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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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戏长安-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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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管听了点点头,应承下来。我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凑到他耳朵边,小声地说:“要是你看上了哪一套,就挑去裁出来,就算我送未来王嫂的一点见面礼吧。”

王总管脸色一红,瞪了我一眼,也不答话,收拾了稿子就往门外走,留我在后面笑得欢乐。

这一次情侣衫的想法,还是来源于上一次上城墙的经历。当天我没发现,到第二天我把子缄堵在门口拷问时遇上了林涧风和花想容,才发现他们居然穿了一色的月白衣裳,不仅配饰选了同一色系,连衣服上的图案都诡异地能配到一起。嗯,虽然由于衣服制式的限制,除了圆领袍和短打外这时候男女木有办法穿一样的衣服,但是,这也不妨碍我们设计出让人一看就知道两人关系的衣服么。当然我也有小小地担心过大家会不会因为羞涩不敢招摇啦——不过,谁叫咱乐意砸钱呢。

“春天里来百花香,浪里格朗里格浪里格朗……”我唱着欢快的歌谣,行进在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上。

“程娘子。”一声熟悉的呼唤突然传来,让我的血液从春天的奔放迅速向冬天的凝固转变——做人果然不能忘形,太得瑟容易招老天恨——我究竟为什么会在这个品流复杂的平昌坊(唐时烟柳集中之地)遇见严景长!

宽宽云绮:闱试前后士子们本就会在这种地方扎堆么,你怎么不问明明家就在安仁坊的自己怎么从西市走回来就能走到平昌坊。

小野狗:咳咳,走错了,一时高兴,一时高兴。

虽然不想面对,但始终得面对。咬咬牙转过身,我霎时被雷了——天神哪,干嘛他今天跟本小狗穿一个颜色!你你你,衣服上怎么也是观音花,连宫绦的颜色都一样,你想干嘛?

以上纯粹心理活动,我见了那张不久前才见过的脸,扯动嘴角:“是你啊,真巧。”其实我想上去踹他一脚当见面礼的,唉。

他带着温谨的笑容要向我走来,我看清他的意图后大喝一声:“停!”他抬起一只脚僵在原地,旁人纷纷侧目。我才想起这到底是啥地方,旁边的倚栏上已经传来不轻不重的嬉笑声、酥酥软软的调侃声。我看了看他,他也才反应过来,收了脚,原地向我行了个礼,我回完礼后转身就走,他也没有叫住。我俩都明白,不管有什么话,都不适合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说。当然,我本来就没什么话想跟他说。

人永远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所以无论那个午后他是有意或是冲动,我们都只能沿着已经分道扬镳的昨天越走越远。

第十五章 转折

那天偶遇严景长后,我几天没出门,竟不知道外面已经将我和他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我坐在《君子》的办公室里,看老高气得胡子直翘,小高在一旁一手转笔一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定是《莲花》那群人搞的鬼,看我不找个机会教训他们!”

“安啦安啦,同行竞争么,这是常有的事。怪就怪我自己不注意,被人抓住小辫子。对了,上次要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老高还是气鼓鼓地,但好歹坐了下来:“查出一些了,跟之前想的一样,有人想以此踩郎中,所以尽力往‘不受礼’‘不守法’上靠,狠一点的上升到对皇家的蔑视、对国家的不忠。”

小高在旁边笑出声来,我也觉得这上纲上线得有点过分。

“有人想据此形成压力逼韦郎中早日松口订亲,这其中不乏想拉拢他的人。总而言之,水很浑。到时候你们要成亲的消息公布出来后,只怕浪花不小。”

我点点头,一筹莫展。

小高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你不用太担心。圣人既然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也开出那样的条件,就意味着你们暂时不会有危险。当然,如果什么时候圣人发现了更好的安排……”看着我紧张的目光,他笑笑,“比如自家女儿想嫁他,那就难说了。”

“所以,”老高坚定地说,“这件事一定要速战速决。”

我一摊手:“可这并不是我们想快就能快的啊。匈奴又不是我家养的宠物,你叫他来他就来,叫他带多少人马就带多少人马。”

老高也有些沮丧:“尽人事,听天命吧。”

回到家,意外地发现Jam也在,看样子还是子缄邀他到家里作客。我惊奇地挑挑眉,他也只朝我眨眨眼,不说话。

“阿占,这是我收藏的一些名家画作,你来看一下。”裹挟着清亮的声音,子缄像一阵风一样卷进来。发现我在后,他惊讶地说:“二姐,你回来啦?”

