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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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八方-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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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杀八方”哈哈大笑:“60岁?‘山兔子’你可走眼了呀!告诉你,小鬼子进关东那年,我给‘老神仙’拜的七十大寿。算到今年,应该是75岁高龄了。”

槐花瞪大了眼睛:“那还真是‘老神仙’,只是这‘老神仙’怎么就只身跑到瞎子沟去了?”

“杀八方”叹了口气:“还不都是鬼子闹腾的,老爷子65岁那年就离了道搬到奉天住了,住的房子还是大帅送的。每到过年过节,大帅就打发少帅往老爷子那里送东西。大绺子和数得上的大帮的大当家也是成天往老爷子那里送吃送喝。直到小日本鬼子打进了东北,先是派了个汉奸要老爷子出山当奉天省的省长,被‘老神仙’以年龄大、身体不好顶了回去。后来那个窝囊皇帝身边的日本顾问池田大作老鬼子又亲自上门请‘老神仙’做伪满洲国的参议,还派了两个鬼子给‘老神仙’把门。‘老神仙’看躲不过去了,就把把门的鬼子杀了,回到了老林子里面。这几年不知多少大绺子要接‘老神仙’养老。他却总说世道太乱、忠奸不明,就是自己在林子里面过。好在老爷子从小就是练家子,后来又不知吃了多少千年老参、三腿林蛙什么的好东西,身体硬朗得很。”

“若关东父老,上至古稀、下到弱冠都有老爷子这样的气节,何愁国土不复、中华不兴!”柳应元轻声念叨着。

“我出去迎迎!”槐花一跺脚,走出了木屋。

“杀八方”站起来:“走吧,整队,点香炉,迎接‘老神仙’上山。”

老狼营和别的寨子可是大有不同,用木头围成的围墙里面,整整齐齐地盖着几排木头屋子,有食堂、宿舍、客房、作战室、会议室。大片的操场上有用木头做的单杠、双杠和一个老高的大木头架子,几条掺了人头发的粗麻绳从上面垂了下来,做了一个简易的攀爬训练器。

围墙的四角各有一个岗楼,成对角线布置两挺花机关和两个神枪手。寨子最高的岗楼中间架着一挺马克沁机关枪,一面布满了弹洞的青天白日旗高高飘扬在这个岗楼上空,旗上面3个大字“老虎团”。

这会儿,除去在外边放哨的弟兄,老狼营六十几个人全副武装、刀削斧凿般整齐地列着队,“杀八方”、柳应元和“山兔子”在院子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几个人顺便就把打“活牲口”的事情合计了一下,可是事情都说完了也不见“老神仙”的踪影。

“这咋还不到,不会是‘大疤瘌’犯浑把‘老神仙’给气跑了吧?”“杀八方”着急地说。

“不能吧,再说【‘文,】大小姐【‘人】不是下【‘书,】山去迎【‘屋,】了吗?”柳应元面色平稳地说道。

“山兔子”还在说话,就听“杀八方”说了句:“快点别说了,到了。”

果然看见几个身影从小路走了上来,快到寨子门口的时候,柳应元大喊一声:“立正!”队列马上昂首挺胸起来,六十几人纹丝不动。

奇怪的是,“老神仙”不是“大疤瘌”背上来的,而是槐花!

只见她娇小的身躯背着老人吃力地挪动着,“大疤瘌”在身后黑着脸背着“老神仙”的老洋炮,不知在嘟囔什么。柳应元赶紧迎过去:“大小姐,我来。”

“不用,我自己能行,能背‘老神仙’爷爷是我的福分呢!”槐花脆生生说道,满是汗水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眼看着已经到了山寨大门,“老神仙”一看迎接自己的架势,笑呵呵地说道:“闺女把我放下,别坏了道上的规矩。”

“哎!”槐花答应一声,利落地把“老神仙”放在地上,退一步扶住。

“敬礼!”柳应元大喝一声,队列齐刷刷地举起了步枪,“杀八方”带着“山兔子”、柳应元和回到寨门前的“大疤瘌”单膝跪了下去。

“杀八方”朗声说道:“小崽子‘杀八方’带着老狼营四梁八柱恭迎‘山神’圣驾。”

站在旁边的队列敬着持枪礼齐声说道:“恭迎‘山神’圣驾。”

老山神呵呵一笑,双手虚扶:“起来吧起来吧,乱世当头就别再弄这套虚礼了。我说‘杀八方’啊,是你当了官军了,还是官军靠了绺子啊?你这寨子,就是东北军军营的样子。”

“杀八方”站起来拱了拱手:“‘老神仙’要说我‘杀八方’当了官军也行,说官军投了绺子也行,只要是和小鬼子拼命,怎么说都行。”说着,把身后的柳应元、“大疤瘌”、“山兔子”一一介绍给“老山神”。

当介绍到槐花的时候,“老神仙”眯缝着眼上下打量这个英气逼人、腰间别着一把勃朗宁的小姑娘:“你这倔强性子和你爹一样,非要背我上山,是想求我给你爹报仇吧?”

