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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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戏长安-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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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走上去牵着鹤鸣的手,呵呵直笑。鹤鸣从刚才齐天赐宣布婚讯起就羞红的脸一直没褪,但望向琉璃的眼里多了感激。就这么过了一会儿,门外来人禀报:“大郎,有一人自称是李娘子的兄长,在门外要求见娘子一面。”鹤鸣听了,还不等齐天赐开口就着急地问那仆人:“他长什么样?做何打扮?”齐天赐望了自己的未婚妻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倒是二师兄好笑地看着鹤鸣,轻蔑的神情一闪而过。

唉,豪门规矩多啊。

齐天赐让禀告的人把人请进来,又招呼大家坐下。鹤鸣坐在了齐天赐身边,但等待时半边身子不知不觉已探出凭几,直往门外看去。未几,院子那头一前一后过来两个身影——粗壮身材的是刚刚已来禀告过的家丁,后面那个高修的当是他口中的那个“自称是李娘子的兄长”。那个男生远远看过去还蛮有气质的,走路姿势也很大方。我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但是碍于面前坐着那么一群人,也只好安静坐着,耐心等待他们进来。

一两分钟后,家丁浑厚的禀报声再次响起。齐天赐示意来人进屋,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清“自称兄长”的长相了。

“是你!”

“是你!”

又是两声惊呼,今天是惊呼开会么?没看见齐大当家都快把自己皱成斗鸡眼了么?

但别误会,这头一声是琉璃叫的,第二声是来人叫的。也幸亏他们叫了这么两声,我才生生把已经到嗓子眼的冲动压了下去——靠之!这不是海豚嘛!

各位观众,之前有件事我一直瞒着大家——其实,我能和琉璃那么迅速打成一片是有原因的——不不不,不仅仅是臭味相投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和我在现代的一个朋友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那个朋友姓王字琉璃,而她姓常名琉璃——另外,她也比王琉璃年轻多单纯多武功好得多……咳咳,言归正传。话说王琉璃由于天生丽质,身边追求者一直如过江之鲫往来不绝。但她在阅尽千帆之后终于情定某帅——那某帅姓李号海豚,长着一张和眼前人一模一样的脸!一瞬间,我实在很有时空错乱的感觉。难道琉璃和海豚的爱情早已注定,生死轮回,都是为了找寻新一世中的彼此?!

好狗血,但也好浪漫。生死不渝神马的,向来是我的命门。

不过这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事。现在我们关心的重点应该是:第一,来人是否是鹤鸣她哥?第二,琉璃和此人为何刚见面是那种反应?

第一个问题好解决,看鹤鸣那激动得热泪盈眶、来人激动得手脚发抖的场景就知道他们的确是找对亲人了。还好(又或者是不好)鹤鸣这回顾忌到自己即将成为齐府大少奶奶的身份,没有立刻扑上去紧抱兄长,又哭又笑兄妹相认。

齐天赐满意地点点头,对鹤鸣道:“他是你兄长?”

鹤鸣赶紧点头。

齐天赐便对他说:“如此,你请坐。上茶。”

旁边的侍女答应了一声,另一个走上前去引来人坐下。

兄长显然不太适应这种场景,颇有些手脚不知该往哪放,拘束地跟着侍女坐下,再热切地望向自己的妹妹。

但齐天赐似乎不打算让相拥这种不符合礼教的戏码在自家大堂上演,他依旧有礼地问鹤鸣:“怎么称呼?”

鹤鸣看到这光景,心下明白,脸上不禁黯淡几分,顺从地答道:“家兄名海豚。”

“海豚?”我和琉璃同时惊呼。齐天赐这回莫有皱眉头,估计也是被这个名字给惊到了。

兄长羞涩地点点头,很不好意思。

鹤鸣在旁解释:“海豚是遥远的东海上一种会唱歌的神兽,爹年轻时曾出海游历,有幸见过这种动物。所以就给哥哥取名叫‘海豚’。”

二师兄听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是吗,我也曾到过东海边上,怎么没听过这种传说啊。”

我暗暗腹诽:“那是你孤陋寡闻!”

我算是看出来,这个二师兄虽然排行比澹心高,长相比澹心好,但情商么——根本就一没长大的公子哥,论心理年龄澹心恐怕能甩他好几条街。

鹤鸣被二师兄一呛,脸红着说不出话。海豚更是涨红了脸,心急想替妹妹解围,但又嘴笨不知道说什么。

我看在眼里,便开口转移话题:“琉璃,你和他认识?”

经我一提醒,琉璃也想起这事,点点头,脸上飞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停停停!有情况!

我不怀好意地凑到她面前,眉毛一挑一挑地问:“怎么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齐天赐和澹心同时咳嗽了一声,咳什么咳,你以为你是蜀黍还是李恪小弟!但我还是乖乖坐好,一脸期盼地等待琉璃的答案。

可是!琉璃竟然没有回答!她扭捏了半天,最后只给了我两个字——嘿、嘿。

第三十一章 千里之外

“郎君,行李都打点好了,你还要检查一遍吗?”

