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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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汉朝-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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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反兵团大获全胜,更始皇帝刘玄准备大开庆功宴。但是,一想到庆功宴,平林兵和新市兵就不禁害怕了。

如果要开庆功宴,事实上就是为两个人而开的。一个是刘,另外一个是刘秀。宛县是刘拿下的,昆阳城是刘秀救出的,王凤和陈牧带着全家老小,拼了老命来造反,竟然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王凤很嫉妒,陈牧很恐惧。刘氏兄弟名声日隆,任此发展下去,他们俩亲手供起来的刘玄,简直就成了摆设。所以,为了防止胜利果实落入别人之手,必须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就是要除掉刘。于是,他们各派代表去游说刘玄,准备找个借口把刘做了。只要搞定了刘,刘秀就是笼中的鸽子。

当危险像一只黑暗之手向刘伸来,他竟然浑然不觉。然而,刘秀却坐不住了。

刘秀长着牛一样的厚道相,却长着鹰一样的眼,有着猎狗一样的嗅觉。在黑暗之中,他仿佛听到一群毒蛇,正吐着芯子向他们兄弟俩逼近。

刘秀悄悄提醒刘:“平林兵和新市兵已经妒忌我们了,要警惕他们。”

玩政治靠嗅觉,更要靠判断推理。刘秀认为,平林兵和新市兵那帮人从来只有占别人的便宜,别人休想拔他们身上一根毛。他们占别人便宜,也要防止别人抢他们的便宜。毫无疑问,刘的存在对他们的既得利益构成了严重威胁。

但是,刘对刘秀的警告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笑着对刘秀说,这帮人天性如此,爱占便宜,心里整天想着那点东西被人抢走,人性使然,不必惊扰。

刘错了,错在了大意轻敌。对敌人的容忍,等于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很快,有人告诉刘,赶快停止挖坑,准备对付不测事件。

给刘提议的人,是他的舅父樊宏。

樊宏发现势头不对,源于一场酒宴。说是酒宴,事实上就是为刘准备的鸿门宴。刘玄办了一个宴会,召集全体将领喝酒。就在宴会上,刘玄的绣衣御史亮出了一块玉,并断成两半。

熟悉鸿门宴的同学都知道,当年刘邦在鸿门宴上陪项羽喝酒的时候,亚父范增示意项羽动手,搞的就是这个小动作。绣衣御史那个动作,刘玄看见了,樊宏也看见了。

但是,刘玄举棋不定,不敢动手。

项羽不杀刘邦,已成千古遗恨;刘玄不杀刘,肯定又是一个千古反面教材。这个道理,刘玄也是知道的。但是,他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通行的说法都是他懦弱。新市兵和平林兵正看中他的懦弱,才扶他当皇帝的。没想到,因为这个懦弱要坏了大事。酒喝完了,大家装作没事,就散了。

宴会后,樊宏一把拉住刘,警告道:“喝酒的时候,刘玄的幕后推手杀机已现,如果不先发制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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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默不做声。

刘傻吗?不傻。他狠吗?很狠。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动手反击?鬼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就这样,刘玄拖住了刘的死亡脚步。刘也拖住了刘玄,以及其背后推手们的死亡时间。双方一下子胶着了,谁也不敢先动手。

在平衡的博弈天平上,双方仿佛都在等待着。直到有一天,一根打破命运平衡的稻草出现。

三 刘秀之秀

在新市兵和平林兵将领眼里,刘玄是个软蛋,胆小怕事,一捏就碎。事实上,这不是真正的刘玄,他们都受骗上当了。

真正的刘玄,是一个善于算计政治行政成本的高手。刘玄认为,今时不同往日,他不是当年的项羽,刘也不是当年的高祖刘邦。在造反兵团里,支持刘的,非但有刘家帮,还有下江兵王常。一旦刘有事,内部就会有一场大火并,两败俱伤,这就成全了王莽。

团结,团结压倒一切。这才是当前的政治任务。在这个角斗的天平上,要把刘拉下马,就必须等待时机。

当然,刘也不是一只好欺负的鸟。当刘秀警告他的时候,他貌似无动于衷,实是暗自忍受。刘料定,在他没有动手之前,刘玄定然不肯乱动。也就是说,静以观变,是制敌的王者之道。

从整个大局来看,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好棋。但是,有人就是沉不住气,情不自禁地要跳起来跟刘玄拍板。这个搅浑水的家伙名唤刘稷,是刘的一个老部下。

凡是举事之人,没有两把刷子,在江湖上是很难混的。很显然,刘稷是有刷子的人,不是两把,而是一大把。在造反兵团里,要数不怕死的,不是下江兵,而是眼前的这个刘稷。因为不怕死,刘稷屡建奇功,头上光环闪烁,好不受用。

