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满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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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满纸春-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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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北亦作揖道:“薛兄,别来无恙?”

薛思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喂,贺老弟,贺小弟,你们俩矫情不?晴着天,撑哪门子伞!要吟诗自己找地方吟去,别在哥面前吐酸文,忒假。”

“……薛兄,哦不,温兄此言差矣。”贺子北掬起两捧土,将伞固定在坟头上,拍拍手说:“国子监博士昨日夜观天象,今晚有雨。”

贺子南也把伞放好,坐在薛思旁边笑道:“我们是来给她送伞的,不是来吟诗的。姐夫,混得不错嘛,听说今日朝贺龙颜大悦,姐夫升到三品怀化大将军了?虽是个虚职,熬几年便能熬出些实权。将来接手统领东宫那些侍卫,足够下半辈子稳升国公的资历。”

薛思直推他:“少揶揄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当官就为一件事,罩着柳珍阁。”

“哈哈,没见过姐夫这般做官的。每天派两队带刀侍卫站西市,一队轮岗,另一队扛招牌满大街巡逻。你啊,早晚要被御史大夫递奏折弹劾。”贺子南笑着搡回去。

“太平盛世,我舅舅是皇帝,怕甚。”薛思叹道:“唉,能为她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贺子南也感慨:“没想到我退求其次,反而长久些。分娘很可爱,你若想她,不妨跟分娘坐一坐,稍解相思之苦。”

薛思抬腿踹去,毫不客气地在贺子南衣袍上印出个靴子痕迹:“滚,书生就知道想这些事写这些事……小姨子能乱看乱碰吗?谁像你似的只贪皮相。爷爱柳春娘,爱的是她整个人!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从吃饭到说话,懂么。柳分娘?白给都不要!”

贺子南正要反踹回去,胖叔满头大汗骑马跑过来了,衣裳都没换。薛思忙推开贺子南,把胖叔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悄悄问:“是否平安稳妥?”

“妥,极妥。”胖叔自怀中掏出个小匣子交给薛思。

薛思掀开盖子,咸腥血气尚在。他掩住口鼻,叫胖叔划火镰子点上。

贺子北好奇地凑过来,仰头问薛思这是何物。薛思做了个“嘘”的手势,告诉他:“这是一份小贺礼,哥送给春娘的周年祭品。”

“先褪了那身太监装罢。”贺子南何等聪慧之人,一眼明了此事关乎宫闱。他与薛思窃窃私聊几句,脸上不禁骇然:“……果真是寻李嗣庄为她出口气,但你也恁大胆了!”

舞姬奉酒引那厮入室,媚言劝其换上太监衣裳与她同效秘戏图。无论换与不换,都直接兑药蒙倒再说,将太监模样的李嗣庄抬进净身房,寻那又快又准的老手,一刀了断李嗣庄的子孙根。

贺子南听完,嘴都合不住,直问薛思明日怎么办。李嗣庄醒来,必有腥风血雨。

薛思笑他没胆量:“宫中亵玩舞姬已是大不敬。纵他敢声张,此等无根羞事,岂不是闹得人人皆知……老弟你放心,哥安排小半年了,诸事细密,管保叫他连下刀的宫人都抓不到。”

“寻个荒郊野林不也一样办事嘛!何必到宫中冒险。”贺子南擦擦虚汗。

“爷乐意,偏要在宫内办了他。”薛思看着那匣子烧干净,扇扇烟火气味,冲贺子南说:“你们回去吧,我想单独陪她一宿。”

贺子南点头,背起贺子北。走了一截,贺子北撑不住困,打个呵欠伏在他哥哥背上直犯瞌睡。梦呓中还迷迷糊糊念叨了一句:“小公主后来为什么不见了……”

“小公主会一直住在你心里。”贺子南回头轻声答道:“那是个比暮春三月还美丽的地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只要你快乐,她在你心里就快乐。”

这天夜里下了点儿浥浥小雨,国子监博士没测错。

翌日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长安城因宿雨而格外清爽宜人。

东市街面砖石凹凸不平处,蓄着几处小水洼,铺子屋檐上时不时落几滴水珠,赶早市的行人们和卖胡饼的商人已经在讨价还价了。

“哎,今天怎么没见那小叫化子来讨饼?”卖饼人添一把灶火,往街角窝棚处张望。

他相邻的包子摊老汉把案板剁得咚咚响,忙里偷闲也向那处看一眼:“没了?莫非病死了?野狗叼走了?被好心人领回家也说不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吧!”

东市很快热闹起来,杂耍百戏等艺人班子敲锣打鼓暖场子。有位说古话的人会几招口技,当街又学鸡叫又学狗叫,演了一出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戏码,引得众人来听稀罕。

他见围观的百姓们渐渐多了,便收回架势,清清嗓子进正题:“诸位乡亲,今天讲上一段龙王爷。这龙王是哪处龙王?泾河龙王。要讲他哪段事?行错云布错雨的事。”

旁边拍板子、敲小鼓的小童,忙趁他喘气工夫帮衬几声鼓点。

贺子北拿着个酥饼站在前排看热闹。只见那人扇子一展,继续说道:“龙王犯了错,求谁去?这龙王求的是咱们大唐太宗皇帝!结果一个没提防到,行刑官魏征在梦中把那龙王押去斩了首。龙王不忿呐,金口玉言,岂可言而无信,它就非要让皇上还命。”

台底下有人振臂起哄:“换个新的!这段听过了!崔判官生前是大唐的官儿,魏征的老朋友!他多给皇上判了二十年阳寿!”

