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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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碧玉-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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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感慨地点着头,两眼佩服地看着林晚,还是自家姑娘有见识!

“算了,说这么多也没用。咱们走吧。”林晚笑着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款步出了大殿。

待几人身影渐渐大殿门口走远,卢俊昭穿着僧服从佛像阴影后站了出来,目光望向门外渐行渐远地倩影挑了挑眉,这才转身离开。

“女施主这边请,寂悟师父正等您。”刚出了殿门不远,一个身材瘦削中年和尚朝林晚迎了上来,弯腰施礼道。

“师父可知道我母亲现何处?”林晚侧身让过,又屈膝行了礼,嘴角挂着笑意。

“夫人还听佛。女施主不必担心,了空师父会将您行踪告知夫人。”中年僧人合掌而笑。

林晚遂朝连翘和秋梓点了点头,跟中年僧人身后进了慈寿寺西边院子。

第十四章 生意(上)

中年僧人引着林晚进了禅房,一进屋,林晚目光便落慈目含笑寂悟身上。六十来岁老人,笑得很和善,眉心一点痣,真似弥勒佛一般,给人感觉很平和。

“坐吧。”寂悟打量着林晚,笑着指了指对面炕几。

林晚哎了一声,也不扭捏,直接脱了鞋坐了,光明正大地打量起寂悟来。

寂悟亦不言语,笑容可亲地任林晚打量。

“大师为何要见我?”良久,林晚压下心里烦躁,问道。

“缺个棋友。”寂悟指了指炕桌上棋盘,语气随意,“和我下盘棋吧。”

林晚心里怪异莫名,摸不清这老和尚到底想什么。他是看出什么了?心里悬着,嘴上却恭敬地应了。

直过了大半个时辰,一局棋才下完,寂悟只是下棋,脸上倒是笑容可掬,可话却没说几句。林晚带了满肚子怨气离了禅房,同刘氏一起出了寺。

“大师可说什么了?”刘氏抓着林晚手,脸上带着急切和好奇问道。

林晚撇了撇嘴,朝刘氏粲然一笑,“没说什么,就下了一盘棋,大师便不耐烦把我赶出来了!”

刘氏松了一口气,似放心又似有些失落。

林晚一手揽住刘氏臂膀,语气亲昵地往刘氏肩上靠去,略带了撒娇道:“我也正纳闷呢,母亲给我说说,那个寂悟师父是干什么啊?怎么会让我去下棋?”

刘氏叹着气,语气有些怀念。“大师是圣上亲封法号,只是这事儿,知道人少,圣上说他有慧眼。当初是你父亲要考春闱,我同你外婆到慈寿寺上香,有幸见过大师一面,你外婆说大师有大智慧。大师既然见你,便是你造化,他既让你下棋,你就……下吧。”说到后,刘氏声音略显迟疑,心里也有些嘀咕,这事儿还得跟自个儿母亲王老夫人说说才好。

林晚微垂了眼帘,掩住眼里千思万绪,想起外婆满是皱纹脸,心下渐渐吊了起来,暗道这老和尚是有古怪。

马车行了不过两刻钟便到了一家人落脚院子。玉竹和长庆媳妇儿门口掀开帘子迎了刘氏和林晚进门。

玉竹跟刘氏和林晚身边仔细说了北边掌柜们来了事。“已经让人收拾了住处,请几位掌柜好好歇了片刻。这会儿长庆叔和廖掌柜、钟掌柜正陪着几位掌柜说话。太太和姑娘可是要见他们一见?”

