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府里再生事端,天风和天雨执着地在华青弦的屋外守了整整一夜,是以,华青弦对泌梅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全都落入了他们的耳中。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华青弦不但不处罚泌梅,还要将她送还回王府。天雨毕竟跟在华青弦的身边久一些,倒还沉得住气,可天风却怄得脸色发青。
进了屋,天风的神情依旧冷漠,看华青弦仍旧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样,顿是怒从中来:“少夫人,既然确定是泌梅搞的鬼,怎么能就这么放过她?”
“不然呢?杀了她?”
杀了泌梅么?那还不简单?
可是,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用打打杀杀来解决的。她也不是下不了那个手,只是觉得泌梅所犯的错还没到那个地步,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生命只有一次,既然泌梅犯下的错不是罪无可恕,她便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毕竟泌梅也不过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她忠心于主也不是什么错,更何况,她忠的那两个主还是自己的孩子,想来小羿和小颜也不愿意看到泌梅死在自己手里的吧!
“少夫人,不能太心软。”天雨毕竟也是苍穹门之人,在这种事上面素来也是抱持宁错杀,不放过的信条,是以,她的提醒虽不若天风那般直接,但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了。
“我不是心软,只是再给她一次机会。”正如她一样,死都死了还能穿越,这也算是老天爷给她的一次机会不是么?所以,只要泌梅不再犯错她就能原谅她,让她一直守护着小颜和小羿长大。
“少夫人……”
摆了摆手,华青弦也不想再和面前这两个杀人机器谈这种在他们看来太‘人性’的事情,他们的思维方式和自己不一样,没可能认同彼此,所以,再说下去结果只会和昨晚上一样,还不如就此打住的好:“不用再劝了,我让你们进来不是为了说这些的。”
“……”
一听这等话,天风立马又摆了臭脸,华青弦嘴角一挑,刻薄道:“你也不用摆那臭脸给我看,我要不是这么‘太心软’,昨晚我也该让天雨灭了你。”
天风也不惧,直言道:“少夫人没有这个权力。”
挑眉,华青弦似笑非笑地看向天真诚:“你自己告诉他,我有这个权力吗?”
没好气地白了天风一眼,天雨面无表情道:“门主临行前交待过我唯少夫人命是从,少夫人指西不打西,少夫人说南不找北,少夫人说杀不放过,少夫人说放不能杀,少夫人……”
背教条一般,长长的一段话复述下来,天风脸都绿了,这些都是门主交待的?门主是不是快疯了?
不对,门主不是快疯了,根本就已经疯了。
翘起小嘴,华青弦好整似暇地瞥着天风,幸灾乐祸道:“听见了?以后你对我也尊重点,否则……我就把天雨嫁给天水。”
天雨本以为华青弦会说些杀砍剐剁的狠话,可没想到,华青弦竟然面带喜色地说了这么一句,顿时一张俏脸涨得紫红:“少夫人,你……”
天风同样大急,一张冷脸顿时也成了火山。
他虽不知少夫人是不是真有这种打算,但依少夫人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一旦动了狠劲,再加上门主那护短护到令人发指,纵容纵到无人复加的程度,万一少夫人一时兴起真的要为天水和天雨做主,门主必不会拦,那么一来……天雨就真的要嫁给天水那小子了?
怎么办?他不愿意……
满意地看着那傻小子吓呆了的表情,华青弦白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继续补刀:“打蛇打七寸,你以为只有杀人才是最残忍的么?”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
“……”
威逼力诱,点到为止,既然也吓得差不多了,华青弦见好就收地收起了方才的玩笑之意:“好了,言归正传,我找你们来是有正经事要问的。”
闻声,天风和天雨眸色一凛,立刻收起了之前紧张担忧的模样,瞬间恢复果敢精明。
“昨晚上娘跟我提了件事儿,我琢磨了一下,估计你们知道的会比我知道的多,所以,找你们来问问。”说着,华青弦一顿,也不等她们回应什么,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个龙身猪首的兵符,你们知道吗?”
“……”
天雨不答,只是下意识地拿眼去看天风。
那小眼神儿,华青弦了然,直接扭脸看着天风:“你知道是不是?说吧!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在瞰澜轩?”
“嗯!”
“真的在?”
“嗯!”
天风板着脸,问什么都是一个字,华青弦是又好气又好笑,顿时又威胁地瞥了天雨一眼:“不要总是嗯嗯嗯,说多几个字你会死么?”说完,又猛地白了他一眼:“说吧!你是不是还知道东西藏在哪里?”
“少夫人不知道么?”