槐花眨巴眨巴眼睛:“‘老神仙’爷爷,你认识我爹?”

老头笑呵呵地说:“你爹?不止你爹,我还认识你呢!你小时候,我还喝过你的满月酒,看你这眉眼中的英气,和小虎子真是像呀。”这话一说完,槐花的眼睛马上就红了。老狼营的弟兄们也低下了头。

“杀八方”眼看着气氛压抑下来,连忙说:“‘老神仙’腿上有伤,走咱们到屋里面唠去!”槐花马上上前一步扶着老爷子,几人走进了议事厅。

这个季节是不缺野果子的。议事厅正位前的几子上,摆满了野沙果、山里红、山葡萄、沙棘子,都洗得水灵灵的。槐花拿着纱布和金疮药想为老山神包扎伤口,老头一笑:“不用了不用了,明天找两个小崽子跟我下山把那人熊弄回来,人熊油涂在伤口上比什么都好使,今天就别费劲了。”

槐花牙一咬,跪在地上:“请山神爷爷为我爹报仇!”

“快起来快起来!”老山神虚扶了一把搀起槐花,问道:“报仇,你要找谁报仇?林清吗?还是当时围攻你爹的日军指挥官北条云次,还是暗算你爹的伊贺流忍者?退到关内没有支援你爹的少帅算不算?”看着槐花深思的表情,老人缓缓说道:“好闺女,这一路你就和我这个老头子磨叨着报仇。人这一辈子,不能只为报仇两个字活着,要说报仇,全关东的汉奸走狗都是仇人,这几十万日本关东军都是仇人。别想报仇,想杀鬼子汉奸,鬼子汉奸都杀完了,仇不就报了吗?”

槐花脸色一暗:“‘老神仙’爷爷,槐花明白了。我,我以后能叫您爷爷吗?”

“能啊,当初我答应大帅不再当胡子,还是你爹带兵接我下山,那时候他就叫我老爹喽,你可不正好叫我爷爷吗?”“老神仙”爱怜地看着槐花。

“爷爷,爷爷!”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自小失去了母爱,父亲又牺牲在战场上。现在故人如亲人,好不容易见到了,槐花扑到“老山神”的怀里痛哭失声。

“好了,好了,再哭闺女可就不俊了。”“老山神”轻轻拍着槐花的后背,劝着槐花,让依然抽泣着的槐花站到自己的身后,随后缓缓抬起头,“‘杀八方’啊,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要是我这老东西的眼睛还没有花的话,你们绺子里面小崽子的枪都是新擦新上油的吧。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呀?”

“杀八方”心里暗叫一声厉害,连忙不敢隐瞒,把自己要打“活牲口”的绺子的事情报了出来。

“‘活牲口’今年也有50了,怎么还干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你们东家说得好,就是要他倒旗吞枪!这绺子也有六七十人,你们是要全寨开拔吗?”老山神眉头微皱一下问道。

“‘老神仙’,要是我们全去,就太瞧得起他了,20人足够了!”“杀八方”大大咧咧地说。

“20人?你们有点装大了吧?”“老神仙”惊讶地问,“那‘活牲口’的绺子是在姥姥岭半山腰的山洞里,只通一条盘山小道,前几年东北军围剿,300多人也没拿下呀。”

“‘老神仙’,这事我们是这么合计的。”柳应元把作战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能成?那你们绺子里的小崽子不都成了神兵了?”“老神仙”疑惑地摇了摇头。

“能成,肯定能成,要不这半个多月可就白折腾了!”“杀八方”有点兴奋地捏了捏腰间的盒子炮,“嘿嘿,‘老神仙’,明天柳应元兄弟看家,您呐,就和您的孙女带着‘山兔子’兄弟弄人熊去。等熊肉炖好了,我们也该回来了。”

“你们的事我可不管,就是一条,你们给我带个活口回来,老头子要练练手艺。”老山神慈爱的目光一扫而空,刹那间变为一脸厉色。

因为明天有行动不能喝酒,晚饭吃得很简单,野鸡丁子酱拌手擀面。吃过饭后,“老神仙”回到给他安排的客房里和槐花唠嗑,关于大帅、关于刘虎,当然槐花的话题更多的是关于张涛。

第二章 老狼营

3

王小狗入“活牲口”的绺子已经3年了,本是“活牲口”的贴身炮手,因为这几天有事儿,是他带着几个兄弟看道。还在打着哈欠,就隔着晨雾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向自己这边挪了过来,他连忙警觉地喝了一声:“什么人?”随后和几个兄弟赶紧端平了手中的老套筒。

“杀八方!”来者大声说着。

王小狗是和“活牲口”到老狼营拜过门子的,看果然是一只胳膊的“杀八方”,连忙把枪放下迎了上去:“哎呀,是‘杀八方’大当家的,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随后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杀八方”的身后问道:“就您自个儿过来的呀?”

