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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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汉朝-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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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反之前,兄弟六人是开过会的,齐王也是点过头的。好了,现在突然反悔,临阵脱逃,什么意思嘛。

如果说,济北王临时没有响应,那是因为他被郎中令劫持,动弹不得,那是可以原谅的。可你刘闾突然放弃造反,是不是想看我们四兄弟当婊子,你一个人留守齐国立贞节牌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啊。攘外必先安内,打!

于是,胶西王刘卬及胶东王刘雄渠等四个兄弟开了一个碰头会,最后一起对刘濞说道:吴楚先打前锋,等我们几兄弟清理完后花院,再西向与你们同军奋斗!

果然,刘卬自告奋勇地充当兄弟四国联军黑老大,率兵打到了齐国首都临淄。一夜之间,想立牌坊的齐王,被四个婊子王团团困住!

此时,全国造反形势真是一片大好。前方,吴楚两国连破汉朝前哨梁国数城,一路砍杀,锐不可挡。但是,刘濞当然不会为赢了几场战争,就骄傲自得。因为,出征之前,他把所有老本都押上了。如果赢,就赢得天下;如果输,也要准备输个精光。

刘濞的全部家当就是:吴国上到六十二岁,下到十四岁,管你会不会打仗,只要走得了路,拿得起枪,必须通通上阵,准备为国捐躯。数了一下,大约有二十余万人。

刘濞,你不能输啊。一输,全国人民也跟着你玩完了。我想,今年六十二岁的刘濞肯定在心里无数次地念起这话,不断地给自己鼓气。

晁错,你真的捅到大马蜂窝了!此时的刘启,早就急成了树上跳脚的猴子。自汉高祖立国来,尽管诸侯造反不断,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声势,一下子冒出七个牛鬼蛇神,要冲上跟玉皇大帝较真来了。

听说,人体长期无病,那样未必是好事。反而是,一年半载地感冒风寒,可以增强身体免疫力。刘恒在位时,匈奴就给他闹过三次大风寒,刘兴居及刘长就给他闹过两次小感冒。事实证明,这些风寒和感冒都不是白得了。因为,刘恒从这几次患病中,得到了一贴能解燃眉之急的药方。

这贴良药,当然指的就是周亚夫。

周亚夫的治病功能不是我吹出来的。刘恒临崩前,就叮嘱刘启一句话:小子,你给我记着。有困难,找亚夫,他是个可以肩挑重任的好同志。

于是,当吴楚等七国造反的消息传到长安时,他第一个找到周亚夫,并且马上做出以下部署:第一,拜都尉周亚夫为太尉,将三十六将军迎战吴楚联军;第二,遣天下第一卖友求荣者郦寄率军击赵;第三,派以哭彭越闻名天下的栾布为将军,前往东方救齐。最后,刘启还想重新启用一个重要人物。

这个人,就是外戚窦婴。

于是,刘启紧急召窦婴进宫,准备启用。然而,当窦婴听说刘启要拜他为大将军时,只见他两手作拱,叹息般地说道:哎,多谢陛下抬举了。国家危急,我也想为国效命啊。只可惜地是,我身体有病,能力又差,不足担当如此大任啊。

其实,窦婴心里更想骂刘启的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是谁叫你不要削侯的,是我窦婴啊。好啦,扁鹊明明告诉蔡桓公说你身体有病,得赶快治,可你就偏不信。现在疾入骨髓,知道回来找我治病了是吧?你以为我是谁呀,挥之则去,招之则来。我告诉你,没有那么好的事。

窦婴一番推辞之话,让刘启一时苦笑不得。这个窦婴,你就别装了。你不就惦记我不听你劝吗?还有啊,当初窦太后修理你的那点阴暗账肯定还记得牢牢实实的。不过,现在是什么时候啊,您还把那破事放在心上啊。

于是,刘启对窦婴说道:窦太后削你门籍的事,她已经惭愧了。你呢,这事就小化无吧。再说了,国家危难之际,您一个大侠义之人,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嗯,这话听起来,还是挺舒服的。窦婴一时无话。此时,刘启见火候已到,立即拜窦婴为大将军,同时赐金千斤。

但是,刘启赐给窦婴的这两样东西,窦婴只拿走了大将军一职。至于千斤黄金,则全部排在办公室的走廊外,并且告诉将士们,缺钱的就自己拿去花吧,千万不要替我心疼。

好一个侠气十足的窦婴!

可对刘启来说,窦婴愿受拜大将军,让他心里终于落了一块石头。窦婴的主要任务是屯守荥阳,防范齐赵两兵越境深入。如此布署,刘启可不是病急乱投医。同样的,他也是拿出了全部家当和刘濞对着干的。

兄弟们,这次就全看你们的了。刘启握紧了拳头,准备还击了。

四 晁错之死

大师李敖说过:弱者,多不好活;强者,多不好死。如果拿此话套在晁错这个强者身上,那是一点不为过的。抛开国家大义,从私有情绪来论,晁错削藩之计,确有离间帝王骨肉之嫌。凡是挑拨离间,不受天谴,亦受人祸。此中感触,数晁错父亲最能体悟。

此时,晁错父亲从千里之外的老家颍川赶到长安。老人家一见到儿子,就发问: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你知道吗?

