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太阳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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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太阳的月亮-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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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刚要开始上课,暄马上跟身旁的内官耳语了几句,课程就这样结束了,刚才出去的内官拿回一个竹筒来,躬身交给了炎。炎一头雾水,疑惑的望着竹筒。

“另外准备了些你没动过的黑饴糖,带回去跟妹妹一起吃吧。”

这次,无论是送出饴糖的暄还是带走饴糖的炎,两人谁都没有想太多,所以炎也没有推脱,爽快的带走了竹筒。

等暄把饴糖送出去后,晚上一个人仔细想来,便觉得奇妙无比,在暄的内心中,自己并不是以这个国家世子的身份给一个陌生的女子送礼物。可是怎么说他们二人都到了适婚的年龄,暄非常好奇,好奇那位素未谋面的女子,她在收到自己送出的礼物时,会有怎样的反应呢?想到这些,暄便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青春正好的暄,果真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而彻夜失眠了。

“她说什么了?”

还没等坐下身来,炎就一下子愣住了,他对双眼熠熠闪光的暄那急促的盘问颇感意外,暄焦急的催促着答案。

“我是说昨天的黑饴糖。她吃得香吗?”

“啊!是,吃得很香。”

虽然还是期待能有下文,但炎并没有说出什么特别的话,只是照例打开了书本。他的回答还省略了主语,意思含糊模糊,是只有炎自己品尝了呢?还是烟雨姑娘也品尝过了呢?暄不得而知。

“烟……不,令妹也觉得好吃吗?”

“是,非常喜欢吃。”

暄的嘴角不由的向上翘了起来,但他并未因此而满足。其实,他真正想知道的并不是烟雨认为黑饴糖香甜这件事情,而是想知道通过黑饴糖传达给她的,一个素未谋面的世子在她的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形象。暄好奇炎如何向烟雨诉说一切,同时也好奇烟雨到底怎么看待自己。但暄唐突的提问,等反应过来时,又担心自己是否会在炎的心中留下轻浮的印象。暄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第一次见到炎时,为什么不能表现得更加稳重些。

“哼!你,没说我坏话吧?”

“嗯?哪的话……”

“我是说,你对烟雨姑娘没说我什么坏话吧。”

炎自信满满的说道:

“是的,关于世子邸下,小人什么也没说,所以不用担心。”

“什么?”

看着发着无名火的暄,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暄马上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声音,保持着最大的耐心说:

“啊!我是说……昨天带回去的饴糖,你跟妹妹说是谁送的了吗?”

“我只是说从宫里拿回去的,或许,小人做错了什么?”

暄一下子泄了气。炎的做法虽然没错,但自己送的礼物不过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好长一段时间里,暄都皱着眉头,委屈的坐在那里。他喃喃地说道:

“这么说是可以,可是如果说送出饴糖的人,是国家的什么也可以啊……”

全然不知暄为何伤心的炎,依旧像往常一样开始上课。暄真讨厌他们之间的闲谈就这么结束了。等到下课时,暄马上又让内官拿来一个竹筒——里面装的是今天的点心豆糕和核桃糕。核桃虽然是世子经常吃的点心,但对一般名宅来说,却也是稀贵的食物,所以送这个的话,并不会显得寒酸吧。

“哼!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拿走吧。还有……嗯,可以告诉她说是我送的吧,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再为这个国家的世子多说些好话吧!那样的话,百姓才能安心。嗯,还有……我对你,不,对您没有遵守礼节,这并不是我的品性不好,只是我在考验你是否有作为老师的资格,所以,请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炎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灿烂的微笑。可是这微笑,并不代表他体会出暄话语中的寓意,他并没有琢磨透世子的心思。暄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虽然我正在跟你,不,正在跟您学《千字文》,但这并不代表我不识字,而是你太独特了。我在小时候就已经很熟悉《千字文》了,请一定要明确这一点。”

“是,小人铭记在心。”

看到炎的微笑,暄虽然放下了一直七上八下的心,但他还是觉得不够,还想多展现出一些更好的形象。

“我现在正在跟其他老师学习《大学衍义》,这个,一定要传达。”

“嗯?邸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迟钝的炎!暄看到炎那茫然的反应,内心显得无比焦急,真恨不得把这些让他转达的话亲口说给烟雨听。

“就是一些让你记住的话,还有,我是热爱学问的世子。而且,儒生们熟知的六艺,我也正在毫无遗漏的学习。啊!还有,别忘记说我今天射了十支箭,命中了五支,不,是六支……”

炎虽然脸上仍挂着微笑,但他却有些糊涂了,丝毫抓不住头绪,真不知世子为何突然这么严肃的罗列这些事情。暄越是自我褒奖自我肯定,便越觉得浑身不自在,越发觉得炎会认为自己轻浮。所以他把视线射向了一旁的车内官。车内官马上领会暄的意思,连忙附和道:

