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叶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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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叶央-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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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侍卫欲言又止,磕巴了半天道:“叶大小姐,出大事了!您赶紧过去一趟!”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叶央当然相信他,不再犹豫,起身就要跟着聂侍卫离开。
    “且慢。”素和炤横在两人之间,对叶央拱了拱手,“将军,你打算就这么过去?”
    叶央不明所以,“当然,越简单越好。”
    她和商从谨之前达成共识,一个是掌兵权的朝臣,一个是嫡出的皇子,两人最好不要联络地太过热切。
    倘若太子有个三长两短,在不改立皇后的情况下,商从谨是唯一有可能坐上龙椅的,所以他不方便和大臣结交甚密。因为处处留心,才能安然无恙,堵上悠悠众口。这种做法成效显著,两年里,哪怕是最固执的言官,对怀王频繁出入叶央的神策军也无异议,毕竟他还要负责改进火炮。
    几个皇子里,四皇子自幼有个聪慧的名声,人又勤干,是除太子外最得皇帝喜欢的,可正因为风头太过,他的封地只能在蜀——地方富饶,离京城却有十万八千里,路途又艰险,只能说不好不坏。
    从小就没什么动静的三皇子就不同了,因为对太子的威胁性最小,所以皇帝怜惜,封地在江南,是个真正的好地方。
    ——商从谨?他属于例外,不在此讨论范围里。
    表面无事,多亏他和叶央一起忍让,但是堂而皇之地登门拜访……难免会给众臣留下个“怀王刻意拉拢朝臣”的话柄。
    “将军,你要真想去怀王府,万万不能单独前去!”素和炤脑子一转,充分发挥了幕僚的职责,证明自己没白吃那一碗饭,“偷偷摸摸地拜访,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谁都觉得你们俩图谋不轨。”
    叶央脚步一顿,微微侧身看向那一副妖娆的眉眼,“那你说怎么办?”
    “大张旗鼓,人数越多越好,告诉百官和陛下,你并不畏惧人言。”素和炤说得极为认真,收起了平时和叶央插科打诨的模样。
    商从谨也不知得到了什么重大消息,竟然连写信说明都不方便!叶央想了想,此事必须重视起来,便吩咐四下的亲兵:“都别歇着了,和我走一趟罢。”
    希望她去一趟怀王府,得到的消息足以抵消带来的流言。
    酉时些许,自定国公府的正门内,缓缓走出一批轻甲军人。京城东边权贵云集,便是个过路的都见识不凡,一眼就认出这是神策的军服。
    领头的人自然也面熟,正是当朝五品,唯一的女将军,叶央。
    她不过穿着武将的常服,通身气派却不容小觑,哪怕是铠甲再精良崭新的军人在叶央身边,也只是陪衬。
    “备马——”有人呼喊一声,牵出她的黄骠马。神骏的良驹亮相,马蹄声哒哒而来。
    “……素和炤。”叶央没有扭头,直视前方木然发问,“这里和怀王府就隔着一条街,你确定要骑着马过去?”
    素和炤用力点点头,展开折扇给自己扇着风,“那是自然,越大张旗鼓,越显得咱们不心虚。”
    “……好。”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叶央利落地翻身上马,轻轻扯动缰绳,黄骠马的皮毛是贵气的浅金色,要不是今天没有太阳,现在已经开始反着光。
    神策军将士脚步整齐,列队跟在将军身后——走出没两步,到了。
    “就这么近的距离,还骑马!”叶央小声嘀咕一句。
    王府都是高门大院,自有形制定数。她略一抬头,就看见漆红的六扇大门打开,上有金钉,不用细数也知道足有六十三颗,浅绿的琉璃瓦即使阴天依旧熠熠生辉,气派得很。
    原先来过一次,叶央自然不陌生,只不过碍于身份,要等聂侍卫进府通报才能进门。等待的这段时间,便百无聊赖地看着门口那对壮威势的麒麟兽。
    “叶将军快快请进,殿下已恭候多时。”聂侍卫进门禀报后没多久,就快步走了出来,对她的称呼也变了。
    叶央这才矜持地下了马,让一队亲兵在府外等候,派头十足地进了门。
    ——那都是做给外人看,好堵住悠悠众口的。一迈过怀王府的门槛,她就连跑带蹿地往目的地走,轻功都用上了,还不住抱怨:“就不能让你的殿下选个离门口进点的地方?”
    聂侍卫哑口无言。
    怀王府本就不小,在外院正堂接待她才是待客之道,可惜叶大小姐只在乎办事效率,对那些虚的条条框框一律不管。
    可算跑到了正堂,几日未见,商从谨似乎瘦了些,显然同样等得心急,眼角瞥见路上多了个身影,立刻向外走来。
    “你进宫了?”叶央脚步不停地跑过去,远远看见他的衣服并不是常服,而是入宫才穿的礼衣,衬得人金质玉相,又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嗯。”商从谨随意点了点头,一挥手让聂侍卫离开,这下四近只有他们二人,很适合说话,“宫里出了大事!”
