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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娇声回答，人已经跑到灶台前，去帮着田老二烧火了。
田老二和水青荷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第六十一章水氏的担忧
田霞是村里的一个小姑娘，比田兮大两三岁。她亲爹和田老二关系很好，在她一岁多时跌落悬崖而死，后来，她娘招了田家坳本村的一个光棍儿上门。
田霞娘是田家坳本村人，别的本事平平，倒是将她娘编谎话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每天没事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传个不停。没有的事都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经常搅得村里人不得安生。
水青荷和田老二害怕田兮学坏了，不愿意田兮和田霞老玩在一起，不过今天是大年初一，再加上两人心情不好，也没有心思教育田兮，就没有多说。
没有了往年好几家花饭的热闹，家里显得冷清多了。一家人默默的吃过午饭，睡了一觉，一天就过去了。
初一一过，一个年就算过了，接下来就是各家互相走亲戚，联络感情了。
为了招待出嫁的大小姑子们，以前都是避开初四，等到初六才要回娘家拜年的。今年倒是生了麻烦，田老二一家在初四早早就出发去营营水拜年了。
田家坳的习俗是大年初一不出门，初二拜舅舅，初四拜丈母娘家，总之，就是在双日去长辈家，以示尊重。
初四被定为正日子，一般出嫁的女儿都是初四回娘家拜年，初五娘家的人来女儿家送十五。
女儿回了娘家，按例，娘家人也要去女儿家，这一趟就被称为送十五。一般选则单日，多在第二天，也有第三天等推后几天的，有的甚至在家里的亲戚走完了，最后才去的。
第二日就去的，表示这家非常看中这门亲戚，越往后推，自然就是不怎么上心的了。
一路走来，遇到不少熟人，大家相互打个招呼，说笑几句就匆忙上路了。虽然路程有点远，但是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倒也不觉得累，不知不觉就到了。
水氏在院边走来走去，焦急之色挂在脸色，时不时伸长脖子张望，直到看到熟悉的人影才松了口气。
女儿家发生的事情她听人说了个大概，她还怕女儿女婿硬撑着今天不来，还好，终于来了。她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担心，辗转反侧一整夜，天光大亮才眯了一小会儿，早早就出来等着了。
“姥姥！”田兮看到水氏袖手站在院边，正冲着她笑，欢呼一声，大步爬上台阶向水氏扑去。
田兮扑过来的刹那，水氏抽出双手，慈爱的抚摸着外孙女的小脑袋，热泪盈眶︰“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千言万语只剩下这一句。
“娘！”水青荷见到水氏，满腹的委屈化作一声哽咽，话没说上一句眼泪哗哗直掉，提着篮子在院子里就哭上了。
是他让水青荷受了委屈，见此情景，田老二抱着田峰尴尬的不知所措，双眼望着地上，不敢看向水氏。
“青荷，石头，快！快！快进屋！”水氏抹了把眼泪，揉搓着田兮冻得红通通的小手，请人进屋。
水青荷点头。
田老二偷偷看了水氏几次，见她面色如常，并没有对他轻视半分，悄悄松了一口气。
自从那天打了架，爹娘就到处说他的坏话，他的名誉直线下跌。家里的亲戚不用说，平时交好的人也有意无意的疏远他，更不用说那些没什么交情的人家。
这些天，他算是尝尽了人情冷暖，他受这些就算了，关键是妻子儿女，他们是他的心头肉。眼睁睁看他们受辱，他却无能为力，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幸好！幸好啊！丈母娘不是这样的人！
第六十二章住下来
“你们到底是怎么了？给我说说！”给每人倒了一碗热水，终于问出了憋了好久的问题，末了，坐在水青荷他们对面，等着他们的说法。
水青荷和田老二对视一眼，见田老二面色如常，双手捧着碗想了一下，才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以为事情过去，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不想，再次说起心里依旧如撕裂般疼痛难忍，就好像又经历了一遍。简单几句话的事情，由于水青荷泣不成声，说得断断续续的，硬是用了一刻钟才说完。
语毕，除了抽泣声，屋子里一片沉默。
良久，水氏才擦擦眼泪，哽咽道︰“你们两，还真是命苦！”
突然，田老二鼻尖一酸，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下来。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他对亲情失望透顶，想起打架过后的第二天，心里就堵得慌。舅舅，姨姨不要说，就是那几个出嫁的姐妹，田老大，田老三家都转到了，就是没有一个人去他家踩个脚印。
