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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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锁珠帘-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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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苏虽说不太放心,奈何鞋子是湿的透透的,只好应允了重阳急急忙忙回去换。

皖苏一走,园子霎时便静了下来,原本从玉笙楼那边透过来的乐器之声也渐渐消停,取而代之的是人声鼎沸之音,大概是宴席结束了,各人回各人的住所。

索性一下子静了下来,悄无声息的,重阳侧目望着宫门一角,暗红的砖瓦映在墨蓝的天际间,那盈盈白雪片子,轻盈飞舞,灵婉动人。

她伸出手来接下两片,借着手心的温度,那雪片很快便化成一滴水珠,如此反复几遭,手心已经沾湿。

也不知过了多久,始终未见得皖苏回来的身影,重阳百无聊赖之际,便觉得有了几分的凉意,想着该回去了。

一阵风吹起,不远处的树枝哗哗作响,引得树枝上的雪花纷纷散落,顺着声音瞧去,隐约感觉一道炙热的目光追随左右,略略凝神,方才觉眼前一道黑影在长廊上拉了好长一片,映在雪地上,摇曳生辉。

98

一时惊慌不已,手一滑,重阳反应不及,整个人便顺势向前栽去。

重阳本能的想用轻功飞身下去,余光却瞥见树上那白色身影,不知是何人物,不好亮出功夫,只好作罢,在心中估摸了地面的高度,瞧瞧涌了一股真气将身子护住,如此落地便不会过于痛。

只是却并未着地,那身影一个箭步,一把将她扶住扶住,重阳收势不及,直直扑入那人怀中,然而不待她看清那人容貌,却听不远处侍卫的声音传来:“谁在那里?”

重阳一顿,稍稍稳了稳便欲走出去,谁知一把锋利的长剑已硬生生架在颈上,回头方才看了那人一眼,只是这一眼,整个人便顿在了那里。

这人白衣翩翩,银具遮面,除了楼亦歌还会有谁?

只是如今他正冷冷的与她相望,眼中是一闪而过的一丝讶异,随之而来的是昭然若揭的杀气,这两种神情都惊得重阳不住打了个冷战,一颗心不可抑止的狂跳了起来。

如今她身处宫中,是皇后而非花满楼,那他适才的讶异来自何方?难道是认出她来?

可是再一细想又觉不对,若是真的认出是她,那这杀气又是从何而来?

左思右想不得之下,只好作罢。

身后是冰冷的刀锋,索性缩在那里不动,以静观其变。

不远处响起噼里啪啦的步子声,似是有侍卫寻了过来,重阳的心随着那些脚步声越沉越深,照如今的情形看来,怕是楼亦歌跟踪北辰放寻到了宫中。

“那边好像有灯光。”朦胧中,听到外头有人禀报,重阳抖了一抖。

心中暗叫不好,那挂在树间的羊角灯恐是要泄露了二人的形迹,若是被侍卫寻来,惊动了大内侍卫,到时候就算楼亦歌武功再好,怕也难逃出去。

目光触及到一边的梅树,心思微转,却是计上心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拉了楼亦歌,一个侧身,往另一棵树后头闪了过去。

躲在隐蔽的角落,方才慢慢稳下心来,她扭头看着他,只见他眼中俱是不解,略显警觉的望着她。

此时重阳才回了神,如今他不知她是花满楼,心中定然奇怪为何她会帮他吧?不由得暗暗发笑,他们二人每遭见面的情形还真是惊险万分了。

果然,他看了她一眼,粗噶了声音问道:“为何救我?”

重阳浅浅一笑,却并不答他,只是略一沉思,方才压低了声音与他交涉:“我出去把他们引开,你放开我。一会儿你从这园中出去,绕着左边城墙一路出去,那里守卫少,照着你的功夫,出去不是问题。”

不是商量,而是自顾自的下了决定,倒是让楼亦歌着实吃了一惊,只觉眼前的女子目光炯炯,一双眼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上几分,鬼使神差的,手腕一松,手中的长剑,倏然放下。

重阳长舒一口气,还真怕他不肯听她的呢,一手扶着狂跳不止的胸口,低头整了整衣摆,却有人已经走到不远处,粗声呵斥道:“什么人,出来!”

“是本宫。”

她装作漫不经心的走了出去,淡淡说道,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在寂静的夜里响彻有声。

为首的人站在原地,借着灯光细细打量了一番,待看清重阳的容貌,方才齐齐跪下:“叩见皇后娘娘!”

重阳似是倦怠了一般的,只淡淡看了一眼,懒懒的“嗯”了一声,缓缓抬了抬手:“都起来吧,这深更半夜的,你们在做什么?”

为首那人抱拳,却不敢再与重阳对视,只垂首恭敬道:“启禀娘娘,卑职适才巡查,似是瞧着有可疑的身影朝着梅园方向过来,这才寻来,不知娘娘可否见得?”