“我怎么会知道?夜云朝那混蛋又没有跟我说……”
骂门主混蛋!少夫人真是……太不像话了,可是,为了天雨……
天风压制着心头的燥郁感,尽可能口气平顺道:“不是早就交给少夫人保管了么?”
“什么意思?说清楚?”
天风不说话,眼光下滑直直落在了华青弦的腰线以下。那么赤果果的视线,华青弦老脸一红也开始不好意思了,正要斥责这小子怎么能当着天雨就这样?脑中忽地闪过一些什么,她瞬间凝神,伸手紧抓住腰上系着的一块玉牌,捞起来便仔细地看着。
除了聘礼,华青弦没有收过夜云朝任何东西,她这人一直市侩,觉得除了金子银子以外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收藏’。是以,夜云朝也没费那些心思给她送礼物,唯有她腰间的这个玉牌,那是临行前一晚她偶然发现夜云朝拿着那东西在发呆,便故意抢了过来。当时她是觉得夜云朝眼神有些奇怪,倒也没多想,可没想到他也没找她要回去。
他没要她就没还,这几天他不在家她觉得是个念想,便将这玉牌挂在了腰上以慰相思。
难道,就是这东西?
这么一想,华青弦顿时脸色大变,惊恐道:“你不会说这个就是吧?”
摇了摇头,天风没有再卖关子,一脸冰冷地解释道:“兵符在秘室里,这是秘室进出的唯一钥匙。”
“……”
妈妈咪呀!夜云朝那厮胆子太肥了有木有?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她手上却什么也不跟她说,万一她以为这玩异儿是个地摊货直接扔了呢?那岂不是……
华青弦正抽抽着,天雨突然压代了声音提醒道:“少夫人别说话,有人过来了。”
闻声,华青弦立马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等了一会,却是泌梅去而复返,她的眼眶红红自是不说,可身后竟然还跟着比她眼眶还要红的花好。花好一见华青弦,二话不说朝地上一跪,咚咚咚地就开始给华青弦猛磕头:“少夫人,求您救救我们家姑娘吧!”
付德容?
她不是在养伤么?这又是怎么了?
第一二五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付德容病的更重了,上吐下泻,高烧不止。
一晚上下来人已几近虚脱,早上的时候勉强喝了几口水,然后便晕倒在梅园里。夜老太太原本是‘病’着的,可听说付德容如此,又带‘病’前去探望,结果,却发现她唇色发紫,似乎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中了毒。娘家的小姐在将军府里中了毒,这可是大事,所以,华青弦的事儿便又来了,被老夫人客客气气地请到了梅园中,要她给个交待,给个说法。
尼妹,这分明是躺枪啊!
不过,虽然对老太太的这种动不动就迁怒的行为表示愤慨,但付德容如果真的是在将军府里中的毒,那也不算是件小事,华青弦做为将军府的第二女主人,也是该过去看看的。这么想着,华青弦就揣着一颗平常心去了,进了梅园,老太太先把她叫到花厅里狠狠数落了一通,大抵是逼问她昨天到底在瞰澜轩里给付德容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华青弦懒得理这无理取闹的老太太,只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
听到最后,她实在不耐烦了:“老夫人,我想先去看看德容。”
“你若有心,她岂会变成这样?现在想到去看了?”
懒得和这老太太吵架,华青弦又道:“老夫人,我应该先去看看德容。”
“哼!”
老太太仍旧一幅阴阳怪气的嘴脸,但却没有再说话,华青弦明白这是默许了她的请求,微一福身,她便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了花厅。一路急行,很快便到了付德容的房间,在门口,她遇到了刚刚从宫里过来的骆惜玦,昨晚上他应该便收到了要过来为付德容治伤的消息,所以才会来的这么及时。
“来了?”
他漂亮的眸子掠过华青弦精致的脸庞,飞扬的双眉不是为何微蹙着,眉宇间浮动着类似于淡淡忧伤的情绪,又似乎隐藏着什么心事。好看的薄唇微抿着,叫人猜不出他的情绪,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克制与疏离的气息。他行色匆匆而来,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沉着一张脸去看付德容了。骆惜玦过份不热情的态度并未让华青弦觉得不舒服,反正她觉得他和夜云朝一样都是那种我行我素的人,对他们的要求也不能太高。能叫一叫就过来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其它的不重要。
抬足而入,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酸臭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华青弦用帕子掩了口过去看了几眼,感觉付德容似乎还在昏睡,她低头看了一眼,正认真地替她号着脉的骆惜玦,还是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骆惜玦拿着开好的方子走了出来,华青弦接过一看,看不懂。
随手转交给一直焦急地等在一边的花好,她这才抬眸看了骆惜玦一眼,依旧是一脸病容,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他这个天下闻名的神医似乎比普通人更像个重病之人。
“是食物中毒么?”
