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何展鹏急得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慌忙地站起来跟林晚拱手长揖。“下官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母丧未过,不宜娶亲,下官还是先等一等。”
“这事儿是我疏忽了。”林晚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说着又悄然一笑,轻轻浅浅,似春风拂面,却看得何展鹏莫名地打了个颤。“也罢,大人母孝明年年初就过了吧?大人放心,我先替你留意着,若有好的,等过了明年开了春,我再替大人问一问。”
“下官……多谢夫人厚爱。”何展鹏苦闷地泄了气。匆匆忙忙跟林晚告了辞。趔趄着步子一脚深一脚浅地转出了北荣院。
林晚有些莫名地看着何展鹏垂头丧气的背影。疑惑地皱起眉,跟长寿奇道:“这徐军师不愿娶亲也就罢了,怎么我瞅着何展鹏也不想娶亲?”
“夫人不知。这个,嘿嘿,”长寿一脸贼笑,弯腰垂手慢慢往前蹭了一步,清了清嗓子道,“何大人先前议过一门亲,那边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姑娘,外边传说模样好性子也好。北边不比南边,规矩没那么多,这姑娘家在街上偶尔也能露个脸。小的听说有一回何大人可巧就在街上碰见这位姑娘了。两人互不知情,结果也不知怎么的,就打起来了。何大人,咳咳,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去就没再说这门亲。后头外头传言何大人不知礼数,性子又暴,加上何家那时候家道中落,倒没几家闺秀愿意跟何家议亲,这亲事也就耽搁了下来。后头何家老夫人卧病在床,何大人管着渭源城的大小事,又要回家看顾老夫人,也是没心思,这老夫人不在了,又守了两年孝,如今……便是这样了。”
说到后头,长寿有些同情地叹了一声,默了片刻,又瞄着林晚的脸色支支吾吾地咳道:“有一回何大人跟爷喝酒,小的隐约听何大人提了一句,说是想找个性子柔和,真正知冷知热的,也不拘是什么身份,只要家世清白,人好就行。可北边这些贵女,性子是爽朗,但忍不下气,京城里那些更不容说,娇生惯养,一个比一个脾气大,惹不得,还得小心哄着。依小的之见,没准儿,何大人是,咳咳,被打怕了……”
林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象着一身匪气凶神恶煞的何展鹏被一个柔弱小姑娘压着打的场景,越想就越可乐。
晚间,卢俊昭从军营里回来用了饭又沐浴洗漱了,同林晚坐在榻上下了盘棋。林晚笑着将白天的事说了,说道徐录文和何展鹏的反应时边说边笑,眼角弯弯的,眼泪都浸了出来。
卢俊昭也跟着勾起了嘴角,伸手替林晚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子。
“徐录文那头宜早不宜晚,咱们多留个心,替他看看。徐成林说了,也不拘是什么书香府第,只要家世清白,性子柔婉,能守本分的女子就好。”卢俊昭拈着棋子顿了顿,朝林晚笑道,“何展鹏那头不急。”
林晚从棋盘上歪着头眼眸晶亮地看了卢俊昭一眼,挑眉笑道:“徐成林怎么想着逼徐录文娶亲了?按理说徐家这一辈也有子嗣继承……徐家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家嫡支无人了。”卢俊昭眼里掠过一丝冷笑,“徐家当年走错了路,差点满门抄斩,好在还留了几个小辈。徐成林当年妻离子散,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徐家嫡支就徐成林三兄弟。徐成山去了南边,徐录文是他们家老二,先前被人抓了把柄,徐成林求了人将徐录文送到北边祖籍顶了徐家旁支一个小辈的名。”
卢俊昭说得简单,声音平板,林晚却听得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三十年前,徐家是北边第一大族,如今却凋零得不成样子了。身在风口浪尖的世家,容不得半点有失!
“阿晚,你别多想,卢家跟徐家不一样……”卢俊昭看着林晚凝重的脸色和眼里浮出的担忧,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下了榻绕道林晚伸手轻轻揽着林晚,声音温和地安慰起来。“我会好好护着你,你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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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茶会
七月末,陇川府开始刮起了秋风,院子里茂密青翠的古树开始飘落着黄叶来,被风一吹,在空中打着圈儿,旋转着慢慢落到地上,也别有一番意境。
卫延亮跟谭掌柜一道压着药材往平梁府去了,卢俊昭平日里都在军营,只晚间回来宿着,偶尔好几天也回来不成,偌大的院子竟显得有几分空旷寂寥。
林晚却极喜欢这份宁静平和,趁着秋初,还拉了邢嬷嬷一道到渭源城城郊各处去走了走,顺道也去城外的寺里上了柱香,这么一走着,日子飞快地滑入了八月。
林晚琢磨着,也该给徐录文相看相看媳妇了。
一早上,微风吹得还有些凉,林晚刚起来梳洗用了饭便听小丫头来回话:“夫人,何大姑娘过来了。”
“快请进来。”林晚笑着起身,吩咐玉竹收拾了东西,往外头小书房去了。
何大姑娘是何展鹏的胞妹,如今年过十八,只因母孝还未定亲。长得不算极美,但胜在面容温婉,性子也和善。身上穿了件半旧不新的银灰色褂子,神色自然大方地跟林晚行了礼。
“见过夫人。”
“不用多礼,大姑娘请坐。”林晚嘴角上扬,目光温和而好奇地看着何大姑娘笑道,“辛苦你跑一趟。我还真不知道,何大人竟把你这个妹妹给荐过来了!”
