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沐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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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沐烟雨-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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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笑着点头。“所以,你我还是主仆,你在我身边一天,就会忠于我一天的,对么?”

苏云珠立即点头,“是啊,这不用怀疑!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不会背叛你……”

随后一句话她说的很小声,像是在喃喃自语。

不过一直凝神看着她的烟雨,却没有错过这句话。

她这才放了心,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浮萍虽然聪慧机灵,也忠心耿耿。不过她相信,浮萍确是会对宣绍更为忠心的。

如今她要做的事,须得瞒着宣绍,浮萍用不得。

苏云珠虽没有浮萍办事让人省心,但她心思单纯善良,因着对秦川的喜欢,必然不会做出出卖自己的事。

“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烟雨起身来到桌边,“接下来几日,你需得帮我做几件事,且不能让旁人知晓。你明白么?”

苏云珠闻言,立即紧张起来,“旁人指的是谁?”

“除你我以外的所有人。”烟雨提笔,在纸上落下一行字,吹了吹墨迹。

“除你我以外的所有人?那就是,浮萍她们,连宣公子都需得瞒着?”苏云珠诧异道。

“是,连秦川也不能说。你能做到么?”烟雨吹干了墨迹,将纸折起,放入信封中,看着苏云珠道。

苏云珠思索了一阵子,郑重的点头,“既然是你交代给我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

烟雨将信封交到苏云珠手中,看着她道:“谢谢你。”

苏云珠一怔。

“帮我把信交给宫中高坤高公公。”烟雨低声吩咐。

苏云珠点头,将信藏进怀中,提步而去。

烟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希望她没有猜错,希望她能通过高坤找到藏在暗处的舅舅。

傍晚时候,烟雨正在屋里练着大字。

她心绪不宁的时候,就喜欢练大字,可以很快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人只有冷静的时候,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才能更理智的思考。

越是危急紧张的时刻,越不能焦躁。

而她,练了这许久的大字,心头却仍旧有隐隐烦乱,难以压制。

苏云珠进到院子的第一时间,她就听闻到动静。

她放下手中狼毫,擦了擦手上墨迹,转身向外走来。

苏云珠挑帘而入,看了她一眼,上前低声道:“高坤说,明日午后申时一刻,楼外楼。”

烟雨点了点头,回到桌边再提笔,却全然没了练字的心情,看着自己写了满篇的大字,竟没有一个看的顺眼的。

她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原以为控制自己的情绪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如今才知,当心中住进一个人的时候,自己的心绪已经完全不能由自己来控制。

那人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能轻易的牵动自己的心。

……

第二日用罢午膳,烟雨便带着苏云珠出了宣府。

马车在一间首饰铺子外停了些许时候,又见着两人从铺子里出来,上了马车,马车一直在临安城里兜兜转转,时而停下车里人挑帘向外看着什么,时而又缓缓向前走。

没人注意到,马车离开首饰铺子没多久,便瞧见一个姑娘,悄悄从后门出了铺子,瞧着衣着,像是哪个大户人家里的丫鬟。

她头垂得很低,若是靠近了看,便能认出,那姑娘不是烟雨却还是谁?

马车里坐着换了烟雨衣裳的苏云珠,和首饰铺子里专门备下伺候贵人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问道:“这位夫人,咱们什么时候回铺子里去啊?”

苏云珠往窗外看了一眼,“不急,你伺候着我在临安转上一转,按时辰给你算银子,给,这些算是订金。”

那小丫鬟瞧见苏云珠拿出的金叶子,眼睛都直了,笑的合不拢嘴,双手接过金叶子,连连点头,再不催着回去。

烟雨知道,皇城司眼线遍布临安,不知宣绍有没有派人在她身边监视,但稳妥起见,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悄悄来到楼外楼时,瞧见停在门边的一辆马车动了一下。

一位身量瘦长的公子从马车上跳下,路过她时,拿折扇在她肩上轻敲了一下。她凝神细看,才看出这位“公子”,正是高坤。

高坤面容俊美,这么一打扮,倒还真像是富家公子哥。

他若不开口,谁也看不出他会是个阉人。

烟雨跟着高坤,进了楼外楼的雅间。

高坤往椅上一座,眼睛微眯,笑看向烟雨,“果真是宣绍夫人相约,这倒是奇了!我还以为是那小丫鬟诳我呢?”

烟雨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我时间紧,不和高公公扯别的,今日相约,乃是想请高公公帮我一个忙。”

高坤挑着眼角看她,嘻嘻一笑,“我与宣绍向来不和,宣少夫人您是知道的。您请我帮忙,真是稀罕事儿!想必……宣公子不知道吧?”

