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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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戏长安-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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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打扮得跟个廉价牛郎店一样。此举的初衷原本是帮他装饰一下房子,后来演变成弥补我由于顾虑到子言而不敢动房间一桌一凳只好把心里粉色公主梦生生压下的遗憾。但爷爷显然对这么少女的颜色接受无能,一个装一个拆间,原来的公主房也就变成了牛郎铺。爷爷的贴身仆人对此事表示十分遗憾,并多次向魏丈人致以最深切的同情与最诚挚的问候。真不枉我贿赂他老婆一场。

但鉴于子言的封口令,当初被问及身份时我不得不临时胡编了一个,爷爷居然也没有怀疑。对于这件事我一直心存愧疚——当然报应很快就来了。因为我这次的生病,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可靠消息,十分桑心。

所以我今天的目标是——哄回魏爷爷!

第二十一章 最美不过夕阳红

进得门去,几个月前我挂的粉色门帘还在迎风招展。屋里静悄悄的,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知道我今天要来,所以故意跑掉不见我。但很快,贴身仆人大叔就迎了出来,挤眉弄眼地示意丞相正在书房里写字。我做了一下热身活动,再摆出最动人的笑容,走了进去。

魏爷爷正拿笔专注地写着什么,我进来时他连眼睛都没有瞭一下。我耸耸肩,示意仙女在门外等着,自己走上前去。到他身边一看,我发现魏爷爷正在抄道德经——记得他曾说过,每次他需要冷静的时候,都会把这玩意儿抄上一两遍。深知做错事的我不敢造次,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等他抄完。没想到他抄过一遍后连停都没停,直接重头开始。我知道他在怄气,于是下定了决心:本人今天就是把书房站穿了,也要等到他消气。

站啊站,抄啊抄,窗外桃花上的鸟都不知道叫过几轮了,他依然没有停笔的意思。一直抄到仆人大叔为了给我解围第三次提前请他用餐,他才终于合上了书。我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他“哼”了一声,不理我。我费力搬动早已经不知道在哪儿的腿,挪到他身边,揪住他的衣角使劲地摇。他把衣袖一抽,还是不理我。

这这这,这是拂袖啊!

我扁住嘴角,几番努力,还是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他一开始还不看我,只是给我递了个手绢。后来我越哭越凶,都快喘不过气了,他赶紧亲自给我擦眼泪,再也顾不上生气。可无奈我的眼泪越擦越多,最后他叹了口气:“子语别哭了,我不怪你。”

“我不是故意的。”

“对,你不是。”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骗你,可是又不能说实话。”

“为什么不能说实话?”

“呜啊……”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爷爷心里明白就行。”

“那你以后还相信我吗?”

“我相信……”

揪着爷爷拉钩盖印后,我的心情慢慢轻松了一点。吃饭期间我提出把那堆粉红色的东西撤了,他没让,说什么看习惯了觉得挺好,我听了心里更加愧疚,默默扒着饭,什么也不说。

吃完饭,魏爷爷提议:“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乐游原走走?”我看了看天色,摇摇头:“那挺远的,万一坊门关前我们没赶回来咋办。”“那就就近找个地方歇一晚,明天你大哥要怪下来就让他来找我。”

到了那边登高望远,看到无边春色、山河壮阔,心胸不禁豁然开朗,再加上大叔和仙女在旁边刻意插科打挥,我终是卸下了在心里背了好久的包袱,转过身,对魏爷爷深深鞠了一个躬:“对不起,爷爷。”他笑着扶起我,摆了摆手。

仙女见状拍着手笑说:“这可不就好了么。既然大家都开心了,我们来踢球吧。”说罢她掏出一个五彩线球,自己先踢了起来。

夕阳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长得仿佛似要在上面刻出一生。看着迎风眺望的魏爷爷,我忽然想起了远在广西的外公。他们二人都是生逢乱世,胸怀大志却际遇坎坷,飘零半身。到现今天下初定,魏爷爷入主尚书府,极受器重;而外公却再不愿出山,甚至我写信请他来京,让老人家自己把地图交到学生手上时,他都沉默不应,只是嘱咐不要在任何人、尤其是蜀黍和阿姨面前说关于他的一个字。

一簇彩云飞过来,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把球扔回给仙女,看她鲜艳的裙衫上下翻飞,无意间哼出一首以前一直很喜欢的歌:夕阳是晚开的花,夕阳是陈年的酒,夕阳是迟到的爱,夕阳是未了的情,多少情和爱,化作一片夕阳红。

身旁的仆人大叔听了好奇地问:“这歌有点怪,但挺好听的,叫什么名字?”

