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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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 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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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耽搁,皇后却已是瞧见了承祯帝一行人,当即迎了过来。承祯帝摆摆手,“不必忙了,你们赏你们的雪就是。”

皇后见他的次数有限,并不是想见便能见得到,这会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是承祯帝不高兴见到自己,亦不愿意同自己说话,当下郁郁起来。可是当着承祯帝的面,她却又不能展露出一丝不悦来,只能硬是扯着嘴角笑着恭送承祯帝的身影离去。

等到一行人消失在视线中后,皇后脸上的笑意就再也绷不住了,转而看向裴贵妃眼神怪异地道:“你可高兴了?”

裴贵妃故作惶恐,眼底却带着令皇后恼恨的笑意,“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听不明白。”

然而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皇后心里自然清楚。她口中贝齿都几欲咬碎,才终将那些恨意憋在了心底。裴贵妃看得分明,索性收起了脸上的惶恐之色,直截了当地对皇后道:“娘娘若是不喜臣妾,今日又为何要邀臣妾一道赏雪?”

皇后冷眼看着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本宫身为后宫之主,理应同你等交好。”

这种话,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裴贵妃对此嗤之以鼻,却总算还保持着该有的仪态,没有直接冲着皇后大笑起来。

她只微微扯了扯嘴角,而后便重新回了亭子中,认认真真地看起雪来。

皇后紧了紧袖中的小小暖炉,挤出一个笑容来拾级上了亭子。两人就此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重新赏起雪来,偶尔互相还要说上几句闲话。

而这些,承祯帝自然都看不到了。

他还未曾走到元禧殿,便接到了流朱公主昏迷的消息。

承祯帝闻言,自是心急如焚,当下眉头紧皱,急步赶往元禧殿。可是尚未等他见到流朱公主,便碰见太医从里头急冲冲地出来,一脸的惶恐。撞见了他,立即便跪倒,道:“皇上,公主殿下殁了!”

“胡说什么?!”承祯帝厉声大喝,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说没便没了?何况他前一刻听到的消息,分明还只是昏迷罢了,怎么可能立刻便没了生息?

这样的事,他断然不能相信!

流朱公主一直都不愿意和亲,保不齐这一回也是在同他闹别扭,或是想法子免去和亲一事而已。承祯帝这般想着,便一脚踢向了太医,声音冷硬地道:“若是公主殁了,你也就等着死吧!”

这一脚正中心口,五十余岁的太医被狠踢了这么一下,登时疼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可是承祯帝都已经放言若是流朱公主死了,就也要他的命,他只得拼着开口求饶道:“皇上圣明,臣赶来的时候,公主殿下已然没气了呀!”

承祯帝听得心头火起,捂着嘴重重咳嗽起来,另一手抓住太医的左肩几乎是半拖着将人拖进了里面,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道:“去……去给公主治!不论、不论是什么病,都给我……给我治好了再说!”RS

336 一步一招

人都已经断气了,又还能怎么治?

今日当值的太医被承祯帝拖着丢到了流朱公主床前,跪在那满心惶恐。他就知道自己不该惹这么一身腥!可是何止承祯帝不信,他心里其实也是不信的呀!明明先前来太医院时,元禧殿的人说的是公主殿下昏过去了。

这宫里的人都知道公主殿下不愿意去和亲,所以这些日子连饭食也不肯用多少,这熬着,如今昏过去了也是正常的。饿得久了,谁还能撑得住?更不必说是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身娇肉贵的,哪里熬得住。

所以在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当成一回事来对待。

可是谁知道,他才背着药箱跟着人赶过来,公主殿下却已经是没有气了!

这下子可好,若是皇上恼怒之下真的要拿他去偿命,那可如何是好?他是越想便越是害怕,当即失了仪态,只跪在承祯帝脚边又是哭又是磕头,不停地求饶道:“皇上,臣无能,实在是没有回天之力啊!”

说着又一边强调起哪怕此刻就算是华佗扁鹊来了,也断断是不可能将死人治活的。当真是恨不得立刻便举出一百个例子来好为自己开脱,恨不得承祯帝立刻便赞同起他的话来。

然而承祯帝此刻只牢牢盯着流朱公主青白的面色,盯着她连颤都不曾颤一下的纤长羽睫,失了神。

这个众人眼中他却疼爱的女儿,如今却是真的一点生气也没有地躺在那,不会唤他父皇,也不会在他面前哭着闹着不答应和亲的事……她竟然真的就像是死了一般!

