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终究是岁数大了,吓得打了个哆嗦,却马上又笑了起来,“吓了一跳!”看了看呆滞的我,“我给你收拾起来吧!”
我马上蹲了下来,“我来吧!”语调没有起伏。
或许这样,就可以避免再去看他的眼睛,就可以不让自己的的心在那样不规律的跳动。
“我去煮!您也留下吃吧!”望着他的脚从眼前穿过,进了厨房。
“啊……呵呵!”边把衣服放进箱子,边站了起来,“不了,我得回家,一会儿儿子和儿媳他们也回来!”脸上洋溢着幸福。
“哦!那好!有空儿来啊!”
在下面听着他们一搭一唱的我,竟让我有种错觉,我和他根本就是两个恩爱多年的夫妻,这个屋子的存在仿佛就是为我们两个人。
收拾好行李,站了起来,看着厨房里,拿着汤勺的他,正不断在搅动里面的饺子和元宵。
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转过头来。
两双眼睛在空中交汇,却是楞了一下。
今天的他,格外的反常,让我不再习惯。
然而散发着期待的眼神,在我掌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时,变得愤怒和紧张。
“喂!”
“……”
接下来,我没有了言语,直接挂掉。
抬起头。
他仍旧直直的盯着我,手中的勺子还在手中,没有生气的向下耷拉着,水珠从勺子中凝聚,却又下滑,不断的拍打着地面。
握着行李的手终于松开,赶忙走了进去,“锅开了……”拧小了火。
转过身,看他稍微缓和的情绪。
这还是他吗?越来越不确定。
“晚上吃完饭,去附近的教堂吧!”他拿起汤勺,又放入了锅里搅动。
“恩!”
两人相继沉默。
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也不知道是在忧郁什么,总觉得心在乱,越来越乱。
“你信基督教?”他一边开着车,一边看着我。
“没有!”平淡的望着外面。
“你不是去做过礼拜吗?”似乎隐藏着笑容一样。
我惊讶的转过头,他竟然还记得,这是在国内唯一的一次,却仿佛在我人生中,是最后的一次。
“好久都没去了!”象是否定他的事实,也象是一种感慨。
外面的烟花接连不断,显得异常热闹。
车子停在了海边。
“不是去教堂吗?”我望了望四周。
他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我,“看那边!”
远处的黑暗中,仿佛一座山一样的钟楼在那里矗立着,看不清原貌。
“这么远!”我随便说了句,带着沮丧。
他似乎特别的开心,竟然扎进我的脖颈低沉的笑了几声。
“去那边坐会儿吧!”
我只是随着他,在这个沙滩上走着。
再没有人,只除了我们俩。
仿佛这个世界,也只有我们的存在一样。
听着巨浪拍打的声音,看着幻闪幻灭的烟花,照在海上,却也映在我们的脸上,一切都美的不象真实。
他坐在我身后,双手围着我。
两个人默契的不说话,却也不尴尬,只是觉得这里,就应是这样。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抬起手,看了看表。
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把手合起来,开始许愿吧!”
有点疑惑,但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
远处钟楼上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共有十二声。
最后一下,我把手放了下来。
刚要转头,却促不及防的被他按住,冰冷的四瓣嘴唇直接相互触及,舌头不断的想要拉动我的,似乎象是在寻找着一个寂寞的陪伴。
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的大脑开始变得缺氧。
“许的什么愿?”
突然的一句,让我清醒了不少,瞪大眼睛望着他,却没有回答。
他幽深的笑了下,我皱起眉头,想要看清它的含义,却根本分析不清。
“走吧!”他拉起我的手,站了起来。
我在他后面跟着他,看着他的背影。
竟然觉得,其实他和我一样,是个可怜的人。
只是,这个愿望却没有属于他,也没有属于我自己……
新年过去了,人们又开始为了新的一年而忙碌。
打开窗户,却已熙熙攘攘,自行车的铃声,汽车的鸣声,甚至还有人群的交谈声。
仿佛一切都变得有了生机。
来到工作室,心中有些胆怯。
“你来了……”LILY小声说着,向我打着眼。
“你给我过来!”老师从摄影室走了出来,怒声向我。
容姐也在里面。
“你是想怎样?自己堕落也就算了,非要也毁掉思远吗?”老师犀利的话语,仿佛象针一样,扎得我痛。
“思远为了你,放弃日本总公司,而选择分公司了,你知道吗?”拍着前面的桌子,“现在你一声不响的就这样放弃了,如果真的是你的选择,那我无话可说,可你不能耽误他的前程!”
