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倾:为你淡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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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倾:为你淡花容-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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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哥哥拍着我的背,淡淡道,不关你的事,他只是不甘心输了而已。

对,不关我的事。

睁开眼:“与我无关,他的死与我无关!”

她没有惊奇,笑着摇了摇头,面色悲悯。

☆、第九十五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二十二)

“攻城前一日,他命我去找你。”她仿佛陷入回忆,“他怕届时混乱,你会受伤。我心里早已认定你是北宫恪的人,哪怕将你救回来,你的心都会向着北宫恪,如此,便算是在他身边埋下一颗暗雷。我又怎么肯。他见我不去,干脆连夜离开,孤身一人……”她握剑的手开始颤抖,像是承受着什么。

脑子一片混乱,她说为了我……

可是为什么要为我?

“你胡说!他没有理由!”

她眼中蓦地闪过狠戾和不甘,想了想,点点头,轻松道:“是啊,他没有理由。或许是因为那个‘有凤来仪’的传说吧。不过那些都无关紧要了,他已经死了。”

“明月小姐,不如你下去陪他吧。”

她缓缓笑着,举起手中的剑朝我走过来。

仿佛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表情认真得如同朝拜,虔诚,只看着一个目标。

我心慌乱,脑中空白一片。几乎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翎悦!”

她停住,偏头笑了笑。

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恨我,就算我怎样求你,你都不会放过我。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我求你,把孩子带回江夏王府,交给南宫少卿。”

她止不住笑,像在看一个疯子:“你刚才不是还想带他一起去死吗?再说,太子没有子嗣,那孩子正好可以让他享享天伦之乐。”

我苦笑:“就算为朔哥哥积福你也不愿意吗?”

她微微敛了笑意,似乎真的在思考我的话。

“先帝遗诏传位给恪哥哥,可是朔哥哥不肯遵从,领兵而反。他在下面,恐怕得不到先帝的谅解。况且叛逆之罪十恶不赦,说不定要炼狱折磨。你今日放过这个孩子,也当为他了。”

她终于松口:“好,我答应你。”

悬着的心放下来,深深看了一眼平安,蹭了蹭他的脸颊。

宝贝,我的宝贝,你要好好的。

恋恋不舍地将平安放在地上,直视翎悦的目光。

她的剑尖触到我的衣裳,身上激起一阵寒凉。我闭上眼睛,等了许久,她没有动作。

挑眉,她愣愣望着我,忽然开口:“若有来世,你可还爱北宫恪?”

我笑道:“来世谁能知晓,若我先遇着他,未必不会爱他。”

她的表情有些微困惑:“伤得这般深,怕是喝了孟婆汤也忘不了。”

“是倒是,”粲然一笑,“要是来世他肯跪在我面前求我,将自己伏底到尘埃来让我喜欢,一生一世眼中只有我一人,将其他女子视若无盐,那我再爱他。”只是说来自嘲,谁知她竟跟着笑了笑,颊边梨涡浅浅。

仿佛下了决心,自说自话:“算了,我不用他求我。他只需再肯遇到我,我便爱他。”说完笑着将长剑往前一推。

她动作很快,我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只是脚下一软,整个人直愣愣朝后倒去。

风声从耳边划过,她站在崖边,低着头看着我。眼角有轻微的光在闪烁。

☆、第九十六章 如有来生(一)

痛……

全身的骨头仿佛被重重碾过,喉咙火烧火燎,头痛欲裂。

“水……”

清凉的液体流入口中,忍不住满足地喟叹。

使劲想睁开眼睛,可眼皮仿若有千斤重。努力了一会儿,力气尽失,又昏睡过去。

就这样稍稍清醒又坠入昏迷,循环反复了不知有多久,终于慢慢完全清醒过来。

傻傻望着屋顶发呆,发黄的竹木,散发着一种古朴的气息。身下床板很硬,身上盖着的棉被有些旧,但很干净。屋子里充满药香,窗户紧闭,反倒变得有些难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想扭头去看,可脖子被什么东西绑住,根本不能转动。

来人走到我身边,一双手颤巍巍地抚上我的脸。

“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她的头出现在我视线上方——银白的发,满脸的褶子,一双浑浊的眼睛。但看着人的时候会让你觉得很温暖、很舒适。

她咧着无牙的嘴:“你这丫头真是命大,这样都活下来,日后必是有福气的。”

我有话想问她,可张了张嘴,费半天劲也只能发出粗哑地呻吟声。她笑着拍拍我的脸:“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的手像有魔力,很快睡意袭来。

这次一连睡了一天一夜,再次恢复意识,脑子清醒。

痛觉没有之前那么强烈,隐隐的,让人难受,却不会承受不住。

“你醒了?”这次是男音。

身体被人扶起,背下塞进垫子。我靠在垫子上,才能看清眼前的人。

大约二十五六,浓眉大眼,肤色黝黑。对我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你……”嗓子干得冒烟,他见状倒了杯水送到我唇边了。

“喝慢点,”他憨厚一笑,“我叫何顺成,前些日子照顾你的是我娘。”

润了润嗓子:“我……”

“我是在琼江边将你救回来的。”

琼江?