何大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林晚屈了屈膝。目光明净澄澈,带了几分好奇和佩服看了林晚一眼,又飞快地敛了目光,低头笑道:“左右我在家里也无事。不怕夫人笑话,这差事还是我跟哥哥软磨硬泡求过来的。能借着机会跟着夫人学个一点半点的管家理事,也是我的运气。” 声音平和自然,似清晨的微风一般,让人听得很舒服。
“哎,这你可找错人了!”林晚摇着头起身拉了何大姑娘,目光极其明亮,眼角弯弯地笑了起来,却是叹着气地撇了撇嘴,十分无奈地摊手道。“我还真没怎么理过家事。你这一趟跑得可真是亏了!”
何大姑娘比林晚高了半个头。见林晚站起来,笑容甜软温柔,才恍觉这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娇弱的小姑娘。听林晚自我打趣着。举止随和同又不失年轻女子的活泼,何大姑娘心里就多了几分亲近,眼里也染了些温和的笑意。
“夫人就别打趣我了。能见着夫人,今儿走这一趟也不亏了。”
林晚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分,边摆手边摇头,拉着何大姑娘慢慢说起了茶会的事。
八月初十,北荣院里人来人往地忙碌着,但也井然有序。不时有马车在侧门巷子口停住,各家女眷陆续被引到了后头院子里。
渭源城数得着的人家不多,是以这茶会也还算清静。林晚笑着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跟各家夫人太太见了面,便回到亭子里慢慢品起了茶。
何大姑娘则在留在了院子里招呼各家小姑娘。
亭子里围着坐的女眷就五个人,秦家四太太龙氏,陇川府知府姚大人的夫人廖氏,寻城副将魏静廷的夫人陈氏,以及卢家偏房的两位太太——王二太太和蒋三太太。
坐在这一群夫人太太中间,林晚暗自吸了口气,脸上笑得温婉,忙招呼玉竹上了茶。略带歉意地朝王二太太和蒋三太太笑道:“我跟着爷过来得急,对北边又不熟悉,没成想两位长辈也在这边。”
“您和爷事情多,又才到北边,怪不得夫人。”蒋三太太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在桌子上扫了一圈,脸上笑得勉强,眼里却流露出些许不满。
林晚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慢条斯理地端着茶杯润了润口,动作优雅地拭了试嘴角,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声音不咸不淡地朝蒋三太太叹道:“确是我的不是。”
龙四太太觑着林晚的脸色,又瞄了眼蒋三太太,陪着笑意插了几句话:“这哪能怪夫人?虽说小辈给长辈请安是礼法。可夫人要管家理事,还要服侍二爷,这恁多事,也确实忙不过来。我们老爷前儿才跟我念叨,说二爷身边这些年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好容易有了夫人,夫人自然忙些累些。说起来,二爷身边若是多两个人服侍着,夫人也能略略轻松些……”
龙四太太抿了口茶,轻轻地笑了起来,却不再多话。余光瞥见林晚依旧温和的脸色,心里稍微放宽了些。这些个京城贵女们最是要面子,哪怕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在外人面前也要强撑着。哎呀,强撑着就好!原以为二爷无意于女色,可如今还不是有了个貌美如花的夫人?原是看不上先前那些姑娘,嫌弃人家颜色不入眼罢了!
“四太太这话倒也有理……”蒋三太太自得地笑着,眼里带着些讥诮,用手掩着嘴,看着林晚的脸色,心里畅快地笑了起来。不过是个小丫头,就敢在她面前摆谱!一个没了父族依靠的孤女,就敢这么跟长辈说话!那崇安侯府也是个空架子,崇安侯根本就不成器!若失了二爷的心,她还能指着什么?
王二太太心里咯噔一声,见蒋三太太还要再说,忙移了脚,一脚踩在蒋三太太脚背上,不等蒋三太太从凳子上跳起来便眼疾手快地伸手在桌子底下摁住了蒋三太太,不动声色地掐了蒋三太太一把,面上却一片谦和的笑意,跟林晚叹道:“说起来也是我们的不是,二少夫人刚到北边,也该我们上门拜访,今儿借了这机会才过来,还请夫人勿怪。”
林晚笑着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余光扫过蒋三太太憋得有些青紫的脸,暗自冷哼了一声,却是寻了廖夫人和陈夫人说话。
“两位夫人也是一直住在北边的?”
