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当差多年,丫鬟手里的东西方妈妈是认识的,一个喝了会让人七窍流血,一个喝了会让人暴毙而亡。她不过只是没有照顾好郡主而已,怎么就落得了这样的下场?或者,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只是因为那个秘密要守不住了,所以王妃才起了杀意,她早该想到的,只是后悔已来不及。
冷着眼,王妃的眼神随着那两个丫鬟的进入而变得越发的无情,她盯着那丫鬟手里托盘是的两碗许久,终于将目光又转向了方妈妈:“挑一碗吧!”
“王妃……奴婢不挑,奴婢有话要说……”
厉声打断她的话,林妈妈看向方妈妈的眼神,好似厉鬼:“方妈妈,你是个明白人。”
“王妃,你敢杀我我就将一切都说出来,到时候你也逃不掉,你也……”方妈妈还要大喊,只是突然被人从身后死死捂住了嘴,她奋力挣扎着,可一人怎能敌得过多人?终于,她被死死按倒地上,紧跟着,她清清楚楚地听到王妃云淡风轻地说了三个字:“给—我—灌。”
第五十六章:落水,拿孩子开刀
一路长途跋涉,难得好好地休息一回,本该沾床就睡的华青弦,却只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便再难以闭眼。新换的床又潮又硬,闷得她一身的汗,她勉强闭上眼,脑子里却尽是白日里看到的那些血腥画面,她自问是个胆大的,可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后,还是不免有些后怕。辗转难眠,就那么折腾了一整晚,早上起来的时候,眼下又黑了一圈。
泌兰睡在外间,听到房里有动静就要来服侍,华青弦却只是摆手:“我自己来,你去帮我把两个孩子穿起来。”
笙华郡主从小就是由着下人服侍到大的,可她却不是,自己穿衣穿鞋都要人侍候她还是不自在,索性自己来,反正下人们也知道她这几年住在什么地方,会做这些也不会太奇怪。
“这么早就叫羿小少爷和颜小小姐起来么?”
“刚回来,总要去给祖母请安。”
别的人好说,家里这个老祖宗还是要巴结的,她生母虽是摄政王妃但却从不得父亲宠爱,以往,父亲倒是真的疼她的,可她闹出那么大的丑闻,早将家人的脸都丢光了,父亲怕是也不会再像以前一般纵着她。如今,她以‘残花败柳’的身份被重新接回王府,唯有讨好家里这个老祖宗,只要她肯开口护她,她就可以一步一步撑下来,直到,她为自己找到新的出路为止。
泌兰点了点头,又道:“那也还早,这时候,老夫人怕是还在床上。”
“早一点才好。”
早一点就不会遇上不该遇上的人,早一点两个孩子也不会听到不想听的话,这儿毕竟不是吊子沟,她再不能像以往那般懒散无心,既然入了王府,她就只能是笙华郡主,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泌兰是个机灵的,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华青弦的用意,也不再开口,只是小心地走到床边,轻声叫两个孩子起床。两个孩子很是乖顺,一叫就起来了,可当泌兰拿着两个孩子的新衣服要给他们穿上时,她柳叶般的眉头却又不自觉地深深拢起。要去见人,却偏偏没有见得了人的衣物,如果真就这般去了,老夫人见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郡主,这衣裳是不是该换一换?”
华青弦正坐在那里等泌梅来梳头,听泌兰一说,眼光不正觉地落到了那两件新衣服上。她身上带的银子不多,入了王府又不能随意出入,想买也是买不了。就这两件新衣也是临走前玉娘给孩子们做的,已经是他们最好的衣服了。
“来的急,没顾上去买,先凑和一下吧!”
一听这话,泌兰急了:“这种事哪里能凑和?您也不是不知道老夫人是什么样的性子,您这样带着孩子去,指不定说您拐着弯儿的诉苦。这些年老夫人脾气越发的大了,您之前的事儿又……”话到这里,泌兰一顿,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华青弦一眼,这才又道:“万一老夫人生起气来,这心思不是白费了?”