“我想见一见安念之,还请高公公帮忙。”烟雨没有理会他的话,直截了当的说道。

高坤一愣,眯起眼睛盯着她,“安念之?是谁?宣少夫人恐怕是找错人了吧?您说的人,我可不认识啊?”

烟雨知他不会轻易承认,抬手从怀中摸出那块玉佩,在高坤眼前一晃。

高坤立时一愣,垂手摸向自己腰间。

他手触到腰上冰凉的一块,脸色立即变了。

“你从哪儿得来的?”

烟雨将玉佩握在掌心,淡笑道:“如果我没猜错,高公公身上现在挂着的那块,是赝品吧?不知弄丢了御赐之物,该当何罪呢?”

高坤冷冷看向烟雨,“你要知道,我如果硬从你手中拿回玉佩,不是难事。”

烟雨闻言,将掌中玉佩往桌子上一放,并向前一推,“高公公别误会,我本就没有拿玉佩威胁你的意思,这玉佩,原本就打算还给你。”

高坤闻言,却是没有去拿那块玉佩,反而微眯了眼睛,防备的看着烟雨。

“高公公自己也说了,你一向和宣绍不和,穆青青如何进得宫,如何与我闹翻,你在中间如何挑拨,相信我不说,你比我更清楚。如此说来,看到我被穆青青陷害,高公公应该是最高兴的人了。”烟雨缓声说道,“可是,为什么你会冒着风险,把我从皇上的花房中救出?破坏穆青青的计划?那夸张的脸谱,不知高公公还有没有印象?”

高坤蹙眉,还未开口。

便听烟雨又道:“霸北西街的高府,曾经挂着‘安府’的匾额,高公公你不惜辗转大半个临安城,悄悄潜入,后来被宣绍发现,才不得不换做‘高府’,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高公公以为我猜不到么?”

高坤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烟雨笑了笑,“你别生气,我既然会找到你,坦白了跟你说这些,便没有带着敌意。我只是想见一见安念之,有一些重要的话,我必须亲自告诉他。”

高坤深吸了口气,“这一切不过是你猜的,安府,高府,不过是巧合,临安安姓之人众多,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烟雨点了点头,“想来高公公可能是做不得主吧?那你转告安念之,我知道他最想做成的事,三年前为何会失败了。我有确切的消息,也许可以帮他做成他最想做的事。要不要见我,还是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高坤脸色难看,“哼,自说自话!”

烟雨淡淡看他,似是胸有成竹。

高坤抬手拿起桌上玉佩,转身出了雅间。

烟雨仍旧坐在椅上,侧耳听着高坤下了楼梯,出了楼外楼,上了马车。又听到车夫打马离去。

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

刚才她不过是诈一诈高坤,诚如他所说,她说的一切不过是妄自猜测,但看高坤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必然是猜对了。

舅舅果然是和高坤有联系。

而且舅舅当初能指使高坤在宫中救她,想来高坤极有可能是听命于舅舅的。

那么高坤与宣绍不和,是不是也受命于舅舅?

早在她遇到舅舅以前,舅舅就已经在对付宣家了?

舅舅为何如此笃定害死母亲的仇人就是宣文秉呢?她分明看到诸多疑点,舅舅心思缜密,不可能看不到啊?

烟雨又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楼外楼,回到了当初下马车的首饰铺子。

等了不多时,便见穿了她的衣服的苏云珠带着首饰铺子里的小丫头回来。

两人在雅间里换过衣衫,主仆相依,回到了马车上。

又平平顺顺的回到了宣府。

好似真的是烟雨带着苏云珠逛了大半日的临安城一样。

是夜,高坤抬脚进了高府后院树木掩映的花房,声音里带着些紧张的朝里唤道:“干爹,干爹,今日宣少夫人约我相见,她……她猜出了我与安念之相识……”

高坤说道这儿,住了口,他低垂着头,预想到接下来的很可能是干爹严厉的责备。

可等了许久,也不听干爹骂他。

他探头向花房深处看去,“干爹,你在么?”

此时才传来一声轻笑,“她的女儿,自是聪慧的,能猜出来,也不足为奇。”

竟没有责备他,高坤这才松了口气,又道:“宣少夫人还说,她知道您最想做的事,三年前为什么会失败。她有确切的消息,或能帮您完成您最想完成之事。”

“哦?是么?”这次花房深处倒是立时就传来了回应。

“是,她是这么说……”高坤躬身答道,“可她说,她要亲自见您,当面和您说……”

花房深处传来幽幽一声轻叹,“真是会拿捏人心的孩子……”

高坤不解其意,躬身等了一会儿,也不听干爹的吩咐,只好又问道:“那干爹究竟要不要见她?”