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他耐心解说:“琼江是我们少阳村的取水之地,你当时躺在岸边,全身都是伤。我娘见你可怜,便让我带你回来。你放心,我已经请大夫给你看过,他说只要你一个月内能醒来,就没有大问题。”

“谢……”我困难地吐字。

何顺成摆摆手:“不过顺手,不用说谢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家?

我认真地直视他的眼睛:“家……家……在哪?”

他怔住:“你的家你不知道吗?”

见我神色怔忡,他连忙放缓了语气:“你别急,好好想想。定是睡了太久,一时恍惚。“

家?我的家在哪里?

听他的话仔细回想,可一动脑,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瞬间回来。

“啊!”

他吓得跳起来,双手急忙抚上我的头,轻轻按揉:“好好,不想了,不想了……”

☆、第九十七章 如有来生(二)

疼痛在他手上稍稍缓解,我喘着粗气,迷茫地望着前方。

家?

他在琼江捡到我,他不认识我。

我来自哪里?

他放轻了声音,生怕刺激我:“那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或者是亲人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好好,不知道就不知道。”他叹了口气,为我拢了拢被角。皱了皱眉,将窗户打开。

寒风吹进,有些冷。但总算药味散了些,呼吸顺畅不少。

“阿成啊,周大夫来了。”何大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起身打开门。

“丫头好点了吗?”何大娘问。

“已经醒了,只是……”顿了顿,“周大夫,您快给看看吧,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个白胡子老头应声来到我面前。

我呆呆看着他,他摸了摸胡子,拉过我的手,将指头搭在上面,细诊半晌。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然后探身察看我的头。

“我上次便说过,她脑部受伤,你看……”指着道,“那么大一块,总是有伤害的。我往常看过的病人,这样情况的,不是失明便是失去记忆,她在范围之内,没什么好奇怪。”

“但是她记不起来,我们要怎么送她回去?”何顺成担忧道。

白胡子按着额角:“不好说。失忆……说不定明后天、明后年,也说不准,一辈子就这样了。你们还是早些拿定主意吧。”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更是惶然。

何大娘怜惜道:“可惜了。好不容易醒过来,偏偏什么都忘了。我们虽能救你一时,但总救不了你一世。”

我瞪大了眼,无助地望着她。

她似乎不忍心,别过头去。

倒是何顺成心软:“她现在这副模样,又能去哪里?算了,还是等她伤好了再送她走吧。”

何大娘抹了抹眼角的泪,想了半会儿:“便照你说的。我一生信佛,也不好叫佛祖见我……”又叹气,“阿成,你跟我来一趟,把杂物房收干净。无论如何也是个闺女,睡你屋里实在不合适。”

边说着边走了出去。

屋子里空阔下来,风声呼呼。

白胡子在我身侧坐下,脸上带笑。

我方才还能勉强说话,此刻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好孩子……”白胡子摸了摸胡须,“你伤重一月,最终还能醒来,这说明你心中必定有什么念想在支撑着你自己。哪怕是为了那份念想,你也要好好的。”

“只是……”他的眼里也浮现出与何大娘一般无二的怜惜,“我不愿瞒你,你从高处摔下,全身有几十处伤。即便何家母子肯尽心帮你,要好全也非易事。而且,”他眼中怜惜更重,右手轻轻隔着被子放在我的腿上。“你要有勇气。”

“勇气”两个字咬得很轻,如同叹息。

我一时没能理解,只下意识点头。脑袋一移动,又开始痛。

☆、第九十八章 如有来生(三)

自此在少阳村住下。

何大娘的丈夫已去世将近十年,留下她与何大哥母子,还有一个小院子。平日里何大娘在家中绣些东西,赶集时拿到附近的临江镇变卖。何大哥在镇上大户朱家做事,差不多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每次只能待上两三天。

所以家中只有我与何大娘。

本来他们生活尚算富余,可自从有了我,就变得捉襟见肘起来。我日日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自然帮不上忙。而且每日里喝的药,虽然白胡子帮衬了许多,可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何大娘嘴上不说,我却不能当做不知道。于是每天好好吃药,想让自己快点好起来。过了差不多三个月,脖颈上的绑布取下,上半身可以活动。我见何大娘刺绣,一时兴起,也拿着玩耍。没想到针线在手下十分乖顺听话,绣出的花样子连何大娘都夸赞不绝。

