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沐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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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沐烟雨-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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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母亲的心么?”

灵儿仰脸看着烟雨。

她心跳的很快,呼吸也有些急促。

烟雨知道,灵儿在害怕,任凭谁看到豁然洞开的胸口,被摘走心脏的尸体,也会惊骇的吧?

安念之已经超出的正常人的范畴,他竟能对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做下这种事!

灵儿站在原地,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又提步向前,她微微闭上眼睛,用自己的小鼻子使劲儿的嗅了嗅,“少夫人你别担心,灵儿一定能帮你找到的!”

灵儿忍住心中惧怕,两只小手扒在琉璃棺材边沿上,使劲儿的嗅了嗅。

她转过脸看着宣绍道:“公子,能把它打开么?密封的太严实,我嗅不到味道。”

宣绍闻言,侧脸看向烟雨,烟雨蹙眉,看着被封在棺中的母亲,母亲胸口缺了一块的洞,深深刺痛她的眼睛。她缓缓点了点头。

宣绍上前,蓄满掌力双手按在琉璃棺边沿的地方,用力将琉璃棺的盖掀开一条缝隙。

灵儿还未上前,便皱紧了眉头,她点点头,抬手捂上的鼻子,“我记住这味道了。”

宣绍立即将琉璃棺的盖子放下。

烟雨却瞧见只这一瞬息的功夫,琉璃棺中淡红色的液体的色泽似乎深了一些。

但若不她若不是一直盯着细看,倒也发觉不了。

灵儿动动小鼻子,使劲儿的嗅着,顺着甬道向外走去。

宣绍上前扶住烟雨,紧跟在灵儿身后。

灵儿一开始走的很快,出了高府以后速度就渐渐慢了起来。

她左嗅嗅,右闻闻,时而驻步,像是在寻着气味,时而又脚步飞快。

烟雨的眉头一直蹙着,未有舒展。

宣绍一面扶着烟雨,一面留心这周遭的动静,以防意外。

他原本想让烟雨坐在马车上,可瞧见她急促跟在灵儿身后,一步都不想拉远的样子,知道她必然是不愿等在马车上,便只好由她去,只搀扶着她的手越发的用力,不想让她太过耗费体力。

一行三人走走停停,竟耗费了一个时辰多的功夫。

灵儿站在一处高墙外面,使劲儿的嗅了嗅,由围着高墙宽敞的院落转了整整一大圈儿,指着一开始停下的地方说道,“味道就在这里消失了,应该是在这院子里!”

灵儿声音脆脆的带着稚嫩之气。

烟雨闻言,和宣绍对视一眼,在这个院子?若是旁的地方,到可以叫皇城司寻个由头包围起来,不再叫安念之有所准备,得以逃脱。可若是这里,便是皇城司也不能轻举妄动。

这高墙筑起的院子不是旁的,正是临安备给他国使者的官驿。官驿中此时住了西夏和金国的使者。

如今天朝和西夏,金国关系微妙,皇帝觉得每年向金国交岁币,保一方安逸已经很好了,绝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惹得金国不快。

所以皇城司是绝对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包围官驿的,不管官驿里藏了谁。

“嘘……”烟雨冲灵儿和宣绍比了噤声的手势,将身子半倚在高墙上,极尽可能的放出自己的听力,奋力的听着官驿里一丝一毫的动静。

因这官驿是专门给他国使者修建,所以修的十分宽敞,未避免不同国家的使者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发生什么不愉快,官驿中是隔开了一个一个独立的小院落的。

烟雨额上很快渗出细汗,面色也微微发白。

宣绍想要阻止她,却被她抬手拦住。

既然已经知道她要寻的母亲的心很有可能就在这里,她便是费力确定一下又有何妨?

忽而一声细微的挣扎声落入烟雨竖起的耳朵里。

“你放了我!”

“快吃,别那么多废话!”

“我不吃……唔……”

烟雨瞪大了眼睛,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那挣扎的声音正是穆青青的。

穆青青还活着,说明母亲的心应该还在安念之的手中。

他还没有做出那荒唐的事情。

“在里面。”烟雨低声说道。

她起身离开倚着的墙壁,抬头看了看那高高的围墙,“怎么办?我听到穆青青的声音了,另一个人应该就是安念之。现在怎么办?”

宣绍握住烟雨的手,“你别急,如今正是大白天,我们不能贸然进入官驿,便是硬闯进去,让安念之有了防备,也会溜之大吉。”

“那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么?现在穆青青还活着,但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烟雨已经急得气息都乱了。

宣绍双手握住她的手,“你别慌,别乱。待晚上,晚上你好生等在家中,我带人悄悄潜入,夜间不易被人发觉,可以不惊动西夏和金国的使者,寻到安念之,夺回母亲的心,好么?”

