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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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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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小鹿也带着武魁出了门,想要随便逛逛。坐在赵家的汽车里,他默然无语的盘算着心事——胡秘书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他不知道;反正他这边是把赵将军哄高兴了。赵将军这个人,大方起来倒是真大方,但若是触了他的逆鳞,看他那个脾气,也真能把人一撸到底再踹进坑里去。把他和程廷礼放在一起比一比,还真是说不出哪一位是更好伺候。

感觉自己已经把心事盘算清楚了,小鹿扭头问武魁:“你想逛逛哪里?”

武魁笑眯眯的张了嘴:“八——”

未等他说出第二个字,小鹿已经沉了脸:“闭嘴!”

武魁笑着不说话了,心想你不喜欢娘们儿,还不许我喜欢了?

小鹿看武魁傻乎乎的只是笑,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不由得又有些心软。很不耐烦的呼出了一口气,他气冲冲的又开了口:“好吧,那就去!”

☆、第一百七十章

赵家的汽车夫,都是训练有素的伶俐青年,耳朵听着小鹿和武魁的谈话内容,汽车夫自动的就知道就近拐弯,往那合人心意的目的地去。

武魁万没想到小鹿会做出这种许可,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回首往昔,他又想小鹿的确是一直比较厚爱自己,今天看自己逛窑子心切,一时心软,也是可能的。对着小鹿嘻嘻笑了一气,他转向前方的汽车夫,开始很自来熟的搭起了话,看那意思,还要让这汽车夫给自己做个向导。而年轻的汽车夫显然也不是个吃素的,不但是有问必答,而且是问一答十、问十答百,可见也是胡同里的常客。

把汽车开到了韩家潭一带,汽车夫没敢随便和小鹿搭话,只对着武魁做出指点:“你往里走,看见两边门上挂着的玻璃匾没有?匾上绣着的就是姑娘的名字,反正你也没有相好的熟人,索性也不用挑,看哪家匾上的名字顺眼,你就进哪家的门。进去之后,不管看不看得上眼,多少总得扔几块盘子钱,这地方算是贵的,但你给个三块五块也就顶天了,除非你看上了人家,要进一步说话。”

武魁对着汽车夫一抱拳一拱手:“好,多谢你了。”然后他对着小鹿一笑,声音温柔了许多:“师座,请。”

小鹿跟着武魁缓步走进了胡同,胡同的兴旺时候,总要在入夜之后,但是此刻正值下午,两边院子里的人也都活跃起来了,决不至于让客人吃闭门羹。小鹿一边走,一边抬头去看两边门楣上的红灯笼玻璃匾,又随口轻声说道:“我到这地方来看个新鲜。”

武魁笑着看了他一眼,百分之百的相信他真是来看新鲜的,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平素小鹿再偏疼他,他们之间也是个上下级的关系,但是今天进了这窑子窝里,武魁平白无故的感觉两人像是成了兄弟——说是兄弟也不准确,总之,似乎是变得亲近了一些。

扭头又看了小鹿一眼,他望着小鹿的长睫毛与直鼻梁,薄嘴唇和小下巴,感觉他是个很精致的小人儿,放在哪个爷们儿身边都不般配,都玷污了他,最好就是让他一个人过,他利索,自己心里也平衡。

然后他转向前方不看了——他心里明白得很,看过小鹿之后,自己很可能瞧谁都丑,那接下来这窑子就没法逛了。

武魁挑了一家门口灯笼最大最新的院子,和小鹿迈步走了进去。进门之后,武魁放眼一瞧,发现人家这院子居然十分的洁净雅致,地面上扫得一点残雪都不留。一名黑衣龟奴颠颠的迎了出来,见人未语先笑,及至问清了他们是第一次来,当即扯着脖子一声吆喝,一嗓子喊出了一群花红柳绿的姑娘。这帮姑娘站在院子里,有腼腆含羞的,也有眉飞色舞的,武魁算了一笔账,心想就算一个五块钱的话,那有五十块钱也够了,思及至此,他大喇喇的一挥手:“都要了,全跟我进屋去吧!”随即他又一瞪龟奴,同时伸手一挡身边的小鹿:“滚一边儿去!你老看我们师座干什么?”

龟奴一听武魁这头一句话,就知道他是个不懂规矩的,但看他二人穿着一身笔挺军装,不是平常丘八,自家绝对招惹不起,故而挨了骂之后也不恼,笑眯眯的立刻退了后。武魁和小鹿随即被这一帮姑娘拥进了一间华丽温暖的大屋子里,小丫头进门端茶倒水送瓜子,姑娘们则是试试探探的开始同他二人说笑。武魁顶天立地的站在沙发前,眼看姑娘们全往小鹿跟前凑,他没嫉妒,单是吓了一跳,怕小鹿不自在。伸出一条粗胳膊把小鹿和姑娘们隔了开,他又发了话:“别碰他别碰他,要碰碰我,我随便碰!”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包括小鹿,都笑了。小鹿抬手摁下了武魁的胳膊,也说了话:“他是正主儿,你们伺候他吧!”

