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像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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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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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姑娘是个传统型女人,居然老土到这种地步,谁拿了她的童贞,她就要找谁算账。现在北京姑娘来找她爱的人算账了,带着一肚子怨气和半公斤爱情,打算下嫁给邋遢鬼刘友斌。在我们这个画画的圈子里,第一邋遢鬼是刘友斌。如果有一个人整个冬天不洗澡,那必定是山城里长大的刘友斌。大学四年,他声称他盖的被子从没洗过,床单也没洗过。毕业时被子居然结了壳,床单也是硬梆梆的。刘友斌就是在那样的床上夺去了刘丽丽的童贞——那是刘丽丽于大学毕业前,去广州美院找他玩,禁不住他的哀求便闭着眼睛让他拿去的——但刘丽丽竟原谅了他!你是画家,画家都有些马虎,她说,我不怪你。真是脑壳进了水。
  一年不见,北京姑娘穿得很淑女,脸上还有很多天真和浪漫。你很美,刘友斌一高兴,便想晚上要好好地搞她一下,我很想你。刘丽丽目光亮亮地盯着他,问想我什么?刘友斌嘻嘻一笑,想你整个人。刘丽丽贴着他的耳朵说:是想搞我吧?刘友斌觉得她说话太直截了当了,马上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了,说我正是这样想的。刘友斌比她矮,身高勉强一米六,但她就是喜欢这个矮子。她说:为了来找你,我把工作都丢了。刘友斌望着身高足有一米七,随便往哪里一站都像个业余模特儿的刘丽丽,说那你妈妈不有意见吗?刘丽丽的眼圈红了,抽噎起来,我已同我妈断绝了母女关系。刘友斌听了这话非常不安,他没想到这个北京鳖会这么痴情,家里还有一个桂东姑娘睡在床上呢。他只好带她走进群众文化艺术馆,去李国庆的床上睡觉。刘丽丽吃惊道:友斌,你不是在美术学院吗?怎么带我到群众文化馆来?刘友斌骗她说:我正要告诉你,我现在借调到群众文化艺术馆了。刘丽丽也没多想,跟着他走进了李国庆的画室。但她是医生家庭出生,当然就讲究卫生。她在查看床铺是否符合卫生标准时,手摸到了李国庆的已变干硬的Jing液,就用指甲去抠,想把它抠干净。她以为是刘友斌的,便装傻地问他说: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抠不掉?刘友斌一看就倒胃口,说莫管它,亲爱的。一激动忙把她按在李国庆遗下的Jing液上,舌头就伸进了北京鳖的嘴里。
  
我们像野兽 二(3)
北京姑娘长得并不漂亮,尽管她是学声乐的,尽管她声音的潜质非常好,但要是她上舞台演唱的话,可能要化许多妆才行,不然的话观众都会起身走人。因为观众喜欢看漂亮女人唱歌,毛阿敏漂亮吗?漂亮。宋祖英漂亮吗?漂亮。刘丽丽漂亮吗?不漂亮。一个女演员身上应该要有几分媚劲,然而刘丽丽没有,因此她只能当一名中学女老师。刘丽丽,北师大音乐学院学音乐的。刘友斌一脸幸福地向伢鳖介绍说,又将伢鳖介绍给他的刘丽丽:伢鳖,浙江美院国画系毕业的,我的好朋友。伢鳖憨厚的模样嘿嘿嘿笑笑,搓了搓沾着国画颜料的手。刘丽丽忙伸出了她的一只刚刚抓捏过刘友斌那短而精悍的生殖器的手。他们握了,然后在伢鳖家的沙发上坐下了。刘友斌不敢带着刘丽丽去美术学院,因为李茜还在他床上等着他呢。他只好带刘丽丽上长沙的朋友家玩,以此打发太多的时间和空间。伢鳖斜着冬瓜脸瞅着刘丽丽,看不出这个北京姑娘有多美丽,就伸个懒腰说:看录像不?我这里有几盒港片。刘丽丽高兴道:看。伢鳖就走过去搬弄电视机和录像机,放录像给他们看。
  那几天,刘友斌领着刘丽丽天天去伢鳖家看录像,伢鳖家里有很多录像带,伢鳖的弟弟拖把是开录像厅的。到后来,他们索性就不走了,就睡在伢鳖的床上,在伢鳖的床上云雨,弄得睡在客厅沙发上的伢鳖头脑发热,心潮澎湃,企图用咳嗽声制止两人在他床上翻江倒海,因为伢鳖的父母从另间房子里走出来,皱着眉头很认真地批评道:伢伢,你要他们注意影响呀。伢鳖没办法,只好走过去敲门,且狠劲地咳嗽。里面终于安静了,过了会,刘友斌走出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他们只是在床上抱了抱,没干别的。伢鳖坦然道:随便你干什么我都无所谓,只是不要吵了我父母。刘友斌小声说:没办法,刘丽丽喜欢叫,未必我要她不叫?伢鳖说:这是你们的事。你要她注意影响总是可以的。刘友斌说:那我要她注意。转身进了屋。不到一刻钟,哼哼唧唧的声音又风起云涌,弄得睡在沙发上的伢鳖直打喷嚏,情急中又走过去敲门。次日,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吃饭,伢鳖的弟弟拖把对刘友斌竖起了大拇指,一脸意味深长地说:斌哥,你是搞路的。刘友斌脸红了,刘丽丽更是满脸绯红。伢鳖的母亲却问伢鳖:伢伢呀,什么时候也带个妹子回来给你妈看看?伢鳖说:那要有缘分,我不急。母亲说:伢伢,你也该找对象了。但到了晚上,伢鳖却不敢留刘友斌和刘丽丽住宿了,因为他母亲于整整一个白天都抱怨说她昨晚上没睡好。伢鳖检查了下床铺,他床铺的榫都有些摇动了。伢鳖坚持要他们走,刘友斌便又带着刘丽丽上群众文化艺术馆去睡觉。