这次老师是真的怒了,我看得出来,不是一句安慰,甚至一个撒娇就可以解决的。
我的放弃,是他梦想的一个幻灭。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老师走了出去。
“你老师对你抱了多大的希望你知道吗?”容姐看着我,“今天他对你发多大脾气,日后你有多怨,就是曾经对你的疼爱有多少!”说完,也走了出去。
我慢慢的在后面挪着,看着大家关心的眼神,我笑了下。
“月!”
听到这声,我没有转身,只是看着我的包,拿了起来,远离了这里。
从来没有想过,爱一个人会痛苦,而,不爱一个人,竟也可以带来痛苦。
只是,一个直接,一个间接。
人,或许,就应当是单独的孤立而存在,这样淡漠的心,没有感情的寄托,也没有更多的牵扯,难过,为了自己,伤心,也是为了自己。
回到家,把一切都封闭,甚至,如果可以,把里面的空气都希望给挤出去。
拉上窗帘,就这样在床上坐着。
象是思过一样,然而,头脑里却没有景象。
眼神空洞而又迷茫的望着天花板。
“怎么了?”轻柔的话语。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他竟有了这里的钥匙。
他站到我面前,双手拖着我的脸颊,头低了下来,吻上我光洁的额头。
“没事的!”把我抱进怀里,轻抚着后背。
“出去吃吧!”拿出我的外套,要给我穿上。
当时,头脑里竟然闪现了一个画面,就是他拖着那个饺子的场景。
“我想吃饺子!”
他的手顿了下,却马上笑了起来,扶着我的身子,不停的晃动。
“你来和面!”他似乎也有些激动,脱下自己的衣服。
“恩!”终于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出来了,是在他的面前。
我感觉到,我们之间变了。
“你再多加点水!”
我无奈的看着他,“知道的!”
仿佛真的知道许多似的,我做饭是比他久的了。
而他好象是才学会的。
“用这个搅!”拿来一双筷条。
他低着头,用双手不停的在盆里转着。
我楞在一边,突然觉得他这样的一面,竟异常的可爱,象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向母亲显示自己的成果一样。
刚想笑,门铃响了起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门已经被他打开。
“你……”
竟然是思远。
他望望我,又转向他,上下打量了一圈,看到他手上的筷子。
“你是?”符扬眯了下眼睛,嘴角又开始邪气的笑着,“啊,那个和月拍摄的模特!”回头看向我,“要不要请人家进来坐一下?”
被他这样一说,仿佛描的更黑。
然而,事实似乎也就是如此。
“恩……”
“不用了!”思远低下头,苦笑了下,“是我打搅了,对不起!”
转身,离开。
看见地上的一封信,我拣了起来,赶忙追了出去。
“思远,你的信!”
他停在那里,背对着我,“扔了吧,已经没有作用了!”
又向前走了两步,终还是转了过来,走到我身前,把衣服脱了下来,披到我的身上,“外面冷,小心着凉!等我回来,一定可以超过他!到时你……”却又吞了下去。
我疑惑的看向他。
“哎!”又拉了拉外套,“回去吧!”
转身,脚步快速的逃离了这里。
看了看手中的信,拆开,竟是一封家属邀请函。
“走了?”
符扬迈了过来,手里多了件外套,把我身上的拿了下来,换上他手里的。
搂着我,“回家吧!”
从呆楞的我手中抽出那封信,看了几下,经过一个垃圾桶时,顺着衣服,一同丢了进去,回头望了望,象是战场上的敌人一样,阴冷而无情。
清晨的阳光是我最喜欢的,它不刺眼,柔和,给人一种温馨。
之所以喜欢还是因为它象征了新的开始。
睁开眼睛,望着没有遮挡的窗户。
突然间,觉得自己体重已经变得好沉好沉。
是记忆吧!
自己明明知道,象我这样,存在记忆会变得痛苦,可终究还是抵挡不掉它的诱惑。
因为记忆,我变得厚重,因为记忆,仿佛自己老了十几岁。
刚想要翻一下身,却由于后面的一个障碍物,而放弃掉。
顺着光线,转过头,看向压向自己头发的那张脸。
饱满额头,睫毛微长而浓密,顺着挺直的鼻梁,是一张较薄的嘴唇。
整张脸看上去,无害而天真。
绝对想象不到,他醒来后的面貌又是另一个样子,邪气而性感。
到底哪个才是他?
他是真实的,还是伪装的?
我的心越来越不确定,却越来越想知道。
“醒了?”他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看向我,嘴角轻微一扯。
我楞了下,马上反应了过来,“你怎么过来睡了?”