我听了高兴,于是更加卖力,有时直忙到半夜才睡。

等何大娘感激回来,又将我夸了一遍:“我今天才将东西摆出来,就有客人来看。一下子便挑中了你绣的,那夫人喜欢得紧,大手笔地全部买去了。”她脸上都是笑,我看着也开心。

可过了一会儿,她又叹气,握住我的手:“你的手这样灵巧,以前必定是好人家的姑娘。你家人找不见你,也不知有多急。”

心里顿时黯然,不过还是勉强笑着,道:“大……大娘,我不……不难过。”因脸上有伤,说话不方便,因此休养到现在也不能说顺畅。

她点头笑笑,转身做饭去。

我低头绣花,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肩膀酸痛,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靠着床柱。

叩门声响起,“丫头,我进来了?”

是白胡子。

我使劲张大口,最终只能发出细微的“嗯”。

他也不在意,听见我的声响便推门而入。满脸笑的走过来,将药箱放在桌子上,然后为我把脉。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

白胡子十分满意:“我的药就是好。”

我也不反驳,对他笑笑。可脸上贴了东西,只怕他也看不出来。

突然想起一件事,空着的手动了动,从枕头下拉出一块帕子,递到他面前。

他诧异地看我一眼,挑起眉头:“给我的?”

“嗯……谢……谢。”

他笑得灿烂,接过去展开。上面绣的是松树,因他是长辈,又是医者,我实在想不出好的花样,只能去“不老松”这样的意头。

“老夫真是没有白疼你。”他喜滋滋地道了一句,将帕子收好。

诊了脉,也不叫何大娘,自己熟门熟路地打了一盆温水来。探身轻手轻脚为我把脸上的布条揭下,看了看,道:“恢复得不错。我原以为必定是会留疤的,不曾想你的肌肤愈合这样快,说不定到时候可以一点痕迹不留。”

☆、第九十九章 如有来生(四)

“谢……”

他笑着摇摇头,拿帕子沾了水,拧干,轻轻擦拭我的脸。等弄干净,又重新涂抹药膏,再用布条贴好。

“丫头,”他皱了皱眉,“总是叫你丫头也不好,不如给你取个名字。”

我无所谓,朝他点点头。

何大娘从门外进来,瞧见他,“周大夫来了啊,等会儿一起吃饭吧,快好了。”

白胡子说了声“好”,又道:“我正琢磨着给丫头起个名字,叫起来也方便。阿成娘,你看呢。”

何大娘愣住,道:“自然是好。不过我没读过什么书,要不就你给她想个吧。”

他捋捋胡子,装模作样想了半天,才道:“我最敬佩梅花,因她能耐严寒,气质高洁。丫头与那梅花很像,苦那么久,从不听她说要放弃。”顿了顿,“不若就叫若梅,既算附了个性,也算对丫头的鼓励。”

若梅……

“好……”我认真地道。

何大娘笑开了眉眼:“丫头说好就好,你们准备准备,要开饭了。”

白胡子收拾了东西,折身要去厨房。

我犹豫半天,还是叫住他:“周……伯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红着脸摇摇头,指着自己的腿:“什么……什么时候能好?”

平日里在床上绣花倒没什么,可每次都要何大娘端了饭来给我。更叫人害羞的是,如厕时也要何大娘费力搬了我去。开始不觉得有什么,只一次隔壁的李婶来串门,我突然内急,何大娘来搬我。

后来隐隐听到门外李婶对何大娘说:“你们弄了这么一个麻烦在家里,还是个残废,连出恭都要帮衬着。一月两月还新鲜,难道你准备养她一辈子?”

何大娘叹气。

李婶接着道:“养也养了,可你也不想想,等你……等你没了,更甚是阿成娶了媳妇,难道她也能容下这么一个外人?”

……

在刺绣上,我能给何大娘帮忙。但李婶的话说得不错,我总不能一辈子靠人帮衬。

白胡子没有吃惊,显然知道我迟早会问。他缓声道:“我早前告诉你,定要有勇气。如今还是这个话,你腿原先就有些毛病,后来摔了那么一场,更是严重。若说医治,也不是一丝机会都没有。只你要明白,这绝非一朝一夕之易事。”

“我……懂。”眨了眨眼睛。

“你懂就行了。你现在身子还虚,等过些日子,养好了些,我再给你针灸,辅以药物,说不准能见起色。”

白胡子既然说了有希望,我就耐心等。

月末何大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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