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今后挑战“归矣山堂”更是最重要的砝码,为此他不惜带领一百三十名精锐手下全力布局,誓要将这少年擒下。至于此事是否会成为江湖笑柄,他已无法顾及。
刀光再展,劈开了拦路的树干藤蔓,千机一马当先直杀过去,眸中精光闪烁,冷静如冰,显是已压下了内心的波动。
“让我来!”羽化卷起袖子,正要上前,却听耳畔处弓弦清鸣之声,当即颓丧欲哭,忍不住嘀咕起来,“丢人丢大了,还让不让男人活了。。。。。。”
银光破空而去,在月光下化作虚影,不带一丝火气暴戾。千机前进的脚步立时停住,横刀护在胸前。但听一声清脆的金铁撞击,千机的身体生生被此一箭震退五尺,双足在凝冻的地面上刻下两行足迹。随后一阵轻微的簌簌之声响起,刀上冰霜尽数碎裂,纷纷落于地上。而默羽那支银箭,亦在同时寸断,好在魔王家有的是存货,她倒也不心疼。
四尺冰魄刀,宛若冰晶铸就,映人双目,偏是刀盘处两条鲜红血槽似毒蛇吐信,惊心动魄,不知造下多少杀孽,封印多少生命。
九州四大名刀之一,至此终现真容。
“有本事就抢了她的魂器!是条汉子的就别欺负我!是条汉子的就欺负她们!”
千机十分郁闷地看着对面那个还在指手画脚的少年,心中着实为这小鬼感到难堪,这般没有气节的话,他千机是说不出来的。
更郁闷的是那两个少女,不约而同地斜了眼睛狠狠盯着这个无耻少年,却见这少年微微昂首,以一个四十五度的角看向天空,状甚纯洁。
第48章 这不是我想要的
“恶魔之翼。。。。。。”
冰魄刀的外层冰霜守护体已然消散,露出了真容,想必对于叶氏来说这是一件极羞辱的事情,毕竟冰魄刀已有多年不曾被人如此对抗了。但凌风堂首领千机心下更喜,忍不住便想放声大笑,面前同时出现了三件魂器,若是一同夺来,足够凌风堂号令武林。可对面那个少年又在喋喋不休地数落他,倒真是让他觉得很是扫兴,当即便阴冷了面孔。
“这么没皮没脸的话你也说的出口吗?”
“废话,你没见那个千机看着我就像看着剥光了的小羊羔吗?再说你们两个家伙根本不给我动手的机会表现啊。”
书岑和羽化的争辩还未结束,默羽又抽出两支箭来,嗖嗖射了出去。
羽族擅射,默羽的两箭取位也准,但已有准备的千机晃动冰魄刀将之击飞出去,他也不再猛冲,只是将刀指向了对面三人。百余名部下此刻已穿出冰雕似的树干藤蔓,蜂拥向前。
“不好,快跑!”羽化转身便要撒丫子,却发现身边这两个少女凝眉肃穆,正在积聚着劲气,如同火药桶一点即爆。微微叹口气,他发觉自己也没法走了,当真扔下她们面对战斗,他自己到底是做不出来的。
银光再度出现,连续七道银光划破空气,不带一丝杀气,迅疾似流星掠过,箭出没于瞬间,穿透了十数人的躯体,那银光的轨道仍有淡淡痕迹存留。蓝光漾起,片片风刃锋利冷锐,大面积覆盖过去,不少杀手惨叫跌倒。只这一阵攻击,立时倒下数十杀手,冰封的土地上,已然鲜血蜿蜒,带着体温的热血在冰冷的地面冒起了丝丝白气,地狱深远处安坐的死神笑了,他安然地接受了这些灵魂。
可是羽化受不了,他甚至很想哭。死人不是没见过,以前在家乡时也见过,可那些都是病死或者自然死亡的,何曾见过这般凄惨景象?