“我是一直在北边长大的。”廖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语气里有些感叹,目光温和地朝林晚笑道,“听说夫人现在还在江南住过一阵子?哎,常人听说江南人美水美,什么都精致,我老想着要去看看,可偏偏一直没个机会!今儿见了夫人品茶才知道,我们这些个人都是粗人,平白糟蹋了东西,去了江南只怕要给人笑话死!”
“夫人这话说得……倒是我的不是了,”林晚忙放下茶杯,声音愉悦而欢快地打趣道,“这品茶品的不过就是个心情,好茶也要有人喝才行。不拘是用精巧小茶壶泡也好,还是用大锅煮也罢,只要咱们喝得高兴,那也是这茶的福分!”
廖夫人听闻,眉角的赘肉都笑得抖动了起来,一边喝着茶一边不住地点头。一手拉着陈夫人语气亲昵地数落道:“陈姐姐看看,还是少夫人说得对吧,不拘什么茶,咱们喝得高兴才是正理。”
陈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眼里带着几分和煦的笑意,朝林晚点了点头,声音极其柔和地笑道:“少夫人才是真正的雅人。”
笑过一阵,三人又说起了其他闲话
廖夫人长相富态,看着温和和亲,性子却极为爽朗,仿佛没看见蒋三太太铁青的脸色一般,神色自若地跟林晚说着北边的趣事儿。陈夫人话少,偶尔插一两句话。龙四太太尴尬地坐着,听三人说着闲话,手心里的帕子捏起来又放下,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到最后绷也绷不住,面色难看地盯着桌上的茶杯,仿佛能盯出个洞来。
品了会儿茶,林晚起身笑着跟众人告了罪,说要去院子里跟各家姑娘们闹一闹,两位夫人善意地笑着说了声无妨,毕竟还是年轻小姑娘,跟她们坐久了也拘束。
蒋三太太狠狠地盯着林晚的背影,直到林晚转过走廊,蒋三太太一把推开王二太太,腾地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目光不善地盯着王二太太,嘴角冷笑着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王二太太歉意又尴尬地伸了伸手,却连蒋三太太的衣服袖子都没抓着,只得起身跟在座的三人歉然地点了点头,追着蒋三太太转过走廊,又跟林晚告了辞,这才出了院子。
外头候着的大丫头忙迎了上来。“太太?”
“回去吧。”王二太太看着蒋三太太的马车,面色平静地吩咐了大丫头,眼里却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屑。
亭子里,龙四太太丁着茶杯,身子僵硬地站了起来,嘴角下拉,目光讽刺又不屑地扫了眼相谈甚欢的廖夫人和陈夫人,从小丫头手里扯过披风,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廖夫人慢慢呷了口茶,用眼角瞥着龙四太太的背影,眉头扬了扬,无奈又讽刺地吐了口气,看着陈夫人哼道:“还是那副张扬跋扈的性子,以为谁都比她矮了半截似的!哼!还想往这府上塞人,她也不看看她姓什么!”
“你少说两句吧。”陈夫人笑着劝了一句,目光移向不远处和各家姑娘们站在一处的林晚,自己也忍不住摇头感叹了起来。“这位二少夫人看着年纪小,却是个有主意的,她心里有数。”
说着又笑了笑,目光里带着几分欣赏和喜爱。“少夫人长得极好,性子也好,跟二爷倒也配得上。我先前听老爷说,这门亲事还是卢家去求的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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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想法
一场茶会过去,北荣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林晚和何大姑娘笑着将各家太太夫人送了出门,又让秋梓看人小丫头收拾了院子。
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笑容温婉的何大姑娘,林晚突然有了点想法,笑着拉了拉何大姑娘,低声问道:“今儿来的这几家姑娘,你看着可有哪位好的?”
“都挺好。”何大姑娘怔了一瞬,随即看着林晚斟酌地笑道,“各位姑娘各有千秋,性子也不一样,这好与不好,也不好比较。”
林晚赞同地嗯了一声,顿了顿,声音里隐着些笑意开口打趣道:“想必何大人也跟你说过,今儿这回主要是想给徐军师相个合心合意的人。徐军师你见过没有?”
“见过。”何大姑娘眼里的笑意深了些,想了想,朝林晚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咳道,“徐大人,年纪,似乎大了些?”
林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拍着何大姑娘的手边咳边笑:“你说的也对,只是徐大人这个年纪,也不算太老,他就是长得老相。人家也不挑别的,只求个性子温婉,知冷知热,能守着过日子的妻子。徐大人又没有长辈压着,姑娘家嫁进去也不用立规矩。”
何大姑娘笑着点了点头,这回却是极其慎重地又将方才院子里的姑娘一个一个想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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