“咳,诸位,莫急……”那人怕场子拢不起来,忙高声道:“诸位可知这崔判官是何来头?嘿,咱们先说说。这位判官,左手生死簿,右手勾魂笔,生得剑眉冷面八尺高;姓是好姓,崔;名是好名,珏。贞观七年考中了官,白日里断阳间事,黑夜间判阴间鬼,那才叫废寝忘食夜以继日从一个天亮直忙到下一个天亮呦!”

贺子北咬了一口酥饼,问他:“崔判官即是贞观人,那他爱吃东市的酥饼吗?”

贺子北问完,看热闹的商贾和行人们也七嘴八舌问起来:“判官成亲没?生娃没?姓啥?叫啥?家里几口人?人都长寿不?推磨使驴呀还是小鬼呀?”

“这、这……”扇子一合,说古话的人随着鼓点竹筒倒豆子一般信口胡扯开去:“要听崔判官爱吃什么饼、生了几个娃、爱听什么曲儿、爱不爱摸小娘子的腰,这就讲!小鼓,开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嘞!”

台下有个清浅稚声夹杂在鼓点和嘈杂叫卖声中。她眼角弯弯的笑着自言自语:“崔判官爱吃葱花饼,不爱绿豆糕,爱绷着脸,也爱看春宫。”

贺子北闻声望去,那厢立着位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的乞儿。

破衣烂衫,面黄肌瘦。一双眼睛却水灵灵有神采,脖颈里系了根麻绳,衣襟里露出半枚平安符,依稀能循笔划认出那上面写的字——崔。

“喏,给你。我没咬这个。”贺子北穿过人群,酥饼垫着油纸递到了她面前:“很热乎,你吃吧!本来想留给小公主,但她在我心里说,送给需要的人,她会更快乐。”

她接过酥饼,深嗅几下,笑得十分开心:“真香!”

“坐下吃,别噎着。”贺子北拉着她的胳膊,两人一起坐到小摊长凳上咬酥饼。

“崔判官为什么不爱绿豆糕?”

“……忘记问了。”

“你见过崔判官?”

“嗯,我还为他干了一年活,到很多地方去画画。”

“他真小气,都没给你发铜钱和衣服。我家丫环一年有四套新衣裙。”

“他给了我更宝贵的东西当工钱……”

“唉,我们国子监也有位冷面崔助教,罚人可厉害了。难道天底下崔姓人都爱绷脸么?”

“大概只有他们一家爱绷脸。曾爷爷辈就冷面,到了曾孙子辈还是冷面。”

“他家真怪。我家全都笑脸迎人。”

“嘘,这种话只能在白天说。”

一顿早点吃完,贺子北跳下凳子,作揖道:“在下姓贺,名子北。幸会幸会!”

她坐在长凳上,慢悠悠晃着小腿。酥饼金黄色的碎屑沾在腮边,嘴角翘起个俏皮的弧度,歪头去看贺子北。那块玉佩还悬在他腰间,温良润泽。

“奴家姓柳,名春娘。久仰久仰。”她也跳下凳子,叠手行礼。

清新爽朗的早晨,清新爽朗的小君子。

以及,一次雨后新芽般的新生。

这天,薛思回府后,听到一句很美妙的话:“夫君,我丑了,你还喜欢我吗?”

同时也听到一句很不美妙的话:“薛兄,汝老矣,吾正年少。”

这天是开元十五年八月初六,千秋节的第二日。

诸事大吉,宜出行,宜婚嫁,宜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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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印、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位神仙。——奥维德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位爱人。——薛思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位朋友。——贺子南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位公主。——贺子北

每个作者中都住着一位后妈。——柳春娘

每个纨绔中都住着一位兄弟。——温雄

每个山心中都住着一座断背。——薛稷

每个坑心中都住着一件古玩。——柳八斛

每个印心中都住着一段故事。——桃花冻

每个文章中都住着一位作者。——羽悠悠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安排:计划是码个小番外的,先歇两天……



薛思求神烧香中:快长大吧快长大吧快长大吧!

萝莉春娘打断曰:长大吃肉什么的太庸俗了,换个别的。

薛思继续烧香中:贺子北长残吧长残吧长残吧!



薛思:我爷爷是薛稷!

春娘:我爷爷是柳八斛!

贺兄弟:我们爷爷是贺知章!

崔助教:咳咳,我的曾爷爷是崔判官!嗯哼!(其实这才是终极BOSS啊……)



新主坑《食色杏也》封面赏(目前只有名字和封面,别的神马都木有…。…、)

男主直接拉薛思和春娘的娃过来当苦力。

作者专栏,点收藏后上面这个文文能第一时间看到



正文完结感言:

今天庆祝前2件事,做第3件事。

1、大闺女《蜜饯小宫女》繁体版嫁出去了,湾湾的朋友在遥远的未来或许能在书店虎摸一下石榴和小槐子小基子。有老读者么……羽悠悠鞠躬感谢!

2、二闺女春娘获得新生,《古玩满纸春》正文完结。说实话我这亲妈当的愧对春娘,写的不讨喜又别扭,没法给她个体面数据去挣好榜。所以俺就更疼爱二闺女一点,还有一大堆资料图没用到,先埋起来=。=、

3、90度鞠躬感谢,180度躺平任抽打,270度折腰草裙舞,360度旋转飞吻~



额外加个4;这悲催的网死活上不了**。。。感谢鬼叔作封以及帮忙发小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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