我看看他手里的画,更惊奇了。那些画他一向宝贝得不得了,连梅汝林也是认识很久后才有幸得见,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见我这样,便解释道:“我终于明白二姐你为什么和阿占才认识几天就这么熟悉了,我也觉得与他很是投缘啊。”

我更加惊讶地看向阿占,他微微地耸耸肩,脸上却是狡黠的笑。我用眼神警告他别坑我弟弟,他脸上笑容又更深一层。我朝他做个鬼脸,拒绝了子缄邀我赏画的提议,回房去了。

到了门口,发现戴胜带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听意思是最近戴胜比较忙,希望能暂时让这年轻人顶他的缺。我知道他是为子言的事着急,就点了点头。可是没过

两天,我发现这位一看到女生就会脸红的善良无比的弟弟实在无法胜任这个差事,在他第三十九次打翻饭碗茶碗之后,我好声好气地把他劝回了墨影堂。牛管家看这

样子不行,便张罗着给我招侍女。方婶推荐了自家的侄女——一个皮肤有点暗黑,手脚都挺粗大,一笑娇憨的脸上会出现一个酒窝的女孩子。名字也很好记,叫丫

头。我让她接替了小李原来的工作,房内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来。饶是这样,我还是付出了十个茶杯两个碗三身衣服的代价才让她最终适应了这份工作。

看来我还是天生木有让人伺候的命……

唉,日子太无聊,能玩的人都不在身边,那就出门找人玩吧。先逛到Jam的住处,得知他去查资料了还没回来,想想我也没什么事,就索性留在他书房等他。

环顾下书房,中西合璧的风格太过明显,我不是很欣赏得来。不过想起来他以前在研究所的办公室那些亚欧非结合的摆设,我又觉得目前这间房子顺眼多了。不瞒大

家,当年我踏进他办公室的第一步就看见一个披着兽皮的骷髅时,真是被结结实实地吓到了。

等了一会儿没见人有回来的迹象,我便从他书架上拿下几本书翻看。《论语》、《老子》、《诗经》。看这几本和其他书封皮的差别,就知道它们也是Jam经

常翻看的书籍。我咧嘴笑笑——看来他是真上心了。就这么翻着翻着,不知不觉日已西沉,我揉揉发酸的眼正准备打道回府,便看见Jam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一

脸疲惫地踏进了书房。唉,我又被结结实实地吓到了。刚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摆摆手,反问起我:“怎么了?”

没啥,想找你玩。这话我能说出口么。于是我也摇了摇头。

他累极一般开口:“我去查了点资料,有点累,恐怕陪不了你了。”我点点头,叮嘱他好好休息,就出了门。

夕阳把人的影子照得长长的,耳边是归家的人愉快的声音。我拖着脚步慢慢走在夕阳里,回想回到长安后的日子,忽然有点虚度光阴的感觉。不知何时,心中的

好多想法被这似水的流年一点点磨去,悄无声息。现在的日子很好,我知道。所谓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可是,我似乎忘了点什么,比如,忘了自己想要成为一个什

么样的人,想要去做一些什么样的事,要追求一个什么样的理想。想着想着,不禁十分惆怅,脚步有点迟缓起来。

快到安仁坊的时候,有个人突然从背后拉了我一把,因为想心事想得太入神一时没注意,差点摔倒在后面人的怀里——诶,怎么肉肉的——抬眼一看,跳舞的美女。

我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难道她是跟我杠上了,怎么老能碰到?不知是不是夕阳打到脸上比较朦胧的关系,一片柔光下她的眼神没有前两次见到的犀利,反而有点浅浅的笑意在眼底。

“呃,你好。”

美女笑而不语。

“……有什么事么?”微笑微笑微笑。

继续笑而不语。

“O__O”

“你是澹、台、明、灭?”美女的中文比较生硬,名字说得我看着都很辛苦。

澹台明灭?谁会起这么坑爹的山寨名字?心理素质肯定异于常人!我不住地在心里YY,却发现美女一脸肯定地盯住我。在她执着地目光下,我不住地在心里嘀咕:“澹台明灭,澹台、明灭……”

宾果!灵光乍闪间,本姑娘抓住了飞瞬即逝的正确答案——澹台明灭,是程二小姐当年行走大漠时用的假名之一。嗯嗯,我真是聪明。

但果然是排行第二的缘故么,怎么就想了如此坑爹的一个名字。叫王二丫李三娘又不会死。

腹诽归腹诽,现在似乎是故人找上门,怎么也得打起精神招待。我昂首挺胸,重新挂上和善微笑,点头说:“是我。不知……”我不确定本尊到底认不认识这个女生,所以拖长尾调希望对方能接过话茬。

“不认识,一个朋友让我找你,给你。”说着递过一个东西,是一个海棠形荷叶纹银杯。

我瞅了瞅杯子——其实我更愿意叫它碗——没有任何印象。我便没接。只是看她。

她稍稍有点着急:“他送的。宋问。”

宋问这个名字倒是很有印象,虽然记不起来他与程子语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本尊对他的名字记忆深刻,真的就是刻到心里一样。可是,他让人给我捎个杯子干什么?

