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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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岁月-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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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她在哪?
  我吼了出来。我妈到底怎么了,温宁为什么说话不清不楚,是想急死我么。
  电话那头,温宁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她才出声,那声音带着些许哭泣,她说虫子,我真不知道,我要知道我肯定告诉你,可我没法知道,阿姨没来得及说,她只要我拦着你,让你别去找她,让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她说她没事,过段时间联系你。
  我忽然就瘫在了后车座上。
  拿着电话的右手垂落在车垫上,电话那头还不停地传来温宁“喂喂”的声音,以及她要我发给她我目前定位的话语。
  什么叫来不及说?
  什么叫作别去找她?
  什么又叫过段时间再联系我?
  一串串的问号在我心底激起了涟漪,将心烧成了荒地,不安、恐惧,夹杂了对于未知的迷茫与忐忑。
  世界到底怎么了啊?
  我决定听温宁的话,毕竟那是妈妈的嘱托,她希望我平安无事,我就不能扯她的后腿。
  我问司机距离下一个高速路口还有多长时间?
  司机估摸了下,说20分钟多吧。
  行,师傅下个路口下高速,掉头回北京。
  司机惊讶了下,应声说好。车子以60码的速度奔驰,道路中间的绿化带快速向后掠去,不久就看到了路口标示。就在此时,后面忽然冒出一辆黑色汽车,速度特别快,像是有意识的向出租车接近。
  我感到不对劲,这似乎……眼看车就要撞到车尾,我立马喊道,师傅,右转,快点右转。司机师傅脸都绿了,朝右一个回盘,与对方的车头惊险错开。可还没等我们松口气,“噗通”一声,车身震颤,出租车前右灯撞右边的防护栏上,与此同时,左后灯被撞碎,左后轮翻起带动车身滞空几秒,落了下来,后车厢玻璃全碎,而我,整个人飞起,狠狠撞在右车门上,一时间整个人都蒙了。而对方似乎还不想放过,踩着油门冲了上来,我绝望地看着那辆黑色汽车朝我们奔来。
  就听“轰隆”一声,谁想对方车子就跟电影特技一样,竟然以抛物线的轨迹落到左前方,翻滚好几下后,停在路中央冒起了烟。
  几秒不到,“噗轰”一声,着起了大火。
  然后我就听到了温宁的声音,她连连叫着,虫子,虫子,声音特别着急,带着哭腔。我晃晃抬头,看到她的那辆小QQ前车头凹陷,她跟程子嘉俩人朝我这边跑来。似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头顶流向了耳后,滑腻腻的。
  看着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就想对她笑笑,以此告诉她我没事,不要担心。可我还没咧开嘴,就陷入了昏迷。
  恍然间,我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再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抬上了担架。
  有人不断在我耳边说,坚持住虫子,千万别睡着了,你不能死知道不,说了要一起变老,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就算是头发苍苍、牙齿掉光,也要一起压马路、滑轮滑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声音“嗡嗡嗡”的,真吵,我想。
  再然后,我看到了我妈妈。她整个人似沐浴在黎明来临之际的晨光中,带着笑,很温暖的样子。她似乎开口说了什么,但我却什么也听不见,我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可手臂怎么也没法抬起来。我喊她,说妈,疼,真疼,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我没指望我妈帮我擦眼泪,因为她老觉得我娇气,老大岁数了还哭来哭去特丢人。
  可这次,她却伸出了手,她的拇指拂过我的眼,轻轻的,像是怕弄疼我一样。
  我好像听到她在说,孩子,别哭。
  可眼泪还是肆无忌惮涌了出来,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澎湃。
  妈妈,我不想哭的,真的。
  可眼泪,为什么止不住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

  那些冗长而逼仄的梦境反反复复在我的脑海深处上演,浮华而梦幻,似乎是真实的,又似乎是虚幻的,我隐隐约约知道李林生他们隐瞒了我什么,可他们不说,我是一丁点都不知道的。
  车祸没想象中的严重,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加上右胳膊骨折,养上一个礼拜也就差不多了。可包扎得特别严实,尤其眼眉上被玻璃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缝了三十多针,就跟一重症患者似地,看起来特别恐怖。