“我待会回来再看,母亲已经在花园了是吗?”

“是的,刚刚银铃已经来报过一遍,催你快过去呢。”

衡之应了一声,接过基田递来的披风便出了门。基田又吩咐别的小厮几句,忙追上去。衡之今天心情不错,在匆匆赶去见母亲时还不忘跟基田闲聊。

“银铃过完年就该嫁人了吧?”

基田点点头:“的是,娘子的意思好像是年前就把她在府里的事情结了,好让她安安心心过个年,专心准备自己的婚事。”

“那等下见完母亲,你就去看看有什么合适,送过去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吧。”

“是。”基田应过,问:“郎君对银铃这么上心,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衡之闻言回头瞥了一眼,嘴角挑挑:“基田。你话真多。”

基田丝毫不以为意:“郎君,虽说你体恤下人,但这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号,经常有个婚丧嫁娶的,你不可能个个都记着日子、处处都照顾得到。银铃这门亲订的早了,你怎么就记住了呢?不仅记住,还特意吩咐我要送礼?”

“我可以理解为你不想去做吗?”

“当然不敢。但我能不能理解为,你是因为记着程二娘子,所以特别记住了银铃呢?”

听到那个名字,衡之忽然惆怅,声音也变得迟缓沉重:“念思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线索到梅干镇就断了。不知她们怎么到的鬰顲(即Y市,宽宽云绮特别提醒),也不知道她们后来去了哪。现在念思娘子派人在追周天财,试图从这条线上寻到有用信息。”

衡之听了皱紧眉头,觉得这个方法不妥,但因为信息太少一时又想不出好主意,就只好任念思去做。就这么低头寻思着,他不知不觉到了花园。在被严母看见儿子这副模样前,基田出声给衡之提了个醒。衡之这才恍如梦中醒来,重新收拾精神,终于没有在母亲面前露出为情所困的软弱模样。

严母看见儿子,十分高兴。等他行完礼,就拉着儿子依自己身旁坐下,一遍遍用手指梳理衡之的鬓角,眼里满是儿子成人的自豪。衡之任由母亲的动作,脸上始终保持恭敬和微笑。末了,想到爱子即将出远门,严母轻轻叹一口气,问基田:“都整理好了吗?”

基田:“都好了。待会郎君回去再检查一遍就可以装车。”

严母面看向衡之,有点埋怨:“你就跟你父亲一样,连这种事都要亲自检查一遍才肯放心。我说过多少次,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要懂得放权,该让别人去做的就让别人去做,集中精神把自己的事情做到最好才是。”

衡之听着这句已经数不清被母亲念叨过多少遍的话,笑得眉眼弯弯:“是。但有些事,总归自己看过好。小心谨慎总是不错的。”

严母看见他的表情,知道自己又白讲了,干脆换个话题:“你这次出门,是替父亲给几个老朋友贺寿祝礼,顺便再替自己仕途搭建关系。虽说这一路上都打点得差不多,沿路都会有人照应,但到底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放心。”

“这一去,没个三五月你回不来。也不知道你父亲怎么想的,居然为了给老友贺寿就耽误你春闱,真是!唉,事已定局我不说,梁家那边要问起我再解释吧。”

衡之抬起头:“大人对这桩婚事怎么想的?”

严母稍惑,但随即明白过来:“你是指苏州城里那个传言?他已经托人去长安打听了,若是假的,你们的婚事自然不变;若是真的,我们会有打算,你不必担心。这不是你现在应该分心的事,安心上路就行了。”

“是。”

又拉着儿子说几句,事务缠身的严母就要起身去继续操持。衡之回房检查过行李,吩咐装车后径直向忧乐斋走去。

到得书斋前,他并没有进去,而是绕到后边,钻进那片密不透风的林里。吴县地处江南,因此虽在深秋,这里仍是一片茂密的绿。树长得多了,簌簌的风过时,不免有些阴戚。基田一言不发地跟在身边,等两人走到林子中心,便从怀里掏出一根笛子,吹出几个音符。

几乎是立刻,两个身影闪到衡之面前。他们一身素衣,脸上绘满花纹,看不清长相。衡之朝他们低声吩咐了什么,得令后二人没有迟疑,又像来时那般迅速离去。

基田脸上有些不忍,向衡之问道:“郎君,这会不会太过分?毕竟,那梁娘子还待字闺中,而且程二娘子最后不也没事吗?”

衡之冷笑一声:“那一刀差点划破气管还叫没事?人都从家里跑出来了还叫没事?这天大地大、人心险恶,两个女孩子在外漂泊,叫没事?”

连续三个反问个个犀利,问得基田说不出话。一会儿,基田试探着问:“那你是打定主意要程二娘子?”

