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之午夜极光- 第2部分

“老板！起床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再次将方雨晰从睡梦中惊醒。

方雨晰眯着朦胧的睡眼，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上面清楚显示着“2010年6月9日6：03AM”。

“死波波！这么早叫个魂啊！”一个饱含世间怨念的闹钟飞向了那扇无辜的木门，然后一声清响，闹钟光荣牺牲解体，木门上也又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凹洞，看好……我说的是“又”。

方雨晰郁闷地慢慢爬下床，心不感情不愿地打开了门，一张俊美的白种人青年的脸也出现在他的面前。

略微瘦削的脸庞，金色而又柔软的短发，深蓝有情的双眼，微微耸起的鼻梁，还有一口若隐若现的好牙，颇有古代青年容克贵族的气质，只是这位贵族穿着一件……围裙？！

“老板，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你快点去吃吧，我等会要去送报纸锻炼腰腿，八点钟就回来整理店面，下午两点我还要帮人踢场球，两万日元呢！大概四点踢完后我就回来准备晚上的生意……”青年喋喋不休地说着，让方雨晰好一阵头晕脑张。

“我说波波，怎么我感觉你最近比以往更辛苦了？送报纸？！KAO！你要早起也别连我一起拖起来好不好……最近是不是又缺钱了？”方雨晰痛苦地看着眼前这位勤奋的青年，口中也开始喋喋不休抱怨起来。

“嘿嘿……老板，我这个月已经给阿尔巴尼亚的娜娜、科特迪瓦的迪迪、印尼的阿南还有智利的科科汇过钱了，但是最近国际红十字会最近又接受了一批孤儿，其中有个中国的弃婴叫圆圆，她的父母因为她是女孩就把她遗弃在大街上……所以我又认养了她，我每个月只要再多汇款100美元就可以又多一个中国女儿了……娜娜已经会写字了，上次她还写了封信给我……迪迪最近好像得过一次感冒，不过已经好了……阿南他开始会说话了，老板你知道他说得第一句话是什么吗？‘波波’！我好感动啊……听说红十字会最近已经找到科科的父母了，只是他们都不愿意抚养他，所以我还要继续……最近南洋又发生了一次海啸，我打算捐点钱……老板？你回房干嘛？”波波的中文发音略微有点怪，不过这并不能让方雨晰停止内心的悸动。

“波波，这是十万日元，不多，你先拿着，就当是你本月的奖金……别送报纸了，老这么辛苦你身体吃不消的……”方雨晰强忍住喉头的酸涩感，小声地说道，并递上了一小叠钞票。

“不行不行！老板你收留我，给了我一份工作，又在二楼分了一个房间给我住，我已经很感激了……老板……我先走了，早饭我放在一楼厨房了，记得吃啊……”波波说着便跑下了楼去。

方雨晰看着手中的钞票，口中喃喃道：“真是个好人啊……”

波波的日本名字叫“宇之波。波”，父母是前南斯拉夫人，十八年前夫妇俩好不容易偷渡到了“和平富裕”的日本，但是妻子却在横须贺港的码头上临盆，波波也就在出1992年的元旦这一天出生在冰冷的海风中，当然，他的父母也在码头上被移民局的人遣返，不过在日本本土出生获得了日本国籍的波波却被留在了日本，也许在他的父母看来，把孩子留在没有太多纷争波动的日本要更好一点吧，作为纪念，他们给孩子留了家族的姓——“波波斯基”。

但是波波生长的那家孤儿院的院长姓“宇之波”，波波的日本名字也变成了“宇之波波”，“波波”这个昵称也陪伴他一起长大，陪他一起长大的还有孤儿院院长宇之波明越发深刻的皱纹和每月底院长向讨债人苦苦哀求的声音。

十六岁时波波便主动离开了孤儿院，开始在从2007年就开始大规模扩建、打工机会多的横滨中华街一带打工，不过他这张白种人的脸却让他多次受到排挤，毕竟大部分的工作机会中华街的老板们都留给了华裔居民和留学生。

直到一年前，刚刚因交不起房租被寓公赶出来的波波，遇到了抛开装修工人在大街上闲晃的方雨晰。

波波从此有了第二个父亲，或者说哥哥，酒吧老板法人代表方雨晰，他也在2010年的元旦吃到了此生第一块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

波波从此有了家，横滨中华街新五路九十九号球迷酒吧“黑森林”，他的房间在二楼，当时十几个小空房间他挑了最靠近楼梯的一间，因为三楼有方雨晰的房间。

波波一个从小便埋藏于心的愿望也开始实现，除了每月都回几趟孤儿院“省亲”加送钱，他还开始寄钱给国际红十字会“领养”了好几个孤儿，虽然至今他都没有和他们之中任何一个见过面。