“她既能找到你,又说出这般笃定的话来,自是对我的反应十分有把握,都说了,是我最想做成的事,我又怎么可能不见她?便是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我亦不会错过。”花房深处的声音,幽幽说道。

“是……若是干爹一开始就用‘高府’的匾额,倒也不会叫她猜出来了。反正干爹又不真的姓安。”高坤听闻花房里的声音,没有怒气,便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谁知立时从花房深处弹射出一股气流,猛的撞在他胸口,竟让他猝不及防,连退数步,嘴角渗出一丝血来。

“这是一种念想,一种牵挂,一种寄托……你,怎么会懂!”花房深处的声音,幽幽叹息。

高坤抬手抹去嘴角的血丝,躬身呐呐道:“是,是,干爹赎罪,孩儿妄言了。”

“去吧,尽快安排她来。”

高坤捂住胸口退出了花房,听着干爹的声音,隔着那么远,干爹出手却能如此之快,让他完全没有防备之机。

且他知道干爹并未下重手,若是下重手,只怕他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真不知他潜心苦学,何时才能像干爹这般厉害,也能让人像他敬畏干爹一般的敬畏他……

第二日,烟雨醒来很早。

昨夜宣绍依旧没有回来,她躺在床上,整夜辗转难眠,天快亮时,才微微眯了一会儿。睡了不知有多久,却是做了许多纷乱复杂的梦,竟比不睡还要疲惫。

浮萍为她梳妆时,瞧见她眼窝下面淡淡的青色,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想劝,终是没开口,只在她眼下盖了一层又一层的粉,才算是遮住了她的黑眼圈。

烟雨在府上等着高坤的消息,忽而听闻宫中有人前来送礼。

烟雨起身前去花厅待客,听闻是皇后娘娘遣人送来的礼物,所来之人却是个年轻的小宫女。

烟雨并不认得这宫女,也不曾在皇后身边见过她。

“奴婢红绡。”宫女冲烟雨福身行礼。

烟雨点点头,“起吧,皇后娘娘怎的突然赏赐礼物前来?”

红绡笑道:“娘娘素来觉得与宣少夫人亲厚,如今重阳节刚过,宫里杂事繁多,也未能请宣少夫人一同登高望远,着实有些遗憾,心中想念宣少夫人,便赐下些薄礼,以表娘娘心中挂怀。”

烟雨福身,“多谢娘娘牵挂。”

宫女说完话,礼也送到了,却似乎并不急着走,只拿眼睛,默默的看着烟雨。

烟雨见她竟直视自己,颇有些不懂规矩之状。

心知皇后定然不会派不懂规矩之人前来,心下一动,抬手让花厅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连浮萍也被遣在外面。

“宣少夫人,奴婢红绡,是高公公派奴婢来的。”小宫女忽而上前一步,垂首低声说道。

烟雨点头,果然,她说这宫女看起来怎么如此面生呢。

“高公公说,明日老时间,老地方见。”红绡说完,退了一步,规规矩矩的站定。

“我知道了。”烟雨点头,给了她些赏银,便让浮萍送她出府了。

她的猜测全都对了,明日就可见到舅舅。

烟雨心中越发急切。

也不知宣绍如今都查到些什么?

自从大婚以来,她从不曾和他分离这么久,就连当初,他去泉州,亦是将她带在身边。

如今明知他在临安,却不能相见。便是相见,亦无话可说。

分明两人离得很近,却又如同相隔甚远。

这种感觉,如同煎熬一般,烟雨真是迫不及待要知道真相,迫不及待找出真凶,证明宣文秉和当年叶家灭门惨案没有关系。

那样,她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将自己的一切秘密都告知与他。

那样,两人势必还能回到以往,不,是比以往更加密切的关系。

坦诚相待,毫无保留。

就像他故事里的小仙女和那位放牛郎,虽然历经磨难,但最终却能以七星塔和树的形象,相依相偎,彼此陪伴。

这夜,宣绍仍旧没有回来。

烟雨独自对着灯烛而坐,看着烛光轻轻的摇曳,回想着两日昔日的情形。

心头既暖,又有化不开的伤痛。

宣绍很好,一直都很好,对她包容,理解,宽容,忍耐……

是她,一直以来,都是她不好,利用他,欺骗他,贪恋他的温暖,却不得不瞒着他……

待到真相大白,她一定会诚恳的向他认错,祈求他的原谅。

还记得当初她为他绘了画像的时候,他的激动欢欣,待日后,她一定会精心为他绘一副大的,精致非凡的彩像,让他挂在书房里,看到彩像便想起她……

烟雨想着未来的情形,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了几分笑意。

她听到门外动静,深吸了一口气,道:“苏云珠,进来。”

苏云珠缓缓推开上房门,探头进来,“主子,还没睡呢?”

烟雨朝她勾了勾手指。

苏云珠回身将门关上,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主子有什么吩咐?”

“霸北西街的高府,你知道么?”烟雨低声问道。

苏云珠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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