“是的,真是非常出色的技艺,是连世祖大王也会佩服的名射手。”

没有人不知道世祖是名射手中的名射手。听到车内官拿自己和厉害的先辈作比较,暄得意洋洋的耸了耸肩膀。

“哪里,哪里,我还没打到那种境界。哈哈,啊!还有那个,那个……”

暄使劲挤着眼睛努着嘴向车内官递眼色。但车内官并没有领会世子的意思,只是睁着圆圆的眼睛。憋闷不已的暄悄悄地把手伸到书桌下面,缓缓地挪动着自己的手指。车内官这才灿烂的说道:

“世子邸下弹琴的技艺可是最值得称赞的,连掌乐院的乐工都经常赞叹呢。”

“这个小人早有耳闻。”

“是吗?早就知道了吗?没想到只是随意弹弄一下,竟然这样传开了,哈哈!啊!我最近还特别喜欢作诗。嗯!‘曙色明楼角,春风着柳梢;鸡人初报晓,已向寝门朝。’你听过这首诗吗?”

“是的,这不是金富轼的《东宫春帖子》吗?”

“啊,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

本来想炫耀一下的暄一下子泄了气,但是世子可没有那么容易便气馁,停顿了一会儿,暄反而更夸张地说道:

“这首诗中的世子,所有人都还在睡觉的清晨,比王的任何一个孩子起的都早,前去给王问安的画面真实太美了,不是吗?大概古人金富轼是在给我树立榜样呢!”

“真是了不起,但坚持下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暄的脸上火辣辣的。

“嗯,也不是每天都如此……父王原本忙于公务,所以我不能经常去,但从现在开始,我每天早晨起来都回去问安的。这不正是孝吗?”

从车内官到周围凡是长了耳朵的人,大家为了忍住笑声,几乎都浑身出了汗。不管怎么说,想要说出自己优秀的世子,那副认真的样子的确可爱,连他的意图都没有揣测出来,只顾认真听着的炎的样子也同样很是有趣。暄很想再听到一些关于烟雨的故事,于是委婉的说道:

“你知道这首诗的话,或许令妹也知道?不是说你们在一起读书的吗?”

“是,那个孩子很喜欢诗,她比小人了解的诗还要多。以前她读到那首诗很好奇,说不知道世间所有的世子都会那样做。”

暄的眼睛闪闪的放射出亮光来,身体不自觉的朝炎的一侧偏去。

“啊?那你说了什么吗?”

“那还是小人科举及第之前,那时尚未见过世子。所以我只是跟他说,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暄的肩膀一下子垂了下来。事实上,在他们尚未遇见之前,确实炎对暄也并不了解,所以他那样回答,怎么说都是很正常的。可是,自己却无缘无故的觉得遗憾。本来就是自己先提起诗来的嘛!真是的,干嘛要提起这个话题呢?暄颓丧地重新说道:

“是吗?那么,他喜欢什么样的诗?”

“好像大部分的诗歌她都会喜欢…… 不久前,我曾送给她一本诗集当做礼物,她读的时候还留下了泪水呢。”

“哦?是哪首诗?”

“‘五更灯烛照残妆,欲话别离先断肠;落月半庭推户出,杏花疏影满衣裳。’就是这样一首诗。”

虽然暄头一次听到这首诗,但他理所当然的认为:烟雨读起来会觉得悲伤的诗,自己也应该感到悲伤才对,她竟是一个连读诗都会流下泪珠的女子!单单想象这幅画面,暄就觉得无限美好。此时此刻,暄的心中已无暇关注诗歌本身的美好,单是梨花带雨的烟雨那柔弱的身姿,就已经牢牢地牵住了暄的心。

“真是让人悲伤啊!请你转告烟雨姑娘吧,我对于那首诗的悲楚,内心亦有同感。请一定要转告啊。”

“嗯?啊,是。”

炎并不知世子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只是简单的理解为世子要表达他与妹妹对一首诗产生了共鸣而已。虽然炎在学问方面比任何人反应都要迅速很多,但对于男女之间细微曼妙的恋情,他的反应可就相当迟钝了,所以,即使暄的表现如此明显,他也并没有感到暄对烟雨表现出的特别关心到底有怎样特别的深意。

“这首诗的作者是谁呢?诗歌的名字是?”