他自认为对她们几个够好了，没想到……他也是老田家人，老婆孩子都受了惊吓，更何况，这件事他并没有错。可惜，这些没人看在眼里，也没人愿意去想！
水氏是第一个对他们一家释出善意的人，让他怎么能不激动？
田兮握住水氏的手紧了紧，同样都是娘，为什么就不一样呢？要是赵梅有水氏一半的好，田老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他们决裂的吧？
水氏看着外孙外孙女，眼里是满满的心疼，揉着田兮的小脑袋道︰“既然这样，你们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在家里住些日子吧！”女儿说的比她听说的还要严重，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忍心他们回去受挤兑呢！
单凭女儿说的时候女婿没有反驳，反倒是多了几分羞愧，无奈，就能判断水青荷说的是事实。
“这……”田老二纠结，看向水青荷。
是他让妻子儿女受了委屈，现在丈母娘开口留人，不知道妻子是什么心思，他不能贸然做主。要是决定正确还行，万一再让他们受伤，他该怎么面对妻子呢？
“不行，娘！”水青荷没有看田老二，直接拒绝，尽管她很想留在娘家。
可是不能，公婆他们本来就看不上她娘家，要是她留下了，婆家人出去说些坏话，影响到侄儿侄女，她要怎么面对嫂子？不行，绝对不行！
一听女儿不同意，水氏火了，瞪向水青荷直接霸道的替他们做了决定︰“怎么不行！我说行就行！听我的，先住下来过几天再说！”
水氏一向是笑眯眯的，田老二从来没有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一时被唬住，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
“娘……”水青荷皱眉，弱弱的反驳，刚出声就被水氏打断。
“什么都不要说了，就听我的，先住下来再说！”水氏向来有主意，只要决定了就不会允许别人拒绝，更何况还是她的小辈，说完，就出去了。
水青荷和田老二面面相觑，苦笑一声，水青荷滑下炕追了出去。
田兮低着头，倒是赞同水氏的决定。打完架没几天，双方都正在火头上，要是守在一处一句话火拱上来，难免再打一次，还不如住下来冷静一下。
想着自己的心思，田兮突然抬头︰“爹，我去找娘了？”田老二点头，田兮跑出了屋。
嗯，快中午了，娘和姥姥她们一定在厨房，田兮想着，直接向厨房跑去。
“娘，姥姥，我来了，你……”田兮边跑边叫，看到厨房里的一幕，声音嘎然而止，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第六十三章晴天霹雳
原来，水氏跑进厨房就再也压制不住悲痛，坐在灶台前呜呜大哭。水青荷过来看到亲娘如此，既愧疚又难过，刚干涸的泪水又汹涌而下，移步上前安慰水氏。
“娘，别难过，都过去了！”水青荷轻拭去水氏脸上的泪水，唇角上扬，硬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发生了这样的事，最难过的该是女儿，可她却为了安慰她强颜欢笑，水氏心里一恸，紧紧抱住女儿︰“孩子！你怎么这么命苦啊！”眼泪流得更凶。
这孩子，小小的爹就去世了，好不容易拉拔大成亲了，又被婆家人下看，现在还弄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下看，是田家坳的土话，意思就是看不起。
田兮跑进厨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水氏面对门口，田兮一进来她就看到了，于是，迅速推开水青荷，边擦眼泪边道︰“兮兮饿了吗？姥姥马上给你做好吃的！”揉揉田兮的脑袋开始张罗午饭。
“兮兮，有事吗？怎么过来了？”被女儿撞到哭泣，水青荷多少有点尴尬。
田兮摇头，顺着水氏的话头接话︰“没有，我就是饿了。”说着还揉揉自己的小肚子，以示她是真的饿了。
“午饭马上就好了，先去玩吧，饭好了娘叫你。”田老二和儿子在屋里，她不放心。
“嗯，我去和弟弟玩。”田兮知道水青荷和水氏有话要说，点头跑出去了。
田兮想知道她们要说什么，跑回去掀了下竹帘子，又蹑手蹑脚的返回来，小心翼翼的贴靠在墙壁上偷听水青荷和水氏的对话。
果然，听到竹帘声响，厨房里的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水氏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水青荷。
一看水氏这个样子，水青荷就知道她娘的意思，主动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娘，这有什么，不就是被孤立出来了吗？没什么大不了，和大姐比起来，我要好太多了，最起码，石头健康，对我又很好，”
说到这里水青荷停了一下，轻轻覆上水氏的手背，接着道︰“这就够了不是！”