说完这话,他绕过人群走到窗前,很好奇的往窗外望,心想原来这里就是妓院——他先前一直以为这会是个乌烟瘴气的肮脏地方,然而如今真是身临此处了,才发现这里并非龙潭虎穴,而是一处温柔乡。

可惜这种温柔,自己此生是享受不到了。

玻璃窗上贴着一张很精细的小窗花,是个娃娃抱鲤鱼的式样。他伸手摸了摸,又想原来这地方的人,也和平常的男女一样,在等着过年——她们也过年。

一只白里透红的小手忽然伸到他面前,是个小姑娘笑吟吟的递给了他一把瓜子。他看了那小姑娘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我不吃。”

然后他走到门口推开房门,迈步进了院子。在凛冽的寒风中做了个深呼吸,他又想:“不过如此。”

正在这时,旁边屋子的房门开了,一个长袍马褂的胖子连说带笑走了出来,身边跟着几名花团锦簇的姑娘,看他一身的肉与气派,显然是位贵客。而贵客旁边还有几个公子哥模样的青年,其中一人做西装打扮,竟是程世腾。

小鹿见了程世腾,不由得一愣;而程世腾见了他,更是当场睁圆了眼睛。两人如此对视了一瞬,程世腾随即转向胖子笑道:“总长,今天不巧了,我刚看见那边屋子里有个朋友,我得过去见他一面,先让我的汽车送你回去吧!”

胖子连连答应,然后抬手一把揽住身边姑娘的小腰,嘻嘻哈哈的就要往外走。那姑娘当场娇嗔着捶了他一拳,随即在旁人的哄笑声中,硬是被那胖子给掳走了。

龟奴们闻声而来,本意是要送客,然而被程世腾一眼叨了住:“去,给我腾间干净屋子,我要和人说话!”

龟奴显然是熟识他的,听闻此言,也不犹豫,直接就弯腰一伸手:“程大爷这边儿请,正好,刚收拾出了几间现成的屋子。”

程世腾没理龟奴,只转向小鹿问道:“敢去吗?”

小鹿一笑:“问得好,怕我不去,是不是?”

程世腾不再多说,只朝着房屋方向一摆头:“走!”

小鹿跟着程世腾进了一间空屋子。这显然是间女人的屋子,空气中饱含着脂粉香。小鹿进门之后才仔细打量了程世腾,结果发现他手里又握了那根笔直纤细的手杖。

今天那手杖的杖尖挨了地,程世腾的步态微显踉跄,可见是要靠着那根手杖借力。小鹿背靠着梳妆台站住了,开口问道:“瘸了?”

程世腾笔直的站在屋子正中央,对着小鹿轻轻一跺右脚,随即答道:“天气不好,腿就要疼。”

小鹿微笑着一点头,心里有点痛快——程世腾死了,他不痛快;但是程世腾受点苦遭点罪,他看在眼里,却是感觉很愉悦。

程世腾迈步走向了小鹿,一直走到了小鹿面前。居高临下的微微低了头,他低声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鹿仰脸答道:“逛逛,看个新鲜。”

程世腾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么,新鲜吗?”

小鹿点了点头:“新鲜,我原来一直以为这地方的女人都不穿衣服。”

程世腾听了这话,笑了一下,随即答道:“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吃晚饭。”

小鹿对他一眨眼睛,眨得睫毛一扇:“为什么要带我去吃晚饭?”说着他抬起了缠着绷带的右手:“赔礼道歉?”

程世腾握住他的右手手指,垂眼看了看他的手背,然后一摇头:“不是赔礼道歉。我打死你都不冤,赔什么礼、道什么歉?”

小鹿微微向他探了头:“那为什么?哄我?取悦我?干我?”

程世腾冷笑一声:“你继续猜。”

小鹿向后仰了仰,正色答道:“我知道了,你喜欢我,所以想让我也喜欢你,对不对?”

程世腾凝视着小鹿的眼睛,片刻之后一点头:“对了。”

小鹿扭头一笑,随即转向程世腾问道:“知道被我喜欢是什么下场吗?”

然后他摇了摇头:“算了,你娇生惯养,受不了的。”

程世腾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疯话?”

小鹿抬眼望着他,忽然很想见见他的血,让他知道“喜欢”不是他为所欲为的挡箭牌;他有欲望,自己也有欲望,他会发泄,自己也会发泄。

于是他轻声开了口:“真的想让我喜欢你吗?好,换个安静地方,我让好好的喜欢你一次。”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鹿出了屋子,去叫武魁跟自己走。武魁坐在房里,正在拘谨的对着姑娘们发笑——北平城里的姑娘,到底和东河子的窑姐不同,这院子里的姑娘们,且不论姿色如何,首先态度就都是斯斯文文的,虽然也说也笑,但是绝不粗野下流,打扮得也规矩,并不露肉。武魁本拟着和她们在屋子里胡调乱闹一番,然而见她们语笑嫣然的一味只是友好,反倒犹犹豫豫的不敢出手了。

正在他心痒难搔之时,小鹿推门把他叫了出去。他莫名其妙的进了院子,随即心中一惊,因为看到了小鹿身后的程世腾。

当着程世腾的面,小鹿说道:“别玩了,我要和他去趟德国饭店。咱们在赵家不是还有几个人吗?你往赵家打电话,让他们直接往德国饭店去。”

武魁对着小鹿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忽然一转身推开了房门,他伸着脑袋高声问道:“妹子,你这儿有电话吗?”