波波一个小小的兴趣也开始得到满足，他从小便喜欢足球，方雨晰稍微指导了他几次，他已经可以经常帮业余队比赛赚点小钱了补贴每月的定额汇款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慈善活动，以前在孤儿院他只是经常和几个小伙伴踢一只破烂的小足球，而那只小足球也在他十三岁生日的时候被几个讨债的流氓踩坏了，之后他只能经常一个人踢一只废纸球来玩。

波波现在的生活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方雨晰正趴在吧台上嚼着波波做的三明治，腰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得方雨晰差点没噎死。

“方大老板！今晚世界杯开幕，这段时间你要赚翻了，呵呵，今晚我有事不能来了，我侄子小冰他最近好像又开始犯病了，白天我店里生意忙，晚上要带他去一趟市里找菖蒲医生……抱歉啦，反正开幕战意大利对阵巴林也没什么可看性……就这样，拜……”电话里的声音正好持续了五十九秒。

“洪哥？洪哥？！洪哥！”方雨晰吼了几声，“我KAO！也罢，今晚去阿香那里过夜算了，反正好久没去了……”

方雨晰整理了一下碗筷，又坐回吧台，看着大厅中央那台巨大的四面向液晶电视开始发呆。

“好无聊啊～～平时都是至少七点多起床，突然起早了就感觉没什么事干了，再睡一会又不想……”方雨晰慵懒地自言自语着，突然间，他随意晃动的手碰到了自己的小腹。

“嗯？这是什么……嗯？嗯！啊～～～～～～～～～～～～”方雨晰突然尖叫了起来：“赘肉啊！我的肚子上居然有了赘肉啊～～～我的健美身材啊！”

方雨晰发疯似的跳了起来，跌跌撞撞穿过大厅的桌椅板凳开了后门，跑了出去。

“得锻炼了！不然等到变成祁胖子那样就完了！”方雨晰迅速锁上门，将钥匙往兜里一塞便小跑了起来。

“早啊，方老板，锻炼啊？不愧是前国脚。”

“方老板，晚上世界杯就开幕了，真让人兴奋啊！”

“方老板，这次中国队八强赛居然挤掉了韩国和沙特进了世界杯，那几场中国队的比赛我们一定去你的酒吧捧场。”

“唷！方老板，看你身材这么好，腿伤好得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回国家队啊？”

“早，方老板，晚上记得给我和几个哥们留几个位子啊。”

“方老板，这次中国队又出了一个天才萧建卿，真期待呢，走好。”……

方雨晰不断和路上一些同样早起的居民们打着招呼，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了。

“啊～～现在体力好差啊～～这么几步路就累成这样～～”在跑了三公里后，方雨晰郁闷地说道。

“先歇会～～”方雨晰慢慢走进了一座小公园内，找了一个石凳便一屁股坐下，开始看着公园里仅有的几个穿一身运动短打结伴锻炼的小女生发呆，在旁人看来，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一双双洁白粉嫩的女生大腿……

“天地灵气……汇聚我心……”方雨晰口中开始喃喃自语，一阵阵微风也开始与他半长的头发缠绵，他的身边，不觉间已经落满了许多小鸟，一只只瞪着纯洁无暇的双眼静静地守护在他的身旁，让那几个小女生看得目瞪口呆。

“汪汪！”一阵犬吠声终于打破了这一天人合一的自然画卷，让那几个小女生好一阵惋惜。

但是让她们惊奇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只见几十只野狗野猫都温驯地依偎在他的身旁，其中还夹着几只有项圈的家猫家犬。

方雨晰那对一向半眯着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了，那是湖水一般的清澈，清澈得好似不带有一丝世间的尘埃。

方雨晰他微笑着逐只拂弄着这些阿猫阿狗，一时间他的微笑甚至晃花了那些小女生的眼。

这就是神吗？还是天使？

等那几个小女生回过神，那儿只剩下一张空空荡荡的石凳。

从此这几位小女生出门必带有拍照功能的手机，这是后话……

第三章　植物人理论

　“偶尔运动运动的感觉真好，足球……好遥远的东西啊……“方雨晰继续慢跑在中华街的街道上，周围已经起床的人也越来越多，方雨晰打招呼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此时他是“方老板“，不是那个曾经实力变态无比中国足球的希望之星。

“叔叔，帮忙把球踢过来。”一个黑白相间的足球突然蹦达到了方雨晰的脚边，几个八九岁穿着红色球衣的小男孩也在街角处喊道。

方雨晰愣了一下，然后伸出了脚去。

那只球先是轻轻地、慢慢地在方雨晰的双脚之间滚动，然后突然开始一飞冲天，不断快速地跳起又落下，最后又稳稳地落在了方雨晰的后脖处。

方雨晰颠了一会球。

“叔叔，你好棒！”那几个小男孩激动地叫了起来，周围一些大人也开始叫好，不少人也认出了方雨晰，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抱歉抱歉，刚才有点脚痒。”方雨晰轻轻将球一挑，足球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轻轻落在了一个小男孩的身前。