“可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衣裳了。”她哪里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没有办法罢了。
知道郡主为难,泌兰抿了嘴不说话,正思量间,却见云妈妈已接过她手里的衣裳要去给孩子们穿。泌兰一急,忙拦了她一把:“等等。”
云妈妈看着她笑了一下,状似无心地说了句:“衣服差点,也好过不去请安。”
是这个理,只是总还有别的办法,泌兰又看向华青弦,道:“郡主别急,我去去就来。”说去就去了,泌兰也是个急性子,不过,到底是在王妃跟前当过差的,做什么事情都很麻利,说的是去去就来,果真就没有让华青弦等很久。
将手里的两套新衣捧了过来,她小心地递给华青弦看,解释道:“这是八小姐和小世子的旧衣裳。”说完,看着华青弦脸色微变,她又凑近了小声地解释道:“是我房里的七巧做的,八小姐嫌不好看,小世子嫌颜色不喜欢,都是没上过身的。”
也就是说,其实是新的。
七巧她是知道的,那是王妃屋里做针线的,王府里针线最好的是老夫人屋里的童妈妈,这七巧就是童妈妈的女儿,针线上也是一把好手,她做的衣裳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么想着,华青弦终于点了头:“那就先穿这个吧!等回来后,你拿上银子去给她们俩买两套现成的。”
闻声,泌兰点了点头,终于欢欢喜喜地给两个孩子穿新衣去了。
收拾妥当,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地去了老太太所住的润安居,本以为赶了个大早,不曾想,竟有人比她还早就到了。
眉,不自觉地微微一挑,华青弦嗅出几分不寻常的气息,倒也没打算退缩,仍旧恭恭敬敬地进去给华老太太请安。华老太太是摄政王的生母,娘家又是世代书香,亲弟弟还是当今圣上的启蒙恩师,是以,华老太太在王府里素有威望,便是许多事,王妃不能拿主意的,华老太太却拿得,算是王府里的‘第二把交椅’。
一手牵一个孩子,华青弦才刚刚迈上台阶,老太太屋里的大丫鬟红豆却迎面走来,为难地说了一句:“郡主,老夫人说了,您一个人进去就好。”
掌心的两个小手几乎是同时一僵,华青弦能明显地感觉到孩子们的情绪,可是,王府毕竟不是吊子沟,她再有脾气也是发作不得。想了想,还是将两个孩子交给了泌兰和云妈妈,吩咐道:“带到园子里去玩,我一会儿再来找你们。”
小羿素来比普通的孩子要敏感,虽然心里不舒服,却还是笑着安慰华青弦:“娘亲,我们没事的。”
他浅浅的笑意让华青弦心头一暖,不自觉地又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娘知道,你们都是最乖的,所以,不要乱跑好不好?”
不是自己的地盘,不是自己做得了主的地方,行差就错一步就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老夫人那里必须要去,可两个孩子也不能马虎,她能做的,只是嘱咐又嘱咐。她也相信孩子们能听懂,也知道该怎么做。
“那,可以去摘花么?”毕竟是女孩子,小颜对老夫人园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还是很喜欢的。
华青弦于是转眸看了看红豆,她笑着点点头,道:“只不要摘那些名贵的就好。”
哪些是名贵的云妈妈可能不知道,但泌兰却知道,于是华青弦又深深地看了泌兰一眼:“看着点。”
泌兰点头应下,这才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华青弦又站地门口看了他们小小的身子几眼,这才调整好脸上的笑容,跟在红豆的身后,进屋去了。
一进屋,华青弦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王妃在那边落泪,柳侧妃却装模做样地劝着,还道:“姐姐你也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不过是个婆子,死了也就死了。”
最后的一句死了也就死了,却是咬字极重,仿佛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华青弦自然明白那个‘别人’是自己,只是,到底是谁死了还惹得王妃这么伤心?
“老夫人,我也只是数落了她几句,真不知道她怎么就……”说着,王妃拿了帕子试泪,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就是不肯看华青弦一眼。
“她本是个精明人,却也因着太过精明而犯下了这等糊涂事,你说她也是应该,不是你的错。”
老太太年纪大了,人却不糊涂,早上一起来便听说井里头捞起来个人,她便觉得不对,现在得知死的是方妈妈,反倒是安心了不少。自打她知道自己的嫡亲孙女儿要回来,她就知道这个方妈妈留不得了,不曾想,王妃看上去性子柔弱,处置起人来却也不含糊。不过,想一想也能体谅,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当娘的哪有不心疼的?自然也就更恨那方妈妈的办事不利了。
“毕竟是跟在身边这么多年的人,我哪里是真的要罚她,她却这般就去了,岂不是心里在怨我?我只要想一想这些,心里就难受。”王妃说着,又落了几滴泪,老太太一看,叹道:“也是方妈妈的命,都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连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华青弦一惊,方妈妈,哪个方妈妈?莫不是‘自己’的奶娘?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是郡主的奶娘,郡主才刚回来,正是用人的时候,王妃许是打算将方妈妈送去给郡主用的,结果却……”柳侧妃这话说的恰到好处,老太太听完便睨了华青弦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很快便又转过脸去和王妃说话:“换一个便是,还非得她了不成?”