这院子里的姑娘都是高级姑娘,从来也没被客人叫过“妹子”,所以武魁话音一落,屋中的莺莺燕燕立刻笑作了一团。但因武魁方才真往桌子上扔了六十多块钱,是位阔客,所以姑娘们笑归笑,还是引着他去打了电话。

及至电话打完了,小鹿见武魁回了来,便不言不语的跟着程世腾走出了院子。他沉默,程世腾也不出声,两个人肩并肩的一味只是走。走出没有多远,前方忽然有了热闹,却是两个男孩子在雪地上厮打了起来。其中一个孩子年纪略大些,揪着另一个小的狠捶不止。小的被打成连哭带嚎,闭着眼睛张牙舞爪,还想要对着大的耍一套王八拳。两人正是打得热闹,一个老婆子从院门中跑出来,一声呵斥镇住了他们。大孩子面红耳赤的跟着老婆子要往院子里走了,走了两步一回头,见小的还在胡同里号啕,就转过身来,一把将小的拽住也牵了走。

程世腾看到这里,心有所感,忽然问道:”我们小时候,也是这样吧?”

小鹿面向前方,答了一声:“是。”

程世腾在寒风之中呼出了一团白雾:“记得也不是天天打。”

小鹿答道:“天天打,我就被你打死了。”

程世腾不再说话,一鼓作气的走到了胡同口。两人各自上了自己的汽车,一前一后的前往了德国饭店。

不出片刻的工夫,汽车开到了目的地。两家的汽车夫自然是留在车中,武魁与程世腾的随从则是坐在了饭店一楼的厅堂里待命。小鹿与程世腾上楼进了客房——客房依旧是程世腾长期包下的,里面常年的不进陌生客人,仆役又是天天要进来收拾一番,所以房内处处洁净,几乎就是一尘不染。

等到听差把热水和热茶送进来了,程世腾把门一关又一锁,然后转向小鹿问道:“地方我预备出来了,接下来看你的了。你不是要喜欢喜欢我吗?很好,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说吧,你要怎么喜欢我?”

这间客房不分内外,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房间。大床的床头靠了墙,屋中一色西式家具。小鹿站在桌旁,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然后转身面对了程世腾,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脱衣服。”

程世腾一愣,感觉这不像是小鹿能说出来的话。仔细的又看了看小鹿的脸,他低声问道:“为什么?羞辱我吗?”

此言一出,小鹿的眼睛登时放了光,那光是冷硬锐利的,直勾勾的扎进了程世腾的皮肉中:“羞辱?你也知道羞辱?我让你脱衣服,你觉得羞辱了,可是我呢?我的衣服被你们扒过多少次?你知道羞辱,我不知道?”

说到这里,小鹿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

一口气深深的吸进去,又长长的呼出来。他这回再睁开眼睛,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些许:“你喜欢我,你就干我,不论我愿不愿意;现在轮到我来喜欢你了,我是讲道理的,不愿意的话,你可以走。”

程世腾听到这里,又沉默了。

他沉默的把手杖往地上一扔,又沉默的抬起双手,开始解大衣纽扣。屋角靠墙立着一副衣帽架,但是程世腾并没有往那近前走。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前地上,他把脱下来的大衣随手甩开,然后继续去解西装纽扣。

灰色的西装上衣落了地,灰缎子马甲,闪着丝绸的光芒,也落了地。马甲口袋里的金壳子怀表摔出老远,“啪嗒”一声自己开了盖子。

然后是领带,领带上面夹着金光璀璨的领带夹子,领带夹子的金光很快被从天而降的雪白衬衫遮盖住了,衬衫温暖,还残留着身体的温度。

程世腾低下头,开始去解腰带。他是摩登的公子哥,大冬天的也不肯多穿,宁愿冻着。穿的少,脱起来自然也就格外的利落痛快。三下五除二的踢开皮鞋扒了袜子,他一丝不挂的从衣服堆里走了出来,一直走到了小鹿的面前:“脱了,然后呢?”

小鹿审视着程世腾的裸体,不动心也不动情,单只是看。程世腾的确是漂亮的,脸俊美,身体也不含糊,是宽肩长腿的好架子,虽然不是运动家,但有一身匀匀衬衬的腱子肉。皮肉也是白皙洁净的,胳膊大腿生着一层汗毛,汗毛不重,下腹的耻毛却是漆黑茂密,紫红性器半软半硬的微微挺了,完全勃发之后,会是相当的可观。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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