  吕肖楠在我车祸三天后被放了出来,她来看我的时候,两眼泪汪汪,似乎只要我一个动作,她就能立马掉眼泪。
  我笑着问她,说你这是怎么了?就算你妹妹我破相了,命也还在,俗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就等着享你妹妹的福气吧。
  吕肖楠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微红,说,得了吧你,人都这样了,还贫来贫去的。
  那能怎么着?我瞅瞅病房四周的洁白墙壁,慨叹道,多无聊啊,电脑不让玩,小说也不让看,都生茧子了,活人都该憋死了。
  吕肖楠破天荒地没随着我侃,她只是很难过地看着我,很难过,很痛苦,很无助,很彷徨……铺天盖地的悲伤情绪如潮水般翻涌而来,将我笼罩完全。她坐在我旁边,哭得眼泪跟鼻涕混为一谈,捂着嘴,一抽一抽的,就跟那六七岁的小姑娘一样。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她想要抱住我,却害怕弄伤我的手。她想告诉我很多很多,说很多的话,讲很多的事,可她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说不出来。
  也没法说出来。
  我只知道,我的眼眶瞬间通红,我朝吕肖楠伸出了左手,拥抱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我轻轻拍着她肩膀,嘴里喃喃着,似乎在说“没事的”,“没关系”,“不要紧”,可就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我说了些什么。
  我要说些什么呢?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林梓歆告诉我,我被告抄袭的案子赢了,吕肖楠公司化妆品毁容事件也找到了有利的人证物证,现在已保释候审,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可我妈呢?
  莫涛呢?
  叶文慧呢?
  ……
  政府相关部门封锁了消息,没有人了解。
  当然,除了莫涛。
  除了他这个以卧底身份深入叶氏集团,并且拿到相关铁证的唯一证人。
  我终于知道了,莫涛为什么会突然与叶文慧牵扯上关系。
  也明白了,他好几次的欲言又止,痛苦哀伤。
  我想起那次我妈车祸后,莫涛的电话,以及他站在医院走廊迎风口难过悲伤的样子。
  我妈妈的秘书王叔告诉了我所有事情的真相。
  因为土地所有权等关系,叶氏集团好几次与我妈妈产生了摩擦,为了拿到土地权,也为了控制我妈妈为他们做事,他们明里暗里好几次向我妈以及她手下相关官员行贿,被我妈拒绝后恼羞成怒,实行报复。
  于是他们查到了我,知道了莫涛,想要通过莫涛来伤害我,威胁我妈妈,也就有了叶文慧与莫涛之间的纠葛。
  我妈第一时间找到了莫涛,将整个事件始末告知了他,希望他能够投诚对方,以卧底身份打入内部,找到叶氏集团有关罪证,将其绳之于法。
  王叔叔说到这里的时候深吸了口气,继续道,他问我,小聪,你知道副局上次的车祸吧。
  我点了点头,当然知道,那次妈妈差点死去。
  但是,现在,她……
  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王叔张了张口,轻轻擦了擦涌出眼眶的眼泪,说,那次其实是副局策划好的,为了让莫涛得到叶氏的绝对信任,她让莫涛将自己轿车的启动装置做了手脚,并且告知她当日的行踪路线,以自身安危做赌注,终于,她赢了。
  王叔叔说到这里彻底泣不成声。
  他低下头沉默了许久,继而抬头。
  但是,副局后悔了,小聪,副局很后悔。她最后给我的电话里说,她不怕死,不怕任何对她的报复,她只是后悔将莫涛牵扯进来,从而导致他沾染毒品,毁了他一生。她要是知道,她一定不会让莫涛做那些事情的,一定不会。至少,在你爸爸离开后,在她离开以后,还有那么一个人,能够一直陪着你,温暖你,照顾你,让你知道,这世界还是善良的。
  一切不言而喻。
  我想起新闻报纸上关于河北疗养院爆炸的消息。
  想到我梦里,妈妈一遍遍回望着,不舍离开的样子。
  想到她刚出手术室,呆呆望着我的傻样儿。
  ……
  连呼吸都痛了。
  妈妈,你离开了。
  妈妈的葬礼很简单。
  化妆师的手艺精湛,她的容貌被复原的很好。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安静地躺在那里祥和的样子。
  只是小姨已经泣不成声,小姨夫在一旁扶着她。
  而吕肖楠则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朝她笑笑,再就没了表情。
  参加葬礼的人。
  来了,走了;走了,来了。
  我甚至看到了建工局的一把手。
  他带领着建工局的一群同事,鞠躬,默哀。
  我一一还礼。
  节哀。他说。
  我点了点头。
  谢谢。
  葬礼不久,我就听到叶氏集团破产的消息,有关高层相继入狱,甚至牵扯到很多政府高官。叶文慧与她父亲海外出逃,想要通过菲律宾转机去澳大利亚,但被中方警方截获,引渡回国,等待他们的是法律的最高审判。
  我去戒毒所看莫涛。
  眼前的他是枯黄的,枯黄的头发,枯黄的皮肤,枯黄的眼睛,明明是立春充满希望的天空,却依旧铺满了寒冷而绝望的气息。
  怎么可以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他在我面前坐下,笑了笑,问我,身体好了吗?