这歌是字随调转,此时的歌却是调随字转,怎能不怪。我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穿帮镜头,魏爷爷回头说话了:“一直都不见你写什么诗,原以为是你不会。现在知道了你是哪家的孩子,总不该不会了吧。当下风景这么好,你也做一首,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爷爷你没有以为错,我的确是不会。偏偏这时仙女好死不死地来了一句:“我家二娘的诗自然是好,当初阿郎还夸说她的文才不输大郎呢!”爷爷听罢捻须笑道:“韦郎中的诗确实不错。那我就更要听听了。”

我没有办法,支吾了半天也只能硬着头皮念道:“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李哥哥,我对不起你!

“嗯,诗是不错,只是未免太消沉了些。怎么,还为今天的事不开心?”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怎么写出这样的诗来?”

“……”

“……这诗真是你刚刚写的吗?”

“……我说是你信吗?”

“……你除了涮我这个老头子,到底还能不能做点别的。”

第二十二章 花街柳巷什么的,最有爱了

以前在X市的时候,本人最喜欢吃的就是柳巷面,最大的遗憾是不能一睹柳巷鼎盛时期的尊荣。但老天不开眼,送我回唐朝。那么……嘿嘿嘿。

众人:淫贼!

我:非也非也。某位伟人曾经说过,不想逛妓院的穿越客不是好作者。为了响应伟人的号召,我哪怕是牺牲形象,也得去逛上这么一回。

但是,要我单独去,我也没这个胆。怎么办呢?本来是好解决的,家里就有一位刚刚被长安妓女联合会评选出来的“贞观二年长安最受欢迎嫖客”第一名——衣子缄先生。可这个家伙一听明白我的意图后就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我:

“带不带!”

“不带!坚决不带!”

“不带罚你三个月不许做新衣服。”

“就是三年没有新衣服也认了,坚决不能带!”

“为啥?”

“老姐,你一个女孩子家去那种地方干嘛。”

“你管我,带不带?”

“不带,让大哥知道我就活不成了,没衣服就没衣服,顶多不见人。”

“我不是说了他不会知道嘛。”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哪件事不在他手心里。(我心里一颤)”

“那如果他同意你就答应带我是不是。”

“……不是……”

“衣、子、缄。”

“老姐,最近我真的不能去……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最近喜欢上一个人,我想在她面前保持好形象,所以决定在确定她心意之前都不会再去那种烟柳之地。”

惊天八卦!衣子缄居然思春了!我瞬间把妓院的事抛到一边,施展浑身解数对衣子缄进行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温柔似水惨无人道的逼供,结果居然还是莫有撬开他的嘴……

没有关系,来日方长。以后你们总得来见家长,到时候再报仇不迟。现在还是争取先逛逛妓院比较重要。我暗暗做着心理建设。

于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我获准在二位帅哥的护驾下去见识名垂青史的花街柳巷了。

众人:怎么取得同意的?

我:(兔斯基状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然后——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蓬门今始为君惜。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畿。

妙,真妙!看这一路过去,莺莺燕燕、姹紫嫣红,恰有暖风熏得游人醉,不知今夕是何夕。真不枉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自己打扮成“水泥做的骨肉”,开心,太开心了。我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左顾右盼,三不五时还大声惊呼指指点点,完全无视身边满脑黑线的两人。

可是我自己看不见不代表人家看不见。之前我说过了,这两人都是长安城里人气极高的最佳女婿及情人人选,韦子言更是从来没有踏足过这风流薮泽。加上今天某两个家伙也不知道收拾得低调点,一人一件墨绿直裰迎风招展,配上玄色绣金腰带,再挂上几长串珠佩玉璜——甫一进巷,二人组便吸引了无数目光:男人女人,尤其是各家妈妈用先是好奇、其次惊异、再次自嘲、接着揣摩、最后惊喜的眼光盯着他们——准确地说,是盯着子言。

终于,一场诡异的寂静后,整条街突然爆发出犹如海啸般的尖叫:啊~~~行一郎君!

我们仨对巨大的声浪先是一惊,紧接着便出现了各自不同的反应。我的嘴巴直接张成了O型,久久不能恢复正常。子缄仿佛早已料到般掩扇轻笑,还不时向楼上楼下男人女人们抛去几个媚眼,进而引发更狂热的欢呼,全然忘了是谁前些日子信誓旦旦决不再招蜂引蝶。最有趣的是子言,初时的惊讶过后脸色迅速回复平静,但稍稍轻浅的呼吸和不着痕迹间蹙紧的的眉头泄露出他内心的不适与忍耐。等我们走过无数眼花缭乱的百花楼、万花楼、日月居、逍遥居,来得长安最负盛名的两家妓院门前时,身后的柳巷已经成为一锅沸腾得无以自抑的粥。我甚至能够想象现在浮云阁里最醒目的标题——行一郎君惊现柳巷,携弟同游。然后他一举洗刷同性恋之名,接着我们家的门槛被放下心来汹涌而至的人磨得更加乌光锃亮……