“叔叔，最近我们学校又要参加开始每年的四校联合运动会了，明天就开幕，我们是东门学园小学部足球队的，我们中学部足球队的几个哥哥也很强的，到时候叔叔你也去看吧？”一个领头的小男孩兴奋地说道。

“不用了，我现在对足球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平时生意也很忙……总之你们也要加油，不要输给那些大哥哥哦～～”说着方雨晰便快速跑开了，只留下几个一脸失望的小男孩，还有几个窃窃私语的大人。

方雨晰又加速跑了一会，终于慢慢得停了下来，揉了揉左胸，口中轻轻地哼了一声：“足球……”然后从上衣内侧地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里面还剩小半瓶的红色液体，方雨晰一饮而尽。

“看来……还是不能过度运动呢……胖就胖吧，胖到别人认不出最好……”方雨晰无奈地说了几句，然后慢慢向前走去……

当方雨晰隐隐看见“黑森林”的巨大招牌时，已经是上午近九点了，方雨晰左手抓着一只包子，右手提着一小袋包子，一边享受一边发着牢骚。

“嗯～～还是老王包子好吃～～波波那家伙早饭只做了几片三明治加杯橙汁，哪够人吃啊！这回顺便也给他尝尝老王的包子，别老是一个劲地虐待自己，还连我一起虐待……”方雨晰说着说着又塞了一个包子进嘴。

“老板！你回来了！”一声健康向上充满人间希望与阳光地声音顿时让方雨晰被那个包子噎住。

只见波波已经把店面整理完毕，和几个人一起站在门口，大门已经打开，一块写着“今晚凌晨12：30南非世界杯揭幕战A组意大利VS巴林；2：30A组塞维利亚VS喀麦隆”的牌子也立在门口，宣告着四年一次的球迷酒吧生意旺季到来。

不过和以往上午没人光顾的情况不同，今天酒吧门口居然停了好几辆大型面包车，其中一个最大的面包车车厢上面还印着“CCTV—5”的标志。

该来的还是来了，该去的还没有去。

方雨晰来到日本横滨差不多已经一年，记者们终于发现了他这位前中国希望之星的的行踪。

“方雨晰！”不知谁先叫了一声，和波波站在一起的那几位一起向方雨晰涌了过来，先是一阵闪光灯乱闪，车里又有几个人搬出了摄像机。

此刻那个囫囵的包子还噎在方雨晰的嘴里。

方雨晰没有理会拥在周围的一群人，先是直接走到波波身旁扔出了那一小袋包子，然后直奔吧台倒了一杯水灌进嘴里。

“啊～～～～活过来了～～～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噎住了，看来今天不是什么吉日啊～～”方雨晰长叹了一声，其他人也接着跟了进来。

“方雨晰，我们是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足球之夜’栏目的记者，想采访您一下可以吗？”一名面容较好，打扮也比较得体的年轻女记者微笑着问道，在她看来，对方不会拒绝。

“抱歉……先等一下……”方雨晰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立即拒绝，他又径直走向了傻站在一旁，抱着一小袋包子发愣的波波。

“嗯，让侍应准备东西招待我们……方雨晰他还很懂礼貌嘛。”此刻所有记者和工作人员都这样想道。

但是方雨晰让他们失望了，他只是轻轻拍了一下波波的后脑勺，然后骂道：“傻站着干嘛！吃包子！特意给你带的，150日元一个呢！送报纸很辛苦，知道你个SB早上肯定没吃饱。”

波波顿时眼泪汪汪感激涕零，一边说着“谢谢老板”一边大口嚼着包子，那种吃相……看来他的确很饿。

方雨晰轻轻地摸着波波的头，就像之前抚摸那些阿猫阿狗一样，虽然波波身高186cm，比182cm的方雨晰还要高上一点。

一个记者也迅速用相机捕捉了这个镜头。

“那个，你叫什么？”方雨晰又向吧台走去，对那个女记者问道。

“我叫韩小星，还是个实习记者，这次我是和……”

“我叫黄暄，是小星的搭档加师傅，很高兴能采访到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板寸头男子打断了韩小星的自我介绍，媚笑着向方雨晰伸出了手。

但是方雨晰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抱歉，黄先生还有韩小姐，请等一下……”说完便又走进吧台内侧，先拿起了手机调出通信簿，然后又拿起吧台边上的座机按了几个号码，让手还伸着的黄暄好一阵尴尬。

“老张，今天下午五点之前记得送五十箱啤酒过来，还是老样子记在我的账上……好好，就这样，拜。”

“老李吗？今晚要不要给你留位子？……好，会给留三个位的……晚上愉快。”

“老刘，听说你们最近要开什么四校联合运动会……对对，我听说了，刚刚在路上听说的，呵呵……老张还有老关他们球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