恶毒是你,做错事亦是你。不是你,我脚不会受伤,狗不会死,我哥哥也不会出事,所有一切都是你错!”

若当日她没有赶去,说不定出事便是叶殊。

她决不能让叶殊出事……

春禧只觉得叶葵目光如针,看得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眼前人,竟像是她从未认识过一般……

045 四年之后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天气。

叶葵晒完了衣裳,双手置于嘴边哈气。无意中瞥见自己手指上那两颗冻疮似乎有要烂趋势,当下皱紧了眉头。她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起来,前几日货郎来时,梅氏说要给她们三人买油膏,她却推了。早知道便该应下了,只是往年也没有生过冻疮,今年却是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了。

正暗自后悔着,身后传来软软叫声,“三……三姐……”

叶葵回过头,将手衣服上随意擦了几下,笑嘻嘻地过去抱他,“春泊怎么自己出来了?二姐呢?”

春泊是小九去后一年,梅氏生下幼子,如今也已经三岁了。

他咬着唇大人似地叹了声,“二姐那丫头哪里是我管着啊……”

叶葵失笑,点了点他额头。春泊出生后不黏嫡亲春兰、春禧,却惟独喜欢黏着她。叶殊不止一次下学归来后跟她嘟囔不满,自打这家里有了春泊,叶葵眼里简直就没有他了。

说曹操,曹操到。

叶葵正跟春泊逗趣呢,春禧便回来了。

一进门便先拿眼白看人,她尤为不耐烦小孩子,见了春泊从来不欢喜,每每让她带着他都是一脸不高兴。听到春泊说她,她脸子登时便耷拉了下来,“哪个愿意抱你,你便跟着哪个吧,往后可别来寻我了。”

春泊人小,性子却精怪。见春禧似乎恼了,他便叶葵怀里扭啊扭,落到了地上便跑去抱住春禧腿,咕哝道:“二姐你心眼可大了,赶明儿还要给我买糖吃呢。”

“去去去,莫烦我。”春禧扯开他,仍是一脸不。

叶葵看出了点名堂,便问:“可是那边出什么事了?”

“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呀。”春禧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也不知道是真夸人还是真嘲讽,“那边事情好不好都是我事,关你什么事儿。”

如今才十二岁春禧却已经生得跟春兰一般高,加之容貌明艳,又惯会穿衣打扮,看上去当真不像是个村姑了。这几年,丁家日子渐渐好了起来。自然,这好中少不得春禧出力。即便是叶葵也不得不承认,春禧某些方面有着旁人没有才能。

可是她,过于浮躁,所以她那些听上去靠谱但其实空有其表想法让丁家失败了数次。

丁多福决议不再折腾,安心种田时候春禧又起了念头。这一次,她成功了。

——犬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当春禧提出来时候,叶殊摇头晃脑地念了这么一句。陶渊明诗,倒是应景很。丁多福听到他们说书上也有这样话,便也答应了再后试一次。

种桑树,采桑叶养蚕,桑树下养鸡,后来又挖了池塘掬水养鱼。除了中途有些小意外,丁家日子只能用蒸蒸日上来形容,一日红火赛过一日,不知让村里多少人眼馋。就连里正都来说酸话,“我看咱们这桃花村改名叫桑树村罢了!”

可眼红归眼红,就算村里人都来学了,可是旁人家树种就是没有丁家好,桑果没他们家甜,鸡也没他们家肥。

如今梅氏娘家破院子早就被修成了三进三出大院子,羡煞了一堆人。

这一堆人里,自然是包括丁何氏跟徐氏。

当初被丁何氏捧手心里疼老三早就跟着媳妇一道回了镇上,就连年节也只是托人带了节礼回来,推说忙不肯露面。去年白氏生了个大胖儿子,丁何氏颠颠地走了许久路到了镇上去看,可吃了顿饭便被老三租了牛车给送回来了。竟是连一夜也不让她留。可便是这样,丁何氏还要说老三好,骂老大一家都是喂不熟白眼狼。

梅氏听了生气,这些年日子好了后,她都算不清送过去多少好吃好喝好穿,可丁何氏心真是不知偏到哪里去了!

闹得多了,若不是前年叶殊入丁家族谱事儿非得老丁头两夫妇答应,梅氏简直是连门也不愿意上了。好老丁头还算明理,想着也养了这两个孩子这么些年了,也不能白养了。叶殊书念得极好,连夫子都夸是可造之材,这成了丁家人将来考上了,也是丁家荣耀。

只叶葵并没有入谱。

不过她原本也就不懂这些东西,只以为女子是不需入族谱,倒也是没有意。直到今年,说起开了春要让春江去考秀才时候,叶葵才突然间发现了一些被她忽略了事情。

叶殊书念得好,虽然年纪还小,但夫子也说他可下场一试,所以丁家反正不缺钱了,便也就让他们两人作伴一道去。可自定下这些事情后,叶葵就发现梅氏有时候看着她目光似乎有些古怪。

“喂,同你说话呢,怎又想什么去了?”春禧一声呵斥。

叶葵猛地回过神来,也不笑,只道:“你事情与我无关,我想什么又同你何干?”

“呸,别不见长,这脾气倒是长厉害。”春禧走近了叶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骂了句,推开不断靠过来春泊便要进屋。

刚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重重叩门声。

春禧脚下不停,直接进了屋子不出来了。叶葵仰头看看灰蒙蒙天,感叹明明是她春禧长得太太高,她却来耻笑她长不高。叶葵收回视线,牵着春泊手去开了门。门后是个着花袄子,面上涂脂抹粉,头上还簪着大朵绢花妇人。

一见着叶葵面,便咧嘴笑道:“几日不见,三娘子这脸嫩得就似要滴出水似,真真是好颜色。”

这妇人叶葵并不陌生,当下便侧身让人进来了,“潘婶子进来吧,我娘屋里绣花呢。”

潘婶笑着道了好,自己往里面去了,一边喊着梅氏闺名。这两人原是相熟,来往间便都以闺名相待。

梅氏手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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