刚说到我们已经来到最有名的两天上人间跟前,看见两幢小楼一左一右隔路相对。左边这幢外表质朴无华、隐隐间古风犹存,无任何雕饰的门前匾额上书:玄牝之门。右边这幢粗看毫不出奇、不经意间却处处流露出低调的华丽,曰:上善若水。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pìn)。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均自《道德经》

喵了个咪,装,我让你们装。等咱以后有钱了,在你们前面也开上一个春回社,还要配上一副对联,左边写“晓风杨柳处”,右边写“最美花下时”。再有钱我再开一个,直接就叫“长安第一鸡舍”,看我恶心不死你们这群装B的!

“就是,太装B太13了。”

“说得好,兄弟贵姓?”

“好说,请叫我‘宽宽云绮’。”

我转头问子缄:“常客,去哪家?”子缄悠然自得地扇着扇子,说:“玄牝呢比较简朴,里面的女儿诗琴是双绝。头牌叫花想容,据说人如其名、容美花羞。而这若水则外表低调实则奢靡,里头的歌舞升平能让你不知天上人间。姑娘的质量自是不用说的,头牌名唤雨霖,看不上你时是个孤傲冷绝的冰美人,但若蒙她看起了你,那可是绝对的热情如火。哈哈。”

“你为什么能把这么猥琐的物事讲得这么斯文呢?你不是很单纯的么?”

“这哪里猥琐了!”

“再单纯的人整天在这里鬼混也就不单纯了。”

“大哥……”

“可惜啊,官场上还是那么没脑子。”

第二十三章 花想容(辛卯年到,加更一章)

一番思量,我还是对玄牝之门比较感兴趣,便选择去左边想领略一番。当我们左拐时,玄牝的妈妈桑一阵风似地从门口刮了过来,挤到我身边,几乎要把我驾着走过去。而在我们抬脚进门时,我无意中瞥见子缄朝上善若水那边满脸抱歉地笑笑。一抬头,便看见楼上一个柳眉杏目的大美人贝齿紧咬,手里使劲绞着一方丝帕。诶,那位姐姐好眼熟。

进得门去,自然是一副热闹光景。正如子缄所说,玄牝里面依然朴实无华,但细细观察就能发现,这暗哑的家具、看似随意的摆设都是讲究到极致从而抛去一切浮华后剩下的从容与朴素。子言看了也流露出赞许的神色,子缄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跟着妈妈桑径直往屋子后面走去。

走出大堂,再穿过一个幽雅的小园,便来得一栋小画楼前。拾级而上,再入房坐好。妈妈桑一脸欢喜进入内室,不一会却一脸歉意出来:“真不好意思,各位郎君。我家女儿有个破规矩,一天只接待一位客人。我本来想着你们几位都是人中龙凤,她该能破例。咳,都怪我,安排不当扫了各位的兴,真是对不住。要不这样,衣博士,我还有一个女儿,不仅诗写得好,歌舞也好,本来今天是不见客的,但现在我给你安排一下?这位郎君,我看你的头巾有些乱了,我安排个手巧的姑娘给你梳洗一下可好?”啧啧啧,妈妈桑,美女只想见子言你直说嘛,我们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岂能不成人之美?你看,子缄不是听了就“噌”一声站起来,边说话边往外走么:“那妈妈你留这儿照看,我自己下去就好。”我也刚想起身,子言一把按住我的腿。只见他扬起一个倾倒众生的笑容,用那把极好听的声音说:“妈妈,你看,这位可是我生死相许的手足,如果花娘子嫌弃他的话,我会很伤心的。”妈妈桑脸一红,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再进去给郎君你说说看?”说完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子言,等到子言温柔道谢后,才心满意足地转身进去。

我一脸揶揄地看着他:“人家是头牌耶,你怎么能不抓紧机会享受一下呢?”

子言换出一脸坏笑:“那不是怕你今天晚上把我踢下床嘛~~”

“色狼!”

“对你怎么能算色呢?再说了,不是你拿这个作条件换的么?”

“明明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那你不也答应了吗。”

“我先说好,不许动手动脚。”

“那可以动其他地方咯?”

“你去死!”

正斗嘴间,花想容小姐在侍女的搀扶下出来了。看到她第一眼,我就明白我为什么会觉得上善若水的那个美女眼熟——这分明就是当日打擂的那两位美女!眼前这位当时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来着。这时,对面的花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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