承祯帝手指微颤,准备自己去确认一番眼前的事究竟是真还是假。

若说他方才对流朱公主的死讯还有八分不信,如今却恰恰已经是信了八分了。

可是手指几乎已经探到了流朱公主鼻下,他忽然一下将手收了回来,像是不敢去验证一般将手缩在了袖中。脸色沉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承祯帝眯着眼睛,蓦地道:“八宝,看看公主究竟是如何了。”

这话虽然只是让他看一看公主如何了,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承祯帝此刻真正的意思不过是要他肯定一下躺在床上的流朱公主是不是真的已经没了气,是不是真的已经彻底没救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流朱公主死了,那和亲的事自然也就崩了。

若是换了过去,只需要一个公主去和亲也就罢了,左不过就是换个人冠以流朱公主的名号便能送上马车远去了。可是这一回同过去都不同,对方指名道姓要流朱公主,自然也是见过她的画像的。

阿莫比人没有大越的规矩,什么女子小像不能随意外传之类的事搁在他们那统统都只是屁话罢了。所以他们都听说,阿莫比那个好色的老汗王早就已经将流朱公主的画像挂在了墙上,夜夜都要看着入睡呢。

这样的事,一听便叫人作呕,同时也叫人明白,要想随便用个人换下流朱公主来根本就没有可能。若是要寻一个同她相似的人,又要上哪儿去寻?这世上的事,哪里有这般简单!

所以,流朱公主势必要好好地嫁去阿莫比才可!

正因为如此,承祯帝此刻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曹内侍早就知道他会如此,也料到他势必会先叫自己查看流朱公主究竟是生还是死,因此在听到承祯帝的命令之前他便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也是他们为了防止某些意外发生从而事先便好了的第一个准备。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所以即便那假死药是好东西却也不能就保证它绝对不会出差错,为了避免这一点,便只能靠曹内侍。

当着承祯帝的面,若是药出了问题,他手里便还备着一颗。以他的本事,必定可以在承祯帝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曹内侍准备好了一切,躬身上前,探了探流朱公主的鼻息。没有,什么也不曾感觉到。反倒是无意中触碰到的少女面颊,已经从原本的柔滑变作了某种冰冷的干涩。他心里一松,明白过来这是药起作用了。

他转过身来,眼中流露出惶恐来,对承祯帝道:“皇上,公主殿下她……”

话说一半,结合他的脸色跟眼神,这才最值得叫人信服。再者这话又是从他嘴里冒出来的,这就更是不会让承祯帝怀疑。承祯帝听完他的话,生生愣在了当场,转而突然笑了起来。

一群原本害怕不已的人被他这么一笑,都笑得呆了。

皇上这是疯了不成?

公主殿下都已经死了,皇上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这当口,哪怕真的将流朱公主的死讯告诉阿莫比汗王,也断然不会有人相信的。他们只会觉得大越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是想要挑衅的行为!可是不说,他们又要上哪里再去寻一个流朱公主送去和亲?

承祯帝笑着笑着,突然收起笑意,眼神冰冷地吩咐道:“元禧殿中的事,自今日起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出去。一旦泄露了公主的事,那么整个元禧殿便准备跟着陪葬吧!”

众人惶恐地跪倒,心里却是一片狐疑,不知承祯帝这般做的用意。

唯有曹内侍一人,隐约猜测到了承祯帝话中的意思。

这个时候,他不由想起一个人来。

当初叶家的二小姐,如今裴家九爷的夫人叶葵。先前他同裴长歌见面的时候,便从他口中听说了数条极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当然,在他看来能在事情发生之前便被想到的事,根本就算不得意外。可是听完那些话后,哪怕是自认聪明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她能想到这些事,同时想出对策来,是极厉害的。

如今这样的情况,便也正是叶葵曾预想到的一个可能。

哪怕流朱公主死了,承祯帝想要和亲的念头也不会像是逐渐燃烧殆尽的火堆一般自己熄灭的。

其中原因,在叶葵看来,说来说去恐怕也就只有一个。他为何要同互相争了那么多年的阿莫比和谈?甚至不惜要将自己疼爱的女儿嫁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这个问题,叶葵许久之前便已经想过。这样的局面,只能证明承祯帝心中属意的那位继承人是个十分不擅长打仗的人,又或是说在军事上可能不会有大的建树,甚至根本就没有做帝王的魄力。所以他才要在那人继承皇位之前便将眼下能解决的事都给解决了。

阿莫比的事,自然就是其中一件。

因而,哪怕流朱公主死了。他也依旧不会打算放弃的!

哪怕是尸体,他也会想法子将她嫁去阿莫比。

一开始,听到这样的猜测,哪怕是裴长歌也觉得匪夷所思。可是叶葵却敢笃定,承祯帝极有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结果,曹内侍看着眼前的情况,不得不感慨,这一次实在是够匪夷所思的。

承祯帝并没有继续在元禧殿久留,在他亲自又探了一遍流朱公主的鼻息脉象后,他只静静立在那盯着她难看的面色看了一会,而后便发了大火。

“公主殿下不肯用食,你们难道便不会想法子让她进食吗?”