说罢,老太太又是一叹:“安排人好好安葬了吧?再拿些银子给她的家小,打发去庄子上就行了。”
王妃点了点头,收了泪,才对身边的林妈妈说了一句:“就照老夫人说的办。”
说着这些,几人又聊了些家常,只是没有人再提起还冷在一边的华青弦,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一直听老太太和王妃说时,柳侧妃不时也插上几句,聊的不算热络,倒也不曾冷了场。
华青弦被冷在那里,自然也明白老太太这是故意在‘治’她。老太太系出名门,最看重的就是人的品行,她若没闹出那样的丑闻,老太太自然也还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的。可偏偏她出的那些事不但让自己声名狼藉,还让整个华家都抬不头来做人,老太太这就不能容忍了,恨不能直接扔根白绫给她,又哪里还肯再多看她一眼。碰了这么个硬钉子,华青弦也不气馁,只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一幅大气天成,名门闺秀的模样。
老太太晾了华青弦一阵子,见她始终一幅处变不惊,恬静淡然的模样,倒也对她这般不卑不亢的郡主气势有些欣赏。虽仍旧不耻她的行径,却忍不住挪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她来。
一袭浅紫色碧荷高腰的儒裙,淡紫色的裙角上绣着一朵白色的蔷薇,旁边绣着几只翩然起舞的蝴蝶,振脚欲飞的模样,似是要飞向那花儿。不盈一握的腰间系着条雪白的丝带,与浅紫色的碧荷高腰儒裙相得益彰,轻风吹过,丝带随风飘扬,散发出一阵阵淡淡的清香。头上绾着双飞髻,各插了一支蝴蝶簪子,鬓角留着几缕青丝垂在胸前。面上未施粉脂,却依然掩不住由内而外的飘逸气质,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特别是那一双古井般的深眸,流盼生辉,却又深不可测的诱人。
这个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长得太美,如若不然,也闹不出那等丑事……
想到这里,老太太心口一紧,竟是隐隐钝痛起来。五年前,她自觉有愧已投过一次河,即是阎王不收她留了她这条命,老太太也无意再为难她。只是,她竟敢真的将那两个孩子带回府里,就这一点,她就不能再放任不理,五年前她不肯说出那人是谁,那么五年后,为了孩子,她难道还敢不说?
“过来吧!”
“祖母,孙女儿给您请安了。”说着,华青弦规规矩矩地给老太太磕了个头。磕罢,还小小地在心里又腹诽了一番古人的这些礼数,动不动就跪啊跪啊跪的,真麻烦。
“起来吧!”
华青弦依言起身,又转过身子去跟王妃请安,只是,她才刚刚张开了嘴,王妃却掩起帕子轻轻咳了几声。见她这般娇弱,华青弦于是关切道:“母亲,您可是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她叫的是母亲,不是母妃,只因,她的记忆里,笙华郡主一直是这么叫的,就算是摄政王她也一直叫的是父亲,而不是父王。
“无碍,昨晚没睡好罢了。”
没睡好?为什么没睡好?自然是因为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王妃对自己的态度过于冷漠了些,记忆中的王妃虽然冷,但对自己一直是好的,虽说后来她出了那样的事,但不是说母女连心的么?就算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亲密,却也不该这般的冷漠,仿佛,她之于王妃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而且,这种陌生的感觉,很强烈……
正模模糊糊地想着,那边柳侧妃却主动上前来跟她行了礼,华青弦初时一愣,片刻便又反应了过来。原来,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妾,是要跟她这个有封号的郡主行礼的。可是柳侧妃记性似乎是不大好,她来了这半日了,她竟是现在才记起来这些。
“姨娘不必如此大礼。”
说着,虚手一扶,尚未触及柳侧妃的衣袖,人家却已经自己站了起来。而且,看向她的眼光,似要吃了她一般,华青弦只作未见,只盈盈浅笑着看她:“姨娘,多年不见,你气色似是好多了。”
一声又一声的姨娘,气得柳侧妃嘴皮子直哆嗦,她却只能故做淡定地回着话:“郡主,怎么现在还叫妾身姨娘?王爷都封王多年了。”
“是啊!我差点忘了,现在该叫你柳侧妃了。”
侧字咬字极重,听得柳侧妃面上又是一僵,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忽听得外间有小丫鬟急急奔来,顾不得喘口气便焦急地道:“老夫人,不好了,八小姐落水了。”
“什么?”
一听说是八小姐落水了,柳侧妃当时便慌了神,脸色煞白得难看,就要朝外跑。那丫鬟却又赶紧道:“好在救上来了……是……是羿小少爷救上来的。”
柳侧妃一听这话,心神顿时稳了稳,又问道:“哪里来的羿小少爷?”
“就是,就是……郡主的……”
小丫鬟的话未说完,那边王妃却突然站了起来,面色焦急地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两个孩子都好吗?”
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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