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沐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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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沐烟雨-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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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起身,担忧的往里看了一眼,“我……”

她不想走,她想守在这里,确定了宣大人果真得救了,再离开。

“单服药,药效稍有欠缺,卑职已经配好了药浴,待药浴熬制好,还要伺候宣大人药浴以解毒,少夫人还是先请回吧。”路南飞在一旁躬身说道。

宣大人要沐浴,她留在这里倒真是不方便。

烟雨起身,看着宣绍,“父亲一旦好转,立即让人通知我。”

宣绍点头。

烟雨扶着浮萍的手,缓缓出了正院上房。

第127章 苦了你了

坐了这许久,她倒真是有些乏了,晨起的太早,这会儿也有些困了。

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不过众人呆在上房,只顾着为宣大人解毒之事,倒是都忘了还有午膳这回事儿。

烟雨回到宣绍院子中,灵儿蹦出一句“好香!”

她才觉出腹中早已空空如也,自己已经饿了。

用罢了午膳,嘱咐了浮萍留意着正院的动静,她躺在围子床上,小眯了一会儿。

“这是什么?”

“这是香囊,里面装的香草,外面绣一些好看的纹路,挂在身上床头,能驱虫或是提神醒脑,不同的香草,有不同的用处。”

“那这个味道是什么香草的味道?”

“这是灯芯草加艾还有薄荷叶。”

烟雨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之时,正听见正房外面的灵儿和浮萍低声说着话。

“这个好闻。希望我以后也能配出这么好闻的香草。”

灵儿的声音带着稚嫩,却脆如玉击,很是悦耳。

“浮萍。”烟雨轻唤了一声。

浮萍和灵儿立即起身,灵儿立在门外,浮萍打起帘子,进了上房。

烟雨从床上坐起,“正院那边,怎么样了?”

浮萍上前,一面为她穿衣,一面声音轻快的说道:“公子遣了人来说。宣大人药浴之后,脉象已经稳了,呼吸也更有力了,只是人还没醒。”

烟雨点点头,已经昏迷了这么久,情况能好转就好,迟早会醒过来的。

她心里的沉重似乎也在这一刻轻了不少。共乐呆扛。

窗外午后的时光似乎都比往常更加明媚了。

“走吧,咱们去看看。”烟雨穿戴好。有些急切的说道。

“公子说您不必急着过去,夫人操劳了这许久,见老爷情况好转,这会儿也歇下了,路大人带着人在老爷身边照料着,公子已经离府去了。公子说,等他回来再和少夫人一起过去。”浮萍为她绾好了发,温声说道。

烟雨这才点了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好似这口吐出了长久沉闷在胸口的浊气,整个人都松快活泛了。

压在心头上的大石也去了一半。虽然宣夫人今日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好,宣大人醒来还不知会怎样看她。

但无论如何,如今总算是看到了好的转机,相信只要自己和宣绍坚持,总有水滴石穿的一日。

且待宣大人脱离了危险,她和宣绍也好将精神放在夺回母亲遗体的事情上。

自己以前定然是被心魔蛊惑了,怎会想着让安念之复活母亲呢?且母亲离世已经八年了……八年。她已经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长成了即将成为母亲的妇人。八年,多少人已经遗忘了当初恢弘的丞相府。八年,足以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母亲向来是平静豁达之人,她又真的想要逆天改命,从那场灭门之灾中独自复生么?

以安念之对母亲的感情来看。倘若真的让他复活了母亲,恐怕也不会让自己和母亲相见,定然独自霸揽母亲的一切。

母亲会想要这样么?

烟雨想想都觉得头疼。以前想要帮助安念之复活母亲的自己,一定是魔障了!竟如此荒唐!

宣绍今日回来的很早,夕阳刚刚西垂,烟雨就听得他的马车回了院子的声音。

烟雨迫不及待来到院中等他,两人一道去了正院。

宣夫人坐在床边,路南飞等人守在屋外。

烟雨刚迈进正房,心就忍不住雀跃。

她听到了宣大人稳健的心跳声,比此前好了太多。

虽不见宣大人面色如何,但瞧着从里间出来的宣夫人面上舒缓的神色,也知宣大人定然是情况不错。

“母亲也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太过操劳,儿媳不孝,但请母亲随时差遣。”烟雨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对宣夫人说出这句话来。

并非讨好,真真是她由衷之言。

宣夫人淡看了她一眼,想说些讽刺她的话,又看向一旁立着的宣绍,终是忍住了,只略点了点头,“这里不缺什么人,你照顾好自己,莫要像前些日子般,让人为你操心就行了。”