重阳摇了摇头:“本宫一直在这园子里,并未见到你所说的可疑人物,想必是你们瞧错了!”

旁边的树叶间中发出“吧嗒”一声,却是从楼亦歌那个方向传来的,那侍卫警觉,寻了声音瞧去,直唬的重阳快步移了过去,身子挡在前头,冷声呵道:“本宫说了,这里没有可疑人物,若是有,本宫自然会说,你们快些去旁处找找,省得到时候真出了事,你们可担待不起。”

那侍卫方才微微收神,垂首站在重阳跟前,目光触及她的狐裘的下摆,针脚细密直晃得人眼晕,不敢多做迟疑,忙对着后头人吩咐道:“你们快些去别处分头找找。”又扭头对重阳道:“娘娘,夜色不早了,让卑职送娘娘回去吧。”

重阳点了点头,转头望了楼亦歌的方向一眼,夜色很黑,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是那身影却让她勾了勾嘴角。

看来,今儿个夜里头该出宫一趟了。

***

却是按着那夜楼亦歌说的云岫湖方向一路踏着雾气去了。

云岫湖在云岫峰跟上,夏日里花叶田田的荷塘,此时都只剩下了根根枯管,片片残叶,早已没了衔露含珠的风韵。

寒风轻摇,枯和倓叶,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之下,仿佛悄悄的诉说着昔日美艳,又仿佛轻轻暗泣着如今没落。

平静的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上头落着白雪,好像一条白色的绵延绸带子直通天上。

重阳站在湖边远远眺望,天干冷干冷的,不带一丝湿气,浸入骨髓的冰凉仿佛要把身体的所有温暖都抽去,只留下如干絮般散漫的冷一团一团的塞在胸肺间。

轻轻的嘘一口气,一团白雾裹着一份温暖袅袅升空,在半空中伸展,氤氲,半晌又融着白雪汇入了干冷的空气。

远远瞧着湖的另一端隐隐有灯光浮现,重阳凝了凝湖面,但见一个抬脚,脚步虚踏在上头,飞身而去。

99

不想湖的中央却是另一番景象,原本连着的湖水被分割开来,隐隐乍现一条清幽的小巷通往一座小岛。

岛的中央却是由五个亭子组成的,五亭相连,大亭端坐中央,四周的小亭对称地围绕着它,如同一座玲珑的水上宫殿,又似是碧湖之上开了一朵巨大的莲花。

两排摆开了无数的花灯,映的如同白昼一般的明亮。

而小径两旁是一弯碧湖,与外头的不同,那水碧蓝碧蓝的清澈,水鸟贴着水面低低飞翔,而更为奇特的是水边的芦苇草,确如春夏一般的碧绿,风一吹,轻轻摇摆。

重阳不禁看得有些醉了,这般的风景,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她探身试了试水温,好暖,难怪这一路的的鲜花竞相而放,倒如春天一般的,一切美不胜收,让人仿佛走进画卷之中。

四下瞧了一瞧,却真真没有楼亦歌的身影,想必是还未回来,于是俯身坐在岸边上,瞧着这般的美景,却似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将外头的纷扰尘世遥遥的摆脱开来,那般自由自在的感觉似乎油然上了心头。

以手支撑着身子,重阳仰着头,任由着朵朵花瓣飘落下来,她伸出手接了握在手中,青葱玉指,嫣红花瓣,煞是好看。

耳边隐隐传来一阵箫声似是从水面浮来,又似是从空中飘来,清幽婉转,不绝于耳,又缓缓落下。

想起小的时候,与妹妹早草原上骑马唱得《敕勒歌》,眼前是大片大片绿油油的草,随着那箫声的消逝如绸缎一般扑面而来,心里头溢出一种情愫,重阳将落在手心的花瓣全数洒下湖中,看着那花瓣一瓣一瓣盈盈身姿,如同舞蹈一般,她轻轻哼唱起来:“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四下静悄悄的,一阵微风吹过,湖水微波荡漾,荡起一朵朵涟漪。

身后是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很低,却仍是传入重阳耳中。

这般隐秘的地方出现的人定是楼亦歌无疑,重阳亦不回头,只是注视着平静的湖面,唇角笑意盈盈,适才的箫声,也是出自他手吧?

只是她不出声,他也不开口,只在几丈开外的地方站住,直直的凝着她的背影,目光柔和。

两人就这样停滞了许久,最终还是重阳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扭头望着他,嗔怒道:“若是我不开口,楼公子便打算这般一直站着么?”

她的目光闪闪,映着两边的花灯,更添了几分柔和的美,她回头的那一刹那,楼亦歌漆黑的眸间掠过一丝浮光掠影的惊艳。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收起玉箫来,缓缓开口,声音无比温雅。

重阳面上一红,好在有夜色遮挡,于是浅浅笑道:“公子便是如此取悦女子,只是这吟诗作对的方式未免落了俗套。”

他望了她一眼,目光炯炯,却并不解释,只是温和笑道:“姑娘说如何便是如何。”

言毕,在她一旁与她并肩坐下。

他刚从外头回来,身上还沾着寒气,以及一股子若有似无的淡淡龙诞香。

“你去皇宫做什么?”想起他宫中那一遭,险些把她当做敌人,重阳本能的问出口。

楼亦歌一怔,目光冷静的投向她:“你如何得知我去过皇宫?”