“都晌午了,让厨房准备了好酒好菜招待掌柜们,吃了饭再见吧。”刘氏目光询问般看向林晚。

林晚忙点头应道:“我听母亲。”

林晚是十一岁上下便开始跟着刘氏管理嫁妆铺子庄子,刘氏不算做生意好手,但毕竟是大家嫡女,又有王老夫人教导,也不至于一点不会。后头林晚学管家,刘氏自己教了不算,又觉得自己所知有限,索性让林晚跟着外婆王老夫人学,王老夫人自是乐意,手把手地教导林晚。北边生意就是林晚后头王老夫人支持下倒弄,做了几年,倒渐渐显出利润来了,刘氏也心喜,由着林晚自个儿打理。这回北边掌柜们来了,林晚自然要见,刘氏也就是过去应个景儿,压个场。

林晚北边生意,崇安侯府里,冯夫人知道些,却没那个脸皮和本事插手。毕竟刘氏娘家诚意伯府还好好呢。杨二太太倒是听到过风声,还到刘氏这儿闹了一场。也就是这一场,林晚让岳六把杨二太太直接扔出了逸梅院,杨二太太当时被吓得蒙住,连哭都忘了,后来才收敛了些,轻易不敢到逸梅院闹事。

慈寿寺旁边这院子不大,但胜精巧,还有个独立偏院,离京城也就四五里地,北边掌柜们来了,也就歇偏院里。原本按惯例掌柜们来了是要揽月楼见林晚,奈何刘氏临时想起来要拜佛求签,因此林晚才让揽月楼钟掌柜把人带到了这院子里。

用过午饭,林晚由秋梓伺候着换了一身干净利落地打扮,跟刘氏身后去了侧院书房。

几位掌柜见刘氏和林晚来了,忙起身见了礼。按理说,内宅妇人见外间掌柜,是该挂上帘子一类遮面物件。可林晚不耐烦这个,总觉得隔层纱说话心里别扭,刘氏也不是一味迂腐人,那些个掌柜个个都是四十好几近五十人,成亲早些,孙子孙女都跟林晚差不多大了,因此也不必过于避讳,彼此见了礼,便分宾主坐了。

刘氏细细地问了几位掌柜家里如何,妻子儿女可好,身体怎么样,生意可好做,等等。掌柜们一一答了,谢了主家关心,彼此客气一阵,气氛甚好。刘氏见状也放了心,略坐了片刻便带了小丫头离去了——她其实不大耐烦听这些生意经,索性让女儿自己处理了。

几位掌柜先后交了账册,林晚示意玉竹带着小丫头收入匣子。又让秋梓上了茶,这才客气笑道:“辛苦几位掌柜了。”

“当不得东家谢!”赵掌柜闻言,忙放下茶杯,躬身行了礼,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说当不得。方才刘氏那一翻嘘寒问暖,大抵还是家长里短多,可这正经生意上事,两年下来,几位掌柜心知肚明,做主可都是面前这个还未及笄姑娘。

林晚忙起身让过了,“大伙儿都是长辈,我一个年纪轻轻小辈,哪儿当得起众位礼?”

“当得当得!您是主家,自然当得!”赵掌柜堆出笑容回道。

林晚抿嘴笑了起来,目光扫过座几人,也不再寒暄,有母亲刘氏那一番寒暄便够了。便直入正题道:“几位掌柜请坐。别我也不多说,还同去年一样,烦请各位先大致讲讲这一年各家铺子、商行情况,回头咱们对账也方便。”

北边天寒,一入农历十月行人渐少,商队也少,路上悍匪横行,能做起来生意便不多,因此大部分生意都会夏末交割得七七八八。几位掌柜同林晚对账也都是定九月初。

钟掌柜一听,便知这是要说正事儿了,忙竖起了耳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北边回来几位同行。钟掌柜这几年一直管着揽月楼,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与林晚接触多,心知自己这位主家姑娘是个做生意好手,心里惊诧之余也十分佩服。听说北边生意还是这位姑娘一手掌舵做起来,便留了几分意。

这一留意,钟掌柜心里便咦了一声,似乎有两位生面孔。

“回东家话,今年北燕天好,药材收得多,咱们收各类药材总体要比去年多出近三层。这些药材一小半已经运回了京城,余下十月初便能理好,从北燕出发往京城运,路上已经打点好了。运回来药材除了贩给相熟几家京城大药铺外,其余暂时都入了同和药铺。至于十月份运回,还请东家定夺。入了冬后,咱们主要还收燕参,要明年开春才能运回来。”胡万达身上瘦得没二两肉,但精神却极好,面色也不错,说到生意是眼睛里都冒着光。

燕参?林晚握着茶杯手指动了动,随即朝胡掌柜点头笑道:“咱们今年运回来燕参有多少?”