我疑惑地接过,问:“宋问让你带的?”她点点头。

“他说了为什么了吗?”

听到这句,美女一半诧异一半怀疑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打鼓。盯了好一会儿,估计没瞅出什么东西,她收回犀利的眼神,摇了摇头。

我“哦”了一声,向她道谢后要走。她突然来了一句:“宋问说,不久来京城,找你。”

我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定在原地:情况够乱了,还要来一个他知我我不知他的旧友?!老天你玩我咩!我僵硬地扯着嘴角笑笑,急匆匆地行了个礼就快速穿过了坊门回家。

第十六章 景全非,人,依旧在

手里拎着个碗回到家,丫头说饭厅已经摆好饭了,我便直接往饭厅走去。本来以为是子缄下班早了,没想到一进门就发现某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俏丽身影。悲催的是,花花出门一趟后,本小野狗本来强大的存在气场居然被她直接忽视成了零。虽然我脚步不轻,但人家还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脸上泛着幸福的红晕。我一看便明白了,又有人会从这里先于我嫁出去。

我背起双手,zhuangBility地咳嗽了一声——没听见。再咳嗽一声——还是没听见。我正决定要以“强力”的动作找回在她眼里我的存在感时,林涧风从我身后悄无声息地闪出来,而几乎与此同时,花花的眼睛看向了这边。

我发誓,林涧风从我身边走过时看向我的眼神真的全是得意。

林、涧、风……花花你重色轻友我不介意,这是人之常情,但你可不可以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因为林涧风而终于发现我的存在的花美女“呀”了一声,立刻走过来亲热地挽着我的胳膊,拉我坐到一张小案跟前,看样子是要和我同一张案吃饭了。虽然很不争气,但花花的这个举动彻底击毁了我心里小小的郁闷,我开始哈皮地听她讲这次出门的见闻。

正式吃饭的时候,子缄也回来了。看到饭菜已经上案,他也懒得换衣服,坐下来便开始吃。无意间子缄发现我随手放在席上的杯子,便好奇地要过去仔细地看了看,并疑惑地问我哪来的。我彼时听花花讲她和林涧风之间的八卦听得正嗨,就随口答了一句“朋友送的”。

等花想容讲完这一段,我才发现听了我的回答后一直没出声的子缄正皱着眉头研究那个银杯,于是奇怪地问他“咋了”。他举着杯子,看向我简短地答道:“没猜错的话,这是前朝宫廷里的东西。”花花刚喝到嘴里的汤一下子全喷了出来,我吃惊瞪大眼睛,不住地猜想:“这个宋问到底是何背景,居然有这种东西?”

想了想,子缄又自我安慰道:“当年战乱,有东西从宫里流出来再正常不过。但是二姐你还是收好吧。要真喜欢想用,叫人再做一个跟这个一样漂亮的就好。”

我觉得有道理,就让牛管家拿去库房收好。吃完饭,子缄放下碗便欲回房间。我想了想,叫住他。

“?”

“你最近没事吧?”

“?”

“呃……”

“二姐有话就直说吧,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对二姐你生气的。”子缄撒娇地说着,还双手抓住我的胳膊摇啊摇,要是有尾巴估计都能翘起来了。

“没什么,我只是听说你身边的人好像又换了不少?”

听了这话他松开抓住我的双手,脸上闪过一抹苦笑。

我小心翼翼地问:“没事吧?”

他摇摇头,有些小无奈地说:“我不是成年了么,就想着该找个媳妇安定下来,所以各种社交场合出席得多了点,没想到出了这种传闻。”

听到不是像以前的那种发泄,我的心里安定不少。想起之前他醉生梦死的日子,我还心有余悸。如果这时我知道他其实已经去过江西看过李沐雪,猜出他其实已经放下了的话,也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我和弘毅只是朋友。”他突兀地来了一句。我脑子转了一圈才想起弘毅是谁,就点了点头。

子缄抱住我,头靠到我的肩膀上:“放心吧,我没事。而且,我会尽快找到中意的人,这样子,外面就不会对我们家孩子的亲事议论得这么凶了。”

我的眼眶一热,这个孩子到这时还是想着他的哥哥姐姐。我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说:“我知道的。不要太委屈自己。”

回到房里,花想容感叹:“子缄这个弟弟做得也够本了。”说完还动手掐我一下,“你的命怎么这么好。”

虽然是句玩笑话,但听得我止不住想叹息。尤其想到跳舞的美女和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宋问,想到程子语的一生,真是让人无法释怀的沉重啊。

意识到自己的话勾引出了近期的烦心事,花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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