  李国庆后来对朋友们说,他们两人于那些天的晚上把群众文化艺术馆那栋五层的宿舍楼吵得不亦乐乎。刘丽丽那淫荡的叫声于十月那一个个宁谧的夜晚实在有些不堪入耳,以致好几家患神经官能症的人,睡下了又苦恼地拉亮了灯,问是哪里的野猫子号春号得这么肆无忌惮?最后一些大胆的人走出门,寻找声音的源头最终走到了李国庆的门前,他们用力敲门,门不开就用脚踢门,刘友斌只好开门。他们对刘友斌说这里是宿舍楼,不是别墅,要他们注意影响。李国庆夸张起来是没有边的!他坚持说:刘丽丽是用美声唱法叫春。你也晓得的,美声唱法的波击力有多大,那种声音啊啊啊的,跟一个人练嗓子没什么区别。李国庆既妒忌又无奈,指出道:刘友斌也是,应该捂住北京鳖的嘴巴,莫那么大声叫么。叫得人心里发麻也不好,你说是不是?李国庆把刘友斌和刘丽丽驱逐出“境”了。
  李国庆是不买任何人的账的。中央美院毕业的人都有一颗骄傲的心,这颗心可能还是扁的,或者是长在右边,因为他不服任何人。我们当年很崇拜陈丹青,因为那个男人的一套组画很让我们服气。但李国庆不崇拜,他认为陈丹青没什么了不起,他一定会比陈丹青画得更好。我们非常崇拜毕加索,他说毕加索是骗子,画一些东西来欺骗老百姓。在李国庆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让他崇拜,那就是他自己。我们问他那你这杂种崇拜谁?李国庆呵呵一笑,对我们用杂种称呼他一点也不见怪,回答说:我什么人都不崇拜。这就意味着他只崇拜他自己。李国庆身上有些妖气,那些与生俱来的妖气使他气壮如牛,以致什么人都不放在他眼里。他是个纯粹的孤芳自赏者。他长得不漂亮,小眼睛小嘴唇,有点女相,但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比王军长得差,尽管王军被我们视为美男子。他喜欢照镜子,喜欢对着镜子练习表情,极希望自己脸上的表情很“酷”什么的。他把他练好的冷酷的表情用到女人身上,那些女人都被他吓跑了,觉得他太流氓了。李国庆觉得自己不被人欣赏,因而有些苦恼。他很想要一个女人因崇拜他的才华而勇敢地爱上他,那他就可以全身心地跟那女人Zuo爱,让那女人独占他的爱情。他感到他的爱情是很多的,犹如涛涛江水,奔涌不息。可偏偏就没一个女人稀罕他、爱他,致使他只好跑到按摩的地方搞妹子。那些妹子也不喜欢他,因为他还没Zuo爱就激动地告诉妹子,他不是一般人,他是神仙下凡,理由是他懂得怜香惜玉。那些妹子立即叫他滚,说他不滚她们就滚,因为她们一听他语重心长地劝她们痛改前非且好好从良时,就全身起鸡皮疙瘩,觉得他是个十足的爱情骗子。有一次,一个女人一怒之下,打了他一耳光,把他的鼻血都打了出来。你敢打我?李国庆大吃一惊,觉得自己的好心喂了狗。女人怒道:打你又怎么样?你这畜生给我滚。
  
我们像野兽 二(4)
这是去年的事情,当时李国庆还是中央美院的学生,正待毕业,跑回来沉迷在西汉古墓和省博物馆里,搞毕业创作。有一天,李国庆心情很好,觉得自己应该干点坏事以满足自己的需要,就去找干坏事的老手王军。王军把李国庆带到了芙蓉宾馆旁的一家按摩室,告诉他这里的小姐可以做那事。李国庆就心花怒放,对王军很感激道:我会记得你的。他一看见小姐就不记得王军了,一见小姐长着一张苹果脸而且头发盘得很古典就来了情欲,相拥中,一边抚摸小姐的身体一边与小姐大谈人生、爱情和女人的贞洁,劝她多读些书,把他李国庆视为她接的最后一个客人。我愿意娶你,只要你真的照我的话做,他骗小姐说,我是那种能藏污纳垢的风流才子。小姐觉得他是个神经,起身要走。李国庆一把逮住小姐的手不放,小姐火了,掴了他一个耳光,将他的鼻子打得鲜血淋漓。这事儿让王军挂在嘴里到处宣传,说李国庆鳖发神经,劝按摩小姐搞学习,被按摩小姐打宝了,害他把肚子笑痛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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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野兽 三(1)