“你那个沙发太小了!”他直起身体,穿上旁边的衣服。
望着他的背影,我没有再说什么。
“一会儿去哪里?”他看似随意的问着。
我瞟了他一眼,“去找老师!”平淡的说着。
他挑了下眉,却只是看了看我。
怕是心里在骂我,真是自找苦吃。
那又怎样呢?明明我都是拥有的,可是现在却一下子都没有了,我承认受不住,因为它代表了太多。
有友情,有亲情,有理想,甚至还有自己一颗寄托的心。
“这是钥匙!”他把两串放到我包里。
又走到门前,手放到门把上,我以为他马上就要出去了。
谁知道,又折了回来,走到我面前,低下头,轻轻吻了我的额头,“我会早点回来的!”
眼睛分外的明亮,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在他的眼中,有着惊讶,甚至还有点激动。
一定是太寂寞了。
收拾好东西,又匆匆赶到了工作室。
老师在那里忙碌的为着小小作着封面摄影,容姐在旁边站着。
我走上前去,“老师!”
他没有转头,眼睛望着小小,“把裙子再向下拉一下!”
尴尬的我站在旁边,是太忙了吧。
“你帮我摆一下她旁边的那块布!”他指着容姐。
“我去吧!”我放下手中的包,赶忙走过去。
向小小笑了下,“抬一下脚!”
“哦!好!”她站了起来。
我蹲下身,把她旁边的一块布捡了起来。
“谢谢!”转身,走了回来。
想要给老师。
却,“先放边上!”语气甚是不耐,“把脸向左转点!好!”
几声卡卡。
“哇,终于好了!”小小走了过来,看向容姐,“一会儿去参加聚餐吧,大家辛苦搞的!”
容姐看了看老师,“我可能还有点事情,你们这帮年轻人去吧!”
小小撇了撇最,“思远走了,LILY姐肯定也不去!”又抬头瞟了眼我,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看老师拿着东西走了过来,我站在那里,“老师!”
他停了下来,“你自己多放弃了,我还能怎样说?”仿佛变得没有了力气,“我已经没有了资本,也是该退的时候了,跟着我,怕是只会影响你!”走了出去。
容姐看向站在中央的我,“不要怪你老师,其实他是为你好,你看看咱这工作室!”自嘲的笑 了下,“不定哪一天就要结束了!”
我定在那里,终究不敢去承认这个失去的事实。
原来,真的是对的。
人,本来就是孤单的,生来的时候是,死去的时候也是。
而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就在于,中间过程中,有多少是幸福的。
出了门口,望着热闹的街景,人群川流不息,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地。
可是我呢?
就这样散漫的坐着公车,又乘地铁,不知不觉竟到了曾经和LILY来过的那个教堂边,教堂边有一家寺庙。
那里香客不断,檀香味,扑鼻而来。
来这里的人,脸上充满了坦然,安详,幸福。
让我嫉妒。
听着里面放的佛教歌曲,眼泪竟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一天就这样闲逛,没有目的的,只是在不停的走路,不停的看,不停的听。
只有一个人……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还未进家门,抬头一望,看到我的小屋已经亮了。
里面和别人家一样,传来了炒菜的声音。
加快了脚步,还未拿出钥匙,门已打开。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轻笑了下。
他在门口望着我,突然一把拉进他的怀里,好紧好紧。
身上传来的热量,饭菜的香味,屋子的温度,我的心仿佛找到了今天的落脚点。
看着他优雅的吃着饭,我在对面不断的抬头,又低头。
他停下筷条,笑看着我,“怎么了?”
“那个,容姐那件事情……”我吞吞吐吐。
他向我碗里夹了青菜,“你考虑好了?”
“啊?”我惊讶的抬起头 ,突然想到他那天提到的交易,眉头皱了起来,“如果真的要这样,那我愿意!”
向嘴里塞了口饭,“咳,咳……”竟呛了起来。
他赶忙站了起来,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先喝点!”轻拍着我后背。
直到平缓了起来,他把水杯放到桌上,站在我旁边,叹了口气。
“你到底该让我怎么办呢?”声音小,却足够被我听到。
望着他收拾着碗筷,高大的身影在这个不足五十平米的房子里走动,心仿佛充实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变得异常的空虚。
不用再去工作室,那里没有人在等我,也没有去手我今天有没有迟到或早来。没有人在去期待我的工作怎样。
床上,沙发上,窗前,变成了我现在的寄居地。
而他,每天也都会很早的回来。
我们之间,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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