“统共有四百多斤。上等一百多斤,中等两百多,余下便是次等。略差两等,除了留下同和药铺一年耗用外,差不多都给了京城几家大药铺。上等还剩八十来斤。”

“我记得前年和去年,咱们上等燕参有近一半都是给了阅微堂?”话虽是问话,但语气却是再肯定不过。

阅微堂是冯家铺子。她十一岁刚接手母亲刘氏嫁妆铺子时便打了药材主意,暗地里慢慢打听了,又寻了人从行走小商队做起,连拉了两年商队才渐渐摸出门道。后来又外婆王老夫人支持下,开始把北燕药材生意往大了做。

燕参是冬季收,开春往回运,冰天雪地里,匪徒也多,收得不易,运回来也不易。因此做这生意想人多,能做却少。也是林晚运气好,碰上了岳六和胡万达。当年林晚父亲林致青机缘巧合下救了岳六,岳六跟北边边境几只悍匪都有些交情,加上胡万达常年北地跑生意,地方熟,知道哪儿能收东西,又有些什么规矩,因此费了两三年时间打点好了,这才把把生意做了起来。

当初因顾及着冯夫人和大伯林致远,又兼冯家药材生意上一直做得不错,冯家阅微堂便被列了合作方一列,如今嘛……

“东家记性好,是有这么回事儿。前儿阅微堂佟掌柜还来问有没有剩燕参。”同和药铺封掌柜忙起身应了一句。之前冯家四爷闹那笑话封掌柜自然也听说了,心里暗叹冯家真是后继无人。

林晚微垂着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瓷杯底打圈,默了片刻,抬头吩咐道:“先压着他,就说咱们今年运回来燕参少,开了春也不知道能收多少,要留些备用。”

“东家这是……要抬价?”胡万达两眼放光地瞄着林晚脸色问道。

林晚但笑不语,胡万达嘿嘿笑了两声,扯了扯封胜袖子,封胜忙从一脸惊诧中回过神来,应了。

玉竹一旁挑了挑眉,又想起自家姑娘吩咐自己去找岳六收拾冯四郎话,打了一个机灵——得罪谁也别得罪自家姑娘!哎,要她说,姑娘也不算做得太绝。那冯四,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想收拾他!他被打了,好多人都要偷着乐,何况他还胆敢多次算计姑娘!至于这药材嘛,只是让冯家多出点银子,没整垮阅微堂就算好了!

第十五章 生意(下)

胡万达和封掌柜又细细说了些药材事儿,林晚凝神听着,也没再问。等两人说完了,林晚道了声辛苦,紧接着又请管着粮行廖掌柜、赵掌柜和刘掌柜三人说话。

赵掌柜人有些发福,四十几岁人,看人眼色本事练得炉火纯青。一张脸笑得看不见眼睛,三两下把账目说清楚了。顿了顿,看着林晚嘿嘿笑道:“今年秋粮才刚开始收,不过户部那边人近忙得很,看样子也是要收粮。这几天边关关口卡得也严,粮食不让多运。东家看,今年这粮食,咱们是怎么个收法?”

林晚手上动作顿了顿,看着赵掌柜笑问道:“赵掌柜干这行十几年了,您怎么说?”

赵掌柜眯着眼睛,默了片刻,瞄着场几位掌柜,笑道:“这是东家看得起我!依我看,咱们今年这粮食就暂时缓一缓,让户部走个先,咱们少收些。民不与官斗嘛!”