杨广回来了,像一个乞丐样穿得破破烂烂的。这就是他追求艺术的生活。他在湘西几个县里画了三个月画,画了一大批素描和油画,直到身无分文,而且身上已经有十分难闻的异味了,这才如乞丐样爬上长途客车,饿着肚子回来了。他没死已经算是奇迹了。他在一处废弃的破庙里住了整整一个月,一个人与凄风苦雨及饿狗野狼打交道,靠吃方便面和用杯子接屋檐水喝过日子,居然没死。他之所以回来是当地政府把他遣送回来的。当地政府听说有一个年轻疯子住在庙里,屎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地乱屙,有一堆还屙到土地爷的裤裆里了,便让乡下的民警上庙里盘查。民警把他当逃犯带到派出所,盘查中得知他是天津美院毕业的大学生,就断定他是受了某些刺激,忙替他买张汽车票,打发他上路了。
  杨广回来一个星期后就过年了,伢鳖啊、王军啊、李国庆啊就来看他湘西之行画的画。有凡高的味道,伢鳖说。王军翻看着一张张画,赞美说:我觉得这应该是你画得最好的。李国庆不愿意苟同,蔑视道:这批画太普通了,我不觉得有什么才气。杨广也承认,说他这些画画得有些急躁,随后叹口气说:一个人画画还是没意思。又说:白天还好,有画可画,但晚上一个人就不得完了。庙里又没灯,整个就跟一个野人样,自己都觉得自己与文明世界脱节了。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当地派出所的民警遣送回来么?是我晚上在庙里学鬼叫,吓那些过路的老百姓,老百姓就跑到乡政府反映,说庙里有鬼。不是这样,我还回不来,因为我身上连一分钱都没了。王军大笑,表扬说:你学鬼叫这一招好。杨广说:不然当地人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李国庆问杨广以后怎么办?杨广说:老子走一步算一步,现在还没想好。
  李国庆告诉杨广,他的一个中央美院的同学邀他去西安画一幅壁画,那同学接了笔一百一十万元的装修业务——那是一家招待所改宾馆的装修业务。李国庆问杨广去不去西安玩一趟?李国庆说:你反正现在没事,他需要人画图纸,你可以画画图纸。杨广一直就想去西安看看,他心里对秦始皇还是很崇拜的。他说:西安应该值得我一去。
  李国庆的同学分在王军的母校西安美院,那是个十足艺术家打扮的男人,一头长发,一件黑色披风,脚上一双靴子,走路一阵风,看上去很有气质。他同杨广握手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夸张道:早就听李国庆说起过你,说你是你们那个画画圈子里年龄最小的,但最有悟性。杨广说哪里哪里。李国庆的同学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握着别人的手拉拉扯扯,我在中央美院读书的时候,跟李国庆最好了。他居高临下的样子望着杨广,那情形仿佛他是中央美院的就格外高一等样。杨广说:你能不能把手松开?李国庆的同学松了手,说我叫何健,西安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广交朋友。杨广说:我们湖南也有一个何健,不过那是个刚愎自用的蒋介石都拿他头疼的腿夫子,那个何健曾指挥湖南的地方部队在湘江边上与红军恶战,使红军的人数巨减。何健不看书的,不懂这些历史,说自己学生时代的生活道:中央美院最大的特点就是充分让学生自由发挥,不扼杀学生的个性。何健喜欢把“中央美院”四个字当招牌挂在嘴上说。吃饭的时候,三个人坐在西安美院的食堂里又谈及画画和读书,何健说:我读中央美院最大的感受就是老师基本上不管我们。杨广不喜欢他老把中央美院挂在嘴上,给了他一个哈欠,说现在不谈这些,现在的重点是赚钱花。何健说:赚钱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何健是个有手段的人,从他利用色相把厅长的女儿勾引到手并愿意为他拉业务就足以证明这一点。厅长的女儿一点也不漂亮,个子也太小小巧巧了。但何健不在乎这些,他在乎厅长可以给他工程做。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搞装修没今天这么冠冕堂皇,没有什么投标公司,投标只是个骗局,因为事先甲方已经决定了这个业务给谁做。那时是长官制,甲方老板心里有谱,他要谁做就是谁做。不像现在,菩萨多了,甲方老板还得照顾一下投标公司的面子,立块牌坊遮遮脸。何健有一个那样的关系,当然就不用担心汗水白流。李国庆对何健吹杨广,说他的图纸画得好。其实李国庆从没看见杨广画过图纸,但他既然把杨广带到了西安,当然就要找个带去的理由。李国庆对何健说:他是天津一家大公司里专门画效果图的。何健很高兴,告诉杨广,他没画过图纸,要杨广把效果图画好。杨广在天津的装修公司里耳濡目染了一番,当然就对自己有信心道:没问题。
  李国庆在西安玩了几天,回长沙了。留下杨广为何健画效果图。何健是个懒散人,他接了这么大一个工程,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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