    叶央早有心理准备,并不追问,静静地等他说明。
    “唉,我……”商从谨似乎很为难,斟酌许久,直到听的人快要失去耐心,复而开口,“不是我。”
    叶央全神贯注,本来屏息等着,闻言恨不得揍他一拳,“到底是不是你!”
    商从谨总算下定决心,一字一句的开口,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人登时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这……这绝对是有人陷害!”半晌之后,叶央坐在了屋里,一捶桌子。这几天她心里有个什么不痛快就和桌子较劲,手旁摆着官窑出的茶盏跳了一下,险些掉到地上去。
    商从谨阴沉着一张脸,“谁都知道是受人陷害,可……让皇兄如何解释。”
    两个人沉默片刻,同时叹了口气。
    他们之间,好像就没有安安稳稳的时候,不是各有各要忙的,就是出了大事,得凑在一起商量个对策。
    叶央想到此点,心情更沉重。商从谨带来的消息,传出去一定会惊破半边天!“巧筝姐和我是一起长大的,我清楚她的性子,出身名门却不迂腐,她不会……自尽吧?”试探着问了一句,不过看商从谨的脸色,他同样不清楚。
    ——今天中午的时候,她还在家睡着,叶安北约莫在审犯人,一切按部就班,虽然紧张却也在可控制的范围里,东宫倒出了件大事!
    三皇子和四皇子早几年就去了封地,没有皇命不得入京,但总不回来皇帝也想念儿子,这年中秋之前就把两位皇子召回了京城。
    叶央分析过,此举怕不止是想念儿子,因为当今天子的几个兄弟也都回了京,当然,没有允许他们带多少兵将。
    和库支的大战在即,需得把皇亲约束在京城里,一来为了他们的安全,二来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不安分的王爷们再做些什么。无关信任,每一位龙椅上的人都是这么做的,皇帝并非不放心儿子和自己的兄弟。就好比吃饭要用筷子,早就习以为常了。
    王爷们一回来,必然少不了贵眷间的走动。太子妃和几位王妃都是手帕交,自然会邀请她们来东宫坐一坐,虽然朝中暗流涌动,但不大肆宴饮的小聚可以有,顺便为日后母仪天下打下基础。
    王巧筝嫁与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正妃一起,以王妃的身份进了东宫,吃茶间说笑几句,却被一盏茶泼在了裙子上,不得不换身衣服。
    一换衣服,可就麻烦了。
    王妃的命服本就繁琐,王巧筝身旁有三四个宫婢服侍,仍然折腾了好一会儿,湿掉的外裙刚一脱下,居然有男人从门外进来了!
    哪怕有那扇玳瑁屏风阻挡,却是实实在在地闯进了正更衣的王妃的屋子!
    后宫里除了主子,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当然不存在,坏就坏在进屋的是东宫唯一的男人,当朝太子!
    “疑点太多了。”担心过王巧筝,叶央开始细细分析,“更衣时总得有人在门外守着,那些人去哪儿了?又是谁将太子引来?他去那屋子做什么?东宫那么多屋子,怎么两人偏偏选中了同一间?”
    商从谨解释道:“皇兄原本在书房批阅奏折,因为墨汁沾了衣服,所以不得不去换一件。至于王氏那边,听说是原本要在另一间屋子更衣,但那屋子潜入了一条蛇,才临时换了的。”
    他能打听到的事太有限,如今半个朝堂都未知晓,太子羞惭难当,王巧筝名节受损,将来肯定瞒不住。
    这就是皇室的悲哀——小事一件,却因为牵扯进来的人身份不低,进退两难。
    叶央自然不在乎,事实上,以她的理解,太子进门时还隔着屏风,什么都没看见,巧筝姐仅仅脱了外裙,犯不着为此紧张。
    但若是传出去……
    “哼,别有用心的家伙,想借此弹劾太子失德么!”她冷笑一声,“言堇,不管怎么说,只要大理寺查出了两位大人被毒杀的真相,坐实了反贼的存在,一切就有回转余地!”