匹夫刘稷,在他眼里,除了刘,谁都不鸟。所以,自从新市兵和平林兵集团扶持刘玄当皇帝以后,他就跳将起来大吵大闹。

他认为,首先起兵图大事的人是刘,而不是刘玄。好不容易打下点江山,劳动果实竟然被刘玄叼去了,好不愤怒。

但是,刘稷跳脚的时候,刘却把他按下去了。从此以后,他就对刘玄恨不得插两刀,彼此不容。

刘是聪明的,他当然不容许刘稷乱动,不然理亏气不壮,必坏他大事。但是,还有一个更聪明的人,在背后偷窥着刘的一举一动。

当刘秀警告老哥小心新市兵时,也叫他务必警惕一个阴人。说起来都没人相信,刘秀要提防的这个人竟然是李轶。如果没有李轶,刘秀可能还是个贩谷商。可是,刘秀自从跟李轶打交道以来,就感觉这是一个不靠谱的人。

后来事实证明,刘秀的判断是正确的。

李轶跟随刘、刘秀起事后不久,内心开始骚动不安。当刘玄登基当皇帝后,决定弃刘秀兄弟,投到刘玄帐下。历史已经充分证明,爬外之徒,必然是吃里之人。因为先有吃里,才能爬外。很显然,李轶就是这种吃里爬外的货色。

李轶是吃刘玄的饭,当然也要为刘玄所想。他认为,刘玄和刘僵持不动,都在等待对手先动手。但是,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没有最狡猾,只有更狐狸。所以,要等对方露出破绽,趁机出手,不是做事之道。真正的行事之道,不是等待,而是主动发现对手破绽,直捣命根。

于是,李轶秘密会见了刘玄,献上一招毒计。刘玄一听有戏,就准备搞突击行动了。

他首先下了一道诏书,要封勇冠三军的刘稷为抗威将军。但是很快,刘稷传话回来,拒绝受封。好,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李轶告诉刘玄,不要想了,赶快动手吧。

李轶这招,就是拿刘稷逼刘出招。只要刘招数一出,必死无疑。接着,刘玄召开一个武装集会,就在集会上突然逮捕刘稷,说要斩首。理由很简单,领导给刘稷面子,他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

果然,刘一看要杀刘稷,马上跳起来阻止。同时表态,什么话都可以说,但是这个刘稷就是不能杀。

刘中计了。只见刘玄一不做,二不休,大手一挥,拥上一帮人,把刘也绑起来,当场斩首。

就像一场大戏,敲了那么多锣鼓,做了那么多铺垫,拉了那么长的序幕,好像高潮还没到来,就这样匆匆收尾了。

斩草必除根,一个都不能少。摆平刘,下一个就是刘秀。

刘玄斩杀刘的时候,刘秀正在父城(今河南省宝丰县东李庄乡西)蹲点守城。当噩耗传到父城,他如做噩梦,一时间傻了。

刘秀当然知道肯定会有翻脸这一天,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怎么办,要不要跑路?跑,跑得越快越好。这是所有正常人会作出的最本能的反应。

但是,刘秀定了定神,做出了一个异乎寻常的动作——立即返回宛县。

回宛县干吗?送死吗?当然不是,刘秀的回答是,跑是跑不掉的,赖也是赖不掉的,明智之举,就是他要回宛县请罪。

刘秀火速奔回宛县时,宛县城外已经正站着一帮人列队欢迎。他仔细一看,这不是刘玄派来的特派员,他们全部来自司徒府内,全是刘的老部下。

司徒府官员个个面带哀情。以死人般的愁容,迎接一个大活人进城,这真是一个诡异的欢迎式。

刘秀心里不由得暗自叫苦。刘这帮老同志,看起来是为他好,可关键时刻这招只能搞乱人心哪。但刘秀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动声色地谢过诸位。然后马不停蹄,直奔刘玄处。

刘秀已经想好了,见到刘玄时,要做到“三不”,只专心请罪。所谓“三不”,就是不谈私事、不替刘戴孝、不请邀昆阳之功。刘玄办了一席酒,宴请刘秀。酒席之上,刘秀只管喝酒,笑谈自如,半句私话都没有。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在动物界里,有很多生存技能。比如变色龙,会随着环境变换肤色,以免暴露自己受敌攻击;又比如墨鱼,遇到强敌侵害时,狂喷烟幕,遮路逃生;再比如章鱼,为了逃生,甚至舍弃五脏六腑;等等。

刘秀就是一只大变色龙和大章鱼。为了生存,他选择了伪装作秀和极度忍让。忍让不是懦弱,而是为了生存。只有生存,只有不惜一切代价生存,才有可能保存实力,进而有朝一日扳回败局。

刘秀的“三不”政策,让刘玄极度愧疚不安。都是同族兄弟,人家含辛茹苦地替你种瓜,相煎又何太急。于是乎,动了恻隐之心的刘玄,就封刘秀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侯。

刘秀以区区数万之兵,攻破王莽数十万之众,被封破虏大将军,应该是实至名归。再封武信侯,算是辛苦费也给够了。我是杀了刘,但是我待刘秀如此,他也应该满足了。或许,这就是刘玄内心的想法。