紫发的少女双腕疾翻,纤指速叠,动作灵动得像是穿花蝴蝶,在众人迷炫的目光下,名弓“恶魔之翼”瞬间变作两把利刃,因为双方终于近身。
书岑低叱一声,脚尖轻点地面,如炮弹射出,直撞入人群中去。侧身扭腰,“幻想之刃”穿破刀剑,迅速在两名杀手留下痕迹,书岑微微一转,离开了他们,接着寻找下一个目标。这两名杀手面覆黑纱看不见表情,那眼中露出的却是惊异无比的苦痛,一声不吭倒在地上,颈项间喷涌出鲜血。书岑看也不看,埋身贴紧一名杀手的胸前,短刃狠狠扎进这人身体,顺势一绞,待得这名杀手惨叫喷血时,书岑早已贴向了另一名杀手去。
默羽右脚踏出,上身却朝后翻折,双臂轻轻一震,短刃飘忽而起。双刀在她脸上三寸处划过,持刀的两名杀手同时痛吼,低头看时,各自腰间被短刃刺透,激出鲜血。默羽不作停留,翻身而起,半空里双足疾撑,狠狠踢中另两名杀手的太阳穴,借此力继续飞升,却是头下脚下的姿态。双刃霍然劈下,默羽不用看也知道砍中了别人的后脑,短刃点上地面,纤腰轻扭,身形转如风车,双腿刮起一阵旋风,踢中五人的身体。
两名风华少女,眨眼间放倒了十个青壮男子,千机看着倒抽凉气。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孩子,一个暴戾猛恶,一个翩跹灵巧,偏是一般的下手决然,狠冷杀伐,而那两张脸上完全没有波动,似是天生使然,丝毫不像是少女的作为。
这般手段是出自哪个门派家数?千机在人群后沉思,他十八岁出道,见识非浅,却看不出这两名少女所用招式的出处,心头登时阴翳起来。蓦地心中一冷,猛然想起“恶魔之翼”的传说,先前那少年的魂器不是上品,他不会介意夺下来,可这少女的魂器。。。。。。想到这个关节处,千机立时觉得身体沉重,据江湖传闻,魂器“恶魔之翼”最后的下落便是在天山魔王的家里,难道这姑娘是魔王家的人么?
天山魔王,名动九州大陆,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能在他家中安然离开,隐隐然有“天下第一”之名,兼且此人手段狠辣,实是江湖中人极头疼的人物,惹上他无异于惹火上身。想通此节,千机当即汗湿脊背,奈何此时骑虎难下,只得狠下决心灭口了。
沉思的不止他一人,羽化同样震惊于两个伙伴的作风。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可以杀人之后脸色不变,甚至眉毛都没有跳动一下,冷酷如斯。他默默地站在战场的外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自小爱看的英雄故事、铁血传说如今在眼前切实展开。空气里的血腥味随着风打着转,满满地扑到脸上,直泛出了恶心,那地上铺开的鲜血像干涸的溪流悄悄地流动一下,然后停顿一下,再然后被新的血液堆积过去。惨叫声混合在一片怒吼声中,那么清晰,针刺一般在耳边不断响起,直欲将神经撕裂,逼得他也想疯狂大叫,可那一股子恶心感觉化作实质,硬是堵在喉间,舒畅不得。
“这却是为了什么。。。。。。”少年一掌拍在地面上,低垂了头喃喃自语,这一掌没有发动内劲,没有发动魂器,只是一次排遣阴郁的发泄。
“弱肉强食,原本是自然的法则,或者说怀璧其罪,他们当然要不择手段抢夺你的魂器,这是欲望!人类的欲望!”
少年的面目在发丝帘幕中隐藏了,那战场就在身边,可他失去了观望的意愿,他怕那浓稠的鲜血溪流会刺瞎他的眼睛。月照下,这少年游离在柔弱虚无的清冷之中。
“这样便可以杀人么?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
“将军百战,血流成河,帝王一统,苍生埋骨,再无敌的英雄都是诞生在血泊里的,再英明的君主都是万骨堆彻起来的。你可以退缩,可以逃开,可你终有无法后退的时候,那么,等着别人来杀你?抑或,先去杀了他们?”