烟雨紧紧的盯着宣绍,知道他说的办法已经是最稳妥的办法,可是还要让她等着,等到晚上,天知道,她是多么急切,她一刻也不想等。

寻了这么久,今日终于寻到安念之藏身之地,她恨不得立时冲进去,夺回母亲的心,好让母亲能够完完全全安然的下葬,再也不必将尸身痛苦的驻留在这世间。

可她抬眼便看到宣绍专注而关切的视线,触到他手心的热度,她知道,自己在这里,非但帮不上宣绍什么,反而只能让他分心。安念之功夫深不可测,当初在泉州的时候,也曾见识过。宣绍不分心亦不知是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再有自己在场,只能像当初一样的拖累宣绍。

她点点头,“你找来官驿的图纸,我告诉你他大概藏在什么位置,这样,也能省些功夫。”

宣绍见她能说出这话来,知道她心中已经多少平静下来,放心的点点头,两人牵着灵儿的手,缓步出了巷子,坐上了马车,往宣府而去。

马车上,灵儿一直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烟雨。

烟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不断的告诫自己,越是到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不能急躁。

抬眼遇上灵儿清澈的眼神,她扬起一个微笑,“灵儿看什么?”

“我以为,只有我没有母亲了,很可怜。原来少夫人您也没有母亲了……还……母亲的尸身还被人偷去了心……”灵儿说着,上前握住烟雨的手,将她一双手捧在她小手掌心,“少夫人不要难过,您母亲……嗯……她,她不会很疼的,我娘亲说,人死了,就不知道疼了,她死了,爹爹再怎么打她,她也不会怕疼了……”

烟雨怔怔的看了灵儿一阵子,才明白过来,这小女孩儿似乎只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她这么小,竟能说出这般话来,可想而知,她曾经在那暴力的家中都经历了什么。

看着她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沉稳却瘦削的面容,烟雨不自觉一阵心疼。

她重重的点头,“嗯,母亲不会疼的。我们的母亲都在天上看着我们,看着我们过的好,过的幸福,她们就会很开心,很满足了。”

烟雨轻轻抚摸着灵儿的头说道。

灵儿点点头,冲烟雨扬起一个笑脸来。

“谢谢你,灵儿。”烟雨缓声说道,“谢谢你能帮我寻找母亲被人偷走的心,谢谢你安慰我。”

灵儿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的没有说话。在她心里少夫人是个顶好顶好的人,将她从刻薄她的祖父母身边接回来,给她好衣服穿,给她好吃的东西,还让她学厉害的医术。

母亲以前就告诉她,别人给了她好东西,她也得想着把自己得来的好东西跟别人分。少夫人对她这么好,她不想看到少夫人难过。

烟雨从灵儿头上收回手,缓缓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侧身倚在宣绍肩头。

如今,在她的身体里也正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成长,如今,她也将成为一位母亲。

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幸福快乐,平安顺遂的成长,拥有一颗像灵儿一般善良纯净的心。莫要像她,像灵儿一般遇到这诸多痛彻心扉的磨难。

马车在宣府停下。

宣绍扶着烟雨下了马车,灵儿却不让人抱,自己跳在马凳上,蹿下了马车。

宣绍是被路南飞从皇城司寻回来的,此时还要回去,烟雨便没有让他送自己,牵着灵儿的手,挥别了他。一大一小两人缓步向内院走去。

宣绍的马车离开不久。

烟雨听闻二门处的一排龟贝冬青后面似藏着一人,那人心跳略有些急促,呼吸却刻意保持着平稳。

烟雨垂眸想了想,只当没有发现,拉着灵儿的手,继续往里走去。

灵儿似也嗅到了旁人的气味,拽了拽烟雨的手指,冲她指了指那一排密匝的龟贝冬青。

烟雨微微冲她摇了摇头。

灵儿十分聪明的闭嘴什么也没说。

藏在冬青后的那人却是等不下去,在烟雨和灵儿就要迈步进入二门之时,自己从冬青后走了出来。

“烟……少夫人……”

烟雨缓缓转过身,瞧见站在面前不远处的路明阳。

许久不见,路明阳这次回来,似乎比以前更高了,身形瞧着也更结实了,脸倒是晒黑了。一双明眸却不似以往时常带着笑意,整个人都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路大人。”烟雨冲他点了点头。共丰肠弟。

路明阳的拳头攥的紧紧的,眉头微微拧成个川字,“你……你的事情,我听说了,这段时间,你过得好么?”