    其实有个解决的法子,便是故意将此事闹大,等着看谁上疏弹劾太子,细细查之,勾结谋反的家伙定然混在里面。
    但皇家的面子不能不要,一上来就撕破脸也不太恰当,这年头只在叶央心里过了一遍。
    这么担忧太子,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从前她刚当将军时一步步走得不稳,太子在皇帝面前公开表态支持叶央,太子妃也撰文夸赞过她击退库支的举动。
    而叶央,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对了言堇,你知不知道,是谁将巧筝姐裙子弄上脏污的?”以那人为线索,定然有突破。
    她急得连声追问,商从谨眼波深邃,缓缓扫了过来,又立刻挪开,低声说了句:“是,四皇兄的正妃。”

  ☆、第110章

晚上的月亮像个被人啃过一个口的烧饼,黄澄澄挂在天上,缺了一块。宫中骚动传出去的范围,商从谨派人多方打听,还是一无所获。
    今天若不是他今日正好入宫,恐怕也不知道这件事,再然后谁都没告诉,急急忙忙地让亲信把叶将军叫来了。
    “消息传不出来也好,你打听不到,别人也打听不到。”叶央这么宽慰商从谨,同样满腹心事,回家后草草吃饭睡下,好迎接疲惫不堪的新一天。
    半梦半醒之间,白日种种情形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怀王殿下虽然表面上不掺和查案的事,私下里操心的却不少,因为清减几分,气质更加冷冽。她告辞时被商从谨叫住,对方欲言又止,显然有事隐瞒。
    ……他知道什么,却不方便说?
    叶央不是爱刨根问底的家伙,她相信商从谨会把所有方便告知的事情说出来,至于隐瞒的那一二分,不知道也无事。
    “假如这件事确有安排,那为什么要让太子撞见巧筝姐更衣?借此弹劾太子失德,理由相当牵强。”叶央越想越睡不着,喃喃地坐起来。
    就是,当朝太子言行处事无不谨慎,以后定能成为一代明君,想用这件事抨击,简直是招臭棋!还不如给他送两个美妾呢……不过太子肯定不会要。其中唯一的变数,则是王巧筝,她是这件事里最直接的受害者,又有肃文侯的背景,不知道会如何对待此时?
    对了,不如明日登门拜访,只要她能同意冷处理,另一边从东宫的太监宫婢着手查明幕后主使,证明太子也是遭人陷害,这件事就可一笔带过。
    叶央这么定下主意,心里总算安定几分,躺下后没多久便睡去。
    夜幕越来越深,蓝得发黑,在整个定国公府睡下没多久,有人突然醒来,翻墙头这活儿是叶央自小就熟稔的,那人也不陌生。摸黑离开房间,一路有惊无险地躲过护院,飘飘然翻墙而去。
    离开国公府后,她熟门熟路地往西而去,走了半个时辰,站在一栋外表平淡无奇的民房前,停顿片刻,推门而入。
    两进两出的院落,在富贵的京城只能称得上普通,更别提年久失修,不少房顶都出现了破洞。院中燃着几盏灯笼,可惜火光式微,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人,那人一进去便将院门掩上,独自面对这幢死寂的房屋。
    “呵……听说这里,闹鬼呢,鬼啊。”浅浅的一声笑,似乎让那个人用上了全部气力,强行忍了半天,还是没咽下喉头的一口鲜血,低头吐了出来。
    她径直去了主屋,推开破败吱呀的木门,向内盈盈一拜,“婆婆,我回来了。”
    月光透过房顶上的破洞洒下几缕,其中一片光斑恰巧照在房屋正中的宽大太师椅,上面坐了个人,右掌轻轻拍着扶手,声音里带了三分怒气:“槿娘,你还知道来见我!抬起头来!”
    她是艳名远播的头牌,也是宁远将军的堂妹,还是效忠羽楼的槿娘,身材娇小面容甜美,心性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迎着月光,叶晴芷脸上带着恭顺讨好的笑,像伺候原先的恩客一样,在座椅上的人面前放低姿态,“婆婆,您想必知道,我进了定国公府,这几天,都和那位出了名的女将军在一块儿。”
    “嗯……我还没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对方如此发问。声线苍老的女子,穿着和叶晴芷同样颜色的衣袍,颜色暗红斑驳,如同掺了铁锈的血。唯一不同的,便是她的脸上比叶晴芷多了一副黄金打造的面具,遮挡了脸庞。
    偌大的主屋里,明面上只得两个人,除了那张太师椅,其他的桌子板凳都落了厚厚的灰尘。墙角的蜘蛛结网,被捕获的一只小虫无力地发出振翅声,叶晴芷在嗡嗡声里向前一步,缓缓道:“阴差阳错,那女将军也没有外面穿的那么聪明,居然认定我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所以,把我接回去了。不过婆婆放心,我还没有露馅,借此身份掩护,又得到了许多别的消息。”
    “快说。”黄金假面之下,婆婆的感情没有丝毫起伏。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远远地扔了过去。
    叶晴芷双手接过,如获至宝,拔开瓶塞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进嘴里,胸膛下无时无刻不像撕裂她一般的痛楚立刻减轻几分,“多谢婆婆的解药!”
    她笑得真心实意,对方多少有些触动,淡淡道:“当年把你救回来,是要你为我办事的。说正事罢,你从叶央那里,知道了什么?”
    “今日叶央得了封信,上面说柳大人被大理寺抓走后,并未供出我们,婆婆大可放心,另外还有一事,对我们的确不利……”吃下解药后晴芷的脸庞终于透出几分血色,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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