“可有什么理由去肆意剥夺他人的生命?”
“理由?不过是冠冕堂皇的修饰词罢了。看看书岑,看看默羽,她们有什么仇家么?思无邪呢?你呢?有仇家么?不要说什么理由,人家要杀你们,难道就坐着等死?有能力反抗为什么还要逃避?恶人之所以为恶,都是好人惯出来的。”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师傅年纪不大就退隐江湖了。。。。。。原来江湖就是这样的。。。。。。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
“但这是你必须面对的,因为你已无法抽身而退!”
少年缓缓站直了身体,无力地将头仰起,天空上没有暗月的影子,有的只是那一轮明月在淡淡地轻纱曼舞,像是没有表情的戏子冷漠地表演着傀儡之剧。
“可是妖怪,你怎么出场了呢?你不是去了怡红院吗?”
“。。。。。。我怕读者忘了我。。。。。。”魅的声音依旧是没心没肺的。
“。。。。。。”
目光回到了战场内,恶心的感觉越来越浓烈,断肢、残兵、死尸,拼凑出惨厉的画面。冰魄刀冰封的土地在血中开始消融,一片黑色的人影交错流动,其中一条红色身影化作无孔不入的泉水穿梭而过,所过处惨呼声叠起,更有一条轻烟似的人影纵横起落,翻飞不绝。
羽化越看越惊,书岑身上染血处处,不知受伤与否,玉颊上映出几点鲜红血渍,却似浑然未觉,一味抢入敌人身前。而那默羽身处战场,依然淡雅皎洁,身上并无半点血迹,更叫人心神震荡难安。此二女子,一个凶狠似狼,一个洁身如兰,分明走到两个极端,却又是一般的冷酷无情,交战至此也从未动容。
羽化长吸一口气,想稳住心神,却被血腥之气冲击了神经。他缓缓转了头去,默默张开了嘴巴,终于呕吐了。。。。。。
第49章 暴戾与唯美
尸体滑稽地在地上东倒西歪,生者的喝喊声更像是疯狂地宣泄着内心的恐慌。凌风堂,号称江湖第二的刺杀集团,花费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冰魄刀冰封的地面早已融化成泥浆,竟是没能擒杀两个年不满二十的少女,若是传闻出去,足以让他们颜面扫地。
但千机已经顾不上颜面了,部下死伤近三十人,这份代价必须要夺取魂器来偿还。眼见那红衣少女泥血满身犹自狠厉如常,眼见那紫发少女素洁清雅如同原野踏青,他没有办法再继续保存实力。
“八风卫!杀无赦!”千机刀指红衣少女,冷然喝道。
身后八名黑衣汉子应声冲去,与其他部下不同,这八人的黑衣上皆绣了金色风云。千机本人则提刀走向了那羽族少女。
周围的人忽然散开,极有章法地奔着后面观战的羽化而去。
得此短短空闲,书岑刚刚舒缓一口气,蓦地压力骤增,面前有八人冲近,虽不见面目,那股杀气却浓烈深厚,直逼得她忍不住便要后退。脸前金光闪耀如日照破云,盛极怒放,忽的刺了眼目,书岑猛觉眼内疼痛如割,下意识抬了手遮挡那光亮,耳畔处听到兵刃破风之声大作,忙错步后撤,再睁眼时,几丝银发飘起,然而那金光又剧烈闪耀,逼了她又闭了眼睛。
“嗤啦”声响,八名风卫惊奇地看着那少女撕破了腰间衣衫,露出了圆圆巧巧的肚脐,肌肤白腻,小腹绵软,竟是可以迷醉了人,一时之间倒也不忍再下毒手了。便是这一个愣神的疏忽,却见那少女已然蒙住双眼,再次埋身攻来,状若受伤之狼。如此果断狠冷的手段,即便是这些饱经风雨的刺客杀手也胆战心惊。
膝盖微曲,书岑抢到一名风卫身前,一刀劈下,待得他横刀欲挡之时,腹间绞痛阵阵,却是被书岑另一把短刃刺穿小腹。又是一绞一拉,书岑收刀转身,继续攻击下一个目标。此番动作灵动如狸,下手狠辣,浑似没有蒙住眼睛。这汉子惨叫一声,捂了小腹跌倒在地,腹部鲜血狂涌,肠子翻出,显见是不能活了。
“臭婊子!”