烟雨垂眸,路明阳关心她,她看得出来。以前路明阳是个心思单纯的少年儿郎,她不知路明阳是何时对她起了心思,但是自始至终,她觉得自己对路明阳的态度都是十分明确的,并没有做出什么让他误会之事。

路明阳此去建宁府,应该有所历练,成长的不应只是外表,整个人应当也成熟了不少才对。如此之话,实在不该问出口,有多逾越了。

“路大人费心了。”烟雨冲他点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路大人若无旁的事,还请莫在内院门口逗留。”

路明阳闻言抬眼看向她,直直的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扯了扯嘴角,苦涩轻笑,“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没变,说话永远这么绝情。”

烟雨看他一眼,自己已经嫁作宣绍之妻,断不该让旁人对她还有所念想,既然话说到这儿,不如挑的更明白些,让人直接绝了心思才好,“是,我对路大人不变。但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是绝情的。”

路明阳不料她竟说出这种话来,诧异看她。

一旁被烟雨牵着手的灵儿,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似懂非懂道:“是啊,我觉得少夫人就很好,对我好,对公子也好,对身边伺候的人都很好!”

路明阳低头看向身量未长高的小小的灵儿,脸上扯出一抹无奈的笑,“那你家少夫人为何独独对我这般绝情?”

灵儿瞧那人竟低头问自己,抬手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尖,大大的眼睛提溜转了转,稚气的声音说道:“许是你不好!我娘说过,好人会有好报的!恶人终有恶报!”

路明阳一噎。

烟雨绷不住轻笑,“路大人请自便。”

说完,便牵着灵儿的手,转身迈进了内院。

路明阳不能再追进去,且烟雨的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他还能奢望什么?

他瞧着烟雨的身影消失在一片萧索的竹林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却冷不丁的瞧见,从高大的樟树上跳下一人来。

“又吃瘪了吧?”上官海澜背倚在樟树粗壮的树干上,笑嘻嘻的看着路明阳。

“偷听人说话很有意思么?”路明阳瞪他一眼。

上官海澜摊了摊手,“没办法,在建宁整天干这个,习惯了呀!”

路明阳不欲理会他,抬脚继续走去。

上官海澜却上前一步,将手搭在他的肩头,“要我说,女人有什么好?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非要吊死在女人的身上?我听说梨园子里有个新来的角儿,扮上花旦,唱的那叫一个有滋有味,不如哪天你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保证比你见惯了的这些女人有味道!”

路明阳甩开上官海澜,一脸嫌弃的拍了拍被他手搭过的肩头,鄙夷看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爷现在心情很不爽,你离我远点儿!该死哪儿死哪儿!”

路明阳愤然向前走去。

上官海澜嘻嘻一笑,不以为意的继续追了上去,“你想多了,我就是想请你看戏而已!”

两人渐行渐远。

只是两人说话的声音,却是没躲过烟雨敏锐的耳力。

她虽已经身在内院,但宣家宁静,宣绍的院中更是安静,隔得老远也不妨碍她的听力。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若说曾经的表哥是她耽误了。那如今的路明阳,却绝对怪不到她头上,她似乎每次都将话说的很明白吧?

亦不知当初宣绍将路明阳支走派去建宁,是不是因为他洞悉了路明阳的心思呢?

烟雨想到宣绍那一张冷脸也会吃醋的样子,心头竟不自觉溢出一股甜蜜的暖意来。

将灵儿交给浮萍,烟雨回到上房里歇着。

今日走了那么久的路,她着实累坏了。

好在现在孩子尚小,还没有显怀。若是扛着大肚子,只怕她绝走不了那么远。

没想到,灵儿的嗅觉竟真的敏锐至此。

更没想到安念之居然会藏在官驿之中。

接纳安念之的是西夏的使者,还是金国使者?亦或者安念之只是偷偷的藏在哪里,并没有惊动两国使者?

不,不会。烟雨微微摇头,他带着穆青青住在官驿,要吃要喝,且穆青青与他争执的声音,自己也听到了。安念之不可能在不惊动两国使者的情况下藏在那里。

那么究竟是西夏?还是金国?

安念之难道已经私通了邻邦?

是了,安念之除神医之外,还有一层身份,是璇玑阁阁主。应该说,他主要是璇玑阁阁主。作为璇玑阁阁主,他被邻邦接纳,窝藏,并不奇怪。金国和西夏表面上和天朝关系融洽,有友好的邦交。

可实际上,好战的金国,和贪婪的西夏都在紧紧盯着天朝这块懦弱肥美的肉。无不想来分一杯羹。

璇玑阁在天朝境内颇有势力,虽然经泉州一案之后,明面上几乎已经销声匿迹。可暗地里究竟有没有残存的势力,也未可知。

且传说璇玑阁在天朝掌握着绝非一般的消息渠道,几乎没有璇玑阁打探不到的秘密。

如此势力,落入邻邦手中,可是不妙。

烟雨迷迷糊糊被困倦席卷。临睡着前,还是满脑子的璇玑阁,安念之,西夏,金国……纷乱复杂,模糊不清的局势。她不过是一个内宅小妇人,就算想明白了又能怎样……可是她又立即想到曾经的父亲,想到那个会念着金戈铁马诗句潸然泪下的父亲,竟宁愿冒着全家乃至九族生死存亡之大事,也要为收复上京而不惜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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