衡之陷入沉默,但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整理了一下心中繁杂的思绪,说:“之前我以为他们二人情投意合,纵然再多心思我也只放在心里,她开心,就好。而且,那时我也有婚约在身,女方无过错,我便不能毁礼违约。但是,现在她离家出走了。不管基于什么动机,这件事本身就传递出一个信息——她还没准备与韦子言厮守终生。如果韦子言不能保护好她,那就让我来。给她幸福,我会做得比他更好!”

“那……如果兜了一圈,程二娘子最后还是选择回到韦郎中身边呢?”

衡之拳头一紧:“我给过她机会,让她回到长安,回到他那儿。但她既然又出来了,我就会尽全力留住她,牵着她的手,走到这一生的最后。即使,有一天她要离开,我也会死死地拽住她,不再让她离我而去。”

基田默然,耳边满是叶子在风里吟唱的声音。

十多天后,从长安传来消息,传言属实。但由于衡之的从旁协助,传到严家二老耳朵里的消息又多了几分颜色。深谙父亲脾气的严衡之专挑严知县的底线加料,成功地挑动起老父退婚的心思。而素知严知县强悍的行动力,已经出门的衡之在收到父亲心思已动的情报后,就泰然地放好报信的纸条,不再打听家里关于这件事的消息。

再后来,梁家自动上门退婚,婚约一事,终成明日黄花。

第三十二章 林眠涧风花想容(一)

孑孑萦萦的一点烛花盛开在荷花状的灯盘里。偌大的房间里,这一盏孤灯无可避免地照出了墙壁上影影绰绰的那人影长夜难言的寂寞。靠在长长的书桌旁,子言抱着手臂看墙上展开的画——那本是自己为即将到来的婚礼细细绘制的,用尽了所有心思,耗尽了平生所学,将最奇巧的构想融入最简单的笔法,一笔一笔,画出所有的爱恋。

搂紧双臂,却留不住随着逐渐增多的没有她的日子而渐渐流逝的温暖。冰冷是从骨子里生长出的藤蔓,沿着脉络开遍全身。

——子缄说,现在的我连一缕发丝都是冷的,让人心痛。但又如何呢?别人的心痛,我不屑;她的心痛,我无法得到。

恍恍惚惚里,子言仿佛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轻轻坐在那张她最喜欢的床上,倚着窗台剪各种美丽的图案,一如从前。

一把剪刀,剪出千里相思、花团锦簇;一张红纸,道出万瓣秘密、谁人能明。张贴在窗叶,便碎却月的影、云的魂,还有过客、达达的马蹄。

鸳鸯瓦冷的夜晚,有风湿了青石阶;霜华浓重,也濡湿这窗花、褪去红颜。蜷缩的身体,如同失却依靠的爱情。没有星星的夜晚,是谁又唱起那首儿时的歌谣?

——子语,梦里的,到底是你,还是我自己。

没有醒转,却已泪流满面。

扶疏的竹影里,林涧风默默注视这一切。他其实并不喜欢程子语,觉得她收获到的爱与所付出的情太不成正比。韦子言对她掏心掏肺,而她,纯粹没心没肺。他在与不在的日子,自己冷眼看着所有的一切。有些让他知道了;有些,情愿受罚,也永远让它们烂在心里。林涧风至今清晰地记得当初自己到底选择跟在这个男人身边的理由,就是因为莽莽山林间他坚持守候千里大漠之外那抹红色的身影,从未动摇。渴爱的自己,就这么被他打动。可是,五年的守候,换来如此一个结局。何止是对他的讽刺,更是对自己的嘲笑!

——程子语,你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不把你抓回来拜堂,我此生枉走人世一场。

他的身影隐入月色,另一个身影马上站到他之前的位置。



刚回到总部,便接到一个属下递过来的黄色纸条,根据颜色,林涧风知道它将给自己带来一个重要信息。坐下拆开,他轻声读出上面简单而奇怪的字句:“牡丹沿江而下,寻牡丹。”牡丹是墨影堂此次寻人行动中对花想容的代称。子语失踪后,她没过多久也离开了长安。林涧风为求不遗不漏,一直暗中派人跟着她的行踪。

在这个消息到来之前,林涧风看花想容,就是一个憋了许久要出门狠狠散次心的小姐——漫无目的、随意花钱,哪儿诗情画意最好便去哪里,荒郊野岭也可,总之开心就好。一开始他曾坚定地认为程子语一定会想办法和花想容取得联系,所以在没有线索前盯紧花想容是没错的,可再坚定的信念也架不住花想容天南地北地晃荡,她甚至可以从蜀中直接入昆明、然后又立刻折到九江,然后再回头去凤凰——丝毫不见任何规划、打算,连逻辑都没有。被指派盯梢的人已经向林涧风吐槽了无数次花想容每到一地必定上妓院的习惯——这让他一个纯粹的断袖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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