晁错:我知道的。

晁父:你身为人臣,侵削诸侯,疏人骨肉,口语多怨,请问,你这是想干啥呢?

晁错:你要理解,我这是为了国家。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庙不安啊。

晁父:为了刘氏的安定,却要亡了晁家的种,你认为这样做值得吗?

晁错:……

晁父叹息一声道,好吧。国家国家,无国就无家。为了国家,丢了小家。那俺这个当爹的,只好陪你走到黑了。说完,晁父告别晁错,哀伤离去。

没多久,消息传来:晁父饮药自杀了。他只留下一句话:我真的不想看到灾祸降临的那天,好死总比祸死好。

悲哀,似乎已经不能表达晁错真实的情感。晁错和他父亲这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注定难以填平。古今以来,忠孝总难两全。为国家,干革命,当然就不要舍不得小命。父亲可以曲解我,诸侯可以攻打我,但是,我怎么能让历史遗忘我?!

是的,青史留名,是一个政治家最大的梦想。如果没有这个作为驱动力,那么所谓的政治家,不是混混,估计就是国之蛀虫。晁错当然不是混混,亦不想做蛀虫。他现在最想做的,是要怎么搞掉这些肥狼般的诸侯。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晁错想打掉刘濞,刘濞也想搞死晁错。此时,刘濞等人打出的造反口号是:清君侧,诛晁错。

既然这样,刘启这个后台老板,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刘启再次召来晁错,商讨下一步行动。这次,晁错给刘启出了两招。准确地说,这是实实在在的阴招。

第一招:建议刘启学老爹刘恒,亲自出征诸侯;晁错本人,则留守长安。

第二招:建议把吴楚两国还没有攻下的徐县、僮县划出来,分给吴国。

当刘启听到晁错放出此话后,只有两个字:失望;如果再加两个字:非常失望。真的,他真的不相信传说中的智囊,竟然想出如此下流无耻的招术。

晁错之无耻下流,想想就可知道:第一,尽管说目前晁错的职位已经被升到了御史大夫的高位,但归根到底,他不过是刘启的一个高级打工仔。既为马仔,就得拼命。别忘了,火是你点起来的,现在烧到眉头了,要灭火也是一起来,凭什么叫我老板打前线,你却大可以坐在后方翘起二郎腿等待消息?当然,刘邦和刘恒曾经多次亲征过,问题是,他们是自愿的。没有消息显示,我刘启要主动上战场呀。

第二,关于割让土地问题,晁错此一时,彼一时,真是让人觉得既好笑又可怜。当初,你晁错可是铁了心也要削诸侯,现在诸侯既然造反,那就心连心跟他们干到底就得了,凭什么要把土地割让给吴国?须不知,这样造成的不良后果是什么?不要说以前从诸侯那抢来的土地有可能被逼还回去,甚至也有可能被诸侯们抬高价码,把中央原有的土地也割了去。那这不是亏大本了吗?

兄弟啊,打不赢是能力问题;无端割让国土,那就是态度问题了。就冲你这个态度,就断定你不是什么好鸟,更不是什么好政治家,充其量,你不过是个玩弄权术的胆小鬼。既然如此,我刘启对你还有什么好托付的呢?是不是我可以开口说一句:你真的可以滚蛋了!

其实,刘启心里也就发发牢骚,叫他喊晁错滚蛋,现在还缺一个充分的理由。然而,马上就有人替他找了一个绝佳借口。此人,正是刘恒旧相好——袁盎。而袁盎替刘启对晁错喊出的口号更狠,那就是一个字:杀!

袁盎喊杀,绝对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在袁盎的政治生涯中,他从来就没有什么人权思想。想当初,张苍等人就因为联合启奏斩造反王刘长,后来刘长无端绝食而死,本来丞相张苍做得理直气壮,而且也跟袁盎没怨没仇,袁盎还在后面捅他们一刀。更何况现在这个晁错,是袁盎的死对头,袁盎要杀他,那实在是没什么废话可讲的。

有必要交待一下,袁盎和晁错结怨成仇,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他们之间的恩怨,可以追究到刘恒当政时期。那时候,袁盎是刘恒红人,晁错则是时为太子刘启好使的人。都说文人相轻,其实政客亦不过如此。两人因为性格及政见不同,所以从此互相看不上眼。有袁盎在的地方,晁错肯定消失;有晁错讲话的地方,肯定也不见袁盎的身影。此两人就像是好斗的公鸡,从未聚在一堂会晤。