骆惜玦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中毒了?”
闻声,华青弦漂亮的眸子倏地一冷。
食物中毒和中毒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食物中毒可能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可中毒的话那就很可能是被人所害。之前老太太说付德容中毒她是不信的,总觉得老太太可能是故意想找借口治她的‘罪’,可现在这中毒两个字从骆惜玦的嘴里说出来,那就完全不是普通的小问题了。
“还有救吗?”
“嗯!”
“那她的脸呢?也有救吗?”
“嗯!”
怎么跟天风一个德性?华青弦很不满:“和我说话你这么不情愿吗?我最讨厌别人嗯嗯嗯了,没诚意。”
未料到她会说出这样埋怨的话,骆惜玦微微抬头,笑问:“少夫人想要我说什么?”
他虽然一脸病容,但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暖,华青弦口气也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有事要跟你讲,你忙完这边就来瞰澜轩吧!”
“嗯!”
刚嗯了一声,又似乎想起了她刚才的话,骆惜玦眸色一动,又道:“我忙完了就过去。”
华青弦撇着嘴点头,许他一记‘孺子可教’的表情,这才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梅园。
——
离开梅园,华青弦并未急着回瞰澜轩,只一路闲情逸致地在将军府里散步。
天雨觉得奇怪,想问又忍着没开口,倒是华青弦走到一处偏静的园子后,突然问天雨:“你说,骆惜玦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啊?”
副门主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天雨心里一抖,眼光不自觉地朝华青弦身上瞄了又瞄,艰难地咽着口水,只是不敢说实话。话说,少夫人什么都厉害,只是这种事大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别人不点破,恐怕少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副门主的心思吧?
只是,少夫人为何会突然问这个?
“说说看啊!骆惜玦那小子听说也有二十四岁了吧?要换了别人恐怕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他一直没有成亲,是有心上人么?”
天雨的心颤得更厉害了,啊!心上人啊?偷偷又瞄了一眼少夫人,不知道算不算是啊?
冒着冷汗,天雨艰难地开口:“不知道啊!”
“你也不知道?”
“嗯!”
天雨用力点头,一幅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所以我什么也不可能知道的小表情。
闻声,华青弦用力捶了一下手:“那就是没有了,可没有心上人又不肯成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骆惜玦那小子是个弯的?”
听不懂少夫人在说什么?天雨下意识地反问:“少夫人,什么是弯的?”
“弯的就是说,他会不会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用力地眨巴着大眼睛,华青弦尽可能用最简单的语言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天雨听完眼睛就直了:“啊?不……不会吧?”
天雨神情扭曲,只是不忍再听下去了,对不住了副门主,就算是为了您的清白,我也还是不敢将您的心思说出去啊!可是少夫人真是太可怕了,她怎么能想这样的东西?
龙阳之好,也亏了少夫人能想得出来,真是……
“你也觉得不会?那就是说还是喜欢女人的是么?”说着,华青弦用力拍了拍心口,庆幸道:“那就好,那就好,又不喜欢男人,又没有心上人,咱们云琅的机会还是挺大嘛!”
一听这话,天雨再也不淡定了,惊恐道:“少夫人,您不回瞰澜轩该不会是……”
“谁说我不回了,只不过回晚一点罢了,给她们年轻人制造一点单独相处的机会嘛!对不对?”
“少夫人,这于理不合吧?万一……”
万一副门主知道这一切是少夫人安排的,天雨痛苦的抚额,已经不忍再继续想下去了,如果副门主心里没有其它想法这自然是对的,可是现在……不知道她现在赶回去阻止来不来得及。
误以为天雨是担心夜云琅和骆惜玦见面的事情会被别人发现,她安慰地拍了拍天雨的肩:“放心好了,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
天雨撇嘴:“少夫人,您这样会带坏二小姐的。”
“哪里是我要带坏她?一早上云琅亲自来求的我,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所以,是二小姐自己……”
“对啊!希望她们见面后能相谈甚欢,其实,想想也挺浪漫的啊!”话到这里,华青弦又无不遗憾地咂嘴:“啧啧啧!夜云朝那混蛋就从来没有这么跟我约过会呢!遗憾啊!遗憾!”
什么是约会?什么是浪漫?
天雨已经不想问了,看着面前喜笑眉开的少夫人,天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副门主性子阴冷,若是对二小姐有意思门主早就替他们做这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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