水青荷的大姐水青华命运多舛，第一任丈夫英年早逝，留下他们母子四人被本家欺负得无法生存，水青华不得不带着三个孩子改嫁。
谁知水青华实在没眼光，第二任丈夫性格暴虐不说，还有两个孩子，双方的孩子加起来就五个，那人养活不了，没过半年就将水青荷母子四人赶出家门。
后来，为了生计，水青华又带着三个孩子嫁了第三任丈夫。那人媳妇死于难产，大人小孩都没保住，手脚又勤快，这才稳定下来。
哪个人不想家庭和睦，得到公婆喜爱？她的女儿自小乖巧懂事，自然也不例外。
水氏不信，轻推开水青荷，认真的盯着她的脸庞︰“在娘的面前不用假装，告诉娘实话。”
水青荷直直回视着水氏，以无比认真的语气道︰“娘，一个女人，求的无非就是嫁个好丈夫，一辈子夫妻和睦，儿女懂事孝顺。这两样我都得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确实是水青荷的心声，如果抛却田家那些捣乱的人，她真的是顺心顺意。
自从定亲，田老二对他们家人就十分上心，成亲后对她就更加孝顺，这些，水氏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能嫁给这样的丈夫，确实是服气，她也曾经暗暗提女儿高兴，有这样的女婿，她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外孙外孙女，虽然现在还小，看样子也不是那无情不孝的人。
这两样，女儿确实齐全了，电光火石间，水氏将利弊权衡一遍，觉得女儿说的也不错，轻叹一声，道︰“你不觉得委屈就行，放心吧，不管怎么样，娘都站在你这一边。”
水青荷终于展颜，欢快道︰“有娘的理解，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娘，你最好了！”
终于看到女儿又笑了，水氏眼里盛满笑意，宠溺的推推水青荷︰“去，都多大的人了，没听到兮兮都饿了吗？快去切菜！”
说真的，女儿刚进门时一脸苦色，看得她一阵心疼，不管怎样，只要女儿开心就好，哪怕，被别人唾弃！
“好的，娘！”有了水氏的支持，好像什么都不怕了，水青荷答应一声，跑去拣菜。
水氏摇头失笑，回身继续手上的动作，这下，动作显然比刚才快了好几倍。
田兮狡黠一笑，一双明眸盈满笑意，缩缩小肩膀，蹑手蹑脚沿着墙根离开，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的。
就这样，田兮一家人在营营水住了下来，一住就住了好些天，直到过了正月十五，无意中听到的消息才打破了这种平静。
营营水总共就那么几户人家，又位于大山深处，几乎快与世隔绝了，消息自然闭塞落后。往往一个消息传到这里，需要十几天，这还是算快的，要是没人出去，通常外面发生的事情都过去很久了，这里的人还知道不了。
说起这件事情，还挺搞笑的，水家人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在正月十三。
那天，冯氏要回娘家，不敢一个人，两个儿女又恰好不在，就带了田兮一同回去。
猛然到了陌生的地方，田兮有些不习惯，吃过饭就一个人跑到院子里玩耍。正无聊的慌，看到院子下面小路上有几个小孩子吵架，一时好奇，就凑了过去。
几个稍大点的孩子围着一个**岁的小男孩，激烈的争吵着，显然小男孩吵输了，抹着鼻子哭起来︰“还给你，这是我的。”说着，扑上去抢夺其中一个手上的东西。
“就不给！就不给！这明明是我的，怎么会是你的！”那孩子跳着，顺手将东西扔给另一个。
小男孩又转向另一个，大叫着扑过去︰“就是我的，就是我的！”
拿着东西的孩子手一抛，物体飞出去，被第三个孩子一跳，稳稳接在手心。
小男孩气急败坏，像疯牛似的大喊大叫着冲过去︰“还给我！”
那孩子有点恶趣味，将手里的东西不断抛起来接住，再抛起来再接住，故意激怒小男孩，嘴上还不断嚷嚷︰“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你有什么证据！要是你能证明，我就还给你！”
跳跃间小男孩一个转身，刹时田兮看到了他的脸，随即挑眉，田大利？本来打算帮忙的田兮冷下脸，转身往回走。
要是别人帮一把她不介意，反正也就是顺手的事情，至于田大利，还是算了，她是个有爱恨的人，不是圣母！今天帮了他，没准还被人家反咬一口，更何况，看在田老大和冯玉的份上，她就不会帮忙！
田大利够不到，嘶声大吼︰“就是我的！是我爹从我家铺子给我拿回来的！”
田老大家开了个铺子？她怎么不知道。田兮离开的脚步一顿，听田大利怎么说。
“你说谎！还没有过十五铺子怎么会开！”那孩子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回嘴，还说得很有道理。
田家坳这一大片的风俗，没有过十五，就不算是过了年，是不许出门的。
不想田大利接下来的话，让田兮气得差点吐血。
见男孩停下来听他说话，田大利心里有点得意，头昂得高高的，声音都高了好几度︰“才不是呢，我家的铺子是去年开的，在城里，初五的时候就开了，我爹亲自去的，还有我爷爷和三叔四叔都去了！”
听了这些话，田兮气得发抖，后来几人说了什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