我认为,以上想法不符合真实的刘玄。

真实的刘玄是什么样的?他没有忘记他是怎么登基的。如果没有新市兵和平林兵,就没有他的今天。但是,刘一死,平衡已经打破,权力彻底向他一边倾斜。可刘玄更知道,刘死后,实现利益最大化的不是他这个坐在台面上的皇帝,而是在他背后虎视眈眈的新市兵和平林兵。

人家能扶你上台,照样可以踢你滚得满地找牙。所以,为了自己能在台上混得久,必须留有一支力量制衡新市兵和平林兵。不然,一旦他们自恃强大,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刘玄不杀刘秀,封侯纳将,其实就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不担心刘秀会寻仇,打狗要看主人,刘玄不是主人,不过是被别人利用的一条狗。所以,他夹在刘秀和新市兵平林兵之间,最不难做人的是他。

相反,他很安全。无论双方怎么打,都不会打到他身上。如果有一天,双方打得两败俱伤,当然最受益的就是刘玄这个坐在台上看戏的了。正因如此,刘秀才像刘玄棋盘上的活棋被保留了下来。

就这样,刘之死被刘秀和刘玄两方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到了最后,谁也不愿再提起此事。

没办法,双方还有共同的利益,在他们的前方,还有一个巨大的诱惑等待着他们。那个诱惑的名字就叫长安。只要拿下长安,砍下窃国大盗王莽的头颅,天下可定。

接着,刘玄就分派任务,大家各自忙活去了。刘玄布置了两个进攻任务:一支军队直扑武关,向长安进攻。一支军队则是向洛阳。一场巨大风暴,即将向首都长安城席卷而来。

四 王莽末日

造反兵们迎来了他们最美好的时代,他们的日子是往前数着过的;然而此时,深居长安城的王莽的日子,却是倒着数的。数着数着,他发现自己真的没多少日子可数了。

王邑几乎带着他的全部军事家产输在了昆阳城下,二话没说,直接滚回了长安城。输了也就认了,问题是树倒猢狲散,最能征善战却从来没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的严尤,竟然带着副将陈茂将军,投降到另外一个叫刘望的起义军那里去了。

退一万步来说,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此时,长安城里正弥漫着一股不祥的空气。空气里,充斥着阴谋与杀气。

先是有一个道士高师,找到卫将军王涉说:“据我查书考证,几乎所有神秘预言书都说刘氏必然兴盛,而王莽新王朝必败。这不是吹的,书上连皇帝名字都想好了,它就是国师刘秀。”

王涉,即王根的儿子,王莽的堂兄。王根死后,他能混到卫将军这个位上,托的还是老弟王莽的福。如果没出问题的话,王涉一听这话,就应该马上把道士推出去斩了。

事实恰恰相反。王涉听了以后如获至宝,马上去找国师刘秀(刘歆)。刘歆听了以后,又相继找了两个人,一个是大司马董忠,另一个是宫廷禁卫官司令孙伋。

很快,他们四人就结成联盟。按目前形势而言,把国师刘秀推上去当皇帝,那是很没脑子的。于是他们一致认为,当前最为识相的做法,就是利用手中权力,调动部队,逮捕王莽,向刘玄政权投降。只有这样做,一家老小方可保命。

在王莽夺取汉朝权力,改朝换代时,王涉是出过力的,国师刘秀曾当过幕后策划人。可以这么说,他们这四个人,可都是黏附在王莽这棵大树上的大猢狲,如果他们都反了,王莽的日子也算到头了。

此时,王莽已经吃不香,睡不甜。每天送到他桌上的鲍鱼,他才咽那么一点点就没胃口了。为了解愁,他饮酒无度,一边饮,一边读着兵书,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他先前染的黑发,又一夜之间愁白了。

他愁白头发,却没料到危险的炸弹就要在他身边引爆。

终于,王涉等四大佬引爆了阴谋的炸弹。万事总有个意外,炸弹没有把王莽轰死,竟然失手把三个人炸得粉身碎骨。

说起来,王莽真是命大。正当危急时刻,王涉四人帮集团中有人反悔了。这个人就是宫廷禁卫官司令孙伋。这家伙死到临头,突然想起了儒教的忠义主义和理想,认为王莽本来够惨了,大家这样你一脚我一脚踩上去,人家气都喘不过来了,还要落井下石,太不厚道了。

于是乎这要脸不要命的司令,就跑到王莽那里告密。王莽马上召来大司马董忠询问。董忠半天回答不出一句话,王莽当场让虎贲将士把他剁了。阴谋泄露的消息一传出,王涉和国师刘秀也紧张了。与其等着王莽来砍头,不如自我了结,于是他们相继自杀了。

搞死了三个重臣,王莽可谓万念俱灰。这些人,都是早年跟随他一起干革命的老战友。如今连他们都反了,试问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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