烟雨福身应了。

她如今月份尚浅,且食欲比以前好了很多,只要不嗅到过于油腻的味道,也不会有恶心之感了,是在觉不出有了身子和平常有什么不同。

待宣绍探望了宣大人,又在床边握着宣大人的手,独坐了一会儿。

夫妻两人便离开了正房。

路南飞留在正院的外院,以备随时有情况方便去查看。

这天半夜,宣大人骤然苏醒。

路南飞第一个赶了过去,他出现在上房之时,宣夫人正握着宣大人的手,嘴上挂着笑,却是泪流满面。

她瞧见路南飞来了,便迅速起身,“来,来为老爷把一把脉。”

路南飞瞧着宣大人虽面色虚弱,但双颊已有红润的血色,心知宣大人果真是好了许多了。

上前将手搭在宣大人脉门上,宣大人朝他点了点头。

他虽未开口说话,但眼神是清明的。

“大人体内余毒还未尽清,如今身体尚为虚弱,若想要肃清余毒,尚需些时日。整体已无大碍,调养些时日就能慢慢恢复。”路南飞缓声说道,“不过大人心脉受损,内功……”

宣文秉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扬起一抹轻笑。

“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莫大的幸运,旁的,不必奢求。”

宣大人声音很低,很微弱。

但语气中却透出轻快之感来。

“我听到绍儿的声音了,知道他每天都来,只是睁不开眼睛来看你们,绍儿已经多久没有这样过了?”

宣文秉脸上尽是笑意。

宣夫人抬手那帕子沾了沾眼角。

一旁的刘嬷嬷也是捏着袖子抹了抹眼睛。

“只顾着高兴,都忘了去通知绍儿,他今日傍晚还来过。”宣夫人说着就要遣人去通知宣绍。

宣文秉抬手止住。

“大半夜的,就不要惊动他们了。”宣文秉长叹一声,似乎刚醒过来说这么多话,让他十分疲惫,“这段日子,他辛苦了……”

宣夫人喉头有些酸涩,闻言,没有说话。

“大人刚醒过来,还是要注意休息。”路南飞起身立在一旁说道。

宣文秉点了点头,“我睡得太久,这会儿倒睡不着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你陪我坐一会儿?”

最后一句是对宣夫人说的。

宣夫人面含笑意,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淌,她点了点头,让刘嬷嬷将椅子往床头又挪近了几分。

其余人都垂手退了出去。

宣夫人在床边椅子上坐了下来。

宣文秉握住妻子的手,目光停在她的脸上,长叹了一声,“苦了你了……”

一句话仿佛道尽了这段时日,宣夫人心中苦闷,道尽了她的委屈心酸。

她闻言刚止住的眼泪,又决堤而出。

宣大人想要抬手为她擦擦眼泪,却有气无力,只好拍了拍她的手,“莫哭莫哭……我这不是没事了么……”

宣夫人连连点头,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这段时间的生生死死,心底的痛苦挣扎,不管内心里有多想宣文秉醒过来,多想依靠在他身边。但她却不能示弱,所有的委屈都要一个人硬扛着,心底多苦,都要装的坚强。

这些前事恩怨纠葛,她知道无可改变,痛恨烟雨,痛恨自己,亦痛恨当年的宣文秉,当年的叶丞相。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恨谁都没有用,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她只盼着宣文秉能醒过来,能好好的。

“老爷……”宣夫人趴伏在被子上,痛哭出声。

好似这样就能化尽了这段时间内心积压的愁苦沉闷。

宣文秉缓缓摸着她的发,一直静静的听她哭,哭够了他才笑着说:“孩子都那么大了,你到哭的像个孩子。”

宣夫人哭够了,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了,一时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道:“这事情的经过,你都清楚么?”

宣文秉闻言,脸上的笑意凝结了几分,“嗯,是烟雨下的手,我知道。”

宣夫人抬手握住宣文秉的手,凝望着他的眼睛,“她是叶丞相的女儿。”

宣文秉闻言一怔,“叶丞相……叶正梁?”

宣夫人点头,“是……”

宣文秉愣怔了好一阵子,喟然长叹,“命啊……这就是命!难怪……难怪她会这般处心积虑,我瞧着她不是个心肠歹毒的孩子,怎就做出这种事……原来,竟有这样的隐情……”

第128章 我想再看最后一眼

宣文秉忍不住咳了两声。

宣夫人吓了一跳,赶紧为他抚着胸口,“不说了,你刚醒。我与你提这些做什么!你快些躺下歇歇,便是睡不着,闭目养神也是好的,我就守在你旁边,可好?”