  我点了点头。
  他又问,要毕业了吧?
  我再点头。
  他眼睛那么亮,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戒毒很难受吧?我笑着问。
  他点头。
  你要坚持知道吗?你答应过我的。
  他笑着,重重点了点头,昂。
  眼神那么坚定。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春天来了。
  冬天走了。
  秋天来了。
  夏天走了。
  轮回往复。
  我一直在等莫涛出来。
  一日日。
  一年年。
  我现在在林梓歆爷爷手下的一家传媒公司上班,我的上司就是当年我去钱柜吐了他一身的那个男子,很有魄力,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短短三年,我从一个愤世嫉俗的文艺女青年变成了一个内敛知性的人。
  何维柯看到我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掉出来,那脸特别的五光十色、色彩斑斓,说我简直非人类,然后就老跟在我屁股后面,怎么赶也赶不走。
  我朝他龇牙咧嘴吓唬他,说等我男朋友出来,非给你点颜色瞧瞧。他眉目一挑,切了一声,小声嘀咕,到底谁给谁颜色还未可知好么。
  李林生在一年前终于修成了正果,追到了我姐,俩人的婚礼办的那叫个隆重,私人飞机,度假岛,皇宫盛宴……简直就是败家娘们儿,太不照顾我们贫苦打工一族的心情了。婚后,吕肖楠让李林生往东,李林生就绝对不敢往南西北走。虽然有时也因为一些小事吵吵闹闹,但特别的幸福。
  林梓歆依旧当她的老师,参加各种学术会议,时不时在课堂上,说着当年××系的何××上学时的无赖样儿。
  温宁与程子嘉半死不活,她爸坚决不同意她跟程子嘉之间的姐弟恋,已经断了她的所有经济来源,这会儿正窝在我家玩剑三,以此来继续她革命抗战的辛苦历程。
  城市的嘈杂与烦乱,在忙忙碌碌的工作中得到了稀释。
  我还是一如既往一月一次的戒毒所探视。
  虽然在第三次探望时,他再也不出来见我,说他现在很难看,怕我看了后不要他。我笑了,说好。你见我也好,不见也罢,我都在等你,反正我每月都要来的。
  就这样,时间如同荒草一样蔓延开来。
  我听着医生简单的会诊报告。
  什么时候吃饭?
  什么时候睡觉?
  什么时候看书?
  身体坚持到什么程度?
  心情怎么样?
  ……
  我想,不久后他就会出来,然后我们就结婚,生孩子,组建自己的家庭。
  2015年9月3日,微风,小雨。
  我一如往昔到达戒毒所。
  莫涛的主治医生找到了我。
  他递给我一份档案,然后拍了拍我肩膀。他眼神有些感伤,说闺女,以后就别来了,我们这里要搬了。我遵照他的遗愿,让他陪了你三年,我想你能够从容面对了,坚强些,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我讷讷地点了点头。
  攥紧了手中的病例档案。
  沿着戒毒所的马路往前走。
  山路清风,小雨漫路。
  我边走边打开了档案袋,薄薄的几张纸被雨水打湿,几行字跳入我的眼里:
  2013年5月27日
  夜,凌晨2点
  戒毒失败
  卒
作者有话要说:  


【由。。【】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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