“啊,我过来串串门子不行吗。你们大当家在不?”“杀八方”大大咧咧地问道。

“在在,崽子这就领您过去。”王小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劳,要是把“杀八方”弄到洞里去,不管是“活牲口”还是日本人都得对老子刮目相看,那好处就……想到这里,不由得吞了下口水,转头对身后的弟兄一语双关地说道:“绺子里面来了贵客,可得都精神着点。”

“杀八方”是刀尖子上滚过来的人,听王小狗的话音儿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不吱声,心里冷笑了一下,和王小狗上了山。

姥姥岭并不是很高,但是很陡,据说在文县县城的方向看就像是一个站立的老太太而得名。“活牲口”绺子藏身的大山洞就在这个老太太的脖子上,与外界就有一条盘山小道相通,易守难攻。

“活牲口”的绺子并不大,而一直活得很滋润的原因就是他占了这地利,只有他打人家,人家打不了他。

王小狗一边点头哈腰地带路,一边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杀八方”跟在他的身后,眼睛四处打量着,暗暗记住了暗哨的位置,不时有几颗绿豆从手里落下。

就在王小狗和“杀八方”消失在山路拐角的时候,几个身影从半人深的草壳子里面猛地窜了出来,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刺刀。

暗哨的四个胡子听见草丛里面有动静,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人拖住下巴抹了脖子,嘴里“咯咯”冒着血沫软软倒了下去。

“就是这儿了!”“大疤瘌”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在他身后,站出一排身影。

“咱们可是没死没活地练了半个月了,行不行的就看这一家伙。我带着第一小组从这儿的小道上山顶,我可说好了,这道就通一半,剩下的道得靠咱们手里的短镐,还有飞虎爪,不能说话,知道不?就是从半山崖掉下来也不能放个屁连累弟兄们,要不然你就是做了鬼我‘大疤瘌’也不让你消停。”“大疤瘌”转过头对身旁的汉子说道:“大榜啊,你可是咱们团的老连长了。你带着10个弟兄就守在这里,花机关我们带不上去,给你们留下。枪一响你们就往上冲,一是接应我们和大当家,二是捡漏,消灭要逃跑的兔崽子,往上走的时候注意看大当家留下的标记。”

“放心吧,别说是人,家雀儿也别想跑出去一个。”那汉子小声说,“你们可得当心点,听说上面很陡的。”这边说着话,后面的弟兄已经分成了两伙,一伙的腰里都是别着张涛派人新送上来的连发盒子炮,另一伙是一色的长兵器,正在用马枪上的三棱枪刺往还没有断气的胡子胸口补刀。

“走了!”“大疤瘌”一挥手,10个老狼营的兄弟跟在他身后拐上了旁边陡峭的小道。

王小狗感觉“杀八方”的脚步越来越慢,殷勤地问道:“杀大当家的,是不是累了,咱先歇歇脚?”

“行啊!”“杀八方”爽快地答应了,一屁股在路旁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掏出了一盒“哈德门”,自己点上一根,递给王小狗一根:“我上次来的时候没看见这么多暗哨呀,是不是‘活牲口’大哥的绺子里面出了什么事?”

“杀八方”冷不丁的一问顿时让王小狗乱了章程:“啊,大早晨起来就有喜鹊在洞口不停地叫,我们大当家就说是可能有贵客,让弟兄们加点小心。”摆明了胡说八道。

“杀八方”也不点破,抽完了一支烟以后伸手在怀里掏出张涛送给他的金壳怀表看看时间,起来用仅有的一只胳膊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慢悠悠地说道:“走吧。”

两个人就这么走一会儿歇一会儿,本来不长的山路“杀八方”磨蹭了1个多小时才和王小狗来到了洞口。

洞口有3个胡子荷枪实弹地守着,平常仗着地势根本就没有把门的,听到两声一长一短的蝈蝈叫,“杀八方”放下了心,脚步停在了洞口。

“杀大当家的,您先稍等片刻,崽子进去通报一声,我们大当家的要知道您来了不定高兴成啥样呢!”王小狗脸上浮现出为难的表情,“您的喷子……”

“杀八方”哈哈一笑,从腰间拔出盒子炮递了过去:“规矩就是规矩,‘活牲口’大哥到我那里也是这个规矩。”

“什么,‘杀八方’来了?”山洞中,“活牲口”听到王小狗耳语以后差点蹦起来,“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带了多少人马?”

“说是来拜山串门子,就老哥儿一个来的,我把他家伙下了。”王小狗一边说着一边满脸献媚地把“杀八方”的手枪递了上去。

“活牲口”点了点头,眼中闪出了一丝凶光。

这“活牲口”貌如其名,大高个,身材也很魁梧,一头自来卷披散的头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家伙的左脸上鼓起个大包,把鼻子嘴都挤到了右边,眼睛也是有点向右斜。

这人原来就是一个不出名的小胡子,人枪也不多。后来有一个富户被他抢了以后报了东北军,他的绺子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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