“是高丽王朝郑誧写的《梁州客官别情人》。”

“嗯……对了!请一定要转达给烟雨,就说世子也非常喜欢诗歌啊。”

这天,等课程一结束,炎告退之后,暄就当即命令册色书吏把诗集搬了出来。暄甚至要求册色书吏,宫里没有的诗集,也要想尽一切办法一应俱全的找来。因为他猜不透烟雨到底读过哪些诗,所以,情窦初开的世子,把搬来的书统统都读了一遍。对于烟雨的好奇心,让暄的注意力出奇的集中。

之前没有发现的才能,比如过目不忘的能力,他居然也做到了——因为但凡是暄的眼睛扫过的诗,十之八九都能记录在暄的大脑中。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这天的资善堂注定与以往都不同——整个资善堂里里外外都是忙碌的身影。不知世子受了什么刺激,他坚持一定要在罢漏的鼓声响起之前起床。车内官小心翼翼地上前把暄叫醒。暄吃力的挣扎着,好不容易才坐了起来,但精神仍在睡梦中,迟迟不肯清醒过来。宫女和内官服饰似睡非睡、努力挣扎的暄洗漱完毕。其间,暄还不时的点头打着哈欠。车内官满脸担忧的问道:

“您要再睡一会儿吗?要不然……”

即使困得睁不开双眼,即使要使劲从梦中挣脱,暄也并没有退缩。

“不用了。我要去给父王请安,既然说过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去执行。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岂不变成谎话了吗?”

车内官不得已服饰暄换了衣服,暄在整理自己的衣冠时,还是哈欠连连。等到所有的准备工作都结束后,一行人便朝着王的寝宫出发。这位很久都没早起过的世子,一路上都像喝多了酒的人似的,迷迷糊糊地往前迈着脚步。跟在后面的内官和宫女们一看到暄身体打晃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为年幼的世子捏把汗。

世子一出现在寝宫前,服饰王的内官就走出来把暄引领到了王的卧室。父王已经起床,早已穿戴好衣冠,坐在房间里晨读,看到暄对自己行礼问安,父王露出喜悦的表情说道:

“是什么事情能让我们的世子这么早过来问安呢?”

“是为了尽孝。前段时间不能每日早晨前来问安,儿臣心里倍感沉重。从现在开始,儿臣会尽全力来做的。”

虽然暄的双眼仍然有些困倦,但话语却分外清晰。父王非常开心,像是充满了自豪之情,掩藏不住满意的神情:

“我的世子做的真好,我可以跟大小臣僚炫耀一番了。是不是啊,许内官?”

连旁边的许内官也跟着连连附和,暄得意的把肩膀抬得更高了。父王说要把这件事情跟大小臣僚炫耀——如果这样的话,不仅是炎,那么,连身为弘文馆大提学的炎的父亲也会知道的吧?暄想到要多用几个方法,让烟雨从多个方面知道自己的优点。于是他灵光一闪,马上又想出一个点子。

“父王,您用过早膳了吗?”

“没有,还没呢。难道世子连早膳也要查看的吗?”

“是的,因为视膳也是孝。”

圣上直直的望着暄那笑吟吟的脸庞,连忙吩咐车内官把早膳端上来,并连同世子的一份也拿了上来。王看着睡眼惺忪的暄说道:

“最近礼学学得怎么样了?对许炎有不满意的地方吗?要是不满意的话,父王就给你换掉。”

“没有不满意的地方!真的没有。从他身上,儿臣学到了很多东西。”

“在会讲时,朕看到许炎负责的课程,世子并没有多少的进步,所以不免有些担忧,朕认为他会依照实际所学好好授课,所以也就没有责问。”

“许炎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老师,请父王不用为儿臣担心。”

就像是站在烟雨面前说话一般,暄在父王面前处处保持着庄重的姿态,等做完了该做的事情后就落落大方的退了下去。接下来,他的目的地就是大妃殿,但没走多远,他就停下了自己前进的脚步。暄顾不得理会周围人疑惑的眼神,兀自一个人苦恼了半天。

“世子邸下……”

“祖母……对,现在这个时间,祖母应该还没起床吧?对!现在如果我去大妃殿的话,反而是我的不孝了,是不是这样呢?”

车内官虽然推测不出世子的意图,但却明白他想听到哪种问题。于是正趁世子内心所愿的回答:

“是,是的。”

“那么,我们现在马上去中宫殿,先给母后请安吧。但是,也一定要向大妃殿转达世子的这片孝心。”

车内官望着世子的表情,那副俊朗的脸上,依旧挂着天真烂漫的微笑。

就在同一时刻,父王正坐在书桌旁,用双肘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偶尔,他也会侧一下脑袋,望望世子刚才走出去的那扇门。

“许内官。”

“是,圣上。”

“我的世子,最近是不是有些变化?”

许内官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是,才几天的工夫,整个人就变得截然不同的样子,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生机……”

“生机?生机……对,哈哈,是生机啊。”

父王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像今天这个样子。平时总是笑嘻嘻的孩子,不知为什么今天却有所不同。所以此刻,他竟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些陌生。

“究竟是什么让我的世子变得幸福了呢……”

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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