几位掌柜都笑了起来,林晚也放下茶杯,站起来,满脸笑意。

赵掌柜眼尖,瞥见林晚站起来便止住了话头,心里咯噔一下,等着林晚发话。

林晚却没再问赵掌柜,而是将目光移向统管着南北货物交接刘掌柜,“咱们去年用粮食换了多少马匹回来?”

京城贵族喜骑射,就是不会,也要买两匹骏马充门面。偏偏南方骏马少,是以多数都从北方购买。粮行粮食,除了换银子,余下便是换了牛羊马匹和各色袍子狐皮等运回来,一转手就能挣不少。

“上好骏马有五十多匹,刚到京城。”刘掌柜迟疑着应了。

林晚嗯了一声,凝神想了想,环视众人一圈,朝廖赵刘三位掌柜道:“户部那边若没告示,也没来人,咱们粮食就照常收,只是先压着别运。朝廷没有明文,咱们却乱猜了圣人心思,不管猜对还是猜错——这都不是商人本分!赵掌柜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贵人们心思,咱们好也别猜!至于换回来马匹,兵部那边有人问就卖给他们,若没问,那该怎么卖就怎么卖。”

几位掌柜面面相觑。赵掌柜脸上看不清表情,心却沉了下来。看来这位东家心思,他根本没摸透!原以为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如今看来,他确实小看她了。朝廷早就有蛛丝马迹说圣上要出兵北燕,如今可不就是准备了?可看这位东家意思,是暂时不准备收手北燕生意了。也对,这冒然停手,说不得还引了人注意,后落不到好!

“辛苦几位掌柜说了这大半天,今天就到这儿吧。回头我让人把账对了,咱们再议。几位远途奔波,今天便早些休息吧。闵掌柜和钟掌柜且留一留,我还有事想问问您二位。”林晚笑容灿烂,又转头吩咐连翘玉竹准备茶水点心,打点几人住处。

掌柜们告了辞,胡万达眼睛瞥着闵掌柜,眉毛挑了挑,跟众人身后离开了。

钟掌柜下意识地搓了搓手,凑近前目露迟疑问道:“东家可是要说南边事儿?”

林晚笑着点了点头。“北燕这几年修生养息,草肥马壮,这仗根本打不起来。就是打了,咱们也得不了便宜。不过看如今这情形,北燕国力渐盛,已经引起朝堂忌惮了。所以打也是肯定要打上一次,不为争地,而是意威慑。所以咱们北边生意可能要暂时缓个一两年。不过南边倒是可以慢慢试着做了。”

闵掌柜和钟掌柜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三人细细商量了南边生意。

林晚和刘氏一直院子里一直住了四五日,到了九月初三才收拾了东西回崇安侯府。马车刚到了林府,还没进门,便听了一场大戏。

内院里,杨二太太两手拽着冯夫人袖子,毫无形象干嚎声透过重重高墙传了出去:“咱们老爷可是侯爷亲兄弟!敏姐儿是侯爷亲侄女!你这是不贤不悌!亏你还装得一副贤惠样子!你们房里三姐儿,你看看,看看——”说着往右手边扑过去一把抓了三姑娘林芝拽到众人眼前,哭号道,“一个大家姑娘穿成这样!你还当嫡母呢!哎呦喂,我怎么这么命苦倒霉,摊上这么个会做样子嫂子,内地里不晓得吃了多少亏,有苦都说不出……”杨二太太越嚎越厉害,脸上一滴眼泪没有,手上却使了重劲儿,直拽得冯夫人动弹不得。

冯夫人气得面色发白,上下牙齿紧扣,脸上不停地颤抖,良久才一把扯开袖子,脚下用力踹了杨二太太一脚。

杨二太太嚎得正欢,眼色却极好,眼见冯夫人气得动了脚,身子往旁边一歪,顺势倒了地上。冯夫人脚便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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