其他七卫猛然醒转,怒吼着围聚了红衣少女,再无怜香惜玉之心。
书岑暗咬了银牙没有反骂回去,脚下几次错步,已欺近其中一人。那人怒极挥刀,猛斩下去。大刀与短刃撞在一处,书岑登时变成纸张也似,朝后飘起,她背后一人心中大喜,双手握刀便狠狠劈下。哪知这少女忽的身体下坠,直跌到地上去,那汉子一刀劈空。眼见得这娇嫩如花的少女不顾地上泥水肮脏,就那么用手撑地,身体贴地朝他射去,右手短刃急速割出。一蓬鲜血伴随着惨叫声霍然洒了出去,书岑这一刀,已是将他小腿处动脉割断,偌大一条汉子推金山、倒玉柱似地翻滚在地,抱腿嘶嚎。书岑的身体顺势扑到他的另一边去,勘勘避开了身后几把利刃的攻击,可依旧跌在了泥水中。
“你这臭婊子!”
这汉子痛极怒吼,眼睛却霍然睁到极致,瞳孔之中映出少女冰冷的表情,只见这少女双脚蹬地,似星丸跳跃,转眼又到了自己的头边。几乎没有别的想法,这汉子立刻便感觉到死神已张开了他巨大的袍袖将他笼罩。
惨叫声凄厉,一霎时刺进耳鼓内,隐隐生疼,六名风卫同时震惊。那已衣衫染满泥水血迹的少女面色森冷,双膝带着巨力结结实实顶住了这名同伴的小腹,从远处看她就像是跪在了他的身上。少女残酷的膝撞将这人的鲜血从他的身体内挤迫至咽喉喷发出去,而少女手中双刃却毫不犹豫地狠狠扎入他的心脏处,精确得让人身躯发冷。鲜血从这汉子的心脏里迸射出来,将少女喷得满头满脸,少女也不在意,缓缓站起身体,双刃一分,轻甩手腕,短刃上血滴飞散,然后绽放了笑容,一张染血的面孔上浮现的灿烂的笑容,却是那么的诡异、惊悚。
这可是带刺的玫瑰么?不是,这是带血的玫瑰!
风里忽然浓烈地播散了血腥,中人欲呕。
“下一个是谁?”
众皆惶然,这究竟是如何一个女子?可还是人类么?
而他们的首领没有看到这一幕,他们的首领正在进行着调戏的工作。。。。。。
“上次见到姑娘,千机对姑娘已是爱慕得紧,本不想与姑娘为敌,却奈何世事弄人,若姑娘有意成全千机,便请姑娘与千机同路,千机必不会辜负姑娘。”
默羽微微挑了眉毛,面沉似水,脑海中有声音传递过来,“亲爱的,别信他,他就是想要你的‘恶魔之翼’,何况这人都快四十了,你们会有代沟的。”却是那只魅跟了过来。
这凌风堂首领的长相不差,风度也好,他自问像他这种成熟的男子对姑娘家家的肯定是杀伤力无限,事实上,他的确也是经历了不少女人,这才养出如今的气质来。可他不知道的是,面前这少女看似不懂人事,其实真的不懂人事。。。。。。默羽压根就没听懂他想表达什么,只是觉得他很是恶心,怎么看都不顺眼。自小在天山长大,除了思无邪没有别的玩伴,出入天山的都是上门挑战的成年人,她看人纯凭个人感觉。千机这种话要是放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