宣文秉确实有些疲累,虽无困倦之意,但毕竟是中毒,损耗体力,如今尚为虚弱。

他顺着宣夫人的手劲儿,缓缓躺了下来。闭着眼睛,八年前的事情却仿佛潮水一般,涌入了脑海。

宣夫人握着他的手,静静的凝望着他,却没有发现,他闭着的眼睛上,眼睑微微的潮湿了。

宣绍和烟雨是第二日早起之时。才听闻宣文秉昨天夜里已经醒过来的事。

“怎的不来叫醒我们?”烟雨急不可待的穿衣梳头。

“是老爷吩咐了,不叫打扰你们。且陆大人说,老爷刚醒,身子虚弱,不宜吵着,今日去看,也是一样的。”浮萍一面伺候着烟雨起身,一面说道。

宣绍先收拾好了,特地在外间等着她。

两人顾不上用饭,便直接往正院去了。

刘嬷嬷正等在院中。见两人来了,立即上前,“公子,少夫人,老爷夫人昨夜坐了半宿,这会儿还没起。您……”

宣绍摆摆手,让刘嬷嬷退到了一边,转过身对烟雨道:“不急。咱们先回去用了饭,待父亲母亲醒了再过来。”

烟雨却连连摇头。她这会儿哪有心思用饭。

宣文秉的苏醒,对她来说,简直是人生轨迹的一大转机,是抹平她和宣绍之间杀父之仇的契机。

她整个心从宣绍院中到现在,都砰砰跳个不停,耳中全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宣绍见她急切之样,摇头无奈失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醒过来不是他爹,是烟雨的爹呢!

两人在回廊中坐了。

临安的初冬有些冷,宣绍为烟雨紧了紧披风,握住她微凉的手。

因她怀着身子。强迫她吃了些点心,垫垫肚子。

烟雨听得上房内忽而有了动静,立即从回廊中站起,“醒了!”

她声音里全是急切。

又等了一两刻中,刘嬷嬷才来请他们进上房去。

“夫人起了,老爷也醒了。”

宣绍也霍然起身,两人脚步匆匆的往上房而去。

宣夫人等在正房里,眼睛有些肿。

一看便知是昨夜哭得了。

宣夫人抬手指了指里间,“你去吧,你父亲在等你。”

宣绍看了眼烟雨,放开她的手,提步往里间而去。

烟雨侧耳,倾听着宣文秉的呼吸,心跳。听着他坐起身,宣绍往他身后垫了软软的靠枕。

听到父子两人先是沉默以对,过了好一阵子,才听闻宣绍呐呐的一声:“爹……”

他没有这样好好的叫过他一声爹,只怕有八年了吧。

烟雨听闻宣文秉的呼吸略急促了几分,又是良久的沉默,忽而听得耳中传来宣文秉低沉压抑的声音,“对不起,绍儿……八年前,你经历过的生死挣扎,如今爹才明白,那有多痛苦……”

宣文秉会在刚刚醒来之际,向宣绍这个做儿子的道歉,是烟雨始料未及的。

做父亲的便是有错,会用如此诚挚的口气,将道歉之语说出口的,只怕也是少之又少。更可况宣文秉身为皇城司总指挥使,也是骄傲自负之人。

“爹……”宣绍摇了摇头,后面的话却没能说出来。

宣文秉抬手吃力的拍了拍他的肩。

曾经跟在他身后,仰着小脸儿,一脸崇拜的望着他,一声声唤着“爹爹”的小男孩儿,如今已经长成一个真正的大人了,如今已经能靠自己的肩膀扛起整个宣家了。

不,也许不是现在,早在八年前自己推他挡住那一剑的那刻开始。

他就已经不信任任何人,能放心依靠的唯有他自己了。

试想这世上,连最亲最信的父亲都会在身后推你一把,还有什么人是值得信赖的?

他曾经只觉自己是有愧与宣绍,但并不能真正理解他的忤逆,他的骄纵,他的飞扬跋扈。

只觉这儿子心胸狭窄,只喜欢和他对着干,再不像小时候那般讨人喜欢。

躺在床上这十几天以来,不能动不能说,倒是让他想通了很多事。

也想明白了当初他以为只是忠君,以为只是本能反应,无甚大错的一推,对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意味着什么。

一个父亲对一个一直仰赖他的孩子,就好似整个天空,那致命的一推,好似天塌地陷的背叛。他曾经让儿子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如今的道歉,真是来的太迟了。

但幸而,他有生之年终于明白了,幸而他还有机会将这话说出口了。

“我已经能明白爹爹当时的所作所为了,孩儿……孩儿已经不怪您了。”宣绍的声音有些暗哑。

在外间将一切都停在耳中的烟雨,觉得眼眶有些酸。

一侧脸,这才瞧见宣夫人一直在看着她。

“母亲……”烟雨忐忑唤道。

宣夫人淡淡的点了头,没有言语,目光平静的转向别处。

烟雨却不敢只留心着里间的动静了,宣夫人就在跟前,她听得太过入神,自是不好。就好似自己偷听,被人发现了一般。

宣文秉父子又说了一会子话。

宣绍才从里间缓步走了出来。

烟雨瞧见他眼睛里有些红,起身迎上前去。

宣夫人正要往里进。

宣绍却忽而说道:“父亲要见你。”

“嗯?”

宣绍低头看着烟雨,“父亲说,他要见你。”

烟雨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宣文秉真是要见自己。

他是要责问自己了么?是要责骂她了么?

宣文秉会不会逼她……逼她离开宣绍?会不会怪她太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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