那时,袁盎自知在朝中得罪不少人,日感在朝中难混,便主动向刘恒请调地方工作。刘恒批准了袁盎请求,先调其为陇西都尉,因为政绩不错,又调到吴国做刘濞的国相。

刘濞之难以伺候,那是地球人都知道的。然而,已经有人教袁盎一招:如果想在吴国生存,就不要多管闲事。反正南方气候四季湿润,你就天天找人喝酒,然后有事没事对吴王旁敲侧击,劝他不要造反。这样,保证你全身返京。

袁盎听从此客建议,到吴国后,只喝酒吹牛,不管事。果然,刘濞待其不薄,于是造反时,独留下袁盎这个两千石的高官不杀。

其实,现在的袁盎和晁错实力相对,那可不是一个档次。七国之乱,袁盎能存一命苟活于世,那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根本没想到还要去杀什么晁错。可是,现在袁盎不得不奋起反抗。

因为,晁错已经磨刀霍霍冲着他来了。

袁盎和晁错之前的诸多不和,其实都不能构成晁错杀人的全部借口。晁错之所以想对袁盎动刀,唯一合理的推测就是:刘濞是反贼,反贼不杀袁盎,说明袁盎亦是反贼。袁盎是中央派去的人,怎么也成了反贼?刘濞有钱,估计他是被收买了。

既然如此,袁盎就是该死了。

于是,晁错将总监察官(丞)及监察官(史)召来,说道:袁盎多数被吴王刘濞用金钱把他攻下了,专门替刘濞掩蔽过失。不然,他曾口口声声说吴王不反,怎么现在就突然反了呢?我断定,袁盎肯定是参与了造反队伍,请你们去把他抓起来治罪!

请注意,晁错给袁盎定造反罪的关键词是:估计、断定。这两个词语,都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以个人臆测来判定一个人有罪,只能说明一点,晁错心里很阴,摆明就是趁机搞掉对手。

晁错之阴暗面,当然不能逃过其属下两位同志的眼光。于是,丞、史联合对晁错说:御史大人,如果吴王没造反之前杀袁盎,似乎还能绝刘濞反心;现在反都反了,你杀袁盎又有什么用呢?再且,刘濞不杀袁盎,不一定就代表袁盎被收买了。说不定,袁盎还有其他什么绝招呢?

中国历史中,留下太多的诬蔑和栽赃。可是,其前提必须是,主谋人必须有一手遮天之能耐,或者聚集同穿一条裤子的合作伙伴。只可惜,晁错此两者,偏偏缺乏。他当然还不能达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丞史两人也根本就不想与他合作。没有共同的利益,没有共同的阵营,凭什么两人白搭一场,无故出力?

没人搭伙,晁错一时没辙,他真的犹豫了。

然而此时,晁错想杀袁盎的消息,仿佛像长了翅膀般飞回了吴国,落到了袁盎的耳朵里。袁盎当即的反应,只能用中国那句特有的俗语来形容:妈的,你晁错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你对我不仁,休怪我对你不义。

袁盎不仅仅是骂骂过嘴瘾,他真的行动了。晁错找不到可以整治袁盎的人,但是袁盎马上就找到了可以修理晁错的人。此人,正是被刘启刚刚封为大将军的外戚,窦婴同志。

袁盎叫窦婴为一声同志,那是没错的。我们知道,窦婴因为不同意晁错削藩计划,所以和他吵得不可开交。按阶级斗争法则,敌人的敌人,永远是我的朋友。那么,袁盎找到窦婴作为同盟反击晁错,那是理所当然的了。

其实,袁盎和窦婴除了拥有共同的敌人之外,他们一直都是站在同一个战壕战斗。在他们这个同一个阶级的队伍里,当然是窦婴当老大。现在,战友袁盎身陷绝境,窦婴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袁盎夜里急见窦婴,窦婴二话不说,带着袁盎直接奔入刘启宫中。然而,当袁盎独自被刘启召到面前时,他发现一个不该发现的人也在现场。此人,晁错是也。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人生第一次正式同堂聚会。如果袁盎没有猜错的话,这也应该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正式会面。

此时,刘启首先发话了。他问袁盎道:今吴楚反,于公意何如?

刘启此言,意思就是说:现在吴楚两国都反了,请问你有什么看法。此话,乍听上去,极是平常。然而,其中却暗藏玄机。这个玄机就是:刘启不但不憎恶袁盎的到来,似乎显得有些欣慰。

这时,只见袁盎从容答道:陛下放心,吴楚反,臣窃以为不足忧!

袁盎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刘启头都大了,他竟然还说吴王不足忧的话。

刘启问袁盎:吴王一个白发老头还要造反,如果没有经过长期的准备,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你怎么说他不足忧呢?

袁盎答道:吴王之所以乱,正是此诱亡命之徒及奸诈小人的结果。

这时,一旁的晁错插话道:没错,袁盎所言是也。

刘启看了晁错一眼,又问袁盎:那么,你可有摆平吴王的办法?

办法当然是有的。如果没有,今天也不会急闯皇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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