“她身子不适,你们一个个为何不早些来禀了朕?”

“统统都是废物,该杀!”

将一群人骂得狗血淋头,战战兢兢,他却并没有真的发落谁,而是直接便甩袖而去,眉头皱得紧紧的。

曹内侍知道,承祯帝心中此刻定然是十分的不高兴。故而他就要在承祯帝面前表现得愈发贴心才行。

进了御书房,承祯帝忽然道:“给朕摆棋。”

这会,他却要下棋?曹内侍登时明白过来,承祯帝的心里何止不高兴,他根本就也没有什么底气呢。毕竟若是流朱公主是真的死了,那么尸体就绝不可能再耽搁那么多日再出嫁的。哪怕现在天日冷,大雪纷飞,几乎能将外头的人给冻成冰棍,尸体毕竟也还是要出现变化的。所以承祯帝不可能不担忧。

曹内侍低着头,在承祯帝看不到的地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而后肃容取出青玉做的棋盒来,又将棋盘摆上,这才躬身退到一边侍候着。

承祯帝逐俯首自顾自地摆弄起棋局来。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自己跟自己拼杀起来。可是没一会,他忽然烦闷地将棋子“哗啦啦”掷了一地,看着一地狼藉冷笑道:“去将王琅叫来!”

王琅乃是如今太医院的院使,年纪并不大,可是手段却不少,最近爬得极快,如今便已经是院使了。

“是。”曹内侍躬身应着,心里却愈发感慨起来,出身叶家的那位年轻的裴夫人心思竟然缜密至此,果真是如今的每一步都被她给谋算到了。就仿佛此刻发生的事都是在她掌心里演示过一遍的一般,竟然全然没有差池。

他出了御书房,却并没有直接去传唤王琅,而是让自己的干儿子曹如意悄悄去了元禧殿。

等到王琅到了御书房后,他便守在了门口,只留王琅跟承祯帝两人在里头说话。

他并没有妄想隔着厚厚的门跟长长的一段距离去偷听他们交谈的内容,因为这一切,用不了多久就都会被他们给知道。

叶葵早就算到了其中会有王琅的事可做,所以他们自然也早就在同曹内侍接头的时候,也就想法子联系上了王琅。对比曹内侍,想要将王琅掌控在手心里实在是件极容易的事。

所以如今,并没有事情超出了叶葵的预测。

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可其实对于叶葵来说,这件事仍旧是不顺利的。从一开始,承祯帝选择的做法便让他们不得不开始了另一套准备。他想瞒着流朱公主的死讯,那他们当然就不能让他如愿。所以势必需要一个契机来让元禧殿中的事曝光。

极端的法子,又要不惹人怀疑,甚至要让人更加相信流朱公主是真的殁了。

唯有一个法子。

叶葵在府中不时接到宫中传出来的消息,一边将那些字条烧毁一边重重叹息。

再这么叹下去,只怕她用不了多久就该变成老太太了。虽然一早便知道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觉得惋惜。其实并不是真的就连一点别的法子也没有了,只是时间太紧,他们只能这么做。

她看着那些纸条在花盆中瞬间化成灰烬,开始算起日子来。

距离原定的和亲之日,还有七日。

而他们却要在四日之内便做好一切准备,等不了七日就要开始了。

生还是死,就在这几日了。

她抚着自己的肚子,微微叹口气,算算日子再过一个来月,她也该生了,“秦桑,你说事成之后,这天下又会如何?”

秦桑哪里知道会如何,沉默了片刻,才迟疑着回答道:“您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终归都会好的。咱们做了万全的准备,这事都能成了,往后还有什么不能成的?”

“是啊……”叶葵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小主子用不了多久便该出世了,您如今的心思倒是真该听九爷的多放些在这事上才是,旁的那些事都有九爷撑着呢。”

“可是秦桑,你可有想过,十三皇子年幼,裴家能扶他上位,自然也就能将他从那位子上拉下来。”

“您这是话是何意思?”秦桑闻言,惊讶不已。

叶葵若有所思地望着燃着的火盆,道:“自然,裴家恐怕是没有这个心思要那张椅子的。可是裴贵妃这心里定然不会放心。经此一事,她对裴家究竟还能有几分信任,实在是太不好。”

“不会吧?”秦桑唬了一跳,下意识惊呼了一声。

叶葵有些心不在焉,摇摇头道:“怎么不会……”

身上明明裹着厚厚的衣衫,可是她却仍旧觉得冷。眼睛盯着火盆不放,骨子里却慢慢地涌上强烈的寒意来。就仿佛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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