重阳并不解释,只是扯起他的衣袖,在鼻间轻轻一嗅:“你不但去了皇宫,还近了皇上的身边。”

“哦?”楼亦歌一闻,方才察觉,黑眸中染了一层潋滟的笑意:“姑娘倒是好见识,这龙诞香的香气也能一下子分辨出来。”

这样说着,眉宇间却多了一分探究的神色。

重阳浅浅一笑,目光清明的看他:“公子是爽快人,想说什么大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敢问姑娘可是为当今皇后办事?”楼亦歌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平静,但是却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微微漾开。

这个问题,昨夜在胡府他便想问,但见她似是急迫,怕误了她的事这才忍下,如今她即已开头,他没有不问的道理。

盈盈的湖水一直荡漾到脚边,却又缓缓地退回去了。

“为谁办事又有什么打紧?只要心里头清楚,你我是友非敌即可,不是么?”重阳云淡风轻地说着,又接了一片花瓣在手中。

楼亦歌从她掌心拿下,轻轻抛向远处。

“这敷华亭五座亭子既是隔开的,又是相连的每个亭子各有四个翘角,每个翘角上都引着铜制的风铃。若是有外敌入侵,那风铃便会齐响,此时便会触动亭子下头的机关,机关一开,便万剑射出,饶是轻功再好的人都很难躲过。”

他没有回答,反而说着不相干的话,但是脸上的淡淡笑意,却是应允之意。

“那我没被射死是你事先将机关撤走的缘故?”重阳一语道破。

楼亦歌轻轻点了点头:“日后若是有事,便来此找我,若是我不在,便留下一样信物,待我回来便会与你联络,倘若有急事,便跳上亭子顶端,触动机关,届时,我便会出现。”

重阳一笑。

“这话倒像是又要与我结盟之意,那是不是该给些见面礼?”她捋着耳边的发丝,戏谑笑道。

他垂首低头,视线交汇,两人俱是笑容浅浅。

“明晚北辰放会有所行动,这样的大礼,不知你可满意?”他淡笑言语。

重阳收回目光,凝着远远泛白的天际,雾气如幕布一般拉开,她起身,张开双手让微风吹过,长衫飘扬,好似一朵绽放的花儿。

在楼亦歌的注目下,她扬身而去,足尖点在水面之上,点点涟漪。

一头墨黑的长发盈盈飘起,风吹而动。

100

第二日,重阳依约而至。

她的心中,隐隐有一种欣喜的情愫,也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长街尽头风声潇潇,两人对视而立,他仍是一袭白衣,翩翩而立,她仍是面色含笑,盈盈启盼。

“你说北辰放会有所行动,可是却没有动静,你这消息,莫不是错了?”重阳浅淡一笑。

“你可还记得上遭在江南之时见到的那个莽汉?”楼亦歌问道。

“可是冷傲?无涯岛国的统帅。”

《文》楼亦歌点了点头:“我得到消息,冷傲前几日已经到了北辰境内,若是消息无错,今夜会约在城东如意坊会面。”

《人》“若是冷傲到了北辰,是不是就意味着北辰放要行动了?”重阳踮脚站在树杈间,望着如意坊的方向,问道。

《书》“大抵是吧,毕竟他等了这么些年,应该是等不下去了。”语气之中,有些许的无奈,漫着夜色漾了开来,寂寥无比。

《屋》重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何有感而发,心里头暗暗盘算,若是北辰放要行动,那她这边也要有所准备才是。

懿怜儿那边有了身孕,而江南五君又一直没有消息,但是照着如今的情形来看,北辰放已经按耐不住,不知何时便会起兵。

之前与漠北三王子寒淮借了兵,这之后便疲于应对懿怜儿,始终未有再细细商榷,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马虎了去,还是要找个时候再定夺一番才是。

楼亦歌见她略略有些走神,探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重阳回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便见北辰放带着两个人一路走来。

二人对视一眼,但见楼亦歌朝着她使了个眼色,重阳会意,足下一点,两人翩然跟了过去。

却是一路到了如意坊,北辰放在门口稍作停歇,回头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瞧了一瞧,重阳与他打了个对视,心下一慌。

莫不是被发现了?

楼亦歌见状,轻轻一扯,两人便隐藏至一棵树的后头。

但见北辰放在门口稍作停歇,似是并未注意到他们二人,只是望了一眼,便转身进了如意坊。

重阳长吁了一口气,身后是楼亦歌温热的气息,打在耳边,有些痒的挠心。

她回首望了